第32節(jié)
斯言桑皺皺眉:“你已經(jīng)講出來了?!?/br> 楚望頗感新奇,笑問道:“真的么,那么你剛剛怎么不同我講?” “騎車么,我認為倒也不會太難?!?/br> 他這話講完,尼爾像是聽到什么格外好笑的笑話:“不會太難?那么從前在公學(xué)校報名軍校學(xué)員,周末外出時,是誰永遠不肯騎車跟上大部隊,總是自己費許多功夫提前乘電車或是步行,難道不是怕騎自行車?” 斯言桑臉色又黑了一陣,冷冷淡淡的說,“突然想要嘗試一下?!?/br> 三人推著車,并行往前走著。過了會兒,他又補充道,“某種程度上來說,什么都想要盡力嘗試一下。” 作者有話要說: 豬隊友尼爾的存在,就是為了揭斯同學(xué)傷疤的。 —— 因為最近1927這一段特別重要,所以斟酌的很仔細,碼得格外慢一些。 —— 聽說我話很多……真的么,t t很想多解釋一點,因為從評論里發(fā)現(xiàn)有許多誤解與不解存在,想在作者有話說里作一堂答疑課的老師。 —— *關(guān)于陳冠希,我個人對于他,不算得討厭。某種程度上來說,還帶著一點欣賞。在之前真真與楚望的對話里,會提及陳冠希這個人,不帶有褒貶色彩的。因為喬琪喬,于我而言不是“單純是個惹人厭的花花公子”就能草草概括。雖然很喜歡哥哥1984版《儂本多情》,但是只要再讀到沉香屑,我依舊覺得喬琪喬=陳冠希。沒想到這樣講,某種程度會得罪到他的粉絲,故而回頭將這一小段刪除了。 *關(guān)于重生過來,譴責(zé)丫鬟那一段,我也認真思考過了,覺得問題不大。本身林楚望于她沒有什么感情瓜葛,所以對于那個丫鬟,她心里也只覺得“吵得煩”“趕緊滾”這種心態(tài)。要管原身的事么?管了,也許自己就過不太好了,因為會給人落得“不肯息事寧人”的壞映像,甚至?xí)淼较愀鄣馁Y格。她不肯管原身的死情,過分么?我覺得過分,是自私的。但對于自己沒有感情的東西,人都是自私的,畢竟在未知世界里,人人都如狼似虎,自己是一定要好好活下去的。我覺得去治了這個丫鬟,某種程度來說,才叫做圣母。我想寫的林致就是這么一個自私的人。 想將這段話寫在這里,是覺得要給喜歡這篇文,但是對前文帶著一點疑惑的小可愛一點解釋。單純想黑我的人,是看不到這里的,就讓他們黑去吧,最近兩天也算是好好見識到了黑子的可怕之處…… ☆、〇四二 離島之六 其實帶單車在這島上實在算不得什么好的代步工具。 島上多山, 雖然算不得高, 但騎出一段距離,便要兩位男士扛著車步行。雖然明面上未提, 但因為這一點, 尼爾也都跟著兩人,遇上坡道便替斯言桑接過楚望手中的羚羊自行車, 一路將車扛上山道。 長的山道有九百余級之多。即將日上三竿, 五月的日頭還是有些毒,三人先在山腰亭子里休息了一陣。將要到碼頭漁村時,楚望已有些吃力, 扛自行車的兩人依舊淡定的閑談著,大多是尼爾邀功似的向楚望講述斯言桑在英國的諸多生活趣事。 比如:“去年末, 他全a入了牛津自然哲學(xué)系, 卻三天兩頭往劍橋文學(xué)系跑……就為請人修正他作的詩?!?/br> 又比如:“斯受了許多德國式的教育,講話做事,諷刺刻薄又有趣, 與那些英國學(xué)生,或者純粹英國化的中國學(xué)生截然不同,這是我特別喜歡他的地方。從前在公學(xué)里念書時,全是些男孩們, 倒不覺得。后來進了大學(xué),社交場合一多,少不得要見許多英式的女士們。英式的紳士們,風(fēng)度翩翩的不少, 風(fēng)度翩翩又不失可愛的就少很多了……” 這些天來,尼爾見面就打趣斯言桑。一開始他還會臉黑上一黑,如今習(xí)以為常了,也就靜靜的聽著。不過說起“可愛”這個詞時,尼爾卻用了adorable而非 cute,故而遭遇斯言桑一記頭部突襲。楚望聽的莞爾,微笑著鼓勵他繼續(xù)往下說。 尼爾摸摸后腦勺,接著說:“你知道的,純粹英式的做派,是‘凡事漠不關(guān)心’的——就是,越在乎的事情,越是冷淡以待,越是瀟灑。當那些純粹的英式女性,無比漠然的接近斯,都遭遇了他更為無比的漠然——當然,她們沒人知道,他那是純粹的,德式的漠然。” 楚望聽得大笑。 她是深諳這一點的:德國男孩子一般都十分靦腆。但你稍對他們致以善意,迎來的就是不加掩飾的熱情隨性。若是你對德國男孩子的“致以善意”,得到的后果卻是“漠然”,那么應(yīng)該就是全世界最為冷漠的漠然了。 斯言桑卻不以為意:“在你們英國人眼中,德國人大約都是些山野村夫——中國人?約莫正在經(jīng)歷蠻荒時代?!?/br> 經(jīng)過陰森森密林中的巫家老宅,氣溫驟然降了下來,便沒有多作停留。推著腳踏車的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談話輕描淡寫的,卻是英國式的。 到了漁村碼頭上,三個人都渴了,便在士多店駐足喝茶。楚望點了酸掉大牙的沙棘汁,斯言桑拿了一瓶蘇打水。士多店外的木板上放著一杯一杯紅褐的茶,木板上拿毛筆寫著一排英文:“ese tea, try it?!?/br> 因價格頗有些便宜,楚望心想,大約不是什么地道好茶,興許是茶鋪賣剩的茶渣子沖泡的。尼爾卻倍感興趣的喝了一碗,喝完了才皺著眉頭說:“中國茶,請勿喝。” 士多店附近有飯店派來的接駁車——也只這一趟。早已過了最曬的時候,日頭也早被云掩起來,只有些悶。楚望惦記著買昆布,故而不坐這一趟車回去——即便再不喜歡喬太太,討好長輩的表面功夫還是要做的。尼爾是再不肯做兩人電燈泡了,與兩人在接駁車巴士處作別,同時替兩人扛了一輛腳踏車回去。 有人帶著腳踏車,本不算寬敞的巴士應(yīng)該再坐不下楚望與斯言桑兩人。車門關(guān)閉待要啟動,車上卻傳來一聲響亮的女子咆哮聲,伴隨著清脆的耳光聲——“zoe tse, you bastard!” 車才啟動伊始,便猛的一個急剎。車門一開,車里跳下來一位情緒激動的“謝太太”。車里的人都看熱鬧的往外瞄,卻只開了一扇車窗。 謝擇益靠著窗,帶著略有抱歉的微笑:“莫莉,要下雨了,請回去再同我發(fā)脾氣?!?/br> 莫莉帶著哭腔怒吼:“滾蛋!” 謝擇益聽完,笑著點頭:“那么好的?!?/br> 這次連開巴士的都笑問道:“謝先生,真的不用再等等嗎?” 謝擇益道:“既然女士都發(fā)話了,為什么不聽從?” 開巴士的嘖嘖稱奇,嘆道:“好的謝先生。” 車窗被毫不猶豫的關(guān)上,旋即巴士一溜煙的就開走了。 莫莉女士盯著揚長而去的巴士,回頭與另外兩只面面相覷。 楚望與斯言桑都向她致以了一個無比惋惜的笑容。 莫莉?qū)⑻栫R猛的往巴士消失的方向摔去。滿腔怒火無從發(fā)泄,只能回過頭來諷刺斯言桑:“你們中國的男人?!?/br> 斯言桑禮貌笑道:“替我們中國的男人表示抱歉?!?/br> 楚望往前走了一步,擋在兩人之間,微笑著說:“中國男人什么樣的都有,只是不巧您遇到了最糟糕的那一位,而這一位,是最最最好的。莫莉女士,你需要知道這一點?!?/br> 經(jīng)由楚望重點強調(diào)過“莫莉女士”兩個詞,使得莫莉臉色一訕,幾乎無法從“謝太太”到“莫莉女士”的巨大落差中緩過勁來。高聳的胸脯猛的鼓起,一口長氣卻沒出出來。 緊接著,楚望回頭問斯言桑:“要下雨了,不如我們也騎車回飯店去?” 斯言桑笑的溫柔寵溺:“先陪你買到昆布?!?/br> 楚望對莫莉笑說道:“看到了嗎,人和人是不一樣的?!被仡^沖斯言桑眨眨眼:“我們走吧?!?/br> 莫莉本就在氣頭上,緊接著又在一位看似弱不禁風(fēng)的少女身上吃了癟。她難以置信的捋了捋頭發(fā),自嘲的笑了一陣。但是在這島上她大字不識一個,更不要說認識路了。即便挫敗氣餒,也只能遠遠在兩人身后跟著。 兩人自然知道她跟了一路。推車走在鎮(zhèn)子里,斯言桑忍不住笑問道:“發(fā)這么大火做什么?” 楚望往后瞥了瞥,氣呼呼的說:“還不許我灑掃庭除了不是么?!?/br> “灑掃庭除?!彼寡陨4怪幼吡艘魂?,過了會兒,柔聲說道: “當然可以?!?/br> 緊接著又微笑著重復(fù)了一次,“原來是灑掃庭除。” 不遠處兩顆棕櫚之間的鐵絲網(wǎng)上,正懸掛晾曬著長長一溜昆布。楚望瞧了一陣,看不出個究竟,倒也不清楚這算不算的喬太太所說的“上好的昆布”。正猶豫間,陰云便覆蓋了上來,楚望便沒有再多猶豫。去敲了那戶人家的門,大約是漁戶餐點不太一樣,家中男主人端著飯碗跑了出來。詢問好昆布價格,楚望發(fā)現(xiàn)身上沒有零散錢,整錢恐怕買下這一整繩昆布還有余。 正商量著,細雨淅淅瀝瀝落下來。四下里除了這一戶檐下,倒也沒有別的地方可以躲雨。楚望靈機一動,向男主人討了一把雨傘用以補足缺欠的那一點錢,男主人自然樂得高興。進屋取雨傘去時,莫莉也泱泱的走過來躲雨,整個濕漉漉的落魄模樣,想是一開始拉不下面子的在雨里淋了好久,此刻終于向天公妥協(xié)了。 同在屋檐下,難免是要講話的。莫莉悻悻的看著楚望懷里那一大捧昆布,搭訕問道:“這是什么?” 楚望微笑道:“中國人燒湯用的。” 莫莉又問:“美國人能喝么?” 楚望道:“我不知道美國人能不能喝,但是謝先生應(yīng)是能喝的?!?/br> 莫莉沉默了一陣,低聲道:“我……出門時沒有帶錢,可否回了飯店補給你?” 楚望低頭笑了一陣,決心前嫌不計:“這對我來說也太多了,可以分給你一些,并不值多少錢,倒也不用補給我。” 正說著話,先聽得不遠處一陣馬達聲,爾后一輛貨運小卡突突的駛了過來,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停在三人面前。車窗搖下來,謝擇益在卡車駕駛室里微微抬了抬眉毛,沖莫莉道,“你知不知道這地方很難找,嗯?” 楚望與斯言桑眼看著莫莉臉上神情千變?nèi)f化,想要擺擺架子,終于心軟下來,破涕為笑的沖上前去抱著謝擇益的腦袋嚎啕了一通。 謝擇益頗為無奈道:“下著雨呢,先上車里來?!?/br> 莫莉很乖的嗯了一生,坐上了副駕駛室。隔了一陣,謝擇益又問兩人:“可惜只有兩個座位,不如稍等等,我再回來將你們接回飯店?” 這里離飯店本就不太遠,楚望不想徒然給人添麻煩,便笑著拒絕道:“我們借到雨傘了,不麻煩謝先生?!?/br> 謝擇益倒也不多堅持,低頭想了想,沖斯言桑道:“倒是別讓你的小女友感冒了,否則葛太太那一關(guān)你恐怕是過不了的。” 斯言桑笑著謝過他,回答道:“你請葛太太放心?!?/br> 哪想兩人都料錯了這熱帶海島上的陣雨。初時細雨綿綿的,抱著昆布走到半路上,暴雨摻雜著狂風(fēng),單薄的雨傘幾乎要被吹散架。楚望在山道上瑟瑟發(fā)抖,斯言桑的外套卻都落到了她身上。 一路回到飯店,斯言桑全身早已濕透,楚望卻離奇的只沾濕了褲腳與鞋襪。飯店仆歐趕過來詢問時,也有些驚奇:“你們不是一道回來的么,怎么一個還好好的,另一個淋成這樣?”另一位仆歐忙取來干凈毛巾,連帶楚望那一份悉數(shù)撘在了斯言桑身上。 他倒一副沒事人模樣的同楚望說著笑話:“興許有一朵積雨云長在了我頭頂?!?/br> 楚望好容易將他趕回房間,反復(fù)囑咐道:“洗個熱水澡,將濕衣服換下來,我讓仆歐燒一些熱水過來給你?!?/br> 他嘴上嗯嗯的答應(yīng)著,卻依舊慢悠悠的不肯進屋。 楚望皺皺眉,“快去,不要著涼了?!备袅艘粫?,又說,“洗好澡換了衣服,給我房間撥個電話,再一道去樓下玩?!?/br> 他聽了最后一句,才終于點頭首肯回屋去了。 楚望嘆了口氣,也徑直回房間去將打濕的衣服換洗下來,捧著熱水喝著等電話。等了也不知多久,等到仆歐來敲門請去吃晚餐,等到日落之后,暮靄沉沉,楚望幾乎也昏昏欲睡時,床頭電話才鈴鈴的響了起來。 她拿起聽筒“喂”了一聲,那頭卻沒有任何回應(yīng)。疑心有人打錯了,但那邊卻靜悄悄的傳來了均勻的、清淺的呼吸聲。是有人在的,不會有錯。 楚望屏息聽了一陣,也不知過了多久,聽筒那頭終于有響動了。 “喂,linzy女士么?”是尼爾的聲音。 “是,是我。”楚望道。 尼爾道,“……是這樣的,斯回來后倒頭就睡著了。但剛剛不知怎么,突然伸手的去摸電話聽筒,我也不知他撥通沒,但他人依舊是睡著的。抱著聽筒接著睡著的?!?/br> “嗯。”楚望應(yīng)了一聲。 尼爾笑道:“你要偷偷過來看他一眼么?特別特別可愛。我不會告訴別人的——” 楚望笑道:“不用了,你讓他安靜睡吧?!?/br> 作者有話要說: 避免死于話多,搞了個群,搞了個微博,歡迎來玩。 摳摳群:217015263 (四十米的刀哥)敲門磚:刀哥身長四十米 微博:唯刀百辟77 許多和客戶端看不到的圖,可以去微博相冊里看。吐槽的話,我也會盡量發(fā)那里。 ☆、〇四三 離島之七 斯言桑果真著涼了。 第二天一早起來, 連健康了三年有余的楚望也難得打了幾個噴嚏。 尼爾撥了個電話過來, 說斯夜里發(fā)燒了,睡到現(xiàn)在, 也還沒有請過醫(yī)生。而仆歐卻說島上沒有醫(yī)院, 早晨215托飯店請來一位大夫,是中醫(yī), 那位英國軍官大約是不大信得過中醫(yī), 故而只告訴她說沒請醫(yī)生。 倒不是說楚望也信不過中醫(yī)。只是下意識里認為中醫(yī)以養(yǎng)為主,不喝個三五日藥怕是好不了的。后天乘船回上海,在海上一坐三天的船也沒個人照顧著, 對此楚望有些擔(dān)心。她草草穿了襯衫和褶裙出房間門,迎頭便撞上葛太太。 葛太太先問道:“火急火燎的做什么?” 楚望整了整衣服上的褶子, 答道, “小姑媽早,我去探望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