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節(jié)
秋梧院,羅家老夫人獨居的院落。 羅老夫人瞇縫著眼,看向院中的那棵梧桐樹。她隱約記得,那棵梧桐樹是她初入羅府之后與老爺一起種下的。 老爺曾說,人活百年,樹活千年。就算有一日他與她都不在了,這棵樹仍會站在這里,守望者春、夏、秋、冬,守望者他們曾經(jīng)恩愛的時光。 恩愛的時光? 羅老夫人嘴角顯出一絲譏諷。 不過短短數(shù)載,還未等這梧桐樹長出一片可遮擋陽光的陰涼來,她的夫君,她的老爺就已然轉了心思。外頭都說,羅家老爺與夫人感情甚好,都說羅家老爺心胸寬闊,竟連自家夫人之前的相好都能容下??芍挥辛_老夫人知道,他不是心胸寬闊,而是心早就不在她這里了。 她與他,所維持著的也不過是表面的幸福,至于為什么維持,她說不清楚,羅家老爺心里也未必就真的清楚。 嬤嬤端著一杯茶過來,瞧見羅老夫人的樣子,就知道她又在回想那些往事。她是隨著羅老夫人一同嫁入這羅家的,年輕時候,也曾許配過夫家??上?,入門不到兩年,夫君與公公就接連亡故,婆婆罵她是喪門星,將她趕出了家門。還是當時的羅老夫人顧念往日的主仆情意,將她重新接了回來。至此,她便一心一意的守著羅老夫人,再也未曾想過成家的事情。 時間一晃,就是幾十年,作為陪伴羅老夫人最長久的人,嬤嬤也是最知曉她心事的人。這世上沒有那個人的心是無緣無故就冷掉的,也沒有那個人的心天生就是陰毒的,至少她眼前的羅老夫人,曾也是個天真無邪的姑娘,善良大度的夫人,是老爺將她一步一步變成了如今的模樣。 既然旁人可以欺負她們,可以讓她們不開心,不快樂,那么她們又何必讓旁人開心,旁人快樂呢?這些年,羅老夫人做的那些事情,嬤嬤不是不知道,也不是不清楚,但她覺得羅老夫人沒錯。這個世間也好,這個羅府也罷,善良的人,只能被辜負。 嬤嬤低頭走到羅老夫人身旁,雙手奉上了那杯茶,低聲問道:“少夫人腹中的那個孩子,老夫人您當真教她生下嗎?” 羅老夫人原本半瞇著的眼睛睜開了,她轉身看著嬤嬤:“那總歸是我羅家的孩子。況且,平兒的態(tài)度,你也看到了。我雖是他的生母,可在他的心中,卻始終抵不過那個女人。我還能怎么做?殺了我的孫兒,然后讓我的親生兒子一輩子恨我?我老了,心再也毒不起來了?!?/br> “老夫人您何必這么說自己呢?這世上,最疼愛少爺與小姐的人就是老夫人您吶。若是您的心不夠狠,今日在這羅府當家的就可能是別人。就算老爺他還顧念著少爺與小姐是他的親生骨rou,可在這繼母的眼里,少爺與小姐那就是眼中釘,rou中刺。這日子會怎么過,很難說的清楚。等少爺再年長一些,或許等他自個兒做了爹,他就會明白,老夫人您對他的一片苦心了?!?/br> “罷了罷了,他自個兒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愿意怎么做就怎么做吧。這心,我cao的已經(jīng)夠多了。往后他們會如何,這羅家會如何,我是再也不愿意去問,去管了?!绷_老夫人說著擺了擺手,“這茶,我就不喝了,就算口中無味,也能品出這茶中的苦澀來。至于院子里的這棵梧桐樹,也找個時間伐了吧?看了這么些年,我也看倦了,看膩了,看的再也不想看了?!?/br> 嬤嬤點了點頭,將端著茶的手收了回來:“老夫人的心思,奴婢懂了。” 羅老夫人最后又看了眼那梧桐樹,走向臥房:“我累了,要睡一會兒,晚飯之前,就不要讓人來打擾了?!?/br> 嬤嬤低頭,沒有說話,但她聽的出來,羅老夫人是真的傷心了。 這些年,老夫人雖一直被老爺薄待,卻始終無怨無悔的陪著他演戲,無怨無悔的管著羅家的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甚至為了讓羅家免于災禍,不惜與自己的親生兒子翻臉??扇缃?,她仍是孤身一人,老爺看不見她的好,少爺只氣她不喜自個兒的夫人。說到底,這少爺也還是老爺?shù)暮⒆樱∏榈男宰?,倒是十成十的隨了老爺。 嬤嬤眼中跟著泛起一絲冷意,她覺得,她不能再叫老夫人如此傷心難過了。這偌大的府邸,真正關心著老夫人的,怕是也只有她一人了吧? 云家集的夜總是來的格外的快。 入夜之后的羅府,燃起了許多的燈籠,那些燈籠在夜風中輕輕的搖動著。光影或深或淺、或重疊或分離,在廊檐下不斷的變換著。 云曦睜開了眼睛。臥房之內并不是漆黑一片的,且耳旁還有熟悉的呼吸聲。她輕輕起身,推了推趴在床沿上熟睡的丈夫羅平,見他沒有反應,便光腳,提著鞋子輕輕走出了房門。 她想要了解一個秘密。 這個秘密,是日前出門請大夫時候,一個自稱莫須有的道士告訴她的貼身丫鬟小萱的。那個道士聲稱,只要她掌握了這個秘密,就可以徹底擺脫羅家老夫人,也就是她婆婆的威脅。 起初,云曦并不相信。這世上,靠著一張嘴就忽悠人的道士很多??砂滋炝_老夫人到訪,摸著她腹部的那一幕,始終在她的腦海中盤旋不去。 作為兒媳婦,她或許還可以隱忍,但作為母親,她決定為自己腹中的孩子搏一搏。用丫鬟小萱的話說,就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若羅老夫人當真藏有秘密,被她知道了,自然算是握住了她的一個把柄,讓她的這個婆婆日后再動什么歪心思的時候也能有所顧忌。若是沒有秘密,她也不會損失什么。 穿過拱門,走過那些彎彎曲曲的廊橋,再往前,便是羅家供奉世代祖宗牌位的祠堂。 這祠堂,她加入羅家的第二天便已經(jīng)來過。 按照習俗,新媳婦入門第二日,是要給公婆敬茶的。公公體恤他們,也不在乎這些虛禮,說是免了,然而羅老夫人也就是她的婆婆卻命身旁的丫鬟將她叫到了這祠堂里,然后一句話不說的,就讓她那么舉著茶碗在地上跪足了一個時辰。就是夫君離開云家集護送小姑羅敷出門的時候,她還被叫進去過。她記得很清楚,祭臺上除了擺放供果與那些祖先牌位,還有一架燭盞。 那燭盞很是普通,普通到任何一個人進入到羅家祠堂時都不會將目光落在它的上面??稍绞瞧胀ǖ模驮绞瞧婀值?,因為在祭臺左右,原本就已經(jīng)各自放置了燭盞,且造型還是十分講究的那種。于是,那盞普通的,就顯得有些多余。 起初,注意到那架燭盞的人都會下意識的認為,那是某個丫鬟在給祠堂添加燈油或者清掃時順手帶過來,卻忘記拿走的。但這么些年過去了,那燭盞卻一直擱在那里,未曾被移動過一分一毫。云曦下意識的開始相信那個莫須有的話,那燭盞一定另有用處。 羅家祠堂的大門,是黑色的。在月光的映照下,既像是一個黑乎乎的洞,又像是一張張開著的黑黝黝的大口。說實話,一個人走到祠堂這邊,云曦心中還是有些怕的。她摸了摸自己尚未隆起的小腹,深吸一口氣,提著燈籠往門前照了一照。 這祠堂的門檻兒也果如那莫須有所說,比尋常所見的祠堂門檻都要高上許多。 所謂門檻兒,是指門框下部挨著地面的橫木或長石,越是富貴人家,這門檻兒設立的就會越高一些。但祠堂門前,通常都不會設立太高的門檻兒,尤其是建在自個兒家中的祠堂。這家里的祠堂,通常都是家人在逢年過節(jié)時祭拜用的,所供奉的也都是祖先的牌位,故而這門檻等同于虛設,最終還是要以方便跪拜,祭祀為主。這過高的門檻兒,反而容易讓后人在祭祀時,出現(xiàn)絆腳、磕碰等情況。 羅家祠堂的門檻兒高,云曦心里是知道的,但卻從未想過,這羅家祠堂的門檻兒為什么要做的這么高,就像是在防備著什么似的。難不成,真如那莫須有所說,這高門檻兒是防著里頭的東西會趁著夜色逃出來? 想到這里,云曦不由抬頭又看了那漆黑的木門一眼。 祠堂中除了牌位還能有什么? 過高的門檻兒,除了用來遮擋落雨時節(jié)的污物流淌進去,還要防著什么東西從里頭逃出來? 鬼嗎? 傳說中,鬼的腿是不會打彎兒的,所以它們不可能像活人一樣,將自己的腿抬起,然后跨過門檻兒。 所以,羅家祠堂的這道高門檻兒防得其實是鬼,而藏在羅家祠堂里頭的秘密也是與鬼有關的秘密,與鬼有關的秘密,就是與人有關的秘密。畢竟,所有的鬼,都是人變得。 想到此處,云曦抬起手,推了那木門一下。 因為心中仍有膽怯,所以這一下,她并未用足力氣,但原本沉重的木門,卻“吱”的一聲,緩緩敞開了一條縫。里頭,是黑的,常明燈并未亮著。 正文 第391章 沉香(9) 云曦打了個冷顫,握著燈籠的手也跟著緊了緊,然后咬咬牙,朝里面邁去。 不知道是不是心里害怕的緣故,往常進這祠堂時,并未有太多的感覺,如今卻覺得陰風陣陣,仿佛有什么東西會隨時從那燈籠照不見的黑暗中沖出來。 因為害怕,云曦連自己的呼吸聲都放的很低很低,倒是心跳聲在這寂靜的黑暗中,顯得越發(fā)明顯起來。 噗通!噗通! 云曦舉起燈籠,那一點暈紅的光不能照到深處,偌大的祠堂李,反而因此更顯暗影重重。因為很是熟悉這里頭的格局,所以幾乎是沒有任何思考的,下意識的她便走到了那燭架跟前。 將燈籠掛在一旁,左手撫在小腹上,兩只眼睛死死的盯著那燭架,然后右手握住,用順時針的方向轉了下。然而,什么都沒有發(fā)生。倒是云曦自個兒被嚇出一身的冷汗來。被剛剛這么一嚇,她緊張的情緒倒是一下子緩和了很多。長出一口氣,再次握住燭架,又用逆時針的方法轉了半圈。 就在聽見那一聲異響時,那種莫名的寒氣再次襲來,緊跟著,云曦聽見了一個聲音。 “深更半夜的,你想做什么?” 云曦緊捂著胸口,一個轉身?;艁y中,將掛在一旁的燈籠給撞落了,但接著燈籠落地時的亮光,她仍是瞧見了。在供桌旁邊的椅子上,隱隱綽綽的坐著一個人。 “說!這深更半夜的,你來祠堂究竟想要做什么?” 云曦終于聽出來了,這個聲音并不是祠堂里的鬼怪發(fā)出來的,而是羅家的老夫人,她的婆婆。 供桌上的燭火亮了,云曦卻不知道是被誰給點亮的,因為羅老夫人就坐在那張椅子上,脊背挺直,雙手交叉,穩(wěn)穩(wěn)的擱在腿上。仿佛她就一直坐在那里,動也不曾動過。 難不成,她就是這祠堂里的鬼怪變的? 云曦想著,便抬頭去看羅老夫人的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燭火太暗的緣故,她竟覺得羅老夫人的那雙眼睛黑漆漆的,一點眼白都看不到。 云曦原本是怕的,可不知道為什么,在看過羅老夫人的眼睛之后,她反倒不再害怕了,且心里一直有個聲音在對自己說:怕什么呢?不管她是人是鬼,橫豎也不過就是個死。總比日日擔驚受怕來的容易。 想完這些,云曦捂著胸口的手漸漸的放了下來,她挺直脊背,橫下心來,用比往日略微低一些,但仍舊十分清晰的話說:“我不過是想來祠堂查一查,兮兒是誰?” “兮兒?你怎么知道兮兒的?” “有人告訴我的!”云曦往前走了一步:“有人告訴我,兮兒是藏在這羅家的秘密,是藏在婆婆你心里的秘密,也是婆婆一心一意想要將我趕出羅家的秘密。 媳婦原本以為,婆婆不喜歡媳婦是因為媳婦的娘家,因為那些被人所忌憚的過往。可這么多年過去了,連朝廷,連皇城里頭的女皇都不再追究我們云家的事情,為何婆婆還要忌憚。 難不成,婆婆真的以為,只要將媳婦趕出了羅家,朝廷日后想起追究時,就能夠放過羅家? 媳婦不是被暗中接進羅家的,而是三媒五聘,光明正大的被抬進來,是拜過這羅家祠堂,認過羅家祖宗的羅家正兒八經(jīng)的兒媳婦。依照女皇帝辦事的一貫脾氣,倘若株連的話,莫說是夫君羅平,就是這羅家的丫鬟仆役也沒有一個能逃得掉。 婆婆如此精明的一個人,怎能想不通這里頭的事情。自打媳婦進入這羅家大門的那一刻起,媳婦的命運就已經(jīng)與羅家牽扯到了一起。婆婆如此苛責與刁難,這背后難不成真藏著別的原因? 是兮兒嗎?那個聽起來與媳婦名字很想象的人?婆婆能否告訴媳婦,這個兮兒究竟是誰?緣何能讓婆婆遷怒媳婦至此,甚至不惜賭上婆婆您與夫君之間的母子情分?!?/br> “兮兒……”羅老夫人先是嘆息了一聲,跟著突然陰陰的笑了起來:“你真的想知道兮兒是誰嗎?” 云曦沒有說話,只是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看著羅老夫人,唯恐下一刻她就從那張椅子上站起來,然后朝著自己猛撲過來??闪_老夫人并沒有想要起身的意思,她只是用手指了指云曦身后被打開的那扇暗門。 “你不是想知道兮兒是誰嗎?你不是想知道藏在羅家的秘密究竟是什么嗎?你不是已經(jīng)打開了那扇暗門嗎?進去吧,你找的兮兒就在里頭,你找的羅家的秘密也在里頭?!?/br> 云曦警惕的看著羅老夫人,不相信她竟如此痛快的說了出來。 羅老夫人也在看著云曦。婆媳多年,她怎會不知道此時此刻云曦心里在想些什么,忌憚些什么。稍聽片刻,她又開了口,只不過聲音中明顯帶了些疲態(tài),甚至連嗓音都是帶著啞意的:“去吧!去查去吧!你放心,我不會做什么的。我答應過平兒,會讓你腹中的孩子平安降生。我不想再因為你,失去我唯一的兒子?!?/br> 云曦從未見過羅老夫人這樣。 自她進門那天起,瞧見的就是一個強勢的,不茍言笑的,讓人光是看著心里就會冒寒氣的老夫人,即便是新年佳節(jié),普天同慶的日子,也很難從她的臉上找到一絲笑容。不光是她的夫君,就是小姑羅敷在提起這個母親時,眼睛里都會帶著一絲懼意。 可剛剛,她明顯的從羅老夫人的話中聽見了一絲妥協(xié),一絲無奈,還有一絲迅速蒼老之后的疲憊。 胸口處忽然一堵,一句話不經(jīng)大腦便脫口而出:“媳婦曾經(jīng)是真的想把您當做自己的親生母親對待的?!?/br> 羅老夫人在聽見這句話時,原本半垂著的眼簾重新掀了起來?;薨档难壑袆澾^一抹亮光,隨后又飛快的消逝。 她看著云曦,說了句:“很久很久以前,當平兒出生的時候,我也未曾想過,我會成為今時今日的母親與今時今日的婆婆。我知道你是個好媳婦。這些年,雖我一直苛待你,你也一直忌憚著我,但卻從未表示過自己的不瞞,甚至平兒不在時,你也會主動代他到我的跟前盡孝,盡管我從未給過你好臉色。 敷兒她,也很喜歡你,因為你是個合格的大嫂,也因為你給予了敷兒我從未曾給過她的溫柔與關懷。 我知道,我不是個好母親,不是個好婆婆,但我卻是羅家最為合格的主母。我從不后悔我所做過的一切,因為我是在為羅家著想,在為我的一雙兒女著想。你說的沒錯,我討厭你,不喜歡你,想要將你趕出羅家的理由不光是因為你的娘家,還是因為你的那張臉以及你那令人恐懼的生辰八字?!?/br> “我的臉和我的生辰八字?” 云曦愣住了。她想過婆婆不喜歡自己的理由,尤其在聽見兮兒那兩個字時,更是下意識的認為,婆婆討厭自己,僅僅是因為她的名字叫做云曦??扇缃?,她卻聽見婆婆說,討厭她,苛待她,甚至想要將她趕出羅家的原因是因為她的臉,還有她的生辰八字,她竟一下子蒙了。 “去吧!你不是想去看看那道暗門里藏著什么嗎?等你看到了之后,我會告訴你一切的一切。我討厭你了這么久,也總該讓你知道個原因?!?/br> 云曦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選擇相信羅老夫人。她將落在地上的燈籠撿了起來,重新點亮,然后提著燈籠一步步,慢慢的走進暗室。 暗室似乎不大,手掌觸摸到的地方,也都十分平滑,只是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很難聞的味道。 她將燈籠提高了一些,瞇著眼睛打量暗室中的一切。四四方方的,倒像是一個小房間,里頭還擺放著簡易的桌椅,甚至在那張破舊的桌子上,她還看見了一些碗筷。 難道,這就是莫須有口中所說的羅家的秘密? 云曦搖搖頭,提著燈籠往前又多走了幾步,她看見了一張床,且床上黑乎乎的,似還有個什么東西。近了,才看出來那是一床棉被,棉被下鼓鼓囊囊的,像是蓋著什么東西。 這棉被下蓋著的該不會是個人吧? 云曦心里那么想著的時候,手也將棉被給掀開了。說是掀開,其實只是撕破了一塊。因為那床棉被早已經(jīng)腐爛,手輕輕一扯,就碎了??稍谀撬洪_的窟窿里,云曦看見了一張臉,準確的說,是一張被風干了的臉。那張臉以奇怪的表情定格著。 云曦難以自制的發(fā)出了一聲驚叫,跟著跌坐在一旁,腹部也緊隨著隱隱的痛了起來。 “你,不是要找兮兒嗎?她就是兮兒,躺在這里已經(jīng)十多年了?!?/br> 羅老夫人不知什么時候走了進來,當她靠近床邊的時候,甚至還附身拉了云曦一把。 “你剛剛不是問我,兮兒是誰嗎?我現(xiàn)在告訴你,兮兒只是一個丫鬟,羅家的丫鬟,羅家從外頭買回來的丫鬟,也是羅家唯一一個不曾被我承認過的丫鬟?!?/br> 因為剛剛的驚嚇,云曦尚未回過神兒來,但她的耳朵,卻時刻捕捉著羅老夫人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