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節(jié)
“你太看得起我了,空禪是一個很執(zhí)著的高僧,他不會聽我勸的?!蔽覟殡y地看著初菡說道。 初菡盯著我的臉看了一會兒,許久才說話,她直直地盯著我的眼睛問道:“你右肩上是不是有顆朱砂痣?” “你,你怎么知道?你到底想說什么?”我驚愕地看著初菡問道。 “你知道嗎?他在沙漠里走了兩百多個日夜,從未注定找任何人說話,我也只是在他睡著的時候,走進他的夢境里,才能與他有片刻的交流,然而他卻找你討水喝。后來怨奴告訴我,你右肩上有顆朱砂痣,原來冥冥之中自有安排,你就是他的有緣人。雖然他不記得你了,雖然你也忘了他,但是你們卻能陰差陽錯地走到一起。這就是你們彼此躲也躲不掉的緣分。”初菡看著我的眼睛,低聲說道。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我愕然地看著初菡神秘深邃的眼睛,感覺自己在這個虛幻的世界里越跌越深,差點忘了自己是誰,我眼前的這兩個千年女鬼的話語,包括她們的眼神,都具有一種我無法抗拒的魔力,她們在引導著我,走進一個我完全不曾觸及的世界里。 初菡又給我斟了一杯酒,只這剔透淡綠色的玉器酒杯里深紫色的酒也富有魔力,越喝越想喝,我拿起酒杯,又將酒杯里的美酒一飲而盡。 “聽我說你就知道了,你與他曾經(jīng)有段塵緣,是他負了你,他很后悔,希望來世能再遇見你。只不過,你們一直在錯過,已經(jīng)一千多年沒有重逢過。如果這一世你能喚醒他對你的情,他一定會舍棄修行,隨你入紅塵,帶你離開這荒蕪的沙漠……”初菡盯著我的眼睛,輕聲敘述著。 我瞇了瞇醉眼,但神智卻很清醒,我看著初菡說道:“不可能,我與那和尚絕無半點瓜葛,他只是走在荒漠里口渴難耐,正好遇見了路過的我,問我討口水罷了。我試著幫你去勸他離開沙漠就行了,你不用編造這些虛無的故事來誘導我,我早就有心上人了,不可能與那和尚有任何未了的塵緣。你身為公主,還是曾經(jīng)匈奴國的王后,不能為了一己之私撒謊騙人?!?/br> “休得無禮!”怨奴聽了我的話語,有些生氣地看著我說道。 初菡看了一眼怨奴,對她說道:“誰讓你多嘴了?” 怨奴敬畏地看了一眼初菡,低下了頭,再也不敢說話了。 “你不相信我,我也很理解。聽了我的故事,你一定會覺得我是一個心機深沉的女人,我?guī)缀躜_了所有親近我的人。但是我真的沒有必要騙你,如果你和他無緣,我又何苦費盡心機地幫你,讓怨奴一路幫你,直到說服你來見我?雖然我在這世間待得太久太久,但是我也絕不會在一個對我毫無用處的人身上浪費我的一分一秒?!背踺斩⒅业哪樥f道,眼里閃過一絲寒光。 我知道眼前這個女人不達目的決不罷休,我也不想惹怒她,更不希望去探究她嘴中所說的我與空禪一千年前的塵緣。三百年的記憶足夠催人老去,我實在不想知道一千年以前我到底是誰! “你說吧,要我怎么做?不要跟我講以前的故事了,我不想聽。”我有些倦怠地看著初菡說道,感覺自己真的醉了,格外地想躺在這座榻上,好好地睡一覺。 初菡攤開了她左手的手掌,我看見了一闋深黛色的殘玉,她將殘玉捏在指尖舉到我眼前,盯著我的眼睛說道:“你仔細看它,能不能想到些什么……” 我盯著眼前的這闕殘玉,看著它在燈光下折射出冷冷的光芒,不知道是酒勁上來了,還是我太困頓了,我竟然看見了殘玉里面有一對人影,好像是一男一女,他們在相擁著…… 殘玉折射的光芒刺得我眼睛都閉上了,我用手遮了遮眼睛,只覺得一陣眩暈,我倒在了座榻上,閉上了眼睛,嘆息得自言自語道:“好累,好想睡會兒?!?/br> “起來!跟我走!”就在我迷迷糊糊要睡著的時候,我聽見怨奴一把拽起了我,一直拉著我走到了殿外。 街上夜已深,家家戶戶的門窗緊閉,很多人家的燈已經(jīng)熄了,看來都已經(jīng)睡下了。 突然,一陣冷風吹過,風里卷著沙礫,沙礫被吹到臉上,我猛地閉上了眼睛,再一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發(fā)現(xiàn)我已經(jīng)獨自站在一片荒漠里,周圍一片死寂,月光照射在荒涼的沙漠里。 我環(huán)顧四周,也找不到怨奴了,只聽見一個鬼魅陰森的聲音在黑暗里響起,她對我說:“如果你沒有辦法讓他離開這片沙漠,你就準備葬身在這里,永遠都別想回去?!?/br> “他在哪兒啊?這里又是哪里?”我看著荒漠,遠近除了沙漠就是沙漠,沒有任何人影,就連一顆枯樹都找不到,我茫然地問道。 可是我等了許久,她也沒有回應我,她好像走了…… 我身上沒有帶任何水和干糧,除了薛世人留給我的短笛,還有祖?zhèn)鞯慕鸺舻?。我毫無方向地站在原地轉了一圈,不知道自己究竟該往哪個方向走。 我明白,怨奴一定就隱藏在某個黑暗的角落里監(jiān)視著我,監(jiān)視著我完成她的主人交給我的使命??墒撬齾s故意不回答我,不提示我,我該往哪個方向走,如果我走對了方向就會早一點遇見沙漠里苦行的空禪,如果我走錯了方向,我可能會飽受饑餓和口渴的折磨…… 胡亂地選了一個方向,我心里還抱著僥幸,也許我能在途中找到薛世人。因為我堅信他一定還活著,經(jīng)歷了無數(shù)生死的他怎么會輕易地死在這沙漠里呢?我相信沒有找到我,他是一定不會離開這片沙漠的。 只是我摸了摸衣服口袋,發(fā)現(xiàn)短笛和金剪刀都不見了!我身上的“護身符”也被她們沒收了?!這不是把我往死路是逼么? 我小心翼翼地走在沙漠里,背后時不時傳來詭異的風聲,不知道是因為沒帶剪刀,心里不踏實,自己嚇自己,還是真的被什么鬼怪跟上了,我總是覺得背后有東西,每走幾步就回頭看一眼。 第138章 :被老枯尸吸血 忽然腳下的沙礫開始不停下陷,我嚇得轉身往回跑,沒想到回頭的路也是一樣的,腳下的沙礫也不停下陷,我站著,發(fā)現(xiàn)我雙腳周圍的沙礫都在下陷。 嘣地一下,我跌落進了一個深坑里,重重地摔在了一堆沙塵中,半天都睜不開眼睛。 當我用手擦掉眼睛上的沙礫慢慢地睜開眼睛的時候,我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了一個古老的棺材里,我驚地坐了起來,原來自己掉進了一個深坑里,身體恰恰落入深坑中的一口棺材里。 我發(fā)現(xiàn)自己坐在了一堆條狀硬物上,心里一陣發(fā)冷,不會是躺在了死人骨上了吧?我慌忙扶著棺材邊緣想從棺材里站起來,卻發(fā)現(xiàn)身下伸出了一雙黑灰色瘦骨嶙峋的手,那雙干尸一樣的雙手禁錮住了我的腰部,讓我無法從棺材里站起起來…… 好大一雙手,應該是個男子??粗g那一雙皮包骨頭的大手,皮膚像黑灰色的老樹皮,月光從深坑坑口投射到棺材里,我聽見背后發(fā)出人的骨頭碰撞發(fā)出的咯吱咯吱的聲音,那聲音聽來不禁令我后背發(fā)冷。 我剛想開口說話,想問他是誰,卻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坐立了起來,前胸貼著我的背部,我穿的衣服厚,但是依然能感覺他身體上一根根凸起的肋骨硌在我的后背上,想必他的身體也如他的手一樣,只剩下皮包骨頭了…… “你是誰?放開我……”我害怕地背對著他說道,不敢回頭看他的臉,只看他的雙手就知道,他的臉一定比他這雙手還要猙獰恐怖。 他沒有回答我,但是我感覺到一股陰冷的風在向我的脖頸靠近,他冰冷鋒利的牙齒觸碰到了我裸露在外的脖子! 難道他要吸我的血?我驚慌地一低頭,聽見牙齒咬空了碰撞到一起發(fā)出的聲音…… 躲了這吸血惡魔的第一次襲擊,卻沒能躲掉他繼而撲上來的第二口,他兇猛地禁錮著我的身體,將他冰冷而鋒利的牙齒狠狠地咬進了我的脖子里,大口大口貪婪地吸吮著從我脖子里涌出的鮮血。 疼痛已經(jīng)不足以形容我所承受的痛苦,我只感覺劇痛下,那從他嗜血的牙齒上透出的冰冷從我的脖子傳遞遍了我全身,我以為怨奴會出現(xiàn),她會救我,可是我錯了。 也許,我就是他們主仆二人特地送給這個吸血惡魔的晚餐……很快,我全身變得冰冷,只剩下最后一口氣,我死也不愿意閉上眼睛。 喝飽了鮮血的惡魔終于心滿意足地將我放下,我躺在棺材里,看著月光下他的臉,沒想到吸飽了人血的他全身的膚色都恢復成了正常人的膚色,雖然有些蒼白,但是人已經(jīng)變得“飽滿”而“鮮活”,之前如老樹枯枝一樣的雙手也變成了年輕男子的手。 只是,不知道是將死的我眼睛看花了,還是太想我的朋友了,我越看他的臉,越覺得他好像一個人。 不對,不是他,他不可能這么對我,他寧愿死也不會傷害我一分一毫,又怎么會忍心咬破我的脖子,吸干我的鮮血呢? 我看見他用蒼白的手擦了擦嘴角的血,盯著我的臉,冷笑著對我說道:“你也有今天,哼!” 只是奇怪的是,他的聲音聽起來像個女人,他真的不是薛世人,我拼命地呼吸著,我不想死,盡管我連抬手去觸碰他的臉的力氣都沒有,我看著他問道:“你是誰?為什么要害我?” “我是誰?我是薛世人的女人!這個薄情寡義的男人,自從在第一次在石峰上見到你,整個人的魂都被你勾走了,到后來他竟然為了你,把我逼下了石峰,后來又為了救你師父那個臭老頭的命,竟然殺了我,取了我的蛇膽。我恨他,但是我更恨你!”他怒視著我,嘴里發(fā)出一個女人怨憤的聲音。 我明白了,她是黑颯,他附在了薛世人的身上,只是才幾日不見,薛世人怎么躺進了這棺材里變成了干尸了? “原來你一直在跟著我們……薛世人他怎么會變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我低聲問道,害怕說話力氣大了用完了我最后的幾口氣。 “還不是為了救你,他才殺了那么多沙漠里的野狼,引來沙漠群狼的報復。當我在沙漠里找到他的時候,他已經(jīng)被沙漠幽靈狼群的頭狼吸干了鮮血,變成了干尸,魂魄還被狼牙鎖在了身體里,是我上了他的尸體,護住了他最后一口元氣。你的身體里有他的血液,只有讓他洗足了你身體里的鮮血,他才能再次活過來?!焙陲S附在薛世人的身體里,對我說道。 “原來如此,也好,是我欠他的?!甭犕旰陲S的話,我忽然釋然了,也不想再問下去了,我真的好累,好想閉上眼睛沉沉地睡去。 “你起來!你別睡,聽完我的話,你再死!”黑颯附在薛世人的身體上,不依不撓地把我從棺材里拽了起來,雙手鉗制著我的胳膊,用充滿怨恨的眼神盯著我。 “我累了……”我渾身無力地坐在棺材里,看著他的眼睛低聲說道,想要哀求他放過我,讓我早點安靜地閉上眼睛。 “你知道嗎?兩百多年來,一直都是我,是我陪在他身邊,給他溫暖,替他解憂,滿足他暗夜作為一個男人的欲望。就在那臭老頭帶你來石峰找他幫你治臉之后,雖然他對我冷淡了很多,但是還是間隔幾日就在我身上發(fā)泄他的欲望。你好像以為他心里只有你,三百年來沒有碰過別的任何女人!你錯了!你太不了解男人了,他與我在床榻纏綿的日夜數(shù)都數(shù)不清,我甚至連他胸口有幾顆痣我都清楚!”我看著薛世人的眼睛,聽著他嘴里發(fā)出黑颯帶著哭腔的怨訴聲。 只是,我已經(jīng)沒有力氣說話了,坐也坐不穩(wěn)了,全身癱軟想要倒下去,想要閉上眼睛躺進身下的棺材里…… “你別死!我還沒說完呢!”他雙手死死地禁錮著我的雙肩,使勁地搖晃著我奄奄一息的身體,我瞇著眼睛看著他的臉,每次閉上了眼睛,都會被他無情地搖醒。 “讓我死?!蔽液鴾I看著他的眼睛,哀求道,冰冷的兩行淚從我眼角滑落,不知道是痛了,還是恨了,或者是悔了,我只知道,我真的累了。 “你聽著,我才是他的女人,如果你死了變成了鬼,請你遠離他,永遠從他的世界里消失!我陪了他兩百多年,同他共枕眠了無數(shù)個日夜,你不能把他從我身邊奪走,真的不能!”我看著薛世人含著淚的雙眼,聽著黑颯的哭聲,她在求我。 我無力地閉上了眼睛,對黑颯說道:“我從來沒有想過做他的女人,活著我也只是一個孤兒,死了也只是一個孤魂野鬼。在這世上,我從來不敢奢望哪個男人能給我一世的安穩(wěn)。我好累,你放下我吧,讓我安靜地走……” 突然,聽完我最后的訴求,黑颯忽地就松手了,我沉沉地落進了棺材里,渾身早已麻木,絲毫感覺不到疼,只聽見嘭地一聲,我終于踏踏實實地躺在了棺材里。 只覺得這夜好冷好冷,原來人要死的時候,會覺得冷,真的很冷。我以為薛世人孤獨,其實真正孤獨的人是我,到死了,我也不知道如緒有沒有愛過我,也只能孤零零地躺在這冰冷的棺材里。 這一刻我眼前有浮現(xiàn)了泠風的身影,我希望在我死后我能夠完全記起他的模樣,我想知道,在這凡塵間,我到底有沒有遇見過他…… 風吹起沙礫,冰冷的沙礫不斷地從深坑口落入棺材,一點一點覆蓋在我身上。 “丫頭,丫頭……”恍惚中我聽見師父在叫我,可是我好累,我不想醒來。 “楚瑅,楚瑅……”好像是如緒的聲音,一個讓我心痛的聲音,我累了,我不愿意醒來。 “起來!”突然,冷不丁地,一只強有力的手把我硬生生從棺材里拽了起來,將我背在了背上,用他身上的布衫把我捆綁在他背上,背著我爬出了深坑…… 第139章 :與苦行僧同行 “阿彌陀佛,貧僧以為那一別以后不會再與施主重逢,沒想到沙漠如此廣袤,你我卻又在如此短暫的時間里又這荒漠里重逢。施主你失血過多,貧僧只有背著你走出這片沙漠,去最近的村莊找戶人家,給你治傷?!蹦:形衣犚姳澄业娜诵跣踹哆兜卦谡f著話,我聽出來是空禪…… 我明白了,難怪暗地里監(jiān)視我的怨奴袖手旁觀,原來她知道我死不了,還知道空禪會路過這里,她就是想利用垂死的我,讓空禪為了救我,被迫背著我離開荒漠,去附近的村莊尋醫(yī)。 想起了初菡對我說的話,她告訴我,我與空禪在一千年以前有段塵緣,是空禪負了我,雖然我不知道她說的是真是假,但是也許是心理作用,趴在眼前這個老實木訥敦厚的怪和尚背上,我倒是覺得很安心,是那種沒有悲傷沒有奢望的安心,是薛世人和如城如緒都給不了的那種安心。 薛世人背我,會讓我內(nèi)心很沉重,如城背我,會讓我內(nèi)心酸楚,如緒背我,會讓我心生奢望的幻想。而空禪背著我,我有一種從未有過的心安,我對他無情,他對我無意,只是命運的錯格,將我們湊到了一起,等到我安好,我們又可以淡然地轉身,彼此去走彼此要走的路。 很快我就趴在空禪的背上睡著了,那種溫暖和心安,就像小時候父親背著我走夜路,我在父親背上安然睡著了一樣。 我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還是一個似曾相識的夢,好像幾年前我也夢見過相似的夢境。 我夢見自己上山去采藥,失足跌入綠樹蔥蘢的山崖,身體落在了一顆大樹上,整個人都掛在了山崖間的樹杈上,我絲毫不敢動彈,害怕一動,自己會跌進深不見底的山崖底部,摔得粉身粹骨。 由于懸掛在樹上的時間太久,沒有水和食物,我?guī)缀跏ド裰?,開始陷入昏睡的狀態(tài)。 終于有一個路過荒山的年輕人發(fā)現(xiàn)了我,找來繩子,將繩子固定在山崖邊的大樹根部,另一端繩子固定在他的腰間,一點一點沿著山崖小心而快速地來到了我身旁,將我從石崖的大樹上救到了岸上。 只是他救了我的命,而我卻深深愛上了他的人,可是,我只是山間農(nóng)家的采藥女,而他來自書香門第,滿腹詩書,文韜武略,家中父母對他期望很高,期望他有朝一日能通過科舉進入仕途,修身治國平天下。 他是一個大孝子,我知道他父母不能接受我這樣的女子,那一日春光明媚,我想去見他最后一面。可是他的父母偏偏不讓他出門來見我,他母親還親自出門來說服我離開,讓我不要耽誤他的前程。 我心碎地轉身離開了,走了很遠,忽然聽見他追了出來,在我背后喊我,我沒有回頭,沒有說話,忍著眼淚低著頭繼續(xù)朝前走著…… 我想聽見他的一句話,哪怕他說一句,你別走,或者一句你等我,可是他卻什么承諾都不愿給我,我又何必回頭再去看他的臉。或許在他眼里,父母的期望,他的遠大理想,都遠遠比我重要,而他卻不知道,他就是我的全部。 說是永別,我卻時常趁夜深人靜的時候偷偷來到他的窗前,偷看他在窗戶里讀書的身影,雖然隔著窗戶只能依稀看見他的身影,但是對我來說已經(jīng)是最大的安慰了。 兩年后,汴京舉行科舉考試,他收拾了行囊踏上了奔赴汴京參加科舉的行程。只是從江南走到河南汴京,一路上跋山涉水,我實在不放心,偷偷地喬裝成一個男子,豎起高冠,穿上男兒裝,跟在了他身后。 一天傍晚,山里下起了磅礴大雨,雷電轟隆,我看著他走進了一間荒廢的破廟里躲雨,四周也再找不到能避雨的地方。為了不讓他認出我的模樣,雖然一身男兒打扮,但是為了保險起見,我還是把自己的臉糊了污泥,讓他無法辨認我的模樣。 同在一個屋檐下,外面大雨磅礴,破廟內(nèi)也漏雨漣漣,我與他打招呼,謊稱自己是赴京趕考的書生,他倒是信了,竟然笑著說,我們是同路人!還與我稱兄道弟,讓我直呼他兄長,讓我與他結伴赴京趕考…… 我想也罷,等進汴京了,看著他安然無恙地進考場了,我就找個借口偷溜掉。卻不知道那破廟里一直住著一個光吸男子精血的女鬼,一入夜,她就現(xiàn)身了,假裝成山間獵戶的女兒,說是路過躲雨來了。 女鬼一副溫婉惹人憐的模樣,她知道我是女扮男裝,沒有接近我,而是刻意地靠近兄長,兄長卻沒有分辨出那女子根本不是什么獵戶的女兒,而是藏身在這破廟里的女鬼。 我的爺爺和父親都是山里的赤腳醫(yī)生,山里人窮苦,時常為了救治那些窮苦人家的病人,我們分文不收,只是偶爾討口熱粥喝,所有的藥材基本都是靠我們自己去采摘去晾曬和調(diào)制。 雖然日子過得窮,但是卻很滿足。因為時常行走在荒山野嶺間,難免會遇見些孤魂野鬼,爺爺把一個老道人留給他的一把古銅匕首給了我,說萬一遇見心腸歹毒的厲鬼,就拿匕首刺那厲鬼,定能讓厲鬼魂飛魄散。 我見那女鬼癡癡不肯離開,就走到她身旁,警告她不要害人,沒想到知道我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她是鬼魂之后,她撲到了我懷里大喊著我輕薄她! 女鬼突然來這一套,讓我猝不及防,兄長見狀面露尷尬,但是沒有完全相信女鬼的話,為了盡早擺脫,兄長讓我冒雨與他一起離開這破廟,將這躲雨的破廟留給那女子。 卻不料那女鬼詭計多端,哭著鬧著說,我們兄弟二人竟然忍心在這荒山野嶺大雨磅礴夜棄她 一個孤零零的女子而不顧…… 無奈,兄長在破廟門口支起了擋雨的木板,我與他擠在木板下,把破廟留給那女鬼。夜深的時候雨停了,那女鬼沒有達到目的,是無論如何也不肯離去。兄長心善,對她毫無戒備,白天路途勞頓,他倚靠著廟墻竟然睡著了。 女鬼知道要想接近兄長,必須先殺了我,她露出了厲鬼的猙獰模樣,蓬頭散發(fā),張開大嘴,朝我快速移了過來,將我撲倒在地,從未見過如此猙獰兇悍女鬼的我嚇得尖叫了起來,把熟睡的兄長嚇醒了…… 女鬼見兄長醒了,瞬間變成了裸體的女子模樣,哭著壓在我身上誣陷我強暴她,還脫光了她的衣服。 兄長惱羞地轉身背對著我們,大怒著罵著我,想趕我走,女鬼裝無辜,可憐兮兮地哭著穿著衣服說不活了,要去尋死,這下兄長更是怒了,推搡著我,將我推到了廟門外,讓我走得越遠越好,說是永遠都不要見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