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節(jié)
我認(rèn)真地聽著空禪對我念的俘魂咒,可是我卻一個字都聽不懂,不知道他說的到底是什么語言。只是奇怪的是,他念完一遍之后,我竟然都記在了腦子里,復(fù)述了一遍給他聽。 “阿彌陀佛,施主與我佛有緣,常人聽了這俘魂咒,不下一百遍是記不住的?!笨斩U有些驚訝地看著我,說道。 “謝謝你,我不可能與佛有緣,愛恨嗔癡我都放不下。你告訴我接下來該怎么做……”我看著空禪說道。 空禪走到了背風(fēng)的沙丘后,雙手合十盤腿坐了下來,讓我凝視著他的眼睛,心里默念著俘魂咒。他告訴我,如果我看見了他的眼睛閉上了,說明他的魂魄已經(jīng)離開了身體,已經(jīng)到地底下去了。我的職責(zé)就是守護(hù)他的軀體,別讓外物干擾了他,天黑的時候他會帶著貓眼泉的具體位置信息回來。 空禪還告誡我,實(shí)俘魂咒的人在念出俘魂咒之后要保持沉默,不能說話,不能情緒波動,不然被驅(qū)出的魂魄隨時都會受到影響,導(dǎo)致對方半途醒來,輕則迷失心智變成癡呆人,重則當(dāng)場氣絕而亡。 我看著空禪的眼睛,對他默念著俘魂咒,沒多久他閉上了眼睛,我?guī)е淠巷L(fēng),把駱駝牽到了空禪的身旁替他擋風(fēng)沙,安靜地等待著天黑。 第127章 :沙漠里的野狼 下午的時候,我看著灰蒙蒙的天空,烏云越來越低沉,熬到快天黑的時候,下雨了,駱駝背上有避雨用的傘具,我取了下來,站在空禪身旁,給他撐著傘。 雨越下越大,沙漠里的氣溫驟降,天很快就黑了下來,我冷得直發(fā)抖,身上的衣服全濕透了。 我看著穩(wěn)坐在沙地之上雙眼緊閉的空禪,看了看四周黑暗的沙漠,雨夜里的沙漠又冷又靜,冷得骨頭疼,靜得人心里發(fā)慌。 只是天黑了還不見空禪的靈魂回來,時辰也不多了,如果超過了七個時辰,那么空禪就會有危險(xiǎn)。 我想起了空禪之前對我的告誡,使用俘魂咒的人不能說話,不能情緒波動,我努力地平復(fù)自己內(nèi)心的擔(dān)憂和恐慌。 夜深了,氣溫越來越低,雨滴變成了雪花,駱駝趴在空禪的身旁,落南風(fēng)在駱駝身旁緊靠著駱駝取暖。 我站在空禪身旁保持著給他撐傘的姿勢,雙腳早已凍得麻木,想動都動不了了,感覺自己的眼前已經(jīng)開始出現(xiàn)幻覺了,好想閉上眼睛,好想睡過去。 “嗷嗷嗷!”忽然,遠(yuǎn)處傳來幾聲狼嚎。 落南風(fēng)聽到了狼嚎聲后,激動地跑出了好幾米,昂著頭對著寒冷的夜空高聲嚎叫了幾聲。 沒多久,遠(yuǎn)遠(yuǎn)地傳來了笛聲,那笛聲是那么熟悉。我心里猜想,肯定是薛世人用馭狼術(shù)在沙漠里尋找我,是薛世人來了,我想挪動腳步走到落南風(fēng)身旁去看看,可是我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體已經(jīng)完全凍僵了,除了思維是活躍著的,整個人都不能動彈了。 我聽見了背后的笛聲越來越近了,還有狼群的嚎叫聲,他們真的來了。我聽見了腳步聲,好熟悉的腳步聲,他走到了我跟前,眼里閃著淚光看著我沉默了片刻。 我想和薛世人說話,告訴他我這一天一夜的遭遇,可是我知道我不能說話,身后又傳來了腳步聲…… “楚瑅,我們終于找到你了!你這是怎么了?你說話???”如緒站在我跟前看著我激動地問道,我看見他身旁站著安納貝爾。 “楚瑅,你怎么了?”安納貝爾邊看著我問道,邊試圖伸手去碰我的胳膊。 “別碰她!”薛世人用手里的竹笛狠狠地敲在了安納貝爾的手上,阻止了她碰我的身子。 “??!疼!”安納貝爾收回了手,皺著眉不解地看著薛世人。 “薛世人,你有什么話好好說,不要動手打人?!比缇w也有些生氣地看著薛世人說道。 “讓這個女人離我們遠(yuǎn)點(diǎn)?!毖κ廊诵币曋布{貝爾,對如緒說道。 漸漸地雪停了。如緒拉著安納貝爾到他身后,伸出手拉了拉我的手,忽然神色緊張了起來,對薛世人說道:“她的手已經(jīng)被凍得僵硬了,像冰一樣!” “別碰她,現(xiàn)在任何人只要稍微用力碰她的身體,就會傷到她的身體,她已經(jīng)完全被凍僵硬了,除了還在微弱跳動的心臟,還有極少數(shù)的血脈里有緩慢流動的鮮血……”薛世人難過地看著我的臉,對如緒解釋道。 安納貝爾搖著頭看著薛世人說道:“不可能,這不科學(xué),按照你這么說,她應(yīng)該早就凍死了,可是你看,她的眼睛還在動,這根本不科學(xué)!” “科學(xué)?你知不知道你已經(jīng)‘死’了?”薛世人冷眼看著安納貝爾反問道。 安納貝爾驚愕地看著薛世人,一時不知道如何回答。 如緒瞪著薛世人說道:“你別胡說,安納貝爾有正常人的呼吸和心跳,她沒有死,你別說話嚇唬她!” 薛世人敵視著安納貝爾說道:“我警告你,不管你是誰,你現(xiàn)在有什么目的,請你離我們遠(yuǎn)一點(diǎn),否則我讓你在這沙漠里死無全尸?!?/br> “如緒怎么會認(rèn)識你這樣的人?!”安納貝爾失望地看著薛世人說道,說完獨(dú)自走開了,坐在了不遠(yuǎn)處的一個沙丘上。 如緒看了看安納貝爾的身影,對薛世人問道:“你之前不是挺喜歡她的嗎?為什么從她進(jìn)了那廢墟的宮殿后,你就這樣討厭她?” 薛世人沒有回答如緒,而是對他說道:“現(xiàn)在我沒有時間和你討論你的女人,我要生火救楚瑅?!?/br> “可是沙漠里下了大半夜的雨雪了,就算我們找到了柴火,也未必能升起火來?!比缇w疑惑地看著薛世人說道。 “柴火?等你找到了柴火她早就凍死了!”薛世人不屑地看著如緒說道,說完他轉(zhuǎn)身對著四周他召喚而來的沙漠野狼吹起了竹笛。 可怕的一幕發(fā)生了,狼群像瘋了一樣,互相廝殺了起來,很快便陸續(xù)死了,剩下的幾只也是傷痕累累,被落南風(fēng)輕松地咬死。 我不明白薛世人這樣做到底是為了什么,只是看著他把狼的尸體拖到了我周圍,從他的大背包里拿出了一瓶柴油,將柴油潑灑在了狼的尸體上。 薛世人小心翼翼地把我抱到了狼尸圍成的圓圈中間,將我輕放在沙礫上,點(diǎn)了把火,狼尸圍成的圓圈很快就燃起了熊熊烈火。 四周彌漫著尸體的燒焦的味道,周圍的溫度很快上升,我感覺自己的四肢慢慢地恢復(fù)了知覺,手指可以動了,沒多久,腳也可以動了。 終于,我雙手撐著地,從沙礫上坐了起來,只是刺鼻的尸體燒焦味讓我忍不住一陣干嘔。 薛世人站在火圈外看見了我,興奮地用腳把已經(jīng)燒焦的狼尸踢到了一邊,拉起我跑到了火圈外…… 如緒吃驚地看著眼前發(fā)生的一切,站在不遠(yuǎn)處看著我和薛世人,搖著頭說了一句:“薛世人殺了這么多野狼,狼會回來報(bào)仇的?!?/br> 薛世人一把抱我進(jìn)懷里,激動地說道:“活過來就好,殺狼算得了什么,我殺的人比殺的狼還要多,要報(bào)仇盡管來找我,我早就是活在地獄里的人,我只要她活著!” 看著如緒驚訝的眼神,聽著薛世人幾近癲狂的話語,還有他有力的擁抱,我忽然覺得我何嘗不是活在地獄里的人,而如緒,他是天使,他頭上是有光環(huán)的,他從來只救人不殺生…… “阿彌陀佛,罪過罪過?!焙鋈?,空禪“回來了”,站了起來,看著滿地的狼尸雙手合十地說道。 我掙脫了薛世人的懷抱,快步走到空禪跟前,著急地問道:“和尚,你終于回來了!你有沒有找到貓眼泉?” 薛世人和如緒也跟了上來,好奇地聽著我和空禪的對話。 “阿彌陀佛,剛從地底下回來,就看見了滿地橫尸,實(shí)在是罪過。施主為了救師父的命,毫不在乎其他生靈的性命,實(shí)在是大罪過?!笨斩U閉著雙眼不忍看那滿地的被燒焦的狼尸,低聲嘆息著說道。 “狼是我殺的,火是我放的,不關(guān)她的事,我害的性命多著呢!我的罪過大著呢!地獄何時收我,我何時回去!”薛世人看著空禪大聲說道。 空禪睜開眼睛平靜地看了一眼薛世人的臉,又低下了頭,雙手合十,對薛世人說道:“阿彌陀佛,施主應(yīng)該在人鬼妖三界之外,恐怕只有一人能渡你出苦海,勸你放下屠刀?!?/br> “大師,求求你告訴,你到底找到貓眼泉沒有?!蔽抑钡乜粗斩U追問道。 “阿彌陀佛,你們這群人實(shí)在可悲可笑,不在乎別人的生死,卻為了救某個人的性命而大肆屠戮無辜生靈,佛祖也不會保佑你們找到貓眼泉。”空禪看著我說道。 “什么意思?你去了這么久沒有找到貓眼泉嗎?我為了守護(hù)你的rou身,差點(diǎn)就凍死了,你,你說好的會幫我的?!蔽覠o奈而難過地看著空禪問道。 第128章 :寒夜和尚帶路 “原來這傻丫頭是為了你才差點(diǎn)被凍死,你就是一個江湖騙子,以為在頭頂燙了幾個香疤就可以裝和尚招搖撞騙了???趁我沒發(fā)火前,你給我滾!貓眼泉我們一定能找到!不需要你幫忙?!毖κ廊丝粗斩U破口大罵道。 “阿彌陀佛,施主戾氣太重,貧僧只是想報(bào)答這位姑娘贈予我一壺水的恩情,貓眼泉已經(jīng)找到了,只是距離這里太遠(yuǎn),恐怕等我們趕到的時候,它又已經(jīng)改變了位置。”空禪平靜地看著薛世人說道。 聽完空禪的話,我激動地拉住了他的胳膊,問道:“你真的找到了貓眼泉了嗎?在哪里?帶我們?nèi)?!再遠(yuǎn)我也要去!” “阿彌陀佛,若施主執(zhí)意要去,我可以給你們領(lǐng)路。”空禪后退著走開,低頭雙手合十對我說道。 薛世人見我拉著空禪的胳膊,走了上去猛地一把推在了空禪的胸前,大聲對他吼道:“傻丫頭相信你,我們可不相信你!你帶路?誰保證你是帶路去找貓眼泉,還是帶我們?nèi)S泉?” 空禪站在原地,看著薛世人的說道:“阿彌陀佛,貧僧向來不行騙,也不屑于行騙,只是想報(bào)恩,這位姑娘如果愿意相信我,就跟我走,不愿意信我,我就離開?!?/br> “滾!”薛世人敵視著空禪吼道。 看著空禪輕輕搖了搖頭,轉(zhuǎn)身離開了,我還是不想放棄這個找到貓眼泉的機(jī)會,跑了上前,對他喊道:“高僧請留步!我相信你,是不是我相信你,你就肯帶我們?nèi)フ邑堁廴???/br> 空禪停了下來,背對著我低聲說道:“你的朋友不相信我,他不會讓你跟著我走的?!?/br> “我相信你!”突然,坐在遠(yuǎn)處沙丘上默默觀望我們許久的安納貝爾站了起來,朝著空禪跑了過去,對他說道。 如緒也跟隨了過去,站在安納貝爾身旁對空禪說道:“我相信楚瑅的判斷,我也愿意相信你,你帶我們?nèi)グ?。多謝了!” 空禪轉(zhuǎn)身過來,看了一眼我,雙手合十對如緒和安納貝爾說道:“阿彌陀佛,感謝你們的信任,那就跟我走吧,時間不多了,路還很遠(yuǎn)。” “你們不準(zhǔn)去!”薛世人阻止道。 “你為什么一見到他就那么討厭他?這個和尚哪里有問題了?你說人家是騙子,你要拿出證據(jù)來啊!你不去,我們?nèi)?!”我看著薛世人激動地說道。 “傻丫頭,你才認(rèn)識他多久?你就這么相信他?我雖然沒有證據(jù)證明他是騙子,但是我絕對不會把希望寄托在一個陌生人身上!沙漠里面殺機(jī)暗伏,你跟他走,萬一他有別的企圖呢?”薛世人皺著眉看著我說道。 “我不管,只要有一線希望找到貓眼泉,我都不會放棄。”我倔強(qiáng)地看著薛世人說道,說完轉(zhuǎn)身才發(fā)現(xiàn),就在我和薛世人爭論的時候,安納貝爾已經(jīng)牽來了她和如緒的駱駝,如緒想把自己的駱駝讓給空禪,卻被空禪婉拒了。 空禪開始給大家?guī)罚?dú)自走在前面,安納貝爾上了駱駝緊隨其后,如緒也騎著駱駝走了過來,經(jīng)過我身旁的時候,停了下,伸手給我,示意我上他的駱駝…… 我遲疑地看著如緒溫暖的眼睛,堅(jiān)定的眼神里滿是期待,我伸出了手,卻不料被騎上了駱駝快速經(jīng)過的薛世人一把拉起,將我從地上拽飛了起來,直接拽到了他懷里。 “既然你執(zhí)意要跟那怪和尚走,我也只好陪著你,就算是去地獄,也必須是我拉著你一起走?!毖κ廊嗽谖叶呡p聲說道。 如緒看了一眼固執(zhí)的薛世人,又平靜地看了看我的眼睛,騎著駱駝先走了。 就這樣,在空禪的帶領(lǐng)下,我們四個人騎著三匹駱駝,帶著落南風(fēng),走在了尋找貓眼泉的路上。 下過雪的沙漠,夜里愈加的寒冷,落南風(fēng)走在沙漠里,凍得瑟瑟發(fā)抖。不過坐在薛世人的駱駝背上,靠在他溫暖的胸前,我并沒有覺得冷。 只是空禪步行的速度遠(yuǎn)遠(yuǎn)比駱駝的四蹄行走的速度慢,為了緊跟他的步伐,駱駝走得格外地慢,坐在駱駝背上的如緒被凍得直打噴嚏。 “高僧,你可不可以坐上駱駝趕路?。窟@樣我們可以更快一點(diǎn)找到貓眼泉!”我高聲對著走在隊(duì)伍前面的空禪喊道。 “是啊,要不我們共一匹駱駝吧!這樣既可以快點(diǎn)找到貓眼泉,大家也可以早點(diǎn)結(jié)束這漫夜寒冷沙漠里的煎熬?!比缇w附和道。 薛世人倒是一聲不吭地拉著駱駝背上的繩子,絲毫不著急,他也許根本就不相信空禪會帶我們找到貓眼泉。 “阿彌陀佛,貧僧苦行十年,從未坐過任何車馬船只,今日也絕不會上那駱駝背,讓其代我行路。”空禪背對著我們邊快步走著,邊回道。 “哎,你這和尚真固執(zhí)!”我無奈地嘆道。 “可是你這樣走下去,路途遙遠(yuǎn),等我們到達(dá)目的地的時候,說不定天已經(jīng)亮了,貓眼泉的位置又轉(zhuǎn)移了?!卑布{貝爾對空禪說道。 “阿彌陀佛,徒步修行是貧僧的十年未改的原則,不管怎樣,貧僧答應(yīng)了那位女施主助她找到貓眼泉就一定會盡我所能?!笨斩U背對著我們,耐心地說道。 空禪和尚太苦執(zhí),我們誰也勸不動,薛世人一路都不說話,胸前緊貼著我的背,在寒冷的沙漠里給我傳遞他的體溫。 沙漠的天氣變幻無常,剛下過雪的天氣,后半夜的天空里竟然出現(xiàn)了月亮,月光靜靜地灑在夜色中神秘的沙漠里。 越是夜深,天氣越是寒冷,奇怪的是安納貝爾穿得并不多,可是好像一點(diǎn)也不怕冷。薛世人不怕冷不怕熱我是了解的,因?yàn)樗钱愑诔H说摹肮治铩保皇前布{貝爾不怕冷,我倒是開始懷疑起她,之前剛剛進(jìn)沙漠,我記得那時入夜的時候,她是第一個加衣服的…… 只有如緒被凍得直打噴嚏,還有走在薛世人的駱駝的旁邊的落南風(fēng),也是四肢瑟瑟發(fā)抖,在堅(jiān)忍地跟著隊(duì)伍前行著。 “如緒好像很冷,你帶的行李里面有沒有御寒的衣物?”我邊說著邊轉(zhuǎn)頭去看薛世人,額頭卻不小心碰到了他的鼻尖,他的鼻尖好冰好涼! “有啊?!毖κ廊嗣鏌o表情地看著我,從駱駝背的行囊里撤出一件單薄的灰白色外套。 “這個太薄了?!蔽颐嗣且路?,說道。 “它看上去薄,但是是用雪山白熊獸皮做的,穿一件要頂上好幾年大棉襖。”薛世人對我說道。 “如緒,這是薛世人的外套,你拿去穿吧?!蔽夷弥κ廊诉f給我的白熊獸皮外套,對著前面的如緒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