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jié)
“哈哈哈,不提條件?!毖κ廊舜笮χ饝?yīng)道。 薛世人開始耐心地叫我吹笛子了,石峰上四季如春,日復(fù)一日,白天牧羊吹笛子,晚上裁剪布料做衣服,日子過得恬淡而充實,我自己也不知道已經(jīng)在石峰上待了有多少個日子了,只知道梔子園里的梔子花,開了又謝,謝了又開,反復(fù)開謝了好幾茬,石坡上的羊群的小羊羔長大了好幾撥…… 直到有天傍晚,昊玥給我做了一頓餃子,薛世人頭一次要求要喝點酒,我也再一次看見了當(dāng)初被我抱來的“小狼”。 第067章 :但求一醉方休 雕花圓木桌上擺好了煮好的餃子和一壺酒,昊玥站在薛世人身旁開始給他倒酒,薛世人把一只酒杯擱在了我手旁,親自給我斟滿了酒。 “一年了吧?我該回去了?!蔽铱粗κ廊撕完猾h問道。 昊玥想開口回答我,卻被薛世人伸手攔住了,薛世人喝了杯酒,淡淡地說道:“還沒到一年呢,只是……” “只是什么?”我不解地問道。 “你嘗嘗這酒,梔子花釀的酒,我釀的,你嘗嘗看……”薛世人舉著酒杯,給自己續(xù)了杯酒,對我說道。 相處的這些時光,恬淡而平靜,但是這種與世隔絕的平靜美好的日子,好像就是海市蜃樓,當(dāng)你試著真正去靠近它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這一切只是一個幻影。 我舉起酒杯,聞了聞杯中的清酒,除了酒的味道醇香以外,確實還有一股淡淡的梔子花香。 我小酌了一口,原來酒是這個味道,太難喝了,辣得我喉嚨疼,我忍不住做了一個鬼臉,可是薛世人卻自斟自飲喝得不勝歡喜。 薛世人看著我的神情,皺著眉頭笑了起來,問道:“第一次喝酒吧?多喝幾次就好了,酒是個好東西啊,不過我也很久很久沒有喝酒了?!?/br> “我還是吃餃子吧?!蔽曳畔铝司票?,自己吃起了餃子來了。 “昊玥,把那頭小狼叫來,這么多日子沒有讓你見它,是因為我們石峰上有規(guī)矩,所有的小狼在沒有長大前都是不能見活人的,除了我以外?!毖κ廊苏f道,昊玥走到了門口,吹了一聲口哨,一頭陌生的狼就跑了進來。 我看著眼前的這頭狼,它已經(jīng)不是當(dāng)初柔弱的小狼了,它已經(jīng)長大了,我差點就認不出它來了,唯有額頭中間那撮白毛讓我認出了它,之前的小狼額頭中間也有一小撮白毛,小狼長大了,很壯實,很精神,全身淺灰色的毛,只是我也不知道它究竟是公狼還是母狼。 “它,它真的是那頭小狼?”我驚訝地看著狼深棕色的眼睛,回頭看了一眼薛世人和昊玥,問道。 “是啊,你不認識它了???看它額頭中間那撮白毛,狼群里面也只有它有這種特殊的標志?!标猾h答道。 薛世人喝了口酒,對我說道:“給它取個名字吧?!?/br> “名字?它是公狼還是母狼?”我竟一時看呆了,盯著眼前的狼,問道,狼好像已經(jīng)不認識我了,它的眼神很冷。 “你連公母都不分吶!看來我還得好好教教你了,你師父那老家伙只教你做衣服,不教你分公母,這可不好?!毖κ廊诵靶χf道。 “你!你說話注意點!不準那么說我?guī)煾?!”我瞪著薛世人說道。 “是頭公狼,你給它取個名字吧?!标猾h看著我說道。 “‘正是江南好風(fēng)景,落花時節(jié)又逢君’,叫它落南風(fēng)吧?!蔽铱粗κ廊撕完猾h說道。 “落南風(fēng),來過來?!标猾h嚴肅地看著狼喊道,狼走了過去,昊玥打開了圓桌底下的一個木箱子里,箱子里有一條眼鏡蛇,昊玥將箱子里的眼鏡蛇倒在了門外。 落南風(fēng)張開了嘴,露出了滿嘴雪白的獠牙,兇猛而敏捷地朝那條兩米多長的眼鏡蛇撲去,兩只前爪狠狠地按住了試圖逃命的眼鏡蛇,一張嘴咬斷了眼鏡蛇的脖子,大口大口地把還在掙扎的蛇身全部吃進了肚子里…… 看著眼前的場景,我知道我的小狼落南風(fēng)真的已經(jīng)長大了,它能很快殺死兇猛的眼鏡蛇,它能保護自己,它能自己獲取食物了,它以后不需要我了。 “謝謝你們?!蔽易约憾似鹆司票?,說完,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好像這酒沒有之前那么辣嗓子了。 “不用謝我們,如果你知道落南風(fēng)都干過些什么,估計你殺了我的心都有?!毖κ廊诵靶χ粗艺f道。 “都干了些什么?”我盯著薛世人邪惡的笑臉,問道。 “半個月前,有一個采藥的年輕男子身手敏捷得不得了,竟然赤手爬上了石峰,被狼群發(fā)現(xiàn)了,群狼瞬間就撕爛了那個采藥的男子,落南風(fēng)表現(xiàn)最為勇猛,帶頭咬斷了那個人的脖子,還掏空了他的五臟六腑?!毖κ廊撕戎?,冷笑著,說道。 “你們怎么可以這樣教它?!”我生氣地看著薛世人責(zé)問道。 “落南風(fēng)以后肯定能成為頭狼,它天性兇殘好斗,嗜血如狂。”薛世人看著門外還在舔舐著地上的血跡的落南風(fēng)說道。 “沒想到你們這樣教它,我要帶落南風(fēng)下山!”我憤慨地看著薛世人,對他大聲說道。 “可以??!只要它愿意跟你下山,山下活人多,它就更可以大飽口福了。”薛世人笑著說道。 “落南風(fēng),過來!”我對著門外的落南風(fēng)喊道,可是它根本不搭理我,它真的已經(jīng)忘了我了…… 我回頭看著薛世人和昊玥,心里心痛而悔恨,憤恨地看著薛世人說道:“落南風(fēng)已經(jīng)不認識我了,它根本不可能跟我下山?!?/br> 只見薛世人隨手在身旁的一個盆栽里摘了一片葉子,卷成了筒形,含在嘴里吹起了曲子,落南風(fēng)聽見了曲子后,乖乖地就走了進來,老老實實地趴在了薛世人跟前。 “主人,天要黑了,我要去喂狼群了?!标猾h看著門外的天色說道。 “去吧?!毖κ廊搜凵癖涞乜粗厣系穆淠巷L(fēng),對昊玥說道。 昊玥離開了,落南風(fēng)仍舊趴在薛世人跟前,伸著舌頭舔舐著嘴角的鮮血,仿佛對那條眼鏡蛇的美味意猶未盡。 我走到落南風(fēng)身旁,伸手想去觸摸它背上灰色的皮毛,卻不料它對我有戒備,猛地回頭張嘴露出了雪白的獠牙,看著我發(fā)出低鳴的警告聲,眼神又兇又冷,差點就咬到了我的手指,我嚇得慌忙后退,摔坐在了地上。 “休得無禮!”薛世人對著落南風(fēng)大聲呵斥道,捏起手里的樹葉在嘴里吹奏出另一首節(jié)奏完全不一樣的曲子,只見落南風(fēng)痛苦地在地上打滾,嗷嗷地慘叫著,仿佛有刀劍在刺傷著它的心肺。 “薛世人,你住手!別吹了!”我看著在地上痛苦地嗷叫著打著滾的落南風(fēng),對薛世人喊道。 薛世人停了下來,將樹葉丟在了地上,冷漠地看著還在地上慘叫的落南風(fēng),說道:“做錯了事,就該受罰?!?/br> 我從地上爬了起來,怒視著薛世人說道:“它沒錯!是我錯了!我要帶它下山!你吹的曲子我都已經(jīng)記住了,我也會,原來這就是你一直說不外傳的‘馭狼術(shù)’!不就是吹幾首曲子嗎?我也會!” 說完,我也扯一片葉子,想用葉子吹出薛世人這些日子教我吹的曲子,可是根本沒有那么簡單,葉子在我手里就只是葉子。 “哈哈哈!”薛世人看著我惱怒的樣子,忍不住又大笑起來。 “把你的笛子給我試試!”我皺眉看著薛世人大聲說道。 薛世人邪笑著從懷里掏出了他的竹笛,遞給了我,翹著腿邪笑著看著我,我不服氣地拿起笛子吹起了曲子,一邊吹著曲子一邊走到大門外,昂頭看見月亮出來了,我看著在屋內(nèi)趴在薛世人跟前的落南風(fēng)。 “落南風(fēng),過來?!贝低昵?,我對落南風(fēng)喊道,可是它卻紋絲不動,頭也不回一個。 “進來吧,別白費力氣了,你來,把這壺酒喝完了,我就告訴你‘馭狼術(shù)’的秘訣?!毖κ廊丝粗T外的我喊道。 我手握著竹笛,走進了屋內(nèi),看著薛世人說道:“你說話要算數(shù),我喝完這壺酒,你就告訴我‘馭狼術(shù)’的秘訣!” “嗯,說話算數(shù)?!毖κ廊说匦靶χN著腿看著我說道。 “好!我喝!”我站在桌子邊,提起桌上的酒壺,昂著頭直接將酒壺里的酒往嘴里倒,低眼痛恨地看著薛世人,皺著眉痛苦地大口大口地吞著濃烈的白酒。 第068章 :被師父背下山 很快,一壺酒被我一口氣喝完,只覺得從喉嚨到胸口全被一股烈火燒著了,我把空酒壺擱在了桌子上,對著薛世人大聲說道:“可以了吧?告訴我秘訣是什么?” 薛世人臉上的邪笑戛然而止,他冷冷地看著我,說道:“你過來,我告訴你?!?/br> 我走到了薛世人跟前,酒的后勁開始上來了,我的腦袋開始變得昏昏沉沉,我扶在薛世人的椅背上,問道:“什么秘訣?” “一凜玄毛絕壑叢,千尋幽碧認重瞳。云巔獨嘯霜晨月,大野孤行雪地風(fēng)。抵死猶能逼虎豹,危生原不怕羆熊。居胥封作將軍種,長恨勛名冠狗功。”薛世人在我耳邊低聲頌了首詩。 “你念詩做什么?”我搖了搖昏沉的腦袋,看著薛世人問道。 “你記住了沒有?這就是‘馭狼術(shù)’的秘訣,你吹笛子的時候,心里反復(fù)默念這首詩,狼就會聽你驅(qū)使,順著念狼為你所用,倒著背,不聽話的狼會痛不欲生?!毖κ廊嗽谖叶p聲說道。 “你,你再念一遍吧?!蔽覐澲犞κ廊苏f話,要求道,只是此時酒的后勁全都沖進了腦子里,我腳下一打滑,差點就摔坐在了地板上,薛世人反應(yīng)快,一把撈起我,我直接倒在了他的懷里。 薛世人平靜地看著我,眼里閃過一絲亮光,附在我耳邊,輕聲再頌了一遍那首詩,只是我好像感覺到了他的呼吸變得有些沉有些急…… “記住了沒?”薛世人平靜地看著我,問道。 “記,記住了……”我答道,試著從薛世人懷里站起來,卻被他一把按在了他懷里,他用雙臂禁錮著我,而我已經(jīng)完全進入了醉酒的狀態(tài),眼睛一睜一閉弄不清東南西北了。 我迷迷糊糊地看著薛世人平靜冷峻的臉,忽然覺得他這副模樣倒是一點也不討人厭,只是他的呼吸太沉太急,讓我覺得有些不對勁…… “扶我起來,我要回梔子園了?!蔽颐宰淼乜粗κ廊耍f道。 “我送你回去……”薛世人扶起我,對我說道。 我站了起來,放開了薛世人的雙手,試著自己走向門口,本來設(shè)定的是走直線過去,卻越走越是腳下飄忽了取來,一個踉蹌摔在了大門口,從門檻上滾到了大門外的草地上。 薛世人緊跟了上來,著急地伸手想把我從地上拉起來…… 我甩開了薛世人的手,仰躺著看著天上的星星和月亮,自言自語道:“原來醉酒了看星星會這么有意思,天空里好多好多星星啊,還有好多個月亮,一個,兩個,三個……” “起來,地上涼?!毖κ廊死业母觳舱f道。 “放開我!我要在這里看星星和月亮!”我撒酒瘋大聲對薛世人說道,用力甩開了薛世人的手。 “瘋子。”薛世人嘆息道,坐在了我身旁,低頭看著我的臉,我看著月亮和星星,有看了看薛世人冷峻的臉…… 忽然,我迷迷糊糊好像看見了如緒的臉,我伸手去摸如緒的臉,激動地哭了起來,摸著如緒的臉哭著說道:“你回來了,你知道嗎?我等你等了好久好久……” 如緒沒有回答我,只是雙手把我從地上抱在了他懷里,我迷迷糊糊地躺在如緒的懷里,雙手勾著他的脖子,一邊哭著看著他模糊的臉,一邊笑著喊著他的名字。 可是如緒好像生氣了,他忽然放開了,我又摔在了地上,后腦勺磕在了草地上,可是好像并不疼。 “還是地上踏實……”我流著淚,閉著眼睛,說道,昏昏沉沉只想睡覺。 突然,一個冰冷的吻印在我額頭,我睜開了眼睛,看見了月光下的模糊的如緒的臉,平靜而溫柔,我努力想讓自己清醒,想看清如緒的臉,可是當(dāng)我真正看清楚了他的臉的時候,我又哭著閉上了眼睛,嘴里罵道:“怎么會是薛世人這個混蛋!” “起來!別睡地上……”薛世人把我從地上再一次抱了起來。 “放下我!我自己走回去!”我憤恨地看著薛世人,心里恨透了他,怪他打擾了我的好夢,明明就是如緒,怎么一眨眼變成了薛世人?! “你就這么討厭我?!”薛世人皺著眉看著我,用力將我禁錮在他懷里,捧著我的臉,憤怒地將他冰冷的唇往我嘴上湊,鉗制著我,吻住了我的唇。 我捶打著掙扎著,緊緊閉著雙唇,狠狠地咬了一口薛世人的嘴唇。 “啊!你敢咬我!”薛世人生氣地叫道,松開了我。 我看著薛世人嘴唇上涌出的鮮血,嘴里全是血的咸腥,哭著說道:“我恨你!” 薛世人咬了咬被我咬破的嘴唇,憤恨地看著我,生氣地說道:“我要讓你付出代價!” 說完,薛世人瘋了一樣,雙手用力把我禁錮在了他懷里,雙手使勁捧著我的臉,擠開了我的嘴唇,深吻著我,起先我奮力抵抗掙扎,可是醉酒了的我根本沒有多大的力氣去對抗已經(jīng)被我逼瘋了的薛世人。 我哭著松開了捶打他的雙手,絕望地看著天上的星星和月亮,薛世人看著我平靜而絕望的臉,忽然停了下來,顫抖著的雙手扣上了我脖子上被他解開了的幾顆盤扣,眼里閃著淚光,嘴里不停地重復(fù)道:“對不起,對不起……” “薛世人,你這個畜生!”忽然遠處傳來了師父的怒責(zé)聲,我循聲望去,看見師父背上背著一個包袱走了過來,滿臉怒火地看著我們。 “我說是誰呢,火氣這么大,原來是章佳老頭,快點帶你徒弟回去吧,再不帶她走,小心我拿她喂了狼!”薛世人站了起來,對著師父大聲說道。 我從地上爬了起來,拔出了剪刀,雙手握著剪刀痛恨地刺進了薛世人的背部,哭著說道:“我要殺了你!” 可是在刺傷他的那一刻,我的心卻如刀絞般疼痛,我拔出了剪刀,薛世人轉(zhuǎn)過身來,用冰冷的目光看著我,我害怕地后退著,跌坐在了地上,手里的剪刀還在滴著血。 “你怎么不刺深一點,這么一點小傷,我又死不了?!毖κ廊搜壑泻瑴I,邪笑著看著我,月光下的他的臉顯得格外慘白。 “走!跟我回去!”師父走了過來,把我從地上拉了起來,可是我喝了太多酒,醉得走路都走不穩(wěn),師父無奈背起了我,從薛世人身旁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