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節(jié)
燕于歌便說:“臣一直就是這么個小心眼,陛下不是很清楚嘛。其實當時我真的以為自己要死了,但是當時一想,我要是死了,媳婦和兒子就都成別人的了,實在是心有不甘,便活過來了。” 燕秦糾正他的錯誤:“是夫君,不是媳婦,你才是孤的皇后?!?/br> 燕于歌沒和皇帝爭,媳婦就媳婦唄,一年都沒有見了,他和燕秦爭執(zhí)這些有什么意思呢,也不說話,就一直盯著皇帝看,一邊看,臉上不覺浮現(xiàn)傻兮兮的笑。 說到皇后,燕秦又說:“現(xiàn)在朝野上下都知道,皇后病重,太子由孤親自養(yǎng)著,你要是不介意的話,孤可以昭告天下,皇后就是燕于歌,而不是燕如歌?!?/br> “這個就不用了,臣在生死關(guān)頭走了那么一遭,對這些虛名也沒有那么在意?!彼檎嬉馇械氐?,“陛下能這樣待臣,臣已是知足?!?/br> 他當初能夠做出緊握政權(quán)不撒手的事情來,就是沒有把禮法放在眼里。有沒有那個虛名,對他來說,其實也不是很重要,先前之所以心心念念要求一個名分,不過是因為皇帝看重這些,如果燕秦什么時候主動能夠許給他一個承諾,那就是表示他把自己放在心里了。 現(xiàn)在燕秦已經(jīng)給了他真正想的東西,也就沒有必要去爭那么什么虛名了。 燕于歌不要,燕秦也可能罔顧他的意愿非要昭告天下,只道:“那就按照你的想法來?!?/br> 他想起來另外一件事來:“今日燕軍凱旋歸來,孤為你們接風(fēng)洗塵,還有,皇兒的抓周宴,定在今日?!?/br> 燕秦提到小太子的時候,燕于歌還愣了一下,感嘆了一句:“這么巧?” 燕秦瞪了他一眼:“哪里巧了,本來是昨日的,孤聽聞燕軍還朝,特地拖延了一日。” 雖然燕于歌給他寫了那么一封手書,這么長的時間來,對方也沒有半點音訊,但他心里一直抱著幾分僥幸,萬一上天垂憐呢。 好在上天真的垂憐。 燕于歌唇角含笑,親了親燕秦臉頰:“陛下辛苦了。” 他離開的時候,那小嬰兒還剛出生不久,沒有懂事的小孩兒多鬧騰他也是知曉一點的,方才燕秦說,這些時日以來,他一直把孩子帶在身邊。一個人要處理所有政事,還要掛念晉國和燕國的戰(zhàn)事,同時還要照看孩子,想想都累得不得了。 燕秦很是嫌棄地道:“行了,你先去沐浴更衣吧,難不成要穿成這樣給皇兒過抓周禮?” 他本來是想讓燕于歌換皇后的妝容來參加宴會的,但想了想,對方還要以功臣的身份出現(xiàn),橫豎現(xiàn)在“皇后”病重,不能出席,就以正常衣著參加也一樣。 燕于歌應(yīng)道:“好?!?/br> “對了,待會孤同你一起共浴?!?/br> 聽到小皇帝這句話,燕于歌顯得很是驚訝,突然伸出手來,在皇帝的臉頰上擰了好幾把。 燕秦的臉都被擰得變了形,口齒不清地問:“你在干什么?” “臣只是沒想到,陛下怎么突然變得這么主動了?!?nbsp;手下的觸感很好,說完這句話后,燕于歌還沒忍住捏了好幾把,才松手。 “想得倒美,孤只是想看看,你身上添了幾道疤,是不是丑得根本沒有辦法下口,就這樣,而已?!?/br> 面對小皇帝的口是心非,攝政王不置可否。 共浴的時候,燕秦一開始什么出格的事情都沒有做,只問燕于歌戰(zhàn)場上的那些事情。 自己已經(jīng)讓小皇帝擔驚受怕了一回,驚險的事情,便都讓燕于歌給略過了,只說:“臣還為大燕,向那晉國的君主要了一個人來。” “你要了誰?” “自然是導(dǎo)晉國攻燕的蕭寒山?!?/br> 晉國早就野心勃勃,說是蕭寒山導(dǎo)致,未免太過,但若非蕭寒山提供的那些關(guān)于大燕的情報,晉國也不至于如此動得這么早,這一場仗也不會打得這么艱難。 “叛國罪當如何論處,便如何處置他吧?!?/br> 于晉國而言,蕭家人功臣,但于大燕來說,蕭寒山犯下的過錯,可不是一個簡單利落的砍頭,就一了百了的。 夫夫兩個有說了些有的沒的,說著說著,氣氛便陡然曖昧起來。 都說小別勝新婚,他們兩個之間別了快一年了,也變相算是經(jīng)過生死離別,共處一室,難免干柴烈火燒了許久,差點就燒到了錯過小太子的抓周禮。 皇帝和攝政王姍姍來遲,而且某人的脖頸上還出現(xiàn)疑似魚水之歡后的痕跡,很讓人不多想。 參與抓周的大臣極少是未經(jīng)人事的,更何況現(xiàn)在的天氣,根本就沒有蚊蟲,想要讓他們欺騙那是蚊蟲叮咬所致都不可能。 雖然兩個人都沒有明說,但攝政王,哦不,一字并肩王和小皇帝之間妥妥的有貓膩。 再回想以前的蛛絲馬跡,大臣們心里掀起了一陣驚濤駭浪。偏偏皇帝的姿態(tài)還坦然,讓他們又覺得自己是在胡思亂想。 燕秦可不管大臣們是不是在揣摩兩個人之間的關(guān)系,橫豎他都死了兩世了,前兩世也沒有得到什么好名聲,還成了亡國之君,大臣們愛猜就猜去吧,他自己過得坦然舒服才重要。 事先被奶嬤嬤訓(xùn)練過的小太子在長長的桌子上爬來爬去,最后牢牢地抓住了玉璽不放手,自然是迎來一陣吹得天花亂墜的追捧聲。 等到抓周禮過后,燕秦又尋了幾個理由,留攝政王在宮中秉燭夜談。 到底是真的夜談,還是什么別的,大臣們就不得而知了。 經(jīng)過此次戰(zhàn)役,燕于歌的地位在朝中更是不容動搖,但是君主甚是信任對方。 而且終其一生,這個大燕的傳奇,都如天子所言,未曾娶妻納妾,也沒有孩子繼承香火。 文武百官都知道天子與一字并肩王之間存在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君臣之間坦然得不得了,可偏生誰都沒有戳破,便是史官,也只能在燕史中模模糊糊的帶過一筆。 在燕于歌的輔佐下,燕秦開創(chuàng)了大燕又一盛世,這對頗具傳奇色彩的君臣也在坊間多有緋色傳聞,不僅在青史上留下之濃墨重彩的一筆,還活躍在后世的各種話本中。 雖然這樣出名的方式,是重生三回的燕秦從未料到過的,但這一世,他總算是善始善終,青史留名,真正是不枉此生,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第144章 當初燕于歌回來之后, 晉國又是賠禮道歉,又是割地賠款, 元氣大傷,短時間內(nèi)沒辦法再打大燕的主意。 至于齊國,那齊國君主陰溝里翻了船, 被人刺傷昏迷不醒的時間里, 他那一堆兄弟該叛亂的都叛亂了,好不容易在保皇黨的保護下, 商昊醒了,又被局勢氣得加重了傷勢。 而且當初商婉已經(jīng)嫁給了燕秦,離商昊遠, 就算是心中有什么想法,也都按捺住了。在商昊昏迷不醒的這些日子, 她一直在照顧商昊, 加上有身邊婢女有意無意地慫恿, 她大著膽子, 當真做出兄妹不/倫的事情來。 正好這個時候齊國也發(fā)生了地動, 燕秦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找了大量人的散播流言, 說是齊國君主染指親妹, 惹了上天觸怒, 并非大齊的天命君主。 除了這些之外,他還編了大量的黑料,后面的事情, 他也沒有多做什么了,自然有當年被商昊打壓下去的兄弟出錢出力,大肆散布關(guān)于對方的流言,甚至還影射起這位齊國國君并非當年先帝的親子。 大齊這么亂,燕秦倒也沒有想要插一腳的想法,畢竟打了一年多的仗,雖然勝了,也拿到了大量的賠款,但大燕的青壯年損失慘重,著實需要一番休養(yǎng)生息。 燕秦前兩世的仇人,都在他或者燕于歌的推動下,落得了不大美妙的結(jié)局,大仇得報,他心上壓著的大石放下,也終于能夠心平氣和地面對自己的過去。 燕于歌花了大力氣從民間尋回來的那顆滄海遺珠也有了著落。 在小太子健健康康地活到了抓周禮后,她便從攝政王的宅子里到了徐大人的府上,因為對男人很是失望,她沒有選擇嫁人生子,而是走了另立女戶的道路,有錢有權(quán),又有人在背后給她撐腰,日子倒也過得十分快活。 另立女戶,就是只娶不嫁,當初攝政王要娶攝政王妃的謠言也就不攻自破。雖然燕于歌已經(jīng)不是攝政王了,但又成了一字并肩王,就對方這個驕傲的得不得了的性子,怎么可能入贅給一個女人。 至于為什么她在外待了這么長的時間,燕于歌隨便找了個理由,鍋都讓那位徐老給背了。 隨著時間的流逝,皇帝和燕于歌之間就只剩下捅破最后一層窗戶紙,兩個人在朝堂上平日里親親熱熱的,對視的時候,眼波流轉(zhuǎn)間俱是nongnong情意,而且整日里幾乎都是待在一起。 原本的時候,小皇帝和攝政王在一起的時間就不算短,早朝太和殿兩個時辰,御書房兩個時辰,練武場上又兩個時辰,只有晚上,攝政王是回府住的。 但現(xiàn)在呢,皇帝老是光明正大地宣召攝政王留宿宮中,面上說的是好聽,什么秉燭夜談,憂心國事,但真到了晚上,君臣兩個十有八九都睡到一張床上去。 要知道,他們這些臣子,只有休沐日才能享受天倫之樂,每日也只有應(yīng)卯后才能和自己的妻兒聚在一起,這對君臣卻日日如此,可以說新婚夫妻都沒有這兩個人膩歪。 一開始的時候,思想比較傳統(tǒng)的老臣還有點接受不了,想著法子委婉的勸解皇帝,陰陽調(diào)和才是順應(yīng)天意,喜好南風(fēng)雖說是雅事,但為了臣子,不顧皇室子嗣就有點過分了。 面對這類勸諫的折子,燕秦都是看一眼,笑一笑,就當個屁放了。 他對燕于歌的態(tài)度坦然又親熱,但是誰家夫妻感情好,也不可能當著外人的面親嘴之類的,而且兩個人再怎么放蕩不羈,也沒有做給別人看的愛好,尤其是燕于歌,越年長占有欲越強,更加不可能讓他被別人看到。 沒有公開承認,就算是史官,也只能隱隱約約帶過幾筆,不確定的事情,不能當做事實來寫。 不昭告天下,對燕于歌來說也是一種好事,隨著燕秦年紀增長,小皇子一天天的長大,皇權(quán)也逐漸穩(wěn)固,燕秦這個皇帝積威越重,燕于歌的存在感也逐漸削弱。 這當然是后者有意為之,政權(quán),燕于歌已經(jīng)悉數(shù)交給了小皇帝,平常朝政上基本不參與發(fā)言,但最重要的軍權(quán),他還是牢牢地握在手里。 但軍權(quán)不同于政權(quán),份量重是重,可也只有出大事的時候,才能夠彰顯其重要地位。燕于歌平日里不吭聲,便顯得沒有存在感,很容易讓人生出來皇帝變強,燕于歌變?nèi)醯腻e覺。 在燕于歌“弱”下去這樣的情況下,宣布燕于歌是皇帝另外一半,沒有人會真的當他是皇帝真正看重的心上人,歷史這支筆,也只會把他寫作一個靠身體上位的臣子,抹殺他的所有功績,讓他變成皇帝的男寵。 燕秦并不想要看到這樣的情況出現(xiàn),所以宣告天下的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一晃眼,時間便過去七年。七年的時間,讓燕秦從當初那個瘦瘦小小的少年郎長成了英武的君主,也讓燕于歌從一個俊美的青年,呃,變成了一個更有氣質(zhì)的美青年。 雖然對方年紀也不算小了,但是那張臉真的是深的上天恩寵,當年征戰(zhàn)在外變黑變糙了皮膚養(yǎng)了兩年,又變得白白嫩嫩的。 現(xiàn)在攝政王年紀大了些,已經(jīng)過了而立之年的男人,也不顯老態(tài)。都沒有做什么努力,看起來就比那些整日里敷粉的世家子弟還強一些,簡直是教人心生嫉妒。 這一些,是燕秦表面上看到的內(nèi)容,但實際上,燕于歌并沒有他想的那么自信。 一直以來,燕于歌表現(xiàn)得對自己的容貌身材不甚在意,他本來就不是靠這張臉過日子,何必這么在意容顏問題。 但隨著時間的流逝,他的想法發(fā)生了不小的改變。 對小姑娘說,可能年長一些的男人更具有魅力,但燕秦自己也是男人,一個是逐漸衰老,另外一個卻是正直青春年少。 胡鬧一宿,次日起來,往往燕秦還是容光煥發(fā),他卻略顯疲態(tài)。而且上次在戰(zhàn)場上負傷,他的身上就落下不少暗疾,還多了一堆的丑陋的疤痕。 說是說這疤痕是男人的功勛,可誰會喜歡有瑕疵的東西,年紀一大,燕于歌就難免有點患得患失,不僅開始非常注重身體的鍛煉,還開始注重起容貌的保養(yǎng)。 食色性也,將心比心,他自己也喜歡漂亮的東西,又哪能要求燕秦一定要戀舊呢。 而且做皇帝的,想要什么樣美好的女子得不到。而他自己,身有隱疾,雖說這些年來隱疾逐漸有了些起色,但是除了皇帝之外,他眼里再也容不下其他的女人或是男人,便是大好了,也沒有什么作用。 今年,是兩個人正兒八經(jīng)在一起的第七年,今日是七年整的紀念日,本來是很開心的日子,燕于歌也想同燕秦一起好好過的,但因為一場風(fēng)寒,他臥病在床,哪里都不能去,只能面對一碗又一碗的黑漆漆的苦藥。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幾年前的時候,燕于歌也病過一次,可那個時候,他畢竟是年輕,底子好,病了也很快好了。但他現(xiàn)在年紀大了些,身上暗疾一并發(fā)了,好起來極慢,這都過去半個月了,他還在床上躺著。 原本的計劃泡了湯,人病了大半個月還沒好,自然很容易胡思亂想。平日里燕于歌意氣風(fēng)發(fā),自信得不得了,真的靜下來,反倒是自卑起來,還對著小皇帝發(fā)了好幾通脾氣,還把小太子嚇哭了兩回。 在自己生病的這些時間,燕秦對自己十分包容,脾氣都好到過分了,可是越看對方這樣子,他反而更加暴躁,有時候脾氣發(fā)完了,他也覺得后悔,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就剛剛,他又把藥給打翻了,還說了幾句了不得的狠話,小皇帝氣走了,看著門吱呀一聲關(guān)上,他那顆不安的心也沉了下來。 他重重得咳嗽了兩聲,又重新躺回去,又聽得吱呀一聲,門被人打開。燕秦又端了藥進來。 這一次,小皇帝把藥放在了桌子上,解釋說:“藥剛熬好,有些燙,等涼一些再喝。” 小皇帝進來,燕于歌是驚喜的,但是嘴上卻說的不好聽:“你那么忙,還在這里管我做什么,橫豎我也快死了?!?/br> 小皇帝脫了鞋襪上來:“呸呸呸,烏鴉嘴,你還不到三十四呢,什么就快死了??靹e胡說八道了!而且今日是咱們兩個定情的日子,都過了七年了,每年這個時候我們不都是一起過的?” 燕于歌轉(zhuǎn)過身子,不看小皇帝的臉:“我一個老了的病秧子,和我過日子有什么好的,你去找那些年輕貌美的好了。” “王叔就是天下第一美,你讓孤去哪找比你更美的?” 生了病的男人嘛,脾氣不好,要哄。當年自己生病,對方不也是這么哄過來的,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嘛,他都懂。 燕于歌冷哼一聲:“陛下當然會說好聽的,反正我病了這么久了,想來是好不了了,等我死了,陛下當然可以想快活就快活,反正你也不在乎我會不會從棺材里爬出來。” “啪!”燕秦重重地在攝政王的臀部打了一巴掌,“多大人了,別說這種咒自己的話?!?/br> “好啊,你就是嫌棄我老了!” 燕秦把對方掰過來,壓在對方身上,很是無奈地說:“太醫(yī)說了,你這是在調(diào)理暗疾,所以病得久了些,別胡思亂想了,你還要陪孤一起長命百歲呢。你要是死了,孤給你殉情,好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