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大急，往前一步，秦昭的目光卻在姜碧微身上打了個轉(zhuǎn)，沖她點點頭：“這位想必是姜家姑娘了。”看她頭上銀簪白花似在孝期，想一想也只有姜遠(yuǎn)的女兒了，秦昭倒讀過幾本姜遠(yuǎn)寫的書，他自稱王，不曾攻城掠地，反而著書立說，論起帝王應(yīng)當(dāng)以術(shù)治國還是以仁治國，那一篇文寫得極妙，秦昭頗有感觸，是以不忘。

    姜碧微來時戴了幃帽，進(jìn)了書庫便摘下來，她看過街上婦人女子，不論貧富都少有遮臉的，知道此地民風(fēng)不同，略一側(cè)身，雖不知對方是誰，可跟衛(wèi)善這樣親昵，想必是她口里說的那幾位哥哥，只不知道是不是姓衛(wèi)的。

    兩人相互問候，衛(wèi)善只得眼巴巴看著，眼睛里便流露出點別的神氣，一時看看姜碧微，一時又看看秦昭，咬住唇角，心中大悔，怎么也沒料到會在這兒碰到他。

    書庫之中又有石室，開了石窗，點起蠟燭，是書吏們謄寫書冊的地方，因著秦昭來了，?？粘鲆婚g給他用，衛(wèi)善一看坐上設(shè)著圓褥，屋里還有個燒茶的小爐子，就知道秦昭是常在此處的。

    她最怕兩人見面，兩人已經(jīng)見了面，又怕二人投機，不意二人果然投機，秦昭書案上攤開的書冊，碧微一眼掃過便是已經(jīng)通讀的模樣，衛(wèi)善絞著裙上掛的荷包，覺得實在對不起太子哥哥，不知如何是好。

    碧微問明白能帶書回去，便想挑幾本帶回去給弟弟看，生怕弟弟的功課荒廢了，跟著秦昰學(xué)的還是開蒙那些東西，自己能力有限，雖不能講透，也總比學(xué)那些舊文要強。

    衛(wèi)善見她出去了，在書案前來回踱步，對著秦昭想問又問不出口。秦昭取了個小杯，用滾水替她燙過一回，替她倒一杯茶：“你怎么不坐？要不要吃點心？我叫王七到饌香樓買一盒來。”

    衛(wèi)善終于開口，她盯住秦昭：“你，你覺得姜家jiejie生得好看嗎？”

    總不能直問他看沒看上姜碧微，雖則此時碧微跟太子哥哥兩人還未相知，可往后卻是一對愛侶，上輩子一個早亡一個凄楚，已經(jīng)夠苦了，這輩子可再不能出這樣的差錯。

    把秦昭問得一怔，他張張口，眼看衛(wèi)善皺眉望著自己，嘴角都卷起來，很是關(guān)切的模樣，心里有點明白，小姑娘長大了，竟然也懂得比美了。

    秦昭心中好笑，卻忍住笑意，看她翹起來的鼻尖，伸手刮了一下，摸摸她的頭：“我們善兒最好看。”

    作者有話要說：  善兒：我二哥長得好看秦昭：我善兒生得最美

    昨天放飛自己回了太多評論結(jié)果七千只寫了五千，今天我要當(dāng)個不說話的小仙女，腦洞再大也不回復(fù)！?。?/br>
    木有二更，抱著咕嚕思考喵生

    謝謝地雷小天使么么噠～

    第32章 怯意

    衛(wèi)善聽了卻沒露出高興的神色來， 依舊蹙了眉頭看他， 仿佛吃準(zhǔn)了這是秦昭哄她的話，扁了扁嘴兒：“誰問你這個， 我問你姜家jiejie生得好看嗎？”

    秦昭不明所以，還把這個當(dāng)作小女兒爭俏，姜碧微確是生得美貌， 眉目間還頗有楚楚之意， 可以他在看來自然是小妹更討人喜歡， 把手背到身后，作出認(rèn)真打量她的樣子來，幾日不見她又長開了些：“我沒細(xì)瞧那位姜姑娘， 可我看善兒，還是比她好看?！?/br>
    衛(wèi)善聽見他沒細(xì)看， 松一口氣，急著要走， 不能再留下讓他細(xì)看了， 尋來一個書吏：“勞你把寫業(yè)州的《府志》《地域志》都拿來給我瞧瞧?！?/br>
    書吏知道她是永安公主， 不意她開口這樣客氣， 連稱不敢， 那書吏也已經(jīng)有了年紀(jì)，出門便找了幾個年輕的， 搬了竹梯往架子上去尋。

    秦昭挑挑眉頭，他確是聽衛(wèi)平說姑姑分派他去青州移棺讓爹娘合葬，又看衛(wèi)善急巴巴的找這些書看， 倒猜測是她想起來的，隨口便道：“我聽子厚說，他要往業(yè)州去?！?/br>
    衛(wèi)善還不知道姑姑已經(jīng)把事兒交待給了哥哥，聞言輕詫：“他甚么時候去？”

    不曾問所為何事，只問何時出發(fā)，那就是已經(jīng)知情，秦昭看她雙眉彎彎，粉唇輕啟，似豆蔻花枝上初開了兩三朵。一時是小姑娘似的爭俏，一時倒又能替大人cao心這些大事，叫人捉摸不定：“我聽說是宜早不宜遲的，最好是年前就能落土為安?！?/br>
    衛(wèi)善怔忡，年前若能辦好，她就再想法子，就說夢見了父親母親，母親說沒能看見她長大成人，想看她在墳前插釵，及笄之前一定要走一回業(yè)州，去老家拜祭祖先。

    用父母當(dāng)借口實在罪過，她在心中祝禱，想必父親母親泉下有知，也不會怪罪她，眉毛輕輕一擰，復(fù)又舒展開來。

    她要去，只有一個哥哥跟著，姑姑是必然不放心的，她就纏著叔叔同去，先把人支調(diào)開，周師良再反叛，同衛(wèi)家的人可沒有關(guān)系，但太子哥哥又要怎么保全呢？

    還是不對，怎么想都不足以推敲，衛(wèi)善蹙眉，不知如何才能想出一個萬全之計來，她人就立在石窗前，外頭白光印在窗上，把她玉白的臉盤勒出一條金邊，大辮子垂在肩頭，嘴巴一抿，煩惱無限的模樣的。

    這付模樣盡數(shù)落在秦昭眼里在，他把早就想問的話，問了衛(wèi)善：“善兒，你肯不肯告訴二哥，究竟是為了什么煩惱?！?/br>
    衛(wèi)善鼻尖一噏，輕咬粉唇，黑晶晶的眼仁盯在秦昭臉上，秦昭樣樣依著她，又讓她想起些小時候的事來，還有那每歲都送來的新櫻桃，心里看他就跟哥哥一般無二，這個哥哥還比自己家里那個要多些彎繞心思。

    可周師良還未反叛，太子出征平叛更是沒影的事兒，她湊到秦昭身邊，心里篤定他必有辦法，一只手扯著他的袖子，鄭重道：“我此時還不能告訴你，可若我要說，你定是頭一個知道的?！?/br>
    方才還煩惱出神，這會兒又似兒戲，秦昭放下心來，面露笑意：“那是自然，咱們可是有約定的。”說著伸出小手指，衛(wèi)善立時笑開了，長眉一展，也伸出手指頭，兩人還跟小時候似的拉勾。

    所有哥哥里，跟她拉勾最多的便是秦昭了，別人要么敷衍她，要么就干脆逃得遠(yuǎn)遠(yuǎn)的，無人肯跟個小姑娘玩耍，衛(wèi)修倒是肯的，可他只比衛(wèi)善大兩歲，自己還是個孩子，也愛跟著哥哥們跑。

    只有秦昭，但凡她開口，總是頭一個答應(yīng)的，聽衛(wèi)善說孩子話，小時候干的壞事傻事兒，身邊總跟著一個秦昭，衛(wèi)善慢慢想起五六歲的時候的事，眉眼一彎，沖秦昭點頭。

    秦昭吩咐王七去買點心，告訴衛(wèi)善：“我同大哥約定在此地見面，算著他也該到了?！?/br>
    衛(wèi)善不知秦顯要來，想到碧微和秦顯立時就能見面，嘴角翹起，喜動顏色：“當(dāng)真？那就麻煩王七多買一份點心，我們坐一會兒再回家去。”

    出了瑯?gòu)謺鴰?，還得往衛(wèi)家去，她要拜見叔叔，再把回鄉(xiāng)的事說上一說，就說這些年舊部年年都送信來，叔叔回去總得備些禮品分送，最好再探問探問，可有衛(wèi)家舊人如今正當(dāng)要職的。

    秦昭看她聽見太子要來便這般雀躍，微微一笑，說不準(zhǔn)母親的心愿還能成真，嘴上卻道：“呵，不肯多陪二哥坐一坐，聽見大哥來了，倒這樣高興了?！?/br>
    衛(wèi)善臉上一紅，靴尖兒磨著青磚地，很有些不好意思，她還未開口，便聽見外頭一聲嬌呼，分明是碧微的聲音。

    兩人一道出了石屋門，就見碧微正被秦顯一只手托著腰，半抱在懷中。

    衛(wèi)善的眼睛都瞪大了，秦顯一只手抱著姜碧微，一只手橫過來擱擋竹梯，看樣子是爬梯跌落，碧微正在邊上，差點兒叫竹梯砸中跌在地上，卻被秦顯所救。

    瑯?gòu)謺鴰炖锒际谴u石，為著防火，也只有門是木制的，就連這一排排的柜子都是了石頭開出槽來，這才能夸口千萬不腐萬年不朽，可人要是掉到地上，怎么經(jīng)得住這硬石一硌，何況碧微還這樣窈窕纖細(xì)。

    衛(wèi)善倒吸一口氣，身邊就立著秦昭，一只手扯住他的袖子，緊緊扯了兩下，心中翻涌面上發(fā)紅，兩個這回可算是彼此留意了。

    秦顯才剛邁進(jìn)門來，就見梯搖人驚，眼前一道青影，快步上前，伸手一接就把人摟到懷里，等那竹梯滾落到地上，方才發(fā)覺自己懷里摟的是個女人，相貌還有些眼熟，仔細(xì)一看方知是姜遠(yuǎn)的女兒。

    秦顯自然是見過姜碧微的，趙臨待姜氏姐弟還算有些有性，沒下到獄中，而是關(guān)在繡房里，既在繡房，他也不便沖進(jìn)去，打著仁義之師的旗號，便不能做有悖德行的事。

    是姜碧成把那封歸降書信送出來的，他只看見窗戶上一道影子，聽見幾句姜碧微的聲音，謝他們施救，又隱隱帶泣，說父親地下有知，必會感念與正元帝的兄弟情誼。

    秦顯聽著倒沒臉紅，來就是打著收下蜀地的主意，姜家姐弟肯臣服那是最好，秦顯不好女色，確是聽說姜遠(yuǎn)的這個女兒生得天姿國色，他也沒有起意要掀了繡簾兒去看一看。

    后來再見時她披麻戴孝，跪在她母親兄長靈前，往銅盆里化紙，孝帽掩住半張臉，只知道人伶仃，一付嬌弱模樣。

    喪事都是秦顯幫著辦的，風(fēng)光大葬，請了陰陽先生，給姜碧橖建了衣冠冢，尸首是早已經(jīng)找不全了，倒是姜遠(yuǎn)夫人柳氏的尸身有人收裹，兩人合葬，秦顯還在墳前致祭。

    孤女幼弟，秦顯只吩咐人好好侍候著，缺什么少什么都盡給補上，轉(zhuǎn)頭就去忙前邊的事，蜀地這樣大一塊版圖，要忙的事情有許多，也管不到這一對兒姐弟身上。

    都說姜家歸順是她的主意，秦顯一直不信，這個年紀(jì)的姑娘，跟小妹有什么分別，要么就是玩樂，要么就是衣裳首飾，能撐著不哭便已經(jīng)算有傲骨，哪里還能有旁的能為。

    把人摟在懷里了，才看清楚姜碧微生得什么樣子，看她臉色煞白，睫毛輕顫，口中輕輕吐氣，身子一起一伏，秦顯瞧在眼中，鼻間若有若無一段香氣。

    只短短一刻，復(fù)又放開，姜碧微快步走到衛(wèi)善身邊，把身子往她身后一縮，待要把臉藏住，衛(wèi)善又比她矮些，只得側(cè)了臉兒，這么一側(cè)便露出粉白耳垂，和耳垂上那一點瑩瑩綠意。

    秦顯的目光跟著她繞到了衛(wèi)善身上，這才收回來，笑道：“善兒來了?！?/br>
    衛(wèi)善忍住笑意，掐著手心不讓自己兩邊打量：“大哥身手真好，若不是你，碧微必要摔斷骨頭的。”

    秦顯目光一溜，看她星眸竹腰，手臂剛剛摟了滿懷的軟玉溫香，倒比姜碧微還更不自在：“這竹梯放置多年，也有朽壞了的，你們要挑什么，只管吩咐人去?！?/br>
    姜碧微整整衣衫，到底繞出來對秦顯淺笑行禮，謝他援手之恩，秦顯也不知遮掩，她出來了，就定定盯著她看，一路上她都穿著孝服，拿幃帽遮臉，再想不到竟生得這個模樣。

    一泣便似梨花帶露，一笑便如新月生暈。

    碧微行過禮，復(fù)又把半個身子都藏在衛(wèi)善身后，輕聲在她耳邊道：“我尋著了要看的書，咱們回罷?！?/br>
    衛(wèi)善只當(dāng)她在害羞，唇邊露出小小笑意，順著她的意思，把書吏尋來的幾本業(yè)州志拿軟綢包了，交到沉香手里，領(lǐng)著她出門去，把秦顯秦昭兩個留在原地。

    秦顯一直盯著姜碧微的背影，可她卻一直垂著頭，出了門邊也沒回轉(zhuǎn)身子，秦昭看他這眼巴巴的模樣，猜測兩人自蜀地來便已經(jīng)有過交往了，想到衛(wèi)善雀躍神情，和方才夸獎秦顯的清亮嗓音，心中眉頭微蹙。

    衛(wèi)善才拉下車簾就問姜碧微：“我大哥剛剛硌疼你了沒有？”

    碧微身子一顫，手里緊緊攥著那兩本書，搖頭道：“不曾，倒要多謝太子殿下，若不是他，我也不能好端端的坐在這兒了?！?/br>
    衛(wèi)善發(fā)急，可又想不出要問她什么，姜碧微見她眼睛發(fā)亮面帶紅暈的模樣，心中輕嘆，怎么她竟不怕？秦顯此時方才看清她的模樣，她卻早早就見過秦顯了。

    他帶著一隊兵丁，穿過蜀王府海棠塢，橫穿花院往后院來，只聽見兵甲相擊的“錚錚”聲，她抱著弟弟，和細(xì)葉芳姑兩個縮在房中，怎么也想不到求生的辦法。

    兵甲聲就在她房前停住，待聽洪鐘似的聲音，她把早早寫就的信交到弟弟手上，讓弟弟立在門邊，她隔窗說話，期望來人能多有一點仁善心腸，放她們姐弟一條生路。

    就是那個時候看見秦顯的，他身穿鎧甲，面色黝黑，手掌伸出來接信，好像一把就能捏斷人的骨頭，只要想到那個情形，身子還會發(fā)抖。

    王七匆匆趕上來，把食盒里的點心交到沉香手上：“這是我們王爺吩咐給公主的?！?/br>
    沉香接過來便往車?yán)锼停l(wèi)善捏了一只翡翠燒賣，告訴碧微：“可惜桃花的過了時令，你嘗嘗這個，味兒都極好的?！?/br>
    碧微看她一派天真，挑了一個拿在手里，卻不送到口中，也不知這點心里頭有沒有豬油，嚅嚅問道：“你，竟不怕他嗎？”

    作者有話要說：  前世今生都是一樣的，并沒有改變，啊，命運啊，你為何如此無情如此殘酷如此無理取鬧咕嚕吐了

    帶它看病去

    今天如果有二更也會很晚很晚了

    我拼命努力一下

    懷總是歡迎妹子們相互推文的，但拒絕踩任何作者和任何文（也請妹子們謹(jǐn)慎推我哈，不要讓人不快了。）

    營養(yǎng)液13＋長評3=16

    162=14

    感覺自己欠了高利貸……

    第33章 生恩

    姜碧微說完又想起他鐵一樣硬的胳膊， 只覺得身上處處都疼， 春衫已薄，人落懷中不及羞澀， 就嚇得僵直了，又想起秦顯帶著兵丁立在她門前時的模樣。

    姜碧微脫口而出，跟著便紅了面頰， 待要遮掩， 就見衛(wèi)善瞪圓了眼兒， 兩只手拉住她，認(rèn)真說道：“太子哥哥人最好的，你可千萬別怕他?！?/br>
    衛(wèi)善怎么也沒料到他們這輩子竟沒交際， 不僅未曾交際，碧微竟還怕他。衛(wèi)善已經(jīng)知道碧微說了謊， 兩人相知相許，不是她說的那番境況， 可她還記得碧微提起秦顯時嘴角邊的笑意， 好容易重來一回， 二人難道竟要錯過嗎？

    額間輕跳， 滿心想著秦顯有什么優(yōu)點， 一件件數(shù)出來給碧微聽：“我大哥弓馬射箭樣樣了得，領(lǐng)兵征戰(zhàn)從無敗績， 待人也是極好的?！?/br>
    衛(wèi)善一直都是個老實的姑娘，在她嘴里從來說一就是一，說二就是二， 從沒有夸大其辭文過飾非的時候，她數(shù)完這些，便再想不太子有甚么能打動碧微的地方。

    她跟碧微共患難時哪有閑情細(xì)說從前，偶爾談上幾句，便不再說，此時方才想到，她還真不知道碧微喜歡秦顯什么。

    她急急出聲回護，碧微眼梢一動，有些了然：“我不是那個意思，殿下高義，公主可別多想?！?/br>
    衛(wèi)善倒不會多想，就怕她不多想，兩人抱都抱了，此時竟說怕他，她沒了辦法，只好嘟囔一句：“往后你們見的多了，自然就知道我大哥是什么樣的人了?！?/br>
    碧微笑而不語，手里捏著的點心一口都不曾咬過，秦顯秦昭兩個待衛(wèi)善自然是好的，她自己也曾有過哥哥，哥哥待meimei什么模樣，她自然懂得。

    想到哥哥心中一酸，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打定主意往后閉門不出，少招事非，往后守著弟弟，等到順義府能開府作主的時候，就是出頭之日了。

    馬車緩緩駛到輔國公府，衛(wèi)善掀簾看著，從巷口進(jìn)去的一路都已經(jīng)改動過了。朱漆大門改小了，門上的門釘數(shù)也按制減過，門前長道無法改，也全挖掉一排磚，在兩邊種上花樹。

    進(jìn)了大門，里邊的門柱上的頂石原是帶花的，都磨平了去，石道邊的燈和一道道儀門，上至雕花，下至畫梁都透著一股新漆味兒，衛(wèi)善滿眼看過，心中點頭。

    工部官員是干這個的，又得了皇上的嘉獎，到了衛(wèi)府也沒人為難他，反而請他多開口，日日都備下好酒好菜，家中只有一個管事，身后跟著個筆吏，手上拿著一疊紙，哪兒不對都勾畫下來，讓匠人一并改了。

    衛(wèi)家的工程做得又快又好，連派下來的工部官員都道，外頭制式對了，里頭園子精致些便精致些，前朝末帝那會兒就連百姓都有越制的，更不必說是官員了，民風(fēng)如此，如今把前頭改過了，后面又拆了藻井，去了雕龍畫鳳的幾塊花梁，也就沒有大礙了。

    何況后邊就只有衛(wèi)善一個女眷，她身上又有公主的封號，雖封地還未定，但金印俸祿都是在品的，王妃的屋子她住著也沒有什么不妥當(dāng)?shù)摹?/br>
    衛(wèi)敬堯早朝過后就留在了宮中，衛(wèi)善撲了個空，她只得請碧微到她房中略坐一會兒，碧微心口兀自“噗噗”跳動，喝了一盞茶，才方略定。

    她坐在簾里，衛(wèi)善在外間，衛(wèi)管事隔著門跟她回事，一樣樣都細(xì)得很，連谷雨莊上要種些什么，都一并回報給衛(wèi)善，這么一聽，心中又覺得奇異，看她是個嬌女模樣，不想竟能管著許多細(xì)務(w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