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jié)
他再次拒絕:“不行?!?/br> 我勁量討好,為了表達地更自然一點,昂著頭再次哀求:“求求您啦大少爺!賞給奴婢吧。” 陳圭的目光在我臉上刷了一遍,“哧”地一聲破功了,擰著我的手臂突然松開了。然后他恢復了一貫的沉著,回到座位上拿起筆:“你拿去吧?!?/br> 我再接再厲:“謝謝大少爺賞賜!奴婢一定好好收藏?!毙睦锇迪?,陳圭竟然這么sao包吃這套? 陳圭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后威嚴地說:“沒你事兒了,滾出去。” “……。”這是上癮了怎么的。 走的時候聽見陳圭淡淡說:“頭發(fā)該洗洗了,都有味道了?!?/br> “好!” ☆、黃書 第一個學期再過幾天就滿了,陳圭的腿也恢復地差不多,現(xiàn)在拐杖和輪椅都已經(jīng)收起來了。估計過一個寒假后就可以自己去上學,再用不著我西天取經(jīng)。 我知道他起得很早,才華橫溢不是說說而已,每天既要做鍛煉又要趕課業(yè),畫畫練字樂器一樣都不能落下。 有時候還要抽空指導一下我日漸扭曲的畫技。 之前我是瞞著他偷偷畫的,模板是從他那里撕下來的那張素描,除此之外,我還有幾本提升速寫技法的指導書。 被我撕下來的那張紙上是一雙眼睛,圓溜溜的雙眼皮,杏眼湛亮,看起來生氣勃勃地。 我覺得好像是我。 但是也不敢肯定,不肯定的事還是不要多想。 照著他那張的線條走勢,我模仿了三十遍有余。那時候我的線條基本算是流暢了,要仿照他的并不是非常難。 只是畫人畫皮,那種亮晶晶的好奇的眼神總是勾勒不出,總有些扭曲的怪異之感。 像一個人整容了一樣,不能說不好看,就是有點突兀。 有一次我正琢磨著怎樣才能讓筆下那雙眼睛顯得不那么突兀,在紙上又涂又改的時候,被陳圭發(fā)現(xiàn)了。 他當時就站在窗戶外一動沒動,直到我看到他。 我有些難為情。 陳圭從窗戶把手伸進來,拿過我的畫紙和鉛筆,看了一下。 “眼睛兩邊不對稱,而且高低眉?!彼诩埳袭嬃藘蓷l橫線,表明左右眼的不同,對著我說道。 然后他用鉛筆刷刷改了兩筆,把紙還給我。 有點潦草,但是形已經(jīng)有了很大調(diào)整,整雙眼睛的目光一下子有了聚焦。 “厲害!”我夸他。 他把筆遞給我,“你來,我看你再畫一次?!?/br> “畫啥?還是這個?”我指著他那里撕下來的那張紙說。 “這你都畫過多少次了,早都熟了,這樣,你畫我?!彼?。 “哦,好。畫殘了你別怪我?!蔽姨峁P,草草看一眼他,刷刷畫起來。 完事兒之后,陳圭見到被畫得面目全非的自己,面不改色地點評了一番。告訴我怎樣練習才能讓構圖更和諧一點兒,好讓面部五官不那么怪異。 然后勒令我就地銷毀。 關于畫畫這件事兒,在陳圭那兒我雖然屢受打擊,有些灰心。但在我媽那兒卻受到了極大地鼓勵。每次我把畫好的畫給她看,她都十分捧場。 并且她還非常感謝陳圭對我的指導,覺得他的栽培才是我進步的最大原因。 她計劃著怎樣讓陳圭感受到我的感恩之情。 我這人好吃,這大概是被我媽的手藝慣出來的,愛吃面食,面條包子之類的也很中意,奈何是南方人,米飯才是主食。我媽有時看我饞的慌,放學回來的時候就給我開個小灶做點面條羹湯什么的。 有時陳圭走過,我媽看見了,給他也盛一碗,兩人一起湊一起,熱氣騰騰的湯面,吃到鼻尖冒汗。 某天我磨磨蹭蹭吃了早飯,我媽一直催我快點吃,說陳圭鍛煉完該回來了,等會就該練字了。 我放下筷子,拿出她昨晚給我的那個精致的細長木盒,小盒子外面有幾個金色的激光篆刻的“關東遼毫”字樣,拖拖拉拉地走出門外。 里面是一支豹狼毫,產(chǎn)自黃鼠狼尾毛,寸毛寸金。且狼毫筆力重,寫半尺以下的蠅頭小楷最合適不過。 我媽不懂哪種好寫,但是送陳圭的,她一定仔仔細細問過店員,而且不會揀便宜貨。 送禮的原因?還用問嗎?照我媽的話,陳家一直照顧我們,對我們也一直和和氣氣的,送點禮不是應該的? 哎,我還是個初中生,就已經(jīng)感受到了人情世故的無奈。 猶猶豫豫間,陳圭已經(jīng)滿頭大汗地從我身邊身邊經(jīng)過。天氣冷,他剛做完運動,走過我身邊的時候我就感覺到了來自他身上噴薄的熱氣,伴隨著他的大口的喘息從我身側(cè)一瞬而過。 他目光直挺挺看著前面,身子卻側(cè)了一下,自動避開我。 我想叫住他把東西給他,想了想,他肯定不收,又閉了嘴。 趁他洗澡的功夫,我搬了條小板凳,拉開他窗戶把筆往他桌上一放轉(zhuǎn)身就走。 陳爺爺和陳奶奶住在陳圭家后面的一幢房子,相聚不過十幾米,他們應該也不能算是分開住, 陳圭家也有陳爺爺陳奶奶的房間,隨他們住哪。 因為也算在同一個宅子里,平時也經(jīng)常又阿姨來打掃,陳爺爺?shù)膱D書館一般不關門,我?guī)缀蹼S時想來就來,陳爺爺也非常贊許我前來讀書借書的頻率。 只是我實在有負眾望。 我看了不少好書,但大概也看了許多不怎么好的書。 總而言之,我在知識的海洋里橫沖直撞,最終誤入歧途。 真是一個悲劇。 睡得晚,起的早,導致我無心做作業(yè),也無心看書,陽光曬得我太舒服,我全身都溫暖無比,昏昏欲睡,于是我把正在看的書扣在臉上擋住太陽,做地板上背靠書架上睡著了。 很好,陽光很暖,視線很暗,適合長睡。 中途醒了兩次,我立馬提醒自己這是一個難得的周末,不能浪費時間,應該好好休息,又睡了過去。 直到有人走在地板上的聲音,踢踏踢踏的腳步聲,不重不輕,最后停在我面前。 我在聽到腳步聲時候腦子就接收一點模糊的危險信號,因為我心里立馬回憶起蓋在我臉上的書——在我讀的兩類所謂好書和不怎么好的書里,這一本屬于后者。 而且那本書的封皮,和里面的內(nèi)容應該是比較搭的。 如果可以,我希望對方是我媽,因為她大字不識幾個。 但是這是不可能的。我媽作為農(nóng)村時尚婦女的代表,在文學方面,一直支持我博覽群書,但自己絕不會走進圖書館半步。 我瞇著惺忪的眼從眼下的視線和書本交匯的縫隙里看到一雙運動鞋,彪馬。鞋底和網(wǎng)面的鞋頭是米色的,中間和鞋幫都是黑色。 那時一雙很潮的鞋子,我認得的。因為我第一次看見陳圭穿這雙鞋子的時候,就覺得它帥爆了。 當時我想,這么洋氣的鞋子,我值得擁有。 后來我媽也給我從夜市上整了一雙,外形大致相同,做功略粗糙,透氣性略差。開始我都避開他穿,后來穿習慣了,也不講究。 陳圭第一次和我撞鞋的時候,表情十分微妙,他先是驚了一驚,然后反射性地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鞋子,意識到他的鞋子還穿在自己腳上之后,又呆了一呆,將目光轉(zhuǎn)回我的鞋子。我轉(zhuǎn)身,露出鞋子側(cè)面那個大得離譜的puna之后,他好看的眼睛和嘴巴一齊抽了一下。 我還以為他再也不會穿這雙鞋了??墒撬F(xiàn)在不僅穿著,還站在在呼呼大睡的我的眼皮底下。 我立即意識到,才剛進入青春期,我就要晚節(jié)不保了! 我立即就慌了,伸手想去把書摘下來,至少蓋住書皮上那開放的插畫和通俗的書名。 那本書在我的臉上一輕,已經(jīng)到了陳圭手里。 好吧,在我有限的生活環(huán)境中,我已經(jīng)掌握了一點點規(guī)律,一件事情,發(fā)生地太突然,那么你最好不要祈求也不必心存僥幸,往往比你想象的還要糟糕一點。 只要不是眼睛或者腦子有太大毛病,基本上就能知道里面什么內(nèi)容。 試想一下,我把那本書蓋在臉上睡覺的時候,那赤裸裸的封皮該使陳圭受了多大驚嚇啊。 但也許也沒有那么大,我覺得,男生在這個年紀多多少少懂一些東西吧,要不然怎么解釋我看了他洗澡之后他對我橫挑鼻子豎挑眼的態(tài)度。 陳圭看了一眼封皮,又看了一眼活死人般與他對視的我。 這種時候,已經(jīng)沒有必要再去追究臉皮這種東西了……。 陳圭手腕翻動把那本紅艷艷的書憑空嘩啦啦翻了幾下,另一只手里還握著早上我丟在他書桌上的毛筆盒。 窘迫到極致,我趁機飛快從陳圭手里劈手奪下那本書,背著手藏在身后速度之快,饒是陳圭也一臉蒙圈,他抬眼奇怪地看著發(fā)瘋的我, 然后皺起眉毛一臉嫌棄:“你這看的什么東西?!?/br> 我確定這應該是一句陳述句。因此他也并不是疑惑,聽他的口氣,還帶著輕微責怪的語氣。 萬分窘迫之下,我轉(zhuǎn)身慌不擇路把書塞回書架,一本正經(jīng)地胡說八道:“西方文學,你不懂的?!?/br> 塞回去之后,我轉(zhuǎn)身擋住他看向書架的視線,自覺證據(jù)毀滅,意圖給他洗腦:“就是一本關于西方愛情的小說?!?/br> 陳圭用一種被雷劈的眼神看著我:“西方文學?!是你腦子有問題還是我眼睛瞎了?” 我毫不猶豫:“你眼睛瞎了?!?/br> 他細細地觀察我臉上的表情,良久,突然“嗤”地笑了一聲:“睜眼說瞎話是你的特長嗎?”他說著還欺身上前想去翻出罪證,我連忙攔在他身前擋住他,不讓他拿那本藏在我腰后書架上的書。 少年的陳圭還沒開始真正發(fā)育,比我高了十幾厘米左右,我墊著腳的時候,基本可以和他平視,他伸手拿那本書的時候,手臂虛繞過我腰側(cè),頭也低下去看去找那本書的位置,就在身側(cè),我聞到男孩干凈衣服和脖子里的香氣。 他穿了一件v字領的毛衣,當我低頭,我可以從虛空的一段領口向里看。 看到一個少年的身體。 我拼命貼著書架,壓住他的手也擋住他視線。讓他找到那本書,我覺得自己基本就走到丟臉之巔,萬死難辭其咎,干脆可以自殺謝幕了。 可惜,我把那本書塞進去的時候心慌意亂,是把膠裝的那一頭先塞進去的,因此是書脊朝內(nèi),書頁向外,而書架上其他的書則是書脊朝外。 他的手在我腰與書架間的縫隙滑動,只需要用兩秒鐘就可以把那本書給抽出來。 也就是說,血淋淋的貞cao就在兩秒鐘內(nèi)就足以毀滅。 生死攸關之際,我使出吃奶的勁兒,把他有力的右手牢牢困住,整個人都掛在上面。恨不能把它弄折了。 “我都說了,是愛情小說! 《查泰來夫人的情人》你知道嗎,老師上課講過的,是文學,愛情文學你懂么!”我開始瞎掰。 陳圭哼了一聲,一副鬼才信你的表情。手被我困住還不老實,在我懷里動了動,我立即捆緊,鎖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