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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徒弟他就是不吃藥在線閱讀 - 第54節(jié)

第54節(jié)

    誰也不知道風(fēng)奕是怎么將這天羽世家至寶弄到手的,若不是這流落出的地圖,就連劍修也不知道紅袖峰居然還有這樣的用處。

    對此顧余生倒有些記憶,好像是風(fēng)奕和一只鳥爭論仙草和梧桐誰更好看,最后就打了起來。劍神兇悍,鳳凰不敵卻不肯認(rèn)輸,最后委屈地抓起自己的梧桐樹就跑了,臨走前丟下了這團(tuán)火叫風(fēng)奕等著它再戰(zhàn)。

    擊退鳳凰絕對是驚人戰(zhàn)績,然而這個作戰(zhàn)理由也是今古奇談,顧余生想了想,為了自己在師父眼中成熟穩(wěn)重的形象,還是偷偷將此事埋在了心底。

    封魔大陣各峰都有其用處,屬意土的萬卷峰則是遍布無形神沙,此沙對靈氣極為敏感,方圓千里之類,只要有人使用靈氣便會有所反應(yīng)。根據(jù)神沙示警,萬卷峰陣法將作出不同級別的應(yīng)敵指示,由此調(diào)動射天峰靈劍前往各處應(yīng)敵。

    這看似不起眼的萬卷峰,其實(shí)就是東靈劍閣的耳目,一旦將其遮掩,任劍修多么強(qiáng)悍,只要不知該往何處揮劍,終究無法敵過暗處敵人。

    釋英這些時日細(xì)細(xì)看過了圖紙,若凈世宗要進(jìn)攻東靈劍閣,最佳路線便是毀了穿林峰斷了封魔大陣能源,其次則是蒙蔽萬卷峰神沙令陣法失去控制。所以,他對文溯長老也是最為懷疑。

    如今得了結(jié)果,他卻還想尋個答案,趁著沈逢淵和顧余生調(diào)派弟子,獨(dú)自御劍來到了萬卷峰。

    陶公是文人,管理的萬卷峰處處是碑文時刻,就連斷壁之上也滿是圣人文章,所用金砂在朝陽下熠熠生輝,遠(yuǎn)遠(yuǎn)瞧上一眼,便覺圣潔肅穆。

    書閣千年來都致力于收集天下藏書,如今已是沿著山峰盤旋而上的漫長廊閣,釋英順著紅木過道走了許久,方才尋到正在清點(diǎn)書籍的文溯長老。

    陶公入了東靈劍閣仍是一襲書生長衫,所用兵器名為書中劍,乃是以墨制成的奇異短劍,平日就化作字跡隱藏于其腰間所懸卷軸之間,待到作戰(zhàn)方才成形,以敵之血作丹青。

    站在萬千書柜間的中年男子依舊是素日的溫和儒雅之態(tài),釋英駐足看著他,只淡淡問:“鶴五奇呢?”

    無形神沙對靈氣波動極為敏感,釋英的到來自然第一時間便被陶公得知。他鎮(zhèn)定地繼續(xù)整理手中書卷,得知釋英是為鶴五奇而來似乎放松了些許,立刻輕笑著回:“我給他送了些對少年有益的好書,他得了后認(rèn)真研讀,也算安分?!?/br>
    這張笑臉毫無破綻,釋英再仔細(xì)打量也只能看出孺子可教的欣慰之意,就像他過去與此人見面時所感受的那仿佛發(fā)自內(nèi)心的關(guān)切,真實(shí)得讓他害怕。

    釋英不明白世間怎會有這樣擅長演戲的人,終是忍耐不住,低聲道明來意:“你可知,元如和妖族使者被道印門阻攔,所運(yùn)送的重要證物于混亂中丟失?!?/br>
    “青囊長老是糊涂了嗎?閣中所有情報都由萬卷峰送出,這消息我自是最早知曉的?!?/br>
    提起此事,陶公手上動作一頓,頃刻間又將那一瞬間的慌張壓下,只佯裝無奈地嘆道:“你們行事也太魯莽了,妖族與道印門素來不睦,這樣重要的證物怎可只派元如一人前去接應(yīng)?”

    這一次釋英沒給他偽裝的機(jī)會,徑直便道:“通知道印門的,不就是文溯長老嗎?”

    果然,陶公聞言便是一驚,手中書卷驀地跌落,只高聲問:“你說什么?”

    這樣的反應(yīng)已說明了問題,釋英心中最后的一絲僥幸也隨之退散,心情雖是沉重,語氣卻還維持著往日淡漠,

    “無形神沙的確厲害,可只要修士壓制體內(nèi)靈氣如凡人一般行走,它便不會示警。文溯長老,元如來尋鶴五奇之前,已徒手攀爬山壁帶著信去了紅袖峰和流波峰,這三路之中,只有你出了問題?!?/br>
    大家都是聰明人,釋英一說,陶公便察覺出了問題,神色復(fù)雜地看著他,低聲道:“你是有意試探?”

    此話一出,事情便已挑明,釋英終于無法繼續(xù)淡然,他不解地抬眼,言語中滿懷痛惜,“我不明白,你為何要與凈世宗為伍?”

    縱是無情的仙草,再被同伴背叛時依然難掩痛心。他還記得陶公戰(zhàn)死時,自己獨(dú)自立于滄浪峰,默默回想昔日長老聚會時的言笑晏晏,而今卻只余寒夜中不間斷的鴉鳴和猿啼,那些凄厲的聲音告訴他所有故人都不在了,只有他還活著,除了滿山寂寥什么都沒有。

    而現(xiàn)在,這個人的所作所為,讓他當(dāng)時的落寞全都成了錯付的笑話。

    陶公是頭一次看見釋英露出這樣的神情,他沉默地將書卷撿起理好,回答的聲音多了幾分凄涼,“青囊長老,我入東靈劍閣已有一百五十年了。這些年,所有新入門的劍修都會來萬卷峰。我教他們?yōu)槿颂幨赖牡览?,告訴他們要剛正不阿絕不能向邪門歪道低頭,他們把這些話聽進(jìn)了心里,每一個都是很好的學(xué)生……”

    劍修最重品德教育,每一任新入門的弟子都要來萬卷峰聽授文溯長老傳道,到了年末還要接受文試考核。不愛讀書的劍修們看見這個長老就苦了臉,文溯長老卻將這些愛鬧事的學(xué)生一一記著,每一個都能準(zhǔn)確叫出姓名,甚至還會在他們生日時送去幾本經(jīng)典書籍做禮物,嚇得劍修們連聲高呼“文溯長老你到底多恨我!”……

    這些往事回憶起來仍令人不經(jīng)意間便含了笑,陶公抬眼看著書柜中的歷代弟子籍貫,慘笑一聲,突然問:“可是,你知道我的學(xué)生有多少還活著嗎?”

    劍修死后皆要送往藥閣驗尸,釋英對此自然比誰都清楚,雖不知他為何有此一問,仍沉聲回答:“不足三成?!?/br>
    這個答案正好刺中陶公心事,他忿忿轉(zhuǎn)身,咬牙道:“修士壽命何其漫長,劍修更是刻苦修行,幾乎沒有結(jié)不了金丹的??伤麄兒芏嗳嗽谑篱g停留的時間連凡人都不如,昨日才與我拜別,第二日就成了戰(zhàn)場上的尸體。你說,這是誰的錯?”

    “為道義而死,是劍修自己的選擇?!?/br>
    劍修的傷亡率一直極高,他們也知道自己活不長,所以一直不去尋找道侶,免得耽誤人家終身。可是,即便入門時便知道了這件事,他們?nèi)猿蔀榱藙π?,并且毫不猶豫地去了戰(zhàn)場。成為劍修的人都不怕死,只怕死得沒有價值。

    “我知道,大丈夫當(dāng)濟(jì)天下,這就是我教他們的道理。劍修行事方正,見不得不平之事,就算只是普通弟子也敢為平民百姓與元嬰修士為敵。在這世道,若不是頂尖強(qiáng)者,做好人的后果便是活不長,我們知道,卻還是要倔強(qiáng)地做個好人。求仁得仁,本也沒有遺憾??墒牵渌奘渴窃趺磳|靈劍閣的?”

    教劍修道義之人便是文溯長老,他比誰都懂劍修的信念,所以,對劍修如今的境遇也最為不甘。這件事在他心里壓了多年,如今滿腔激憤再不用壓抑,終于全部脫口而出,

    “每一次妖族入侵東靈劍閣都是全力迎戰(zhàn),不知多少劍修埋骨沙場??墒?,你知道嗎,除了道印門,其它門派的兵力都有所保留。尤其是天嶺宗,他們明明可以快速應(yīng)援擊退妖族,卻眼看著我們的弟子戰(zhàn)死。

    因為他們都知道,只要背后的百姓還沒走,劍修就不會退,就算拼殺到只剩一人,也不會讓妖族傷害無辜。如此,既能保存實(shí)力,又能削弱礙事的東靈劍閣,何樂而不為???”

    萬卷峰掌管情報,這些消息在戰(zhàn)后便被送到文溯長老面前,那時,他左手?jǐn)[著東靈劍閣陣亡名單,右手是天嶺宗和御劍山莊修士于城外悠哉郊游的情報,百年熱血終于涼透,如今想起,怨恨依舊難平,只能慘笑道:“世人皆掃門前雪,你卻去掃他人瓦上寒霜,最后能得到什么?不過是自己被大雪埋沒而已。”

    這樣的結(jié)果釋英已親眼驗證,從顧余生尸體被送回那一日,他的心便也涼了,所以,不再去理會世間如何,毅然回到了百年之前的時光。如今聽了陶公的話,也只能沉默。

    陶公看著這株見證了東靈劍閣千年歷史的仙草,眼中卻是仙草所代表的那位祖師爺,他凄然笑道:“我痛恨官場黑暗,恨那些蛀蟲只知刮取民脂民膏,任由北方修士奴役平民。所以,舍了烏紗游歷天下,不再與貴族官宦為伍。

    來到東靈劍閣時,本以為尋到了一方凈土,我為世間教出了這么多好人,他們卻沒有多少得到善終,我不甘心。所以,這一次,我不逃了,我要戰(zhàn)??v使掀起腥風(fēng)血雨,也要改變這個不公的世道!”

    世上沒有那樣會演戲的人,釋英感受到的關(guān)懷愛護(hù)不是假的,文溯長老對劍修的諄諄教導(dǎo)也不是虛情假意,他比任何人都喜歡劍修,從第一天來到東靈劍閣便愛著這片土地,所以,也比誰都不甘。

    釋英不知該不該慶幸這一點(diǎn),他只知最后東靈劍閣正是因凈世宗覆滅,厲聲問:“劍修從不怕事,你該告訴掌門,我們?nèi)フ夷切┎蛔鳛榈拈T派算賬,血債血償絕不手軟。為何要與凈世宗同流合污?”

    “因為沒用,這樣做他們會改嗎?他們只會更忌憚東靈劍閣,他們要南方第一大派的位置,所以不論劍修怎么樣,都會想方設(shè)法扳倒我們!”

    朝堂出身的陶公最懂勢力之爭,一旦被權(quán)勢迷了眼便不會再管對錯,只有失去權(quán)力才會幡然悔悟。此時,他將記載這些年凈世宗行動的卷宗放在釋英手中,這些資料他全都瞞了下來,一個字沒讓其它劍修知道,以免這群同門按捺不住前去除害。

    過了這么多年,那些門派已被蟲蛀得千瘡百孔,終于是他們求著東靈劍閣出手,再沒人會嘲諷劍修多管閑事,這就是他想看見的結(jié)果。

    “我沒想加入凈世宗,只是世間需要一個讓修士害怕的邪教。這些門派只有被凈世宗打疼了,打怕了,由高高在上的強(qiáng)者變成了需要被保護(hù)的弱者,才知道劍修的存在有多可貴,他們才會明白自己錯了?,F(xiàn)在,南方各派都等著和我們結(jié)盟,青囊長老,我問你,若沒有凈世宗,他們可會如此對劍修???”

    現(xiàn)在,御劍山莊覆滅,天嶺宗實(shí)力大損,落霞派再不能避世,道印門就算不喜釋英,也不得不向東靈劍閣求和。沒有任何人發(fā)現(xiàn)他在這些事中做的手腳,陶公用事實(shí)向世人證明,劍修不笨,若想爭名奪利,天下任何門派都不是東靈劍閣的對手,只是他們想做個干凈的修士,從來不踩著凡人的鮮血上位。

    劍修還想做個人,所以,才在修士的世界活得這樣孤獨(dú)。

    “我從未背叛東靈劍閣,只是想讓我最愛的學(xué)生們得到應(yīng)有的待遇而已。劍修保護(hù)世人,我來保護(hù)你們。呵,什么清譽(yù)聲名我都不要了,我也不做好人了,我只要劍修享有世間尊榮,要你們好好地活著?!?/br>
    陶公的目的已達(dá)成,也終于能把這獨(dú)自扛了百年的話向同門傾訴,他輕輕摸著釋英的白發(fā),想起十四年前仙草失去手臂神色茫然地被沈逢淵帶回時的模樣,語氣稍稍放緩,繼續(xù)道:

    “釋英師兄,薛天賜威逼你摘下葉片,軒齊子暗中謀害劍修,這些仇我都記著,我就是要天嶺宗被邪修侵蝕,然后名正言順地將其根除??赡惆。尤簧岛鹾醯靥嫠麄儼阎x清理干凈了,現(xiàn)在他們都記著是天方子揪出了叛徒,誰又會念著你的好?”

    當(dāng)年之事釋英已不愿回想,如今才憶起,當(dāng)他心灰意冷回到穿林峰的時候,所有長老都曾前來探望?;秀敝g,仿佛有人握緊了他空蕩蕩的袖子,對他低語,“你放心,今日之事,我絕不善罷甘休?!?/br>
    舍棄名利離開朝堂的清高文人,終是為了自己所愛的劍修重返名利戰(zhàn)場,做了不義之事,沾了無辜之人的血,也負(fù)了昔日圣人的仁心教誨,只為讓不容于世的劍修存活下去。

    釋英垂眸看著二人被微光描摹出的剪影,想起在他對人世一片懵懂的時候,正是上一代萬卷峰長老不厭其煩地教他如何做人。那時,陶公也是如此溫和地在他身邊研墨,對被念叨到心煩的仙草輕笑著安撫,“釋英,我剛得了《百草圖卷》,你將圣人教誨背下,此卷便送給你,可好?”

    對仙草而言,百草圖無異于人類眼中的美人圖,那時尚且年輕的釋英終是受了誘惑,這才乖乖去讀那些看不懂的文字,看來一會兒又不滿道:“我還要《天下名花集錄》,不給就不背。”

    聽了這話,一襲青衫的書生輕輕一笑,無奈供出了自己珍藏的書籍,連忙哄道:“好,你想要什么,我都給你。”

    明明是百年前的回憶了,如今想來,釋英前來質(zhì)問時的憤怒卻漸漸消散,他不贊同這樣的復(fù)仇方法,卻也無法出口指責(zé),仿佛失去力氣般嘆了氣,只問出了最為關(guān)鍵的問題:“既是如此,你又為何要將封魔大陣的圖紙給凈世宗?”

    陶公神色本是悲憤,聽了這話卻是眉頭舒展,當(dāng)即就道:“我還道你怎么會懷疑萬卷峰,原來是圖紙出了破綻。你放心,圖紙是假的,他們?nèi)舭凑漳锹肪€走,只會在東靈劍閣全軍覆沒?!?/br>
    他此話不似作假,釋英疑惑地皺眉,“余生已覺醒風(fēng)奕記憶,他親自驗過,圖紙陣法是真的?!?/br>
    陶公似乎對劍神之心的存在并不知曉,聽見風(fēng)奕名字時還有幾分茫然,待到將此話聽全更是不相信地否決,“這不可能,我根本沒有尋出封魔之陣的破解之法,只是根據(jù)地形胡謅了個陣圖給他們,怎會是真的?”

    此話一出,釋英已覺出不對勁,細(xì)細(xì)推敲之后,又道:“蒼陌任了多年掌門,對封魔之陣本就熟悉,縱使你只是提供了陣圖分布,他也能推敲出陣眼所在。文溯長老,與虎謀皮有多危險你不明白嗎?”

    然而,陶公的反應(yīng)卻在他預(yù)料之外,只驚訝道:“你說什么?蒼陌祖師身亡這么多年了,怎會牽扯其中?”

    他這反應(yīng)不像裝傻,釋英也是一愣,“指使你的人不是蒼陌?”

    他們本以為此事是蒼陌主使,誰知陶公卻對劍神之心完全一無所知,聞言更是不滿道:“你胡說什么,我是與軒齊子合作要扳倒天嶺宗,可全無背叛劍閣之心,若發(fā)現(xiàn)蒼陌祖師叛變,怎會瞞著你們?”

    他把隱瞞情報和勾結(jié)凈世宗之事都認(rèn)了,沒必要再隱瞞什么,釋英瞧著不是作假,眼眸頓時一沉。

    三百年前盜取劍神之心的是蒼陌,隱瞞陰寒山消息和給出陣法圖紙的是陶公,可他給的是假圖紙,定是熟悉風(fēng)奕的蒼陌借此推敲出了真正的陣眼所在。也就是說,現(xiàn)在蒼陌還活著,并且與凈世宗有所聯(lián)系。

    可是,蒼陌開棺時便中了釋英的毒,此毒只有以仙草露水入藥才能解,若無解藥,縱使修為再高也該毒發(fā)身亡。露水便是仙草的眼淚,釋英化形之后只為顧余生落過一次淚,外界不可能有他的露水,唯有藥閣保存著過去風(fēng)奕收集的仙草露珠。

    是了,陶公加入東靈劍閣只有一百五十年,蒼陌扛不住這么久。在這期間還有一個人將仙草露水給了蒼陌,此人定然接觸過蒼陌,只要找出他,便能知曉當(dāng)年真相。

    仙草露水是藥閣至寶,由每任長老貼身保管,那么,能夠無聲無息得到此物之人,又該是誰?

    作者有話要說:  陶公:放開我,學(xué)生還沒做完三年五年就陣亡了,我要黑化打內(nèi)戰(zhàn)!

    釋英:住手,我要抓拔草兇手,你守著鶴五奇做張卷子冷靜一下。

    鶴五奇:你們劍修都是魔鬼嗎???

    第九十一章

    陶公是這百年來劍修入門后第一個接觸到的長老, 在閣中地位遠(yuǎn)勝他人, 釋英只是長老,如何處置他終究要由掌門決定。

    他倒也爽快,既被發(fā)現(xiàn)便徑直認(rèn)了,就算在沈逢淵面前也供認(rèn)不諱, 恭敬跪下便道:“沒料到蒼陌祖師在凈世宗是我的失誤, 如今封魔大陣圖紙外泄, 我萬死難以贖罪,聽?wèi){掌門處置?!?/br>
    萬卷峰是東靈劍閣的耳目, 書閣長老必定是掌門極為信賴之人。陶公受好友邀請加入東靈劍閣, 這些年只是自行研習(xí)劍術(shù), 并未拜任何人為師,身份比起弟子更像是客卿。沈逢淵是脾氣最溫和的劍修, 與同門皆是交好, 卻選了算不上自己人的陶公做萬卷峰之主,正是看出了他對劍修們發(fā)自內(nèi)心的關(guān)懷。

    他以為文溯長老永遠(yuǎn)也不會傷害劍修,卻忘了, 官場出身的陶公和他們不同。再好的官員也習(xí)慣了做百姓的主人, 掌慣了生死大權(quán), 又怎能與普通人感同身受?

    劍修的修行方式只是將兵人所受折磨削弱到了人體剛好可以接受的地步,每一個劍修從入門開始便要飽受磨礪。他們從一開始便知道,入了此門就注定與享受無緣,即便修為再高,也沒有解脫的那一天。

    人哪有不喜歡舒適生活的, 只要還有其他希望便不會走上這樣的路。因信念而來的劍修有,然而,更多的還是被生活逼到不得不放棄一切。劍修之中,最多的不是殉道者,而是復(fù)仇者。

    與那些卷入勢力之爭中的死者一樣,兇手太過強(qiáng)大,自己卻只是宛如螻蟻的存在,沒人會為他們主持公道,也沒人在意他們的哭聲和哀號。所以,他們接受這一生苦痛,拿起劍,自己去尋朗朗青天。

    陶公以為這是在保護(hù)劍修,卻讓他們成為了自己最厭惡的人。

    如今,文溯長老雖跪在地上,沈逢淵卻知道,他沒有后悔。他是為計劃不周出了岔子自責(zé),但是,若重來一次,他仍會如此選擇,只是要算計得更周密而已。

    “我就奇怪,當(dāng)年我分明吩咐萬卷峰日夜監(jiān)視御劍山莊,為何云中行殺害普通弟子之事毫無動靜,原來是你……”

    比起內(nèi)應(yīng),這樣在信念上的背道而馳更令老掌門痛心,想起那埋在御劍山莊下的白骨,溫潤公子的眉目難掩怒氣,終是沉聲道:“云中行是個混賬,可你分明有機(jī)會阻止他殘害無辜,為何不救?”

    “因為云中行是你的徒弟,只要還沒有犯下罪行,你就不會放棄拯救他。你對徒弟太好了,若不是到了無可救藥的地步,絕不會出手毀去御劍山莊。

    掌門,我沒有告訴你,云中行便是第九圣徒。才入門沒多久的劍修,回到御劍山莊便能殺死自己的父親,你不覺得他的修行速度太快了嗎?他對你故意示好,處處用心,殷勤侍奉,只因你是東靈劍閣的繼承人,凈世宗需要一個牽絆你心神的大弟子?!?/br>
    陶公瞞下的情報果然驚人,此話一出沈逢淵面色便是一白。這是陶公入門時便常見的面孔,輕言淺笑時,眉眼滿是小橋流水的柔情,從那時他就想,和其它劍修相比,這個下任掌門也太溫和了些,他必須小心呵護(hù),莫叫邪魔歪道傷了他。

    沈逢淵比他年長,按入門時間他該稱呼一聲掌門師兄,可是,在他眼里,這一直是個需要被保護(hù)的世家公子。沈逢淵這樣的人就似雪中寒梅,一塵不染香到骨,姑射仙人風(fēng)露身。他必須把那些黑暗的消息都暗中處理干凈,不能臟了掌門的耳朵。

    可是,他終究有了疏漏,還是讓云中行到了沈逢淵的身邊。后來,即便查出了其身份,為了不讓掌門傷心,也只能將這件事隱瞞下來,等到他做出能讓沈逢淵徹底放手的惡行,方才借機(jī)除了御劍山莊。

    既然已經(jīng)說開,陶公認(rèn)真看向沈逢淵,只淡淡道:“掌門,我只是認(rèn)為,與其讓你知道真相后更加傷心,不如讓他作為一個瘋子死去,這樣,你們至少還有一段師徒之情。我無意傷害旁人,只是為了更重要的人,而選擇不救他們?!?/br>
    云中行弒父的時候,沈逢淵以為這已經(jīng)是劫數(shù)了;等到御劍山莊事發(fā),他親手殺死曾經(jīng)的愛徒,也以為事情再糟糕也不過如此;誰知,真相永遠(yuǎn)比他想象得殘酷。

    原來,不是他自作多情,從一開始云中行就是作為凈世圣徒在刻意接近他。后來之所以冷淡了,只是因為尸神宗滅了,他不再受白巫制約,自然是一心一意只想著自己meimei,懶得再理會凈世宗留下的任務(wù)。

    “是啊,你們沒錯,錯的是我。你本就憤世嫉俗,我卻因你對劍修的疼愛,任你為萬卷峰之主;云中行狼子野心,我卻因其父惡行沒有殺他,給了他犧牲無辜的機(jī)會;青囊長老被祖師爺視若珍寶,我卻信了天方子會將他完好送回的諾言,以致仙草折損……”

    他總是錯信別人,云中行如此,陶公也是如此,還有天方子,他明知這是心機(jī)深沉的天嶺宗長老,卻在此人承諾帶回釋英時放松了警惕??伤€是不長記性,明明在釋英失去葉片時便發(fā)誓不再信任天方子,如今卻又有了接近那人的苗頭。事不過三,他不能錯下去了。

    主意已定,沈逢淵的神色反倒多了幾分釋然,慘笑一聲,只道:“我枉生了一雙天眼,卻連身邊之人都看不清。你們都沒錯,是我錯了,我沒資格繼續(xù)擔(dān)任掌門之位。”

    文溯長老本是倔強(qiáng)地跪在地上,聽了這話卻是瞬間慌亂,立刻拽住沈逢淵袖子緊張道:“掌門,這一切都是我擅自妄為,與你無關(guān)!”

    然而,沈逢淵既開了口,便沒有收回的意思,也不甩開他,只一如既往地平靜下令:“陶公,向各派傳出消息——沈逢淵年老,無力再主持劍閣,青囊長老之徒顧余生天賦異稟行事穩(wěn)重,半月后由其繼承掌門之位。

    凡事都要善始善終,這是你作為文溯長老的最后一個任務(wù),站起來,把它辦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