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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重生之歸位在線閱讀 - 第107節(jié)

第107節(jié)

    偏在這時,在萬歲身邊倒酒服侍的婉嬪說話,只笑著道:“瑯王怎么這般苛責(zé)自己?那女子若懷了身孕,還忍心離開,該是何等冷硬心腸?只怕她將來后悔,辜負(fù)了世間真男兒?。 ?/br>
    楚邪看著這個肖似母親的女人,心里的那股子火更旺,當(dāng)下冷言道:“雀鳥安解飛鴻之意,婉嬪在宮內(nèi)安逸自在,承蒙圣寵,當(dāng)然不能解剛毅女子為情所傷,獨自離去撫養(yǎng)孩兒的傷心處。”

    這話嘲諷得甚是外露,婉嬪如今獨得皇帝盛寵,宮中哪一個不是溜須拍馬?驟然聽得這等子嘲諷之言,簡直是將自己貶作麻雀,當(dāng)真是粗俗至極!

    當(dāng)下便是柳眉蹙起,眼角帶紅地望向了萬歲。

    可嘉康帝看著兒子肖似表姐的清冷表情,再聽他之言,仿若表姐在離去的前一夜,看著他時決絕的表情,心內(nèi)驟然又是一痛。

    而這婉嬪受了委屈,要他斥責(zé)的表情,他也是看到了。心里卻想著,這女子隨然肖似表姐,卻沒有半分晴柔的風(fēng)骨。

    若是晴柔受了委屈,從不會要人來撐腰,當(dāng)年在御書房里,她被幾個皇子譏諷無父無母,是被太后周濟的孤兒乞丐時,他要去找皇祖母告狀??墒乔缛釁s拉住了他,只研了滿滿半盆的墨汁,架在書齋門板上,待那領(lǐng)頭的皇子入內(nèi)時,便是墨汁兜頭,哇哇大哭,卻把她逗得哈哈大笑。

    雖然后來這罪責(zé)是他替晴柔領(lǐng)罰,晴柔自責(zé)也陪他跪了一個時辰的佛堂,可是她說這等子親手快意恩仇的滋味,才是最美……

    一時間,與晴柔青梅竹馬的點滴涌上心頭。自己如今坐擁江山,可是這無雙的榮華,那伊人卻再不能領(lǐng)受。

    是啊,當(dāng)她渡船離去時,可是心有凄涼……

    這般一對比下來,身旁那空有顏色,卻無半分晴柔靈氣的女子卻頓覺乏味,那一臉委屈眼巴巴等著人來撐腰的模樣,也叫人沒的厭煩。

    當(dāng)下便是假裝沒有聽見,只悶悶續(xù)杯飲酒,悵惘著自己這一生的缺憾……

    說這話時,是在一次宮宴上,各府女眷甚多。雖然圣上與瑯王是私下里的言語,也到底是漏傳出來。

    先前人們都影傳是這瑯王太花心,以致于休離了剛生產(chǎn)的正妻。這等冷硬心腸,細(xì)思起來,簡直令人發(fā)指。

    可是現(xiàn)如今聽到了萬歲與他之對話,再看瑯王毫不留情面的自我撻伐,這哪里是拋棄發(fā)妻的負(fù)心漢?分明是嬌慣著妻子,一心忍氣吞聲,反被拋棄的世間真男兒??!

    當(dāng)下那些個未嫁的女子又是怦然心動,直覺這瑯王雖則不是未婚的少年郎,卻是個懂情懂性的有情郎。

    細(xì)細(xì)品來真是值得一嫁!

    不過瑯王可懶理那些個拋送過來的秋波陣陣。

    雖則萬歲不肯點頭放他回江東,可是他若鐵心回歸,又有誰能阻攔得住?

    但眼下還有一樁官司,便是要勸得瓊娘帶著一雙兒女與他回去。

    不然滿京城娶不到老婆的,個個都盯著他家瓊娘這塊噴香的肥rou,實在是叫人心內(nèi)有些發(fā)急。

    當(dāng)他從宮宴回來后,便跟瓊娘提起回江東的事宜,沒想到,瓊娘倒是一口答應(yīng):“羲和與若華漸大,若是禁得住舟車,當(dāng)然回江東,倒是去了公公婆婆的墓前,也要教他們知道,楚家有了孫兒了?!?/br>
    聽了瓊娘點頭,楚邪長松了口氣,便是自準(zhǔn)備離京事宜。

    而瓊娘也準(zhǔn)備選買了嬰孩備用的事物,免得去了江東,偏鄉(xiāng)僻壤,選買起來不甚方便。

    不過這一出門,她便遇到了久未見面的前世冤家。

    那尚云天立在店鋪前,與瓊娘作揖道:“瓊娘,好久未見,你可安好?”

    第169章

    瓊娘沒有想到這尚云天還敢露頭, 沒有半點心里準(zhǔn)備, 直覺后退了一步,擰眉看向他。

    尚云天已經(jīng)是許久沒有見到瓊娘,此時便略顯貪婪地看著她。

    聽說她誕下了一堆雙胞胎,可是看身形模樣,卻依舊如前世里她嫁給他時的窈窕。

    前世里她是他的娘子, 一切都是理所當(dāng)然;到了這迥然不同的一世里, 才明白,世間哪來那么多的理所當(dāng)然?

    他如今種種的努力, 都不過是想要挽回自己前世里曾經(jīng)以為無足輕重的一切, 若能挽回瓊娘的心意,他愿意窮盡所有。

    可是瓊娘看著尚云天平淡溫和的笑臉,心中只覺著說不出的惡心。

    這人暗中謀算瑯王和自己, 下手狠辣無情, 栽給自己的便是誅族的罪名, 現(xiàn)在卻又裝出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怪不得上一世他能和柳萍川成了夫妻, 兩人一樣的無恥無情, 還真是般配。

    瓊娘壓根就不想與他說話,干脆連東西都不買了,直接轉(zhuǎn)身便要走。

    尚云天見瓊娘不愿與自己說話,便在瓊娘身后說道:“瓊娘,你先前與我慪氣, 一意孤行。可是現(xiàn)如今, 你該是明白瑯王實非良配, 今次會出現(xiàn)一個蝶衣,下次難免不會出現(xiàn)蜻衣,蜂衣。既然休書已下,便趁此遠(yuǎn)離與他,你該知他前途黯淡,乃是天煞孤星,無論對你還是對崔家,都是只有好處沒有壞處?!?/br>
    瓊娘心中一動,瑯王休妻的起因雖然府外之人竭力打探,但是都不得其因。而這鬧劇的源頭乃是蝶衣,這事除了翠玉,常進(jìn)、楚盛等幾個親信之人,其他人俱是不曾知曉,這尚云天又是如何曉得的?

    瓊娘慢慢地轉(zhuǎn)身看著尚云天。

    而尚云天卻以為是自己的話說動了瓊娘,不由得精神一振,繼續(xù)說道:“只要你愿意回頭,我便在原處等你,絕不會計較你之前曾經(jīng)嫁人生子……”

    瓊娘懶得再聽他那些自以為是的話,徑直問道:“你怎知是蝶衣?”

    尚云天被問得一愣,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一時說漏了嘴,但是事已至此,他倒不怕說出來,便道:“你不必在意我如何知道,你只需知道蒼蠅不叮無縫的蛋……”

    尚云天還未說完,就聽到踏踏踏的急促馬蹄聲由遠(yuǎn)而近,尚云天抬頭望去,就看到一只大“蛋”正策馬而來。

    瑯王雖然這些天陰招連出狠狠整治了那些不知自己斤兩,想接續(xù)他,娶了瓊娘的朝臣,但還是擔(dān)心有漏網(wǎng)之魚,只得嚴(yán)防死守,這跟筋弦不可懈怠,待得回到江東便是不怕了。

    瓊娘是個要臉的,這滿京城都知道她被休離之事,短時間內(nèi)再與自己重結(jié)舊好也是不可能的了。

    便是江東遠(yuǎn)離了京城里的長舌八公,這才好再續(xù)前緣。

    是以今日早早的辦完公事,瑯王便騎著駿馬來找瓊娘。

    隔著很遠(yuǎn),便看到瓊娘在一家店鋪門口和一個人說話,心中不禁大怒,果然有不怕死的,快步加鞭很快便趕到瓊娘近前。

    走得近了,瑯王已然認(rèn)出尚云天,登時怒火滿胸。自己派出侍衛(wèi)遍尋不著此人,還以為他已經(jīng)逃遁遠(yuǎn)去了,想不到居然又出現(xiàn)了。

    瑯王那臉倒是帶笑,長腿一偏,跳下馬,手按著劍把看向尚云天,帶著殺氣說道:“尚云天,想不到你居然還敢出現(xiàn)在京城!甚好,甚好……”

    瓊娘雖然心中也是恨極了尚云天,但畢竟他還帶著官身,若是瑯王在大庭廣眾下打了尚云天,卻是給了二皇子彈劾的機會,而且毆打同僚更會惹怒群臣,瑯王好容易在群臣心中積攢的賢名立時便要灰散,到時侯就算萬歲爺有心偏袒,也不好做得太露骨了。

    想到這,她淡淡道:“尚大人不是還有事嗎?請先回吧!”

    尚云天也未想到這里會碰見瑯王,雖然他此番再回京城,便已經(jīng)做好了面對瑯王的準(zhǔn)備,但是驟然遇到,還是心中發(fā)虛,真怕瑯王不管不顧的行兇,那樣的話,自己先前的努力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若是不能求回瓊娘,再次成為肱骨之臣,這撲死在街頭于自己何益?忙不迭地退后幾步,拉開與瑯王的距離,待看到瓊娘開口給了自己臺階,才松了一口氣,行了一禮,道:“見過瑯王,卑職尚有要事,暫且告辭!”

    尚云天本有心再說上幾句,告訴瑯王自己與瓊娘認(rèn)識在前,而且休書已下,二人已然不是夫妻,自己與瓊娘如何實與他不相干。

    但想到瑯王的跋扈,實在不敢篤定這番話出口,那前世里連造反都不熟慮的瑯王會不會忍住不動手,是以終是未敢說出口,轉(zhuǎn)身快步地離去了。

    不過瓊娘管得住瑯王,卻管不住他手下的那些個惡仆。

    常進(jìn)老早便想收拾這姓尚的,如今在人前看見,如何能善罷甘休,待瑯王一個眼神過來,便跟蹤而去。

    尚云天快走了一陣,已經(jīng)望不到瑯王和瓊娘,才緩下腳步。他一向自持甚高,這次對著瑯王自己只能唯唯諾諾,尤其還是在瓊娘的面前,讓他分外惱怒,只想著如何報復(fù)回來。

    對面一個老漢趕著驢車吱吱攸攸慢行而來,驢車上裝著許多瓦罐。

    尚云天正想著心事,身后一個壯漢快步走來,突然撞了他一下。這壯漢的力道甚大,尚云天本就不甚強壯,又沒有防備,一下子控制不住身體,被撞得斜著身子向前踉蹌了幾步,差點摔倒。他站著身子,正要回身找那個壯漢,這時驢車行到他身邊,突然側(cè)翻了過來,上面的瓦罐嘩啦啦地盡數(shù)傾瀉到他的身上。

    尚云天啊呀大叫著被砸到地上,瓦罐繼續(xù)翻滾而下,砸到他的身上頭上,很快將他埋在下面。跟隨在尚云天之后的暗衛(wèi),在那壯漢撞來的一刻,雖然以最快的速度沖了過來,到底還是慢了一步。

    旁邊忙有人過來幫忙,半天才將尚云天從瓦罐碎片中扒拉出來,這時尚云天頭破血流,全是上下都被砸得淤青。趕驢車的老漢也是嚎啕大哭起來,拽住尚云天的衣衫說他撞倒了驢車,讓他賠瓦罐錢。

    尚云天腦袋暈暈沉沉,眼前迷迷茫茫,被老漢搖晃得東倒西歪,卻是話都說不出來,好半天才清醒過來。

    眼角余光中,尚云天似乎看到瓊娘的轎子也正好路過這里,他這番狼狽的樣子正落在她的眼中。

    不過前世里對待他總是噓寒問暖的女子這次卻只瞟了一眼,便像看一只落魄的流浪狗一般,撂下簾子疾馳而去。

    瑯王其實也在轎子一旁,看著那尚云天的樣子,心內(nèi)其實豪不解恨,不過看到尚云天身邊快速閃出的暗衛(wèi),倒是說明,他已經(jīng)認(rèn)了新主。

    直到轎子拐出去甚遠(yuǎn),瑯王才在馬背上低頭對轎子里的瓊娘說道:“他剛才說了什么?”

    瓊娘便將尚云天知道蝶衣的事說與瑯王,然后說道自己懷疑蝶衣的事可能與尚云天有關(guān)。

    瑯王沉默片刻,道:“恐怕這姓尚的狗,沒有這么多的本事,這多半是這狗新認(rèn)的主子的功勞??磥砦覀兺醺氖滤际且迨忠欢?,好,我倒也看看他如何收場?!?/br>
    說罷,面色恢復(fù)平定,又道:“今天出來給若華和羲和買些什么,我陪你一同看看?!?/br>
    瑯王和瓊娘轉(zhuǎn)了幾家店,買了一對小兒要用的,瓊娘進(jìn)了轎子,瑯王騎上駿馬,一起往崔府而去。

    不過今日也不知怎么的,京城里的大街是要注定擁擠了。

    剛走過街口,迎面來了一輛轎子,綠色薄紗的簾子,車頂罩著藍(lán)布,看來甚是精致,兩名丫鬟各在一旁隨著轎子前行。就在藍(lán)頂轎子和瑯王相向而過時,綠色簾子一動,一只玉手伸出,再收回時,一只繡著蝴蝶的巾帕輕飄飄地落在瑯王的面前。

    轎內(nèi)這時傳出清脆的聲音,說道:“這位公子請留步,我的巾帕掉落地上,可否麻煩王爺幫忙撿拾?”

    瑯王眉頭一皺,看了一眼瓊娘的轎子,又瞅了眼藍(lán)頂轎子,干脆假裝沒有聽到。只牽著馬便要走人。

    那馬車左側(cè)的丫鬟也是機靈,連忙跑過去向瑯王行了一禮,撿拾起了巾帕。

    這時綠色薄簾打開,一個豆蔻年華十分美麗的女子低垂著頭,只露了半張臉和滿頭秀發(fā),溫柔地道:“竟是在這里巧遇瑯王。家父是三司總參軍,后日要宴請賓客,可否請瑯王光臨寒舍讓家父答謝一二?”

    瑯王又看了眼瓊娘的轎子,看轎子依然未動,似乎全程都在看著這邊。

    他心里頓時煩躁,本來今日還好好的,準(zhǔn)備勸著瓊娘跟他回轉(zhuǎn)王府,不想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三司總參軍的女兒居然邀請自己作客,而且盡數(shù)都落入了瓊娘的眼中,怕是今天又要獨睡空床了。

    瑯王忍住怒氣,面上強裝鎮(zhèn)靜,說道:“本王后日還有事,卻是無暇赴宴,還請小姐代為通稟一聲?!?/br>
    可那小姐猶時不甘心,還想再說時,瑯王的臉拉得老長道:“參軍的俸祿不夠,沒有給家里的女眷請教習(xí)婆子嗎?人前露臉,代父邀請男客,當(dāng)真的沒有個禮教短長!”

    這下子,路邊的偶然相遇,全然變了味道。

    再看那位小姐,一臉的羞憤,下一刻似乎要撞墻,便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吩咐馬車疾馳而去了。

    瓊娘在轎里其實還好,只是她突然覺得,回江東真的挺好,最起碼,倒是能讓瑯王不要再惡言惡語,逼死幾個名流千金了。

    第170章

    也許是瑯王并沒有憐香惜玉, 拖泥帶水的緣故, 到了崔家下馬車時,瓊娘待他倒是甚為和善,連瑯王每日都要提的重結(jié)婚書的議程都沒有提出異議,只是說等到了江東,少了別人的流言蜚語再議, 免得別人以為瑯王不甚莊重, 只拿婚姻當(dāng)了兒戲。

    如今瑯王簡直是拿了崔家當(dāng)了自家的王府,沒事便來扎上一頭。

    他第一次的婚約, 乃是皇帝親自下旨所賜, 心內(nèi)又是覺得肯垂憐娶個商門小婦便是給臉了。

    是以對這岳丈與岳母,雖然言語客氣,卻少了發(fā)自肺腑的恭謹(jǐn)。

    而今, 一朝過了休書, 想再成為崔家的女婿要看瑯王能否抖機靈討巧, 另外彩衣娛親, 贏得二老加大舅子的歡心了。

    瑯王在這方面毫無經(jīng)驗, 便是殷勤地在二老面前多露露臉。

    崔家夫妻常年習(xí)慣了勞動,就算是現(xiàn)在因為女兒而陡然富貴起來,也改不掉多年的習(xí)慣。

    以前忙著出攤做糕餅,并無閑暇?,F(xiàn)在得了空子,崔忠便在后院里開辟了一片菜地, 還養(yǎng)了兩口肥豬, 不但平日里有豬糞沃地, 待到過年也有豬rou可吃。

    只不過這樣一來。好好的宅院后花園,難免有些“異香”,若是往常,瑯王就算不說,心內(nèi)也會暗自鄙薄之。

    而如今,他卻是也得了閑暇,挽起褲管,拎提著鋤頭,跟著前岳丈大人一起下地刨著長成的花生和白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