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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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寶釵說的期期艾艾的,武曌已經(jīng)想到,薛寶釵定然面目赧然殷紅起來,說不出的羞澀。 薛姨媽的聲兒都拔尖了,驚訝的說:“哎呦我的好姑娘,你……你怕不是愛見上那北靜郡王了?” 薛寶釵聽母親這么直白的是一說,不好意思的緊,連聲說:“母親,您別捉弄我?!?/br> 薛姨媽說:“誰捉弄你?今兒咱們得把話說明白了,你可是看上了北靜郡王,哎呦喂,可別!” 薛寶釵金來不及羞赧,驚訝的說:“母親,這話怎么說?郡王為人……為人正派,又有爵位,在朝中,誰提起來不是豎大拇指的?怎么……怎么可別了?” 薛姨媽連忙說:“好女兒,那北靜郡王是什么人?你怎么清楚?若是這次真的落選了,你就聽我的,咱們找個知根兒知底兒的,你看,寶玉就不錯。” 賈寶玉可是賈府的香餑餑,老太太賈母唯獨疼愛賈寶玉,疼的跟心肝兒似的,又是王夫人的兒子,薛姨媽是王夫人的親meimei,若是能讓給自己女兒嫁了賈寶玉,王夫人和薛姨媽在賈府的根基就又穩(wěn)固了一層,薛姨媽打得就是這樣的算盤。 武曌聽到這里,不由想笑,連忙用帕子掩住嘴,恐怕真的笑出來,不為旁的,就為了薛姨媽用賈寶玉和北靜王比,武曌信心里就在想,怎么比?寶jiejie眼睛又不是瞎的。 果然,薛寶釵似乎不怎么愿意,就說:“可是……” 薛姨媽連忙制止她的話,說:“女兒,你知道什么?你只知道針黹活計,若是嫁到北靜王府里頭,我們這些人都說不上話兒,你若有個不好,誰能幫襯你?不如這賈府里頭好,大家都知根知底兒,寶玉又是家里頭的心頭rou,你嫁過來就是大奶奶了。再者……” 薛姨媽壓低了聲音,不過武曌還是能聽見一些兒,就聽薛姨媽隱隱約約的說:“再者……那北靜郡王,不過是表面風光,你可知,樹大招風啊,你舅舅來的消息,說圣上最近不怎么愛見郡王了,總是想要他外調(diào)辦公,指不定哪天就給調(diào)出京城了!你跟著吃苦么?你可是我的心肝rou兒?。 ?/br> 薛寶釵聽薛姨媽這么說了,言語有些悻悻然,但是也沒有反駁,就期期艾艾的說:“女兒聽母親的,就是了?!?/br> 薛姨媽見女兒妥協(xié),立刻欣喜的說:“就是了!” 武曌聽著,感覺他們說的也差不多了,就讓紫鵑叩門,里面聽見有人叩門,嚇了一跳,過一會子,薛寶釵就過來應門了。 門一打開,就見羸弱的林meimei站在外面兒,武曌笑著說:“寶jiejie?!?/br> 薛寶釵見是她,趕緊請進來,薛姨媽見了武曌,也是心肝rou的喊,十分大氣殷勤的請她坐下來,抻著脖子喊丫頭過來伏侍。 丫頭們聽著聲兒,趕緊過來,倒上滾滾的熱茶,薛寶釵素來是個溫柔體己的,見著武曌的臉凍得紅,就遞了個手爐過來,說:“meimei怎么來了?” 武曌只是隨便找個借口,畢竟她這回來,是給北靜郡王做跑腿兒的,并不能明說。 武曌笑著說:“前些日子,jiejie不是說了個新的花樣兒么?meimei今兒得了功夫,身上也不懶,就特意過來,像寶jiejie討這個花樣兒描回去?!?/br> 薛寶釵不疑有他,笑著說:“你且等著,我去給你拿來?!?/br> 那面薛寶釵進去里屋兒,薛姨媽看著武曌吃茶,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似乎想到了什么,畢竟好些人流言蜚語的傳著,說北靜郡王愛見林meimei,之前郡王下江南辦公,還住在林府上三個月。 薛姨媽就有些旁敲側擊,打聽著北靜郡王的事兒。 武曌能不知薛姨媽是什么心思?她雖然說的十分篤定,說賈寶玉比北靜郡王好,只是心里頭也還在比較,誰讓北靜郡王的地位實在太高,人物實在太俊俏了呢?當真是舍棄不得。 武曌今兒就是為這個來的,聽薛姨媽一打聽,正中下懷,就裝作有口無心的說:“是了,我省親的時候,郡王就住在府上,只是……” 武曌說到這里,臉色頓時慘白了,一副瑟瑟發(fā)抖顫抖不已的模樣,好生害怕似的。 薛姨媽立刻說:“只是什么?” 正好那面兒薛寶釵拿著花樣兒出來了,武曌就說:“只是……這北靜郡王,似乎不像傳言的那么溫和,其實……其實倒是個心狠手辣的主兒!” 薛姨媽和薛寶釵都有些驚訝的看著武曌,武曌一臉要說不敢說的樣子,壓低了聲音,說:“這話兒我本不該說,前些日子,郡王住在府上,其實是為了查那戴權老爺貪贓的案子去了,那郡王一到府上,好生利索,二話不說,直接將那戴權老爺?shù)奈磥砼鼋o抓了,然后借了一個屋子,就將戴權老爺?shù)奈磥砼鼋o帶進去……” 那面薛姨媽好奇的說:“做什么的?” 武曌一臉不忍心的說:“我是小女子,也不敢聽,也不敢靠近,只是……這不聽不行,就算是不靠近,也能聽見陣陣的慘叫哀嚎從那屋子里傳來!” 薛姨媽嚇了一跳,說:“慘叫?” 武曌點頭說:“是了?!?/br> 她又壓低聲音,說:“后來,北靜郡王帶著那人從屋里出來的時候,我不小心看了一眼,那可真是慘呢……兩個人高馬大的護衛(wèi),一人一條胳膊,拖著那人,血粼粼,一路淌著血道子就出來了,我只瞄了一眼,那是皮開rou綻,血rou橫飛,北靜郡王倒像是個平常人兒似的,也不甚在意……我料得,雖然北靜郡王是個溫柔的人,只是這些事兒,少不得常做,也是司空見慣的?!?/br> 薛姨媽和薛寶釵一聽,北靜王雖然是個神仙一般俊美的人物,看起來也是溫溫柔柔的,怎么背地里,竟然這般心狠手辣?這么一想,薛姨媽更不敢讓女兒嫁過去,畢竟嫁進了郡王府里,可不比這里自由,到時候有許多不便,也不能常??赐?,若是女兒受了委屈,也無人訴說,怎生是好? 薛姨媽和薛寶釵兩個人臉色都變了變,各自陷入了沉思,武曌一看,薛姨媽本就偏向薛寶釵嫁給賈寶玉,再加上武曌方才的推波助瀾,這樣就成了八九分。 至于到底指不指婚,自己已經(jīng)盡了全力,剩下就看北靜郡王怎么在圣上面前說話兒了。 武曌見那兩個人怔怔失神,不由心中好笑,看起來自己口才并沒有退步什么。 武曌向失神的薛寶釵說:“寶jiejie?寶jiejie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舒服?” 薛寶釵這才回過神來,干笑說:“沒什么?!?/br> 武曌見她雖然省過來,但是仍然一副呆呆的模樣,就笑著說:“寶jiejie,花樣兒你還攥著呢。” 薛寶釵一愣,趕緊不好意思的把花樣兒放在桌上,說:“看我,剛才走神兒了?!?/br> 怕不是走神兒,而是嚇著了。 武曌心中一笑,排揎了很多北靜郡王莫須有的罪名,不過誰讓北靜郡王自己上趕著請自己幫忙,也不能怪旁人。 再者說了,武曌幽幽想著,北靜郡王心狠手辣,那的確是有的,只是藏得太深,也不能算是自己不厚道…… 第22章 驚喜 武曌不肖一盞茶功夫,就毀了薛寶釵和北靜郡王的姻緣,也算是“功德圓滿”。 她拿了花樣兒,自然也不會做的,只是裝裝樣子,便起身說:“寶jiejie臉色不甚好看,快休息罷,我就不打擾了?!?/br> 那邊薛寶釵和薛姨媽都沒有送的心思,武曌一走,薛姨媽就拉著薛寶釵,也不好高聲說話,一直拍她手,示意自己說的沒錯,絕對要聽自己的。 武曌一路偷笑就走了,雖然不是什么大事兒,但是感覺心情還挺好,施施然回了碧紗櫥。 武曌回去,正好是用晚膳的時候,她一進賈母院兒的后門,賈母身邊的大丫頭鴛鴦立刻迎上來,說:“林姑娘,真是叫我們好找呢!老祖宗傳飯了,請林姑娘過去。” 武曌有些狐疑,雖然自己住在賈母的院落,但是也不是天天一起用飯的,只是逢年過節(jié),或者賈母心情大好的時候,一起熱絡熱絡。 如今東府的媳婦兒秦可卿剛死,賈母也聽到了一些秦可卿和賈珍的風聲兒,因此送殯的事兒,一點兒也沒管,如今正氣悶著,怎么可能心情大好的傳飯? 武曌一走進去,頓時就明白了,原來是賈寶玉回來了,終于舍得那溫柔鄉(xiāng),從水月庵回府來了,賈母是愛見死了賈寶玉,好些天兒沒見,如今可見著了,心肝腸rou的喊,自然要把武曌叫來一起熱鬧了。 武曌一看,不只是賈寶玉,還有賈寶玉的藍顏知己秦鐘,也一并來了。 按理來說,秦鐘和賈蕓一樣,都是侄兒輩,但是也不該進賈母的院落,只是秦鐘沾上了賈寶玉,那就不一樣了,賈寶玉素來說秦鐘是女兒家的品性,因此旁人住寺廟,他帶著秦鐘住尼姑庵,一定要和女兒廝混在一起,這不是,進入賈母的院落,也是猶如進了本家一般。 眾人落座,賈母看到了武曌,趕緊說:“快來,坐我身邊兒?!?/br> 武曌走過去,規(guī)規(guī)矩矩的坐下來,其實她心里頭明白的緊,老太太愛見林meimei,甚至放在身邊兒養(yǎng),但是說實在的,也不是很愛見,只是口頭說說,武曌覺得老太太之于林meimei,就好像愛見貓兒狗兒一樣,今兒想起來,愛見的心啊肝啊的,明兒個忘了,也就忘了。 而且老太太愛見林姑娘,也是有取舍的,例如在賈寶玉面前,就以賈寶玉的利益為主。 眾人吃了一頓飯,吃過飯之后,老祖宗又讓人擺上茶過來,坐在一起吃茶吃果,說說話兒。 因著秦鐘總是過來,所以也不和老太太見外了,老太太見秦鐘長的順溜兒,又會說話,也是十分愛見的。 武曌等吃了飯,就準備回碧紗櫥了,只是老太太不叫走,說:“好不容易過來,坐一坐再回去,你回去了也是懶睡,這樣對身子不好。” 武曌也就沒走,坐在一邊看他們拉家常,賈寶玉無非說些在水月庵的事兒,說的很是高興,一點兒也沒有之前為秦可卿去世的悲痛心情了。 而那邊秦鐘,可是秦可卿的好弟弟,秦可卿在世的時候,別管風流不風流,總是護著這弟弟的,現(xiàn)在敢情好了,姊姊死了沒多久,弟弟在尼姑庵里,風月無邊,有說有笑的,也是并無半點悲痛之心。 秦鐘坐在一邊,因著賈寶玉正在和老太太說話,所以他也不好插嘴,就左右看看,便把目光溜著武曌看了又看,之前他在寧國府就見過了武曌,一見之下驚為天人,如今又看,怎么看怎么覺得好看。 林meimei的體態(tài)羸弱,自有一種不勝之態(tài),放在男子眼里頭,能生出一股保護欲來,臉色微微泛白,白中又透露出一股病態(tài)的殷紅,看起來竟然粉嫩嫣然,有一種病態(tài)的美感,越發(fā)的楚楚可人起來。 秦鐘看著,有些癡了,趁著賈寶玉和老太太說話,還湊過來一些,那邊賈寶玉沒心沒肺,看到秦鐘湊過去,也沒想到秦鐘有什么歪心思,就說:“你坐那么遠干什么?” 秦鐘險些嚇了一跳,隨即就用袖子捂著臉,哭喪著說:“我瞧這位林姑娘,越瞧越覺得她像是我姊姊,因此一是看的走了神?!?/br> 他這么一提起秦可卿,老太太的臉色就變了一下,秦可卿和賈珍爬灰的事兒,因著是家丑,所以不可外揚,尤氏雖然撩開手不管喪事兒,但是到底也沒有大吵大鬧,只是暗地里給賈珍一點點顏色看看,更別說其他人了。 賈母到底知道一些端倪,嘴上也不會說,只是心里頭始終是疙瘩,秦鐘這時候提起來,老太太心里更是咯噔一聲,很不自在。 賈寶玉不知秦可卿爬灰的事兒,還湊過來仔細看武曌,說:“我看看,怎么不像?” 秦鐘來了勁兒,就說:“你看,這面兒,像不像?” 他說著,還用手去碰武曌的手,武曌眼疾手快,猛地一收手,旁邊賈寶玉缺根筋兒,沒看出來,秦鐘則是因為做虧心事兒,唬的不行,一頭冷汗,差點喊出聲來。 那邊老太太便說:“好了,時候不早了,都回去罷,我也乏了?!?/br> 賈寶玉還想玩耍,但是老太太都發(fā)話了,也就準給各自回去了。 武曌心里頭早就不滿秦鐘,之前秦鐘只是偷窺,那眼神自以為風流多情,實在讓人惡心,如今更是想要動手動腳,只是嘴頭上沒說,心中早就謀劃著,若是讓自己找到了秦鐘的小辮子,那可別怪自己手狠。 第二天一早,武曌起了床,紫鵑和雪雁給她梳洗著,這面兒剛剛梳洗完,吃著早膳,那頭里就有人來吵鬧,外面哄亂亂的一團。 武曌蹙了蹙眉,說:“什么事兒?” 雪雁趕緊過來說:“姑娘,紫鵑在外面攔著寶大爺呢!” 武曌一聽,原來是賈寶玉又來了,真是難纏的緊,雪雁又說:“寶大爺還把秦鐘大爺帶來了,剛才那會子差點進來,姑娘還沒梳洗完,紫鵑出去攔著了?!?/br> 武曌心中冷笑一聲,原又是那秦鐘,上趕著來討沒趣。 秦鐘自然知道武曌還沒起床,也正是因著這個,所以才早早來了,先到了賈寶玉那里,攛掇著賈寶玉和他一起去看林meimei,賈寶玉素來喜歡在jiejiemeimei的屋兒里洗漱,他身邊的大丫頭襲人一直勸著,覺得這樣太沒個體統(tǒng),雖是兩小無猜青梅竹馬,但是如今已經(jīng)不小了,況別人不知道,但襲人知道,早些日子,賈寶玉做夢夢遺,已經(jīng)是“情竇初開”,半強迫著自己聽了“骯臟”的事兒,又做了那“骯臟”的事兒,如今還跑到jiejiemeimei的房間去梳洗,傳出去成什么體統(tǒng)? 秦鐘就是算準了林meimei沒起,想要看看美人懶睡的模樣兒,幸虧有紫鵑,紫鵑讓雪雁跟屋兒里照顧著,自己帶著林meimei的奶嬤嬤出去攔著,一時鬧得哄亂亂的。 賈寶玉和秦鐘討了沒趣,沒進來,就自顧自走了。 今兒武曌要去王夫人面前省一省,請個安,之后打算把賈蕓照顧來,給他些好處,讓他去外面踩踩,看看有哪一處宅邸比較好,正閑置著,如今將林如海調(diào)回京城的圣旨已經(jīng)在路上,采辦府邸也該提上日程了。 武曌用了早飯,便整理了一番,準備穿過夾道,往王夫人那邊去。 丫頭婆子們簇擁著武曌過去,進了王夫人的院子,武曌過去請安,王夫人笑著說:“你來晚了,你那不成體統(tǒng)大哥哥,剛剛出去,你若是來早一會子,就能一起走了,可見,你們沒這個緣分?!?/br> 武曌一聽,總覺得隱約聽出王夫人的一點兒用意來,是了,她仔細一想,昨兒個剛剛“勸說”了薛姨媽和薛寶釵,如今王夫人就來提點自己了,薛姨媽可是王夫人的親meimei,王夫人自然想要將自家兒子嫁給自個兒人。 武曌是沒這個心思的,于是故意放低了姿態(tài),很柔順的說:“寶哥哥是銜玉出生的金貴人兒,我怎么能有這緣分呢,想都不敢想的?!?/br> 王夫人一聽,很滿意的點了點頭,說:“我這兒沒什么事兒,之前管理寧國府,你珍大哥哥一直夸你,你也累了,多歇息兩天?!?/br> “是?!?/br> 武曌仍是柔柔的應下,她知道,王夫人素來喜歡乖順的,這仗勢,看似是武曌低眉順眼的,其實不過是武曌隨變順了兩下毛,王夫人也就乖順的厲害,不炸毛,不找茬了。 武曌順利的從王夫人那邊出來,真是個趕巧兒了,沒走兩步,竟然就撞見了賈寶玉和秦鐘,那兩個人還沒走遠呢,不過沒看到武曌。 因著賈寶玉這會子,正帶著秦鐘,調(diào)戲王夫人身邊的丫頭金釧兒呢! 金釧兒笑著拉住賈寶玉,說:“寶大爺,我嘴上剛涂的胭脂,你吃是不吃?” 賈寶玉因著當著秦鐘的面兒,有些尷尬,笑著說:“好jiejie,你又作弄我!” 金釧兒咯咯一笑,銀鈴一般,笑的賈寶玉和秦鐘差點看癡了,正這會子王夫人遣人來叫金釧兒,金釧兒不敢耽誤,就說:“看來今兒是吃不成了?!闭f罷便走了。 那兩個人猶沒看到武曌,自顧自往前走,秦鐘笑著說:“寶叔家里頭,就是人多,這許多玲瓏剔透的姑娘,旁的地方都見不到?!?/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