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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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辰自然看見了陸景,但當(dāng)她全身心投入音樂之中,便什么都想不起來了。 這也是她出氣的一種方式,而旁人也越來越興奮,連晚飯都忘了吃,練歌室里的音樂一直響到天黑才停下來。 梁辰累極了,她坐下來喝了一口水,余光瞥了一眼窗外。 陸景還在。 第46章 第四十六槍 阿杰是今年剛進(jìn)入梁辰這個工作室的主音吉他手,分分鐘就吆喝著鍵盤手、鼓手、節(jié)奏吉他手們一起吃夜宵,他拿紙巾擦了擦額頭的汗,說:“辰姐,晚上一起唄。” 梁辰毫不猶豫地點頭:“好啊,今晚請大家吃福海樓?!?/br> 一時間,一屋子里十幾個人都?xì)g呼了起來,收拾收拾樂器就準(zhǔn)備出門。 梁辰放下水杯,示意袁珂珂整理東西一起去吃夜宵。 樂手們激動著呢,三下五除二就把練歌房整理得干干凈凈,嬉鬧著出門。 阿杰走在最前面,一出來看到陸景,便問:“小兄弟,我看你在這兒站大半天了,等人???” 說著,他往后看去:“誰的朋友???這兒有人找呢!” 沒人應(yīng)聲,倒是都好奇地盯著陸景看。 梁辰從里面出來時,陸景站在人堆里,努力抬著頭,他想收住眼里的情緒,但掙扎之后,還是無用功。 梁辰什么都沒說,穿上外套,對著袁珂珂招了招手。 “珂珂,你先打電話定位置吧?!?/br> 她的聲音與平時無異,聽不出情緒,倒是袁珂珂有些不自在。 袁珂珂尷尬地看了一眼被梁辰當(dāng)成空氣的陸景,猶豫著開口:“呃……這就走了?” “走了?!绷撼秸f,“再晚就得等到凌晨才有位置了。” 梁辰走出兩步,想了想,又回頭對陸景說:“明天周一了,你回學(xué)校上課吧?!?/br> “我……” 梁辰瞇了瞇眼,緊緊盯著陸景,眼神將他的話憋了回去。 “你跟我來?!?/br> 她掉頭往工作室里走,陸景立馬驅(qū)步跟上。 袁珂珂看了會兒,招呼著其他人先去開車。 安靜昏暗的練歌房里,空氣的重量壓得人喘不過氣。 梁辰背對著陸景,許久,她轉(zhuǎn)過身,看著他:“為什么不告訴我?” 陸景的情緒有些激動,但他努力克制著,讓自己的話清晰:“我不是想要瞞你,我的申請材料才寄出去,一切都還沒有定數(shù),反饋最快也要明年一月才會過來,我……” 梁辰深深地望著他,異常平靜。 “什么時候決定出國的?” “大一?!?/br> “什么時候開學(xué)?” “明年九月。” 梁辰低下頭,嘆了口氣。 陸景往前兩步,手已經(jīng)抬起來了,可看到她臉上的情緒,還是垂了下來。 “在我認(rèn)識你之前,我的材料就已經(jīng)在準(zhǔn)備了,一切都按部就班地進(jìn)行,甚至不需要我cao心,于我而言這是順理成章的一條路,就像每日三餐,一切都循規(guī)蹈矩?!?/br> 梁辰聽了,只是淡淡地哦了一聲。 陸景感覺到窒息,生怕梁辰一開口就是分手。 他這短暫的二十年過得太順利,高考結(jié)束之后,拿到了南大計算機(jī)系的錄取通知書那一刻,家里就籌劃著大學(xué)畢業(yè)就送他出國深造。 這沒什么不好,陸景也默認(rèn),所以從大一開始,他的每一門課,每一篇論文,每一次競賽,都在為出國做準(zhǔn)備。久而久之,就變成了生活中最平常的一部分。 有的人,大學(xué)的每一份努力都是為了畢業(yè)能找到一份好工作,有的人則是早早開始準(zhǔn)備考研,而他所做的一切為了申請好學(xué)校,在他眼里,和自己沒什么區(qū)別,都是按照軌跡走向自己的未來。 近如室友們也在大一剛?cè)雽W(xué)就知道了陸景未來的路,所以從不跟他提工作考研的事情。 遠(yuǎn)如孫彬郁,或多或少地與奶奶接觸中,也得知了陸景的出國計劃。 到了大四,考英語,寄材料,一切都順理成章,似乎這一切已經(jīng)融入了他的日常生活,和一日三餐一樣,連撓癢癢的感覺都算不上。 所以,他在奶奶開口的那一剎那,才意識到這對梁辰是怎樣的傷害。 陸景想,或許是自己太沉溺了,可現(xiàn)在說什么都空虛。 這時的梁辰只是低著頭想了一會兒,只是說:“你先回去吧,我去吃飯了。” 陸景緊緊握著拳,沉默許久,只看著梁辰慢慢走了出去。 這一刻,他感覺心漏了一個窟窿。 * 路上,阿杰他們還是好奇陸景是誰,梁辰?jīng)]有理他們,靠著車窗看著外面的路燈,一言不發(fā)。 袁珂珂咳了兩聲,說:“是朋友啦,最近惹到我們辰姐了?!?/br> “這樣啊……”阿杰他們也沒有多想,還沒到吃飯的地方就興奮地拿著手機(jī)開始點菜。 一晚上,有這群志同道合的朋友們一起玩鬧,倒也能分散一些注意力。 菜剛上了一半,梁辰的聲樂指導(dǎo)突然說:“那個,大家慢慢吃啊,我先回家了。” “菜還沒上齊呢。”梁辰說,“劉老師不多留一會兒?” “唉……我都一個星期沒在晚上十二點之前回過家了?!眲⒅笇?dǎo)胖乎乎的臉皺了起來,指了指手機(jī),“回家陪陪老婆?!?/br> “這么晚了。”梁辰看看表,“你明天早上不是要去日本嗎?” “是??!”劉指導(dǎo)說起來,一臉無奈,“忙呀,沒辦法,我老婆說她都快不記得我長啥樣了?!?/br> 桌上的年輕人哈哈笑了起來,沒結(jié)婚,還在玩兒的年齡,自然是體會不到已婚人士的煩惱。 阿杰端杯,說:“劉老師,生蠔還沒來呢,你可最喜歡這家的生蠔了,不陪咱們喝幾杯?” 劉指導(dǎo)咽了咽口水,忍住肚子里的饞蟲:“別說了,我得趕緊回家了?!?/br> “哈哈哈劉老師也是個妻管嚴(yán)啊?!卑⒔茏詡€兒喝了一杯,說,“那下次有空一起喝兩杯唄?!?/br> “一定一定!”劉指導(dǎo)穿上外套,往外走去。 經(jīng)過梁辰身邊時,梁辰說:“劉老師,早知道你這么忙,今天就不留你這么晚了。” “這是什么話!”劉指導(dǎo)停下腳步,嚴(yán)肅地說,“這是我的工作,該怎么做還是怎么做,我老婆她會理解的?!?/br> 梁辰有片刻的怔愣:“嗯,路上開車慢點?!?/br> 劉指導(dǎo)走后,菜也陸陸續(xù)續(xù)上齊了。大家伙兒開心,纏著梁辰一起碰杯。 梁辰酒量不好,喝了小兩杯就擱了杯子,看著其他人玩鬧。 你一言我一語的,時間也過得快。大家吃了點水果,便各自回家。 梁辰在回家的路上終于有心思把陸景發(fā)給她的消息一一瀏覽了一遍,但依然沒回。 陸景昨晚給她發(fā)了許多消息,最后一條停留在十點鐘,電話也是,十點一刻之后便沒有打來了。 梁辰無奈地想,幸好他沒有徹夜糾纏,否則她真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么來。 回到家后,梁辰卸下一身疲憊,洗了澡坐到了沙發(fā)上。 翻著手里的樂譜,莫名地想到劉指導(dǎo)。 劉指導(dǎo)兩年前結(jié)的婚,當(dāng)時他剛滿三十歲,老婆二十七八,兩人從大學(xué)就在一起,談了六七年才結(jié)的婚。 劉指導(dǎo)的老婆,應(yīng)該也很幸福吧。 可當(dāng)她的老公每天忙于工作的時候,不知道她心里是不是也很難受。 梁辰不知不覺想地有些遠(yuǎn),這時,電話響起,她下意識地想按掉音量,幸好多看了一眼,才發(fā)現(xiàn)是馬山山打來的。 “喂?”梁辰接起,問,“山山?” “嗯……”馬山山的聲音有些嘶啞,是喝了酒的后遺癥,“昨天,謝謝你了?!?/br> “沒什么的,我們之間不說這些。”梁辰說,“你現(xiàn)在在哪兒?” “我已經(jīng)回家了?!?/br> “那就好,昨天也多虧了孫彬郁。” 馬山山沉默了一陣,才說:“嗯,我會感謝他的。” “對了?!绷撼絾?,“你昨天為什么喝酒?” “我……唉,算了,就是心情不好?!?/br> “嗯……” 馬山山這樣說了,梁辰自然也懂了她昨天為什么喝酒。 除了那個男人,還能是誰。 每每提及這個人,馬山山總是以逃避的態(tài)度對待,但今天不知道是不是酒后胃里太空的原因,她反而有些舒服。 “我……我昨天聽說他結(jié)婚了?!?/br> “這樣啊……”梁辰不知不覺嘆了口氣,“山山,已經(jīng)過去了,你該走出來了?!?/br> 馬山山沉默了許久,才說:“嗯,我知道了?!?/br> 說是知道了,但真讓她走出來,不知道是何年何月的事情。 思及此,梁辰不免有些感慨。 愛情啊,總是讓人深陷泥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