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yīng)該不是海教授那個沒良心的兒子吧，那樣的人，這個時候哪里有臉找過來。

    “我是海教授的兒子，我叫海博昌，這位是我愛人，我們倆是來接父母回家的。”海博昌的面上沒有一絲羞愧，仿佛當(dāng)初親自舉報雙親的男人不是他一般。

    汪有貴心沉了沉，還真是怕什么來什么。

    “海教授夫婦已經(jīng)離開咱們村子大半年了，至于他們現(xiàn)在在哪兒，我也不清楚?！蓖粲匈F可不想讓這幾個麻煩去找他遠(yuǎn)方表侄女，當(dāng)下就裝傻不知道。

    海博昌皺了皺眉，他可是找了很多關(guān)系才打聽到他爸媽當(dāng)初平反后留在了下放改造的小農(nóng)村，可眼前這個鄉(xiāng)下人居然告訴他他爸媽早就離開村子了。

    他直覺對方在撒謊，可窮鄉(xiāng)僻壤刁民最多，眼前這個好歹是生產(chǎn)隊隊長，他也不敢對對方說出太過分的話。

    “既然這樣，我爸媽他們在村里有沒有交好的人家，沒準(zhǔn)其他人知道他們現(xiàn)在在哪兒？”海博昌知道他爸媽肯定心里頭生他的氣，可那時候他也沒辦法，要不是他先站出來和他們劃清界限，到時候連他也要被拖累。

    他是海家的獨(dú)苗苗，從小身子骨又不好，要是他也被下放，繁重的農(nóng)務(wù)活他估計撐不到平反的那一天。

    這一趟來，海博昌已經(jīng)做好了被雙親責(zé)罵的準(zhǔn)備，任打任罵他都能接受，他堅信，父母生氣只是一時的，等最后，就算是看在孫子孫女的面上，他們都會原諒他的。

    此時的他還不知道，那個不論他做了多大的錯事，最后都會原諒他的父母，早已經(jīng)在那場浩劫中徹底死去。

    “我不清楚，我們村和兩位老人家都不熟?！?/br>
    汪有貴沒管什么面子情，鄙夷的看了那對夫妻一眼，然后就很不耐煩的拿起記工分的本子和筆，朝屋外走去。

    “出來吧，我這兒要鎖門了?！?/br>
    他的語氣說不上好，氣的海博昌夫婦面色鐵青。

    “嘭——”在那一家子出來后，汪有貴重重把門關(guān)上，然后頭也不回的離開。

    “這都什么破地方，你爸媽也真是的，好好的教授不當(dāng)，非要留在這小破村子，現(xiàn)在連人去哪了也不知道，你可是他們唯一的兒子，現(xiàn)在好了，當(dāng)初還來的幾套房兩個老不死的都托人掛出去要賣了，咱們一家連住的地方都沒了。”

    海博昌的媳婦忍不住抱怨，尤其是在她新買的小羊皮皮鞋第n次踩到雞屎后，怒氣更是到達(dá)了頂峰。

    “海博昌，我可告訴你，家里當(dāng)年偷藏起來的老物件都當(dāng)?shù)牟畈欢嗔耍僬也坏侥愕鶍?，光憑你那點(diǎn)死工資，咱們這日子可過不下去，你不在乎我這個妻子，總得想想咱們的萱萱和晨晨，他們可不能過苦日子。”

    女人的抱怨讓海博昌也怨上了那對找不到蹤影的爹媽，可惜現(xiàn)在連人影都沒找到，想要抱怨也沒有對象啊。

    “你們……是要找海教授和蘭教授嗎？”

    正當(dāng)兩夫妻準(zhǔn)備帶著孩子先離開去縣里找一間招待所暫時應(yīng)付一晚上的時候，背后響起一聲略微帶著遲疑的女聲。

    第65章 自來水

    “是這兒吧？”

    金鳳忍不住把圍巾圍得更嚴(yán)實(shí)了一些，邊走邊用力的跺著腳，想要身子暖和一些。也怪她，本來沒想過找兩個上了年紀(jì)的老人會這般艱難，來的時候就只穿了腳上這雙漂亮的小皮鞋，帶著小高跟，不僅走路難外，一點(diǎn)都不抗冷，才兩三天的功夫，她的小腳趾和腳底就起了好幾個水泡和凍瘡，疼癢的厲害。

    “白舟市市區(qū)也不小，前頭村子里那小姑娘就只給了咱們一個大概范圍，這兒一大片呢，挨家挨戶找也不知道該找到哪里去?！?/br>
    海博昌的眼底也有些疲憊，這次出來他和廠里請了十天的假，眼見著假期已經(jīng)過去一半了，現(xiàn)在知青都回來了，廠里最不缺的就是工人，多少老資歷的前輩都幫著自家孩子盯著廠里那幾個位置呢，他請假時間太長，很容易被人抓到把柄，這個得來不易的工作或許也會失去。

    “都怪那兩個老不死的，你聽聽那小姑娘說的，人家自己認(rèn)了幾個干孫干孫女，倒把親孫子親孫女拋到一邊去了，我看他們就是老糊涂了，還不知道是不是受了那些下三濫臭不要臉的人的攛掇，賣了自家的房子給外人呢?！?/br>
    金鳳一向不喜歡自己那對公婆，她出生一般，父母雖然是工人，卻沒讀過幾年書，海博昌當(dāng)初死擰著要娶她，完全是因?yàn)樗菑埬槨?/br>
    金鳳一直覺得公公婆婆看不起自己，原本的蘭秀梅給她金戒指，她嫌蘭秀梅沒把手上戴的玉鐲子一并給她；原本的海博昌提議送他們夫妻去進(jìn)修，將來對提干也有幫助，金鳳認(rèn)為是公公嫌棄自己的文化水平低，拐彎抹角的諷刺她；老兩口怕夫妻倆不習(xí)慣和老人一塊住，特地把一幢裝修的不錯的小樓房分給兩夫妻單獨(dú)住，她又怨恨公婆沒把最大最豪華的海家老宅子讓給他們夫妻，從頭到尾就沒把她當(dāng)自家人。

    總之原本的老兩口做什么在這個兒媳婦眼里都是錯，都是帶有惡意的，海博昌能狠下心舉報揭發(fā)雙親，絕對少不了她這個妻子床頭風(fēng)的威力。

    “行了，你少說點(diǎn)?！?/br>
    海博昌又累又煩，壓根就受不了媳婦還在一旁喋喋不休的抱怨。

    自從聽了塘石村那個小姑娘的話，他心中隱隱有一絲不好的預(yù)感，仿佛有什么重要的東西，徹底被他丟棄了。

    他本性就是個自私的人，不然一般男人，就是妻子的枕邊風(fēng)再厲害，也做不出舉報親生父母的事來，誠然這個時代這樣的事并不算少數(shù)，在大環(huán)境的渲染下，以及為了明哲保身，也有許許多多的人和他一般，主動揭發(fā)雙親，或是在父母妻兒出事后立馬脫離親屬關(guān)系。

    可像海博昌一般，父母平反后一直不聞不問，反倒在父母想要賣了屬于他們自己的那些房產(chǎn)的時候又裝作沒事人一般，厚顏無恥的跑過來，那就是極為罕見了。

    結(jié)婚十多年，又生了兩個孩子，即便金鳳這些年沒受過什么罪，相反，他們一家因?yàn)楫?dāng)初提前昧下的老兩口的財務(wù)過得還十分滋潤，可年齡畢竟擺在那兒了，金鳳早就已經(jīng)沒有了年輕時候的嬌媚與青春。

    日漸寬大的腰圍，慢慢爬上眼尾的皺紋，以及她在老兩口平反后越發(fā)嘮叨的性格，海博昌對著這樣一個妻子，哪里還會有當(dāng)年的體貼與呵護(hù)。

    這些天，海博昌常常會想，如果不是因?yàn)槿⒘私瘌P，一切是不是不會發(fā)展成今天這樣，他的父母還是地位尊崇的大學(xué)教授，他即便不工作，也能過上衣食無憂的生活。

    越想，他越覺得如此，有時候在妻子和孩子不注意的時候，他看著金鳳的眼神都跟淬了毒一般。

    他已經(jīng)想過了，找到父母后，如果他們不愿意原諒他，他就把當(dāng)初自己做的一切都推到金鳳的身上，大不了他就和金鳳離婚，他今年也不到四十，如果父母愿意認(rèn)回他這個兒子，并且和他回首都去，以他們家的條件，他完全能給兒女找一個更好的新母親。

    他的新妻子會比金鳳賢惠溫柔，不會惹父母生氣，他們一家的日子又會回到當(dāng)初最溫馨的時候。

    金鳳并不知道丈夫心里想的這些事情，聽著丈夫的呵斥，她撇了撇嘴，終究還是沒再抱怨。

    “大嬸，你們這兒附近有一個叫一口香的鹵味鋪?zhàn)訂?？?/br>
    村里那個小姑娘說了，兩個老不死的認(rèn)的干孫干孫女的父母開了一家鹵味鋪，名字叫一口香，具體開在哪兒不知道，不過這也算是一個線索。

    金鳳心里忍不住嘀咕，還開鹵味鋪?zhàn)?，老兩口是越活越回去了，和個體戶搭上關(guān)系，也不嫌丟份。

    “一口香？沒聽說過?！?/br>
    這又不是后世，消息傳播的快，哪里有一家好吃的店沒多久網(wǎng)上那些關(guān)注這方面信息的老饕就全知道了，再說了，凌家的分店還沒開起來呢，知道鹵味店的人不少，可要放到整個市區(qū)里，就成了少數(shù)。

    “大哥，你聽過一個叫一口香的鹵味店？”

    海博昌和金鳳穿梭在大街小巷，不停的找著人問著，兩個孩子則是被他們丟在了招待所，畢竟這人海茫茫的，讓兩個孩子跟著他們滿市區(qū)的跑，他們也心疼啊。

    “沒聽說過。”

    這樣的回答夫妻倆聽得都快長繭子了。

    “要不等會兒咱們?nèi)ソ瓗煷髥枂柊?？”金鳳都有些喪氣了，對著丈夫提議道。

    那小姑娘可是說了，那對夫妻中的丈夫現(xiàn)在是江師大的大學(xué)生，就是不知道專業(yè)班級，要大學(xué)里學(xué)生那么多，也不知道要找到哪里去。

    “也只能這樣了。”

    海博昌皺了皺眉，他本意是不想去大學(xué)的，他堂堂兩個教授的獨(dú)生子都只有高中學(xué)歷，那個鄉(xiāng)下男人居然考上了大學(xué)，如果不是逼不得已，海博昌真不想邁進(jìn)大學(xué)的門，這讓他覺得羞辱。

    “你們剛剛問的是一口香嗎？”正當(dāng)兩人準(zhǔn)備查查該坐哪路公交車去江師大的時候，有個四五十歲的男人把他們攔住了。

    “怎么，你們也聽說了一口香的名字，不是我?guī)退麄兇蛋?，他們家的鹵味真是一絕，你們說我當(dāng)卡車司機(jī)也有二十多年了，什么地方我沒去過，什么有名的老館子我沒下過，他們家的鹵豬蹄，就是這個。”

    老大哥豎起大拇指，嘴里嘖嘖稱贊。

    “聽你們的口音是外地人吧，我給你們推薦他們店里新推出的臘腸和熏rou，每天蒸飯的時候在飯上切幾片，連白米飯都香的讓人停不住嘴，而且那玩意兒經(jīng)放，過年的時候帶回家去就是一道硬菜，和一些素菜炒也香，燉湯也中，怎么做都好吃，大哥不騙你們，要是有錢多買一些，回去送親友也好啊?！?/br>
    老大哥這種放以后就是自來水，免費(fèi)的水軍，不過聽他那語氣顯然也是凌家鹵rou鋪的老主顧了，不然不會對那些新菜色也如此熟悉。

    他說了一大堆，海博昌并沒怎么往心里去，在他看來，什么城市都沒有首都來的繁華，眼前這人這么吹捧那家鹵味鋪，存粹就是因?yàn)樗囊娮R不夠。

    燒味臘味好吃，還能比得上首都烤鴨不成，尤其是全聚賢，那兒可是專門招待外賓的大飯店，海博昌有幸去過一次，味道至今都忘不了。

    他心里頭著急知道父母的下落，也懶得和這群沒見識的人探討什么東西好吃，和妻子打聽清楚哪家店的位置后就急忙離開了。

    夫妻倆急著去招待所接兒子閨女，他們心里也清楚，對于老兩口而言，或許這對孩子才是最好的武器。

    “老哥兒，你剛剛說的那家店真有那么好吃？”

    他們夫妻倆是走了，原本那個給他們提供地址的老大哥卻被圍觀群眾圍了起來，七嘴八舌的向他詳細(xì)打聽鹵味店的事。

    老大哥剛剛那番介紹太誘人了，即便沒吃過，光是聽他那么一講就有流口水的沖動。

    “好吃，不好吃我頭擰下來給你們當(dāng)?shù)首幼??！?/br>
    老大哥看那么多人圍著自己，表現(xiàn)欲爆棚啊，講的那是唾沫橫飛。

    從鹵味鋪?zhàn)永镒畋阋说乃狳S瓜，一直講到新出的臘味，一道道菜色或是酸爽可口，或是咸鮮香辣，或是rou香四溢，軟糯濃香，或是勁道彈牙，富有嚼勁，講的人口干舌燥，聽的人口水泛濫，明明剛吃飽的肚子，似乎又有了饑餓的感覺。

    “那家店的生意很不錯，店里的人手少，每天賣的量不多，尤其是那些臘味，去晚了就什么都買不著了，大過年的，累了一年可不該吃些好的嗎，不說了不說了，我得去買我的鹵豬蹄去了?！?/br>
    老大哥講了半天，饞蟲也被勾起來了，擺擺手就要離開。

    聽了半天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們剛剛準(zhǔn)備干嘛去來著？管他呢，既然都碰到了，那就去那家鹵味鋪?zhàn)愚D(zhuǎn)轉(zhuǎn)唄，沒準(zhǔn)真像這個人說的那么好吃呢。

    萬金枝和凌國棟可不知道市里的某一條巷子里發(fā)生的事，要是他們知道他們的老顧客一番稱贊，給他們?nèi)莵韮蓚€麻煩和一群新顧客，也不知道是開心還是煩惱。

    估計前者更多一點(diǎn)，畢竟對萬金枝而言，煩惱，不存在的。

    第66章 上門

    海博昌還是很有心計的，在來之前特地讓全家人都換了一身衣裳，他知道今天有場硬仗要打，他那對父母在鄉(xiāng)下受了那么多年的罪，想要他們原諒他，絕對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金鳳換下了那雙令她遭了老鼻子罪的時髦皮鞋，穿上了從招待所前臺那個大媽腳上花兩塊錢買來的半舊手作棉布鞋，一行人身上的衣服都換成了特地從家里帶來的舊衣裳，包括兩個孩子也是。

    海一萱，也就是兩人的女兒，扯了扯身上帶著一股霉味的舊衣裳滿是不愿，嘴巴嘟著都能掛油瓶了。

    “等會兒見到你爺爺奶奶嘴巴甜一點(diǎn)，別那么不開心，mama告訴你，如果你能把爺爺奶奶哄回家里去，來之前你看中的那件四十多塊錢的小斗篷mama就買給你，還有那雙紅色的小皮鞋，你想要什么mama都給你買?！?/br>
    金鳳哄著寶貝閨女，現(xiàn)在可不是讓她耍小姐脾氣的時候，那兩個老不死的平反了，手里攥著的錢可不少，不僅僅是那三套房子，還有當(dāng)初充公的一部分古董金條，以及平反后補(bǔ)足的那些年的工資，保守估計，除了房產(chǎn)，老兩口的手里起碼還有十萬塊錢。

    金鳳想到這個數(shù)字就忍不住肝顫，這么多錢，全家人什么都不干一輩子都花不完啊，到時候還不是想買什么買什么，還有房子，當(dāng)初還是她著急了點(diǎn)，雖然把那對老不死的趕跑了，卻沒想過房子會充公，原本他們一家還能住著寬敞的小樓房，后來就連那樓房都成了好幾家共享的房子，他們一家四口就占著其中兩間，廚房浴室都得和另外幾家人家共享。

    這些年金鳳住的憋屈極了，現(xiàn)在好了，房子也全都還回來了，那些原本住在房子里的人都被趕了出去，因?yàn)楹２┎么踹€是老兩口唯一的孩子，要不是兩個老的忽然動了賣房子的心思，他們現(xiàn)在依舊舒舒服服住在那棟樓房里，也沒人敢把他們趕出去。

    她已經(jīng)想明白了，等這次把人接回去，她不會再和他們鬧別扭了，就是要鬧，也得等把兩個老不死手里的錢財都哄干凈再說。

    “我還要南邊進(jìn)來的那種發(fā)箍。”

    海一萱眼神亮閃閃的，趁機(jī)替自己要好處，現(xiàn)在流行港城那兒時興的發(fā)飾，黑色的發(fā)箍上一個大大的蝴蝶結(jié)，時髦又好看，她身邊不少同學(xué)都有了，她也想要。

    “行行行，都給你買?！?/br>
    金鳳毫不在意的承諾，不就是幾個發(fā)箍嗎，能值多少錢，等兩個老的和他們回去了，就讓他們出錢買，怎么說萱萱都是他們的親孫女，從小到大他們在孫女身上花過一分錢沒有，是時候讓他們補(bǔ)償了。

    海一萱一聽高興的笑了，連身上穿著她早就不喜歡的舊衣裳都不在乎了。

    海博昌沒搭理那邊的母女，看著身姿挺拔，眉清目秀的兒子，眼里閃過幾分滿意，這個兒子就是他最大的驕傲，相信爸媽看到晨晨這個孫子，總有一天會原諒他的。

    “你爺爺奶奶下放的時候你才三歲，不過他們在的時候最寵愛的就是你這個孫子，尤其是你奶奶，你媽不耐煩帶你，那時候就是你奶奶每天從學(xué)校下課回來，幫你換尿布，給你煮牛奶和小米粥，還記得我給你看的爺爺奶奶的照片嗎，到時候見到了要喊人，多講講咱們家這些年的事，說你有多想念他們，說到他們心軟為止，知道嗎？”

    海博昌知道自己這個兒子早慧聰明，不過臨出門前，他還是得好好再重復(fù)一遍。

    “爸，你放心。”

    海一晨乖巧的點(diǎn)點(diǎn)頭，眼底閃過一絲精明。

    “我會告訴爺爺奶奶，這些年爸爸你也不好過，自從爺爺奶奶下放后你就后悔了，每當(dāng)他們生日，你都一個人躲在房間偷偷哭，這些年，你一直都想找他們，可惜找不到，這次好不容易打聽到了他們的消息，特地來請他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