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jié)
永瑆聽完之后,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嘴角,這個富察盈玥……若是早知那胡氏已經被發(fā)落莊子上,他何必多這個嘴? 盈玥好奇地問:“那你為什么要讓我想法子驅逐胡氏呢??是不是胡氏——她做了什么不該做的事情?!”她心中泛起了一個心中發(fā)涼的猜測。 永瑆沉默之后,便道:“這件事告訴你也無妨??h主第二胎六個月的時候小產了,便是慧哥兒生母胡氏所害。縣主小產大出血傷了身子,自那之后便再也不能生養(yǎng)。瑾林事后,雖然處死了胡氏,但……后果已經不可挽回了?!?/br> 在福靈安死后,縣主不愿加害丈夫唯一血脈,但更不愿讓仇人之子承襲忠勇公爵位,便一力推辭,讓福隆安襲爵了。后來慧哥兒也英年早逝,福靈安生生絕了后嗣。永瑆實在不愿再看到這樣的結局。 永瑆忍不住仔細打量了盈玥一眼,“誤打誤撞,倒是叫你辦成了一件好事呢?!?/br> 盈玥嘻嘻笑了,她是知道胡氏不安妾室之德,但哪里能想到胡氏居然如此膽大包天,竟敢加害主母嫡子! 對了…… “我大嫂這一胎,懷的是個男孩嗎?”盈玥忙問。 永瑆忍不住唏噓:“當年縣主落下的,是個成了形男胎。” 盈玥不禁松了一口氣,又笑著道:“雖然十一阿哥這回給的消息有點多余,但還是謝謝你了?!?/br> 永瑆臉色一黑,你這句話才真真是有點多余呢?。?/br> “去結了賬,你可以走人了!”永瑆怒沖沖道。 盈玥:果然個摳門阿哥,點了一桌子點心叫老娘來——結賬啊! 盈玥深吸一口氣,壓下怒火,不管怎么說,十一阿哥是有心想回護大哥血脈,光憑這份心意,她就得替大哥承情,絕對不能跟這個守財奴一般見識。 “知道了,您慢慢吃吧!”盈玥心中惡狠狠詛咒,噎不死你個摳門佬! 永瑆露出訝異之色,這個脾性惡劣的富察盈玥居然沒跟他對罵?! “咳咳!那個啥——”永瑆急忙又道,“過幾天就是我的生日了……” 盈玥一愣,是了,十一阿哥生日好像是二月…… “初九嗎?”盈玥好奇地問。 十一阿哥俊俏的笑臉瞬時寒了個透徹,他瞬間咆哮如雷:“是初七?。?!” 盈玥只覺得耳膜都生疼了,尼瑪十一阿哥今天這是吃了槍藥了??! “喂!你別蹬鼻子上臉!”盈玥也終于忍無可忍了,“我看在你有心幫我大哥的份兒上,才多容你幾分的!” 永瑆冷哼,“你要準備一份厚禮給爺!” 還“厚禮”,我看你的小臉是厚得沒邊兒了!你過生日,關老娘屁事! “憑什么?!”盈玥怒吼。 永瑆理直氣壯地道:“就憑你去年生日,爺也送了你禮物??!” 永瑆不說這事兒還好,一說盈玥更是氣不打一處,“你還有臉說!你自己忘了自己送的是什么東西了嗎?!”她去年生日,原本自家姐妹一塊和樂樂過得挺好,結果散了之后,詠絮悄悄避著人把一個卷軸送給了她,說是她十一舅舅送的生日禮物。 永瑆脫口道:“一幅中堂怎么了?怎么,嫌不夠貴重?!”這個死丫頭,你曉得爺日后的字值多少錢嗎?無知的蠢丫頭! 盈玥黑著臉擺手:“貴重與否并不打緊,香兒還只送了我一雙尋常料子的鞋子呢,但那是她親手縫的!我看中的是心意?。 ?/br> 永瑆一聽“心意”二字,臉上突然冒出一絲絲紅意,“那副中堂,也是爺一筆一劃寫就的?!彼墒菍懥耸畮妆椋袅俗詈玫乃徒o這死丫頭呢。 盈玥呵呵冷笑了二聲,“一筆一劃寫就?是寫一筆就罵我一遍吧!” 永瑆一愣:“你什么意思?!” “還不承認?!”盈玥氣得跺腳,“你難道忘了你寫了啥嗎?” 永瑆有些搞不懂盈玥為什么這般生氣,“功在不舍啊,怎么了?我這是勉力你用功讀書呢!” 盈玥惱羞成怒:“你以為我是文盲?。」υ诓簧崆耙痪涫邱w馬十駕!你都指著我鼻子罵我是‘駑馬’了,還指望我承你心意,回你一份重禮?!我告訴你,門都沒有!” 撂下這番話,盈玥摔門而去。 永瑆:o(╥﹏╥)o爺好冤枉啊…… 第九十九章、君既無心我便休(三更) 駑馬十駕,功在不舍,意思是智力低下的人只要刻苦用功,就能追上資質高的人。 去你妹的智力低下??! 去年好端端的生日,氣得她半宿都沒睡著覺! 她強忍著沒去找十一阿哥麻煩,沒想到十一阿哥今年快過生日的時候突然舊事重提了! 真真是把盈玥氣了個夠嗆。 只不過就算再生氣,她還是約了詠絮三日后去香山寺踏青拜佛。 十一阿哥讓她的看的好戲,肯定是個詠絮的有關,或者根本就是給詠絮看的。 莫非…… 盈玥心中有了大致的猜測,對于詠絮的終身幸福,十一阿哥還是挺上心的。 去年她的出的那個餿主意,莫非是有了成果了? 可是她沒聽到定親王有什么不好的傳言呀…… 二月春風似剪刀,路邊的垂楊婆娑著枝條,曼舞盈盈。 今兒是個好天氣,春風細細,帶著昨夜春雨的潮濕,又夾雜了春日玉蘭的清香,分外好聞。 詠絮出落得愈發(fā)亭亭玉立了,她托著細嫩的小臉,問道:“月娘怎么突然邀我出來玩了?” 盈玥笑道:“其實也沒什么,只是想吃香山寺的素齋了?!?/br> 詠絮捂嘴輕笑,“我說呢,你這個饞貓竟會無事獻殷勤!” 盈玥黑線了,你才是饞貓,你全家都是饞貓! 詠絮歪著腦袋道:“今兒可還是十一舅舅的生日呢,我原本還打算進宮去呢?!?/br> 今兒是二月初七啊。 盈玥冷笑:“好端端的,去給他過什么勞什子生日!你難道忘了你去年生日,他送了什么了嗎?” 詠絮撅了撅嘴:“還能是什么,十一舅舅送禮,從來只送自己親筆字畫?!痹佇鯚o奈地嘆了口氣,“雖說他的字寫得很好,但這也太摳門了。比起兩位表哥送的禮,簡直差了十萬八千里。” 盈玥點頭不止,“沒錯沒錯!這種人,理他作甚?不就是過個小生日么!讓你大哥代送一份禮物便是了!” 詠絮的大哥名叫博爾濟吉特?鄂勒哲特穆爾額爾克巴拜,意思是幸運的鋼鐵。 這個相當長相當奇葩的名字,就是其外祖父乾隆陛下給取的! 這奇葩的品味,的確和乾隆跟搭調。 難道就是因為乾隆太奇葩,才生出十一阿哥這種奇葩到摳門的兒子來?? 詠絮嘻嘻笑了:“月娘還在為去年八月十五的那副中堂生氣吧?” 她能不氣么!去你奶奶個駑馬! 詠絮道:“我想十一舅舅應該不是故意的,光看‘功在不舍’這四個字,其實意思挺好的?!?/br> 盈玥擺了擺手:“好了好了,不提那個守財奴了,一提我就生氣。今兒這么好的日子,咱們是出來游玩的,可別辜負了?!?/br> 詠絮“哦”了一聲,不復多言。 香山寺依山而建,錯落有致,間以古木奇樹,的確是春游的好地方。在這里踏青賞景,累了便去寺中吃一頓可口的素齋,想想便覺得愜意。 今年春暖得格外早些,連桃花都含苞待放,依稀都能聞到香甜氣息了。 忽的,詠絮露出疑惑之色,“那是定親王府的馬車。” 盈玥忙順著她目光看去,果然有一輛華麗大氣的朱輪車停在了香山寺的側門外。只不過那馬車上并無定親王府標致。 “你沒看錯吧,那真是定親王的馬車?”盈玥忙追問。 詠絮點頭:“大表哥的馬車,我還不至于認錯了。只不過……他的馬車怎么會停在側門?” 是啊,但凡有頭有臉的人,馬車都是停在香山寺正門的。而且這里只有這么一輛去了標致的馬車,明顯是有意隱藏身份。 盈玥問:“要不要進寺中問問?若真是定親王,也該去打個招呼才是?!?/br> “自然是要的?!痹佇跣χc頭。 寺中香火鼎盛,詠絮便叫丫頭去喚了香山寺的知客和尚。所謂的“知客”是負責接待香客的僧人。凡是大型寺廟,里頭除了主持方丈之位,下頭還有座元、首座、西堂、都監(jiān)、院監(jiān)、知客、糾察之類的管事和尚,大概相當于部門經理吧。 這位知客和尚生得圓臉方額頭、慈眉善目,賣相很是不錯。畢竟這是負責“公關接待”的和尚,長相都得挑順眼點的。。 那知客和尚道:“定小王爺的確帶了一位女客前來進香?!?/br> 詠絮一愣:“女客??” “正是?!?/br> 詠絮的臉色有些微妙了。 盈玥見狀,忙笑著對知客和尚道:“大師,這位格格是和敬公主的大格格,算起來正是定親王的表妹。既然定親王駕臨,我們自當前去請安問好才是。” 知客和尚一聽是大公主之女,頓時神色熱切不少,連忙合手道:“那貧僧這就為兩位施主引路?!?/br> 詠絮勉強笑了笑:“那就有勞了?!?/br> 知客和尚一路引了她們抵達了地藏王菩薩殿。 詠絮一臉古怪之色,“地藏王殿可是超度逝者的,大表哥帶著一個女子來這里……” 盈玥沒有回答,忙從袖中掏出一張五十兩的銀票,rou疼地遞給知客和尚道:“這是香油錢?!?/br> 知客和尚大喜,不動聲色收了銀錢,“阿彌陀佛,佛祖保佑兩位格格心想事成?!痹偃x過,和尚這才離開了。 京中富貴云集之地,哪怕是僧侶也是食人間煙火的。 盈玥看了詠絮一眼,“要進去嗎?” 詠絮的神色有些猶豫,她心下雖然好奇,但又覺得不該刺探表哥的隱私…… 正猶豫著,便見門吱呀一聲開了。 盈玥暗道一聲不妙,急忙拉著詠絮便順勢登上臺階,那敞開的殿門便正好將她與詠絮遮擋在了門后。 然后便聽見一個女子低低抽噎的聲音,女子聲音甚是凄婉幽幽:“我的孩子……爺,那是咱們的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