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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樣樣都囑咐得差不多了,才悶悶地說:“早說叫你走的?!?/br> 程素素道:“大軍來了,教匪也沒來,走什么走?你快些動身吧,那一位不大好講道理?!?/br> 謝麟一步三回頭,直奔幕府聽命。 ———————————————————————————————— 齊王幕府不另設,征用了當?shù)氐母?,也不添置任何擺設,相當簡樸。所召之地方官到了,他下的命令卻一點也不簡樸——都把存糧的實數(shù)報上來吧,甭想騙我,誰騙我,我軍法辦了他! 一瞧這勢頭,再有私心的人也知道他這要征軍糧了,都打了一個哆嗦。 謝麟不怕他:“鄔州受災,今年顆粒無收,又收容災民十萬,坐吃山空,存糧一日少似一日。要說實數(shù)今天說了,明天又減,只會比報的更少。” 齊王一點頭:“你留半月糧,其余我有用處?!?/br> 毛?!謝麟心里炸毛了。 第145章 來得不巧 齊王這么做的目的謝麟不用猜就能看穿, 不就是要統(tǒng)籌么?謝麟天天鄙視鄰居的時候,就是出去這個心思。真?zhèn)€要統(tǒng)籌到自己頭上的時候, 謝麟的心情就不那么美妙了。犧牲精神他不是沒有,但是就這么輕易地被別人給統(tǒng)籌了,骨子里的傲氣令他非常的難受。 強忍著反駁的意思, 謝麟沉住了氣,等看別人怎么說。他可不想做鄒縣令,將自己那點小心思被人看得透透的, 白惹人笑話。同處一室的親民官們, 內里也有幾個給朝廷上書, 報過天時不好,提醒過朝廷注意的。謝麟更不愿意在這樣的有識之士面前顯得小氣了。 他沒有話講,別人就更沒得說了。謝麟白等了一陣, 沒等到有人反駁, 更加沉默了。 齊王對謝麟的表現(xiàn)還算滿意, 他來得急, 要做的事情更急。釋空是崽賣爺田不心疼, 齊王多少還要心疼一下他哥的江山, 之前的布置, 是最后不得已的穩(wěn)妥選擇,他并不是打算不管鄔州等地了, 能不給釋空,當然還是不給。 他得在釋空沒有造成更大的破壞之前,將這次動亂平息下去。齊王計劃襲擊釋空的后路。先聚兵, 再先選汰,選拔了精稅,親自上陣。釋空行動快,他就要以快打快才行。 越是富庶的地方,越是不愿意出現(xiàn)動亂,越是厭惡教匪,釋空要拿下富庶之地做補給,必然瞻前顧不了后。屆時,大軍拿下他的后方,前方他的進攻再受阻,齊王就可以收緊口袋,將釋空給擠死了。 釋空的后方,是受災嚴重的地區(qū),齊王要糧并不是為了克扣地方補充糧草,他也存了一個“打下來之后,還要安民”的主意。齊王貫用兵的人,曉得打下一地,與朝廷派員跟進安撫之間有一個時間差,他得能拿得出一點糧食來彌補這個時間差,不能單指望朝廷后續(xù)給補糧來。萬一出了一點意外沒來得及呢?需要有后手。 涉及到軍事計劃,齊王也不多做解釋,除了將謝麟留下來,再無一字吩咐,只命府縣籌集糧草。 謝麟滿心的不快,面上還要裝得憂國憂民,不料齊王與他獨處后的第一句話便問得他小算盤又飛快地打了起來。齊王問他:“鄔州城有多大、城墻多厚、能容幾許人?倉房幾許?人口還有多少?” 謝麟眨眨眼,先飛快地報出了一串數(shù)字,又說:“新來的災民也在造冊,以防亂民為名已編選了其中青壯五千人,一則約束著令他們不再生亂,二則尚能充作役伕?!?/br> 齊王頗為贊賞,心道,當年陰差陽錯,要真能將他招做女婿就好了?,F(xiàn)在再想也是晚了,齊王道:“差不多了,你準備好,我不日將親自率軍襲釋空后路,安定之后,幕府遷往鄔州。”他的計劃里,確是做了鄔州不保的準備,但鄔州既然沒丟,就沒必要再丟掉。 這才是重點。 謝麟頓時明白,齊王說的留半月糧,其余他有用,是應這個急。齊王交給他一卷紙,寫著自己的要求,讓他回去辦。 都是痛快人,且沒有什么交情,說完正事,謝麟便告退:“臣這便動身回去整頓?!鳖D了一頓,又述說了修筑圭城的事。齊王心情大好,著實夸獎了謝麟幾句,才放他離開。 往回趕的路上,謝麟自嘲地笑了笑,齊王這一仗怕是贏定了,區(qū)別只在難易。幕府也必遷往鄔州,這下好了,在這尊大神面前,做什么都能入得了上面的法眼了,想來老夏會非常高興吧? 去時急,回程更急,他將印信交給程素素是為防萬一,誰都不希望那個萬一發(fā)生,還是早些趕回去才能安心。 ———————————————————————————————— 才到府衙就被釋空的檄文糊了一臉。 就在謝麟奔赴幕府的功夫,鄔州就收到了釋空的檄文。 圓信在處置這些事務上,比釋空強百倍,彌補了釋空的不足。他也是夠損,將查抄了的當?shù)刭~簿翻出來,以最簡明扼要的語言總結了一下。大意即為——今年地方上遭了災,地方災不但瞞著不報課稅照征,他們自己還貪污。所以我們看不下去了,救民于水火。 這樣的檄文傳單還發(fā)到了彌勒教占領區(qū)外。 短期內收攏民心,一個十分有效的辦法就是殺官,尤其是殺貪官。 在這一點上,政事堂早就想到了,圓信也這么做了,然而政事堂卻拿這個沒有絲毫的辦法。官確實是貪官,哪怕政事堂說出花兒來,至少也是個瀆職。瀆職,害百姓餓死,你說他是好人? 既是惡人,釋空殺了惡人,就由不得人不覺得釋空做得對了。政事堂頂多補救,對這些官員加以懲罰,懲罰也要有實據(jù),不能教匪說他們是貪官他們就是貪官了,這程序走下來,絕對沒有教匪殺人這么快,判罰也絕沒有砍頭抄家這么痛快解恨。 在這一點上,政事堂是被噎住了的,更不要提區(qū)區(qū)一個鄔州府了。甭管拿了誰來,只要不能比教匪這行動更利落,都是丟了這一局。 檄文送到府衙,鄒縣令急得團團轉:“這……使君尚未歸來,如何是好?” 江先生還留在府里,勸住了鄒縣令,叫他不要著急:“不過是來篇檄文而已。齊王大軍就在左近,怕它怎的?這也不是您一個人能管得了的事兒?!庇修k法他也不會教鄒縣令。 在附近,可不是在鄔州,怎么能不怕呢?鄒縣令破口大罵:“我這心吶,它不安呀!今天,又來了二百口子人!連跟麻繩都沒帶,就帶著嘴來了。他媽的個死秀才,還在老子面前擺譜!老子考秀才的時候,他還在吃奶呢!還都他媽要往城里擠!擠擠擠!他趕著投胎呢吧?惹急了老子真?zhèn)€送他去投胎!” 江先生好說歹說,才將他勸了回去:“夏偏將還在呢,您怕的什么?至于那些以為在原籍是富貴功名之家,您還沒個對待他們的辦法?別激起民憤就行。” 鄒縣令道:“收拾這群酸貨,哼!我去問問張進士宅旁邊那小屋子還有人租沒有……” 江先生也笑了,鄒縣令不著急上火眼里只看著前程的時候,是相當有主意的人吶。 送走鄒縣令,這才有功夫請了程素素來研究這檄文。程素素掃兩眼便將這檄文看完了,說是檄文,寫得并不長,且文字淺顯:“都說陸見琛是蘭臺白居易,教匪里也出了一個白居易吶。保不齊還是咱們見過的?!?/br> 江先生問道:“娘子的意思是……圓信?” “啊,聽過他講經講故事,這口氣,熟得很吶!這功夫不是一天養(yǎng)成的,這些逃亡的,就沒有一個能打聽得到他的來歷?” “且還沒有。” “齊王來了,要回應這個,也不是咱們能做得了主的。好在鄔州還算安定,且嚴進寬出,等官人回來吧?!背趟厮啬弥⌒乓膊桓逸p用,應急還罷了,要是讓人知道謝麟把印信交給了她用,陸見琛都救不了謝麟。 謝麟趕路趕得骨頭都要散架了,進門問:“有什么新動向?” 程素素與江先生就你一言我一語,將事情說給他聽了,江先生又說:“朝廷大軍開到,已沒有什么人外逃了?!?/br> 謝麟扯過檄文看了,道:“發(fā)給齊王,這個檄文咱們不敢,看好鄔州就是了。唔,工程還要加緊。”低聲將齊王將遷幕府至此的事說了。 江先生道:“這么說,齊王倒還有些計較,沒有將百姓不當一回事?!?/br> 謝麟道:“動起工程來,糧食下得快,齊王又要留下一批,但愿朝廷的糧草路上不要耽擱。這回統(tǒng)籌糧草的是哪個?比史尚書當年差得遠了?!?/br> 江先生勸道:“既是齊王要來,咱們做好眼下,其余的就交給齊王好。”江先生在京城居住過不短的時日,對齊王的評價也不甚高。想到齊王,又想起來一件事來——齊王差點成了謝麟的岳父,各種意義上的。江先生的心,頓時提了起來。 謝麟已經在著手看地圖,且要選一新址自用,預備將府衙讓給齊王做幕府。若齊王不要府衙呢,他便將新址給齊王做幕府,反正,準備著就是了。若齊王一個想不開,要用夏偏將的地方,謝麟就將新址送給夏偏將暫用。 想到自己一個狀元,自從到了鄔州,先挖溝再種地,再又砌上墻了,謝麟暗嘆造化弄人。本以為齊王要遷到鄔州之后才會動手,不想在他砌墻的時候,齊王帶著大隊人馬,呼嘯而過,根本沒做停留,直插釋空的大后方,只給謝麟留下馬屁股后面揚起的灰土。唔,還留下一句:“糧草輜重跟上。” 謝麟:…… 行軍布陣,他自認也算知道一些,卻不曾想到齊王會有這般舉動。仔細想來,卻又不是沒有道理,齊王畢竟是朝廷的齊王,他也不能拿朝廷的城池土地、百姓錢糧浪費著與釋空拖延。 有的時候,一件決策是否合適,不止要看紙面上的推演,還要看執(zhí)行。換一個人這么急匆匆上去,就是給釋空送菜,若是齊王,居然讓人覺得是有勝算的。 謝麟憤憤地噴了噴鼻息,對自己有這樣的想法表示不滿。 ———————————————————————————————— 齊王已經一騎絕塵直撲釋空背后了,并不在意他的意見。 齊王所料不差,釋空起事之地新遇天災,有朝廷做靠山且要個二、三年才能恢復元氣,遑論彌勒教以殺戮為教義的一群活土匪了。釋空的后方十分不安定。哪怕有一個教內認為頗有諸葛之才的圓信,也挽救不了這樣的局面。 放釋空與各地駐軍單挑,朝廷要擔心,放齊王去掀翻釋空的后路,同樣沒有人懷疑結果。圓信見勢不妙,放棄了抵抗,與圓光等人棄城而走,投奔釋空而去。敗給齊王不算丟人,上一回釋空自己都敗了呢!且將一片破敗丟給齊王,也能大大地拖住齊王行軍的步伐。 齊王膽再大,也不可能不管這哀鴻遍野。 沒有人比圓信更明白彌勒教過后的慘相了,彌勒教開倉放糧?是的,放了,就放了那么一點,他得保證釋空的軍需,不可能白養(yǎng)活這許多災民。別說彌勒教不種田,即使圓信做了這方面的準備,最后也只能擱淺——已經到夏天了,天一直沒下雨,種什么?別浪費種子了。 圓信走時,還焚毀了剩余不多的糧草。 齊王接手的,是一片焦土。 齊王已經算著了困境,然而千算萬算,算好了種種,卻漏算了一件事情——他打得太順手,走得有點快。朝廷的糧草沒跟上他的步子,臨時調集的糧草夠了軍需不夠賑濟,再不賑濟,這片人不死絕也要造第二次反——因為饑餓。 齊王無奈,只得將自己建幕府預備的糧草先命謝麟給送來,想了一想,叫謝麟“親自押運”。他玩了一個花招,一片焦土,親民官都被釋空砍了,難道要叫他手下的將校接管民務?沒有問題的時候,當個擺設或許可以,這爛攤子讓將校們收拾?還是不要為難他們了。 找個能用的人吧。 左看右看,他很看好謝麟,就用“親自押運”的名義,將謝麟給騙了過來。讓他多少收拾一下爛攤子,理出個頭緒來,再帶他一起回鄔州。至于鄔州糧草的缺口,齊王也采用了政事堂遞進輸送的法子,讓鄰居富裕的州府“將軍糧輸送至鄔州”。屆時,朝廷的糧草后續(xù)也該到了,誰都不耽誤。 齊王想了一下,自己的主意真是相當完美了! 剿匪的一應事宜統(tǒng)歸齊王調遣,戰(zhàn)時聽憑軍法。齊王在這件大事上不會胡鬧,謝麟也不能跟他鬧別扭,乖乖地來了。這樣的布置,再不喜歡齊王的人,都得承認很有章法。看似繁復,但是有整個國家機器做支撐,反而是最有效的。 一切依齊王的計劃,只除了謝麟抵達大營之后天降大雨! 大雨來得很不是時候。平坦的地面上,雨水自天上奔騰而下,原本干涸的河床很快被填滿。大地吸飽了水份,變得泥濘不堪。行軍變得困難,糧草運輸也吃力了起來。 更不妙的是,一場大雨,將原本一望無垠的平原以一條正暴漲的大河為界,割裂了開來。大軍在這邊,鄔州在那邊。 鄔州境內有一條南北走向的河,故而有河東縣與河西縣,這條河乃是一條支流,猶如一條毛細血管,與本源呈約摸九十度角。真正的本源卻是東西走向的。 大軍被孤零零地攔在了河的北岸守著一片焦土。鄔州與許多州縣一起,在河的南岸被釋空盯著。如果以這條支流作參照的話,鄔州城在河東,教匪正在這支流的東面更遠一點的地方…… 這一回,天不怕地不怕的齊王也是臉色微變了。 第146章 又來麻煩 行軍雖有種種預案,然而齊王稱得上是奇襲, 只帶最簡單實用的裝備, 選擇上總有取舍。大雨的情況是被排除在外的, 旱成這樣,長途奔襲準備雨具?傻子吧?現(xiàn)在讓齊王繼續(xù)原本的計劃,裝備的條件也不允許。只能等雨停,又或者就地籌措所需準備。 前者靠天吃飯,后者……官府的庫存讓教匪一把火燒得干凈。只能零零碎碎的從民間征集, 能征集到多少, 要花多長時間,不知道。 只要對地理稍作了解, 就會明白眼前的困局。此時的齊王,心中懊悔不滿之意, 幾乎可與死了老婆相比了。他擔憂的不是鄔州,鄔州不過是一個預備的幕府所在地, 且幕府還沒搬過去呢。他憤恨的是, 將河南富庶之地整個兒丟給釋空去糟蹋了! 釋空雖是個匪, 卻是個破壞力驚人的匪!齊王在河南岸當然不是沒有后手, 這后手能發(fā)揮多大的作用,齊王也沒有十成的把握。 謝麟的臉色也變得很難看,他比齊王還多一樣擔心——哪怕釋空攻打鄔州的概率很小,他還是擔心不止。河水暴漲,無法催促齊王迅速搬師,謝麟忍住了催促之意, 向齊王建言:“王師一至,天降甘霖,此乃吉兆!請速上書陛下,其次行文府縣,以安民心?!?/br> “可。說點更有用的。” “征集民間船只、木材,一俟雨勢變小,即搭設浮橋。殿下渡河時,河窄水淺,所橋梁船只不多,如今河水暴漲已不敷用?!?/br> “對面要是連這個準備都沒有,就該死了?!饼R王眼神很冷。 謝麟道:“有備無患。誰知道天放晴、消息通了之后,會是什么樣子呢?難道就干等著?再有,懸賞匪首的首級?!?/br> 齊王笑了:“這是應有之義,吾早已上疏,這個時候通緝文書已經張貼下來了?!?/br> 謝麟恨不得插上翅膀回到鄔州,他是鄔州的知府,苦撐了這許久,已經看到一絲曙光了,又被齊王給坑過來收拾爛攤子——收拾好了,不過如此,收拾不好,還是罪過。這個時候人又不在鄔州,萬一鄔州出點什么事,他還是頭一個要擔責任的。肚里已經將齊王從頭問候到了腳,依舊不能跟齊王太硬,只略說了一句:“下官委實擔心鄔州?!?/br> 齊王可跟他不是一條心,謝麟這些日子調度有方,安撫士庶、清點府庫調配物資、清查人口、重建田籍記籍、選揀青壯、維持秩序、緝捕盜匪……端得好用。這個時候讓他走?不不不,怎么也得等到齊王覺得收拾得差不多了,再帶他一起回鄔州。 齊王道:“釋空絕不會進圍鄔州,他還沒蠢到這個地步。你不必擔心。再者,鄔州你不經營得很好么?這樣王經要是都守不住,就讓他去死好了?!?/br> 不不不,我不心疼王經,可我媳婦兒還在鄔州呢! 謝麟道:“臣的家眷可還在鄔州吶!” 齊王眼神略復雜,指指簾外雨幕:“如此么……你要怎么回去?”這么大的雨,不到孤注一擲的時候,他都不會行軍渡河,只派幾路信使涉險傳遞消息。謝麟一介書生,掉河里淹死了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