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龍傲天懷孕記、我靠美食養(yǎng)貓在仙界發(fā)家致富、我男人戰(zhàn)力爆表[穿越]、哎喲,我的老公沒有毛、伴奏、我郎腰瘦不勝衣、老子就是狐貍、重生之美女外交官、全宇宙都想搶我家崽兒、杏林春滿
程犀一怔:“應(yīng)該的。后半晌吧,悄悄地走,別驚動家里了。” —————————————————————————————— 在程犀的安排下,程素素帶著小青,小青手里提著兩個包袱,一同上了車。程犀道:“這是準備了什么?兩份兒?” 程素素指著青綢包袱說:“我自己抄的《論語》,送給史先生的,”又指著黑色的包袱說,“那是給師兄做的一件道袍,等會兒也見見師兄唄。過兩天忙起來,怕沒功夫見了?!?/br> 程犀點點頭:“應(yīng)該的。” 到得史先生家里,他正在書房里踱著步子,至今想起“程肅”就要嘆一回氣。明明是被騙了的,生氣的感覺反而不強烈,倒是惋惜之情…… 然而一打照面,他又板起臉來:“又來氣我嗎?” 哪知程素素不答應(yīng)這話,到了他面前當?shù)匾还?。史先生嚇得跳了起來,雙腳蹬自行車一樣的蹬了好幾下,才站住了:“干、干嘛?” 程素素接過包袱,雙手舉過頭頂:“先生,此后再難相見。教導(dǎo)之恩不敢或忘,見先生舊書磨損,便抄了一本,還望先生不棄?!?/br> 史先生僵住了,半晌,緩緩地伸出手去,將包袱拎放到一邊,撫了撫她的頭頂:“起來吧?!?/br> 程素素默默地起身,送史先生手抄的書籍,是感念他并不追究舊事反贈文章。見了面,心中卻生出一股淚意。“此后再難相見”呵! 史先生眼圈也紅了,擺擺手:“去吧去吧!謝芳臣也不是古板的人,說什么再難相見?不能見面,你不會寫字嗎?”卻是允了日后程素素急事可以聯(lián)系他。 史先生越想越生氣,見程素素不再說話,索性自己動手,將兄妹倆連小青一塊兒推了出去:“走走走!都沒有事情要忙了嗎?” 程素素袖子里滑出一份請柬,仿佛是一張定身符,將史先生給定住了。史先生不再趕人,默默地拿起請柬,嘆道:“我會去的。走吧?!?/br> 兄妹倆默默告辭。 出了史府,到了車上,程素素才哽咽著說:“唯有對先生,十分愧疚。我給了一個老師虛幻的希望,又親手打碎了它?!?/br> 程犀握著meimei的說,什么也不說,這個時候說什么,都顯得淺薄。 直到了玄都觀,程素素才抽出手來拍拍臉,問道:“看起來怎么樣?” 程犀打起精神:“挺好?!?/br> 道一事先并不知道兄妹二人要來,小道士氣喘吁吁地跑過來的時候,他正在糾正李墨的稱呼:“要叫師父!”雖然是女孩子,也是揀來的,李墨也確實沒有去處的,那就收來當徒弟吧。 聽小道士說程家兄妹來了,李墨就是一個哆嗦,狠人她見得多了。聽到反賊還不動聲色關(guān)門打狗的,只此一家別無分號。一聽她就慫了,乖巧的躲了。 程素素到的時候,就只看到道一一個人了。 道一難得給了她不錯的臉色,很是溫柔地說:“就要做新娘子啦。” 程素素才在史先生那里就要哭了,哪里還禁得住這個冰塊師兄這樣一句話?頓時眼淚就下來了。道一的臉青了,不知道怎么辦的時候,他就會板起臉,假裝自己很鎮(zhèn)定,生硬地問:“怎么了?” 程素素拖起包袱,往他懷里一塞:“給你的?!?/br> 道一傻乎乎的:“怎、怎么了?” 程犀道:“她給你做的衣裳?!?/br> 道一抱著包袱,手足無措:“啊……哦……有東西給你?!?/br> 程犀無奈拉起meimei:“擦擦眼淚,啊,以前沒見你這么愛哭呀?!?/br> 道一抱著包袱,想放下,又不知道放在那里,很是為難,終于說:“帶她來?!睂⑿置脗z帶到了他日常起居之處,將包袱小心地放到床上,才取了鑰匙,拿出一只黑漆的匣子來。 打開小銅鎖,取了幾張書契給程犀:“她的嫁妝?!?/br> 程犀驚訝地道:“這是哪里來的?”細一看,有田契,也有房契,田契上還帶著佃戶。又有幾張身契。 道一不大自然地說:“這些是師祖留下的,你們幾個都有。這個是我的,嫁妝不多一點,怎么興風作浪?不是要被人休回來了嗎?” “哇!”程素素才擦完眼淚,又哭了出來。 道一像拿著什么毒物一樣,將書契扔給程犀,然后躲著程素素遠遠的。站了一陣兒,才小心翼翼的走近了,摸摸她的后腦勺:“別、別哭了!” 程素素淚眼汪汪的仰視著他:“我、我想給師伯燒點紙。” “跟、跟我來!” 廣陽子就藏在玄都觀里,墳?zāi)褂袑iT的道士看守,程玄總愛拎著酒過來找大師兄說話,這里維護得很不錯。三人在墳前上了香,燒了紙,程素素在心里發(fā)誓:我一定要讓梅老頭去死上一死!皇帝也別想過痛快了。 煙火繚繞之間,大家的表情都不好看,程犀與道一竟沒有發(fā)現(xiàn)她的表情陰沉得厲害。 ———————————————————————————————— 往外出去一趟,嫁妝不豐富的問題竟得到了意外的解決。紫陽真人給她的這份嫁妝,意外的豐厚,不意外的可靠。趙氏與李綰如釋重負:“拿四家做陪房,身邊的媳婦、婆子就都有了。外面的車夫也有了,跑腿的、管事的,都有了。田產(chǎn)、房舍,讓他們接著管?!?/br> 道觀原依附的佃農(nóng)們,理所當然地要比半路買來的人可靠得多得多! 程素素卻覺得不對勁兒:“這也太多了吧?師兄說,師祖留下來的,我們每人都有一份,那是幾份?一總得多少了?每人分到的,對半開,還差不多。” 說到這里,猛然間明白了:“別是師兄把他那一份兒給我了吧?我記得當初大哥成婚的時候,觀里給多少來著?”那時候是她管事兒,觀里出的金銀多,折合一下,比程素素手上這一份的二分之一略少一點。 趙氏也怔住了:“這怎么辦?他還要娶媳婦的呀!”她還一直沒忘這個事兒。 程素素拍板:“那得還給他!” 程犀道:“且慢!這份情不好推辭的?!?/br> 程素素與趙氏十分難得地統(tǒng)一了陣線:“你想留下來?不行!” “你幫他經(jīng)營,”程犀慢慢地道,“我知道你閑不住,給你件事情做,免得你太無聊。記住這份情,等他要用的時候,你再送給他。你能送他多少,看你的本事了?!痹较朐接X得這是一個好主意,免得meimei太閑了做出什么奇怪的事情來。 程素素鄭重地點頭:“好?!?/br> 本是婚前的道別,卻心頭沉甸甸的回來。 直到婚禮前一天,程素素的心情還是輕松不起來。她慣會做戲,此時也笑不大出來了。嫁妝從家里往謝府送,看著著實熱鬧,圍觀的指指點點,這是一份雖稱上驚人,卻也絕不丟人的嫁妝。 趙氏與幾個舅母圍著她轉(zhuǎn):“出嫁前都忐忑,出門的時候哭得多了去了,到了婆家,可不敢擺臉子呀!” 程素素勉強一笑:“知道了?!?/br> 這笑得一點也不甜呀!幾位長輩更急了:“你想想開心的事兒,??!明天不哭都行!笑著,一定要笑著!” 這一晚,程家上下都不曾睡好。 次日,程素素起得不晚,卻等到近午時才開始梳妝打扮。此時,家中賓客已經(jīng)陸續(xù)到齊了,預(yù)備著圍觀新郎迎親。為難新郎倌兒,永遠是那么的有意思。女方家里,外祖趙家的女眷、程犀的同僚等的家眷、又有姻親李家的家眷,都聚到程素素這里。 謝麟那里,也邀上數(shù)名好友來做幫手。外面嘻嘻哈哈,熱鬧極了。李綰在房里陪著程素素,笑道:“外面打仗一樣的?!?/br> 程素素一怔,旋即笑道:“是啊,可不就是打仗嗎?” 李綰心笑道:“好幾天不開臉,突然就笑開了?” 程素素摸摸臉:“是嗎?” “喏,又笑了呢。我看她們也難不住新姑爺?!?/br> 果然,謝麟很快地殺出重圍,外面吟起催妝詩來。房里卻是蕭夫人親自坐鎮(zhèn),拿捏著分寸,何時再為難一下,何時答允。終于將人放出。 程素素要拜別父母,聽父親訓個話,然后才是蒙著頭臉不讓人看地送上車。那頭到了謝府,再吟過卻扇詩,才是與大家正式見面——此后便是謝家婦了。 只能看見縫隙里的一點色彩,耳朵卻聽得很清楚,仿佛是史先生的聲音說:“昔年讀《世說》,‘妻父有冰清之姿,婿有潤璧之望,’遺憾斯人難再得,不想今日又見矣!” 程素素忍不住笑了出來,長相么,是的,除了長相,這倆跟冰清玉潤,是一點兒關(guān)系都不搭的。希望先生日后不要失望才好。 李綰聽她笑了出來,掐了她的胳膊一下:“這會兒別笑!” 程珪承擔起送嫁的任務(wù),將人送到了謝府。 ———————————————————————————————— 邁進謝府,程素素忽然變得緊張了起來。 儀式感越來越濃。鄭重的、程序分明而有意義的儀式動作,一點一點,將婚姻的鄭重其事浸到了她了身上。仿佛真的有了一點對新生活的期待。 謝府的大熱鬧,才剛開始。 此時已過午,已經(jīng)吃了個半飽的賓客們,尤其是其中的青年們,都活躍了起來! 這次婚禮,上下給足了面子。無論是皇帝還是太子,對謝麟等人在太子危險的時候堅持忠于東宮不動搖,給予了高度的贊揚。兩宮意向明確,來趁熱灶的便多不勝數(shù)了。 吟詩作對,謝麟何曾懼過?全不須人代打,從來自己搞定。程素素拿下扇子,青年們一起起哄:“男才女貌?!薄ⅰ斑?,男也有貌嘛!”、“那就一對璧人好了!”所有趙氏擔心的穿不動大衣裳不像話之類的,都沒有發(fā)生。正像李綰說的這個反而是最不重要的。 哪怕新娘子是個丑八怪,人們也不會拆穿它! 謝麟父母雙亡,是祖父母接受新人的跪拜。 程素素所擔心的什么二房趁機穿小鞋并沒有發(fā)生,十分遺憾地只能將反擊的劇本先放一放。 她卻不知道,上面坐著的那位笑瞇瞇地捋須的老人家,在此之前整頓過一回家務(wù)。過年的時候,二房的七娘略施手腕,想給程素素個小難看。事情終于還是傳到了謝丞相的耳朵里。 謝丞相沒有打?qū)O女,沒有罵兒媳婦,他只做了一件事情——將次子謝源發(fā)配到祠堂去跪著,跪得謝源此后三天走路膝蓋都在打顫。酈氏哭過“親爹怎么這么心狠呢?”被謝丞相知道了,又將謝源捉了去,足打了二十大板,養(yǎng)了半個月的傷。 謝丞相還是一貫的作風,只做,不說,你去猜??v不解釋,二房心虛的也只有一件事情。再笨,也知道為什么會挨打了。 看著燈火明滅之下,謝丞相面無表情的臉,謝源與酈氏一直老實到了現(xiàn)在。 拜過堂,儀式過了,三房的四娘等擁簇著程素素往新房里去。沒有了攪局的人,新房里一派和諧。新房里,也有一系列的儀式要舉行。程素素看自己大哥成婚的時候很熱鬧,輪到她自己才發(fā)現(xiàn)這活計真心不輕松。 臉上堆笑,這個她現(xiàn)在能夠做到了。身上沉重的禮服、頭上不輕的頭冠,限制了許多活動。房里擠了好些人,門外還有拜熱鬧的,熱得渾身汗氣蒸騰,眼睛都有點模糊了。 坐床、撒帳、合巹酒,再次圍觀新娘子。圍觀的不夠,還要起個哄,要新郎將新娘子抱起來。年輕人的熱鬧,千年不變。 這些人鬧起來也算有分寸,只沖謝麟去,并不為難程素素。 謝麟低聲道:“過一會兒他們就鬧完了?!边@樣的儀式,是有些為難一個十三歲的小姑娘了。 程素素摟著謝麟的脖頸,低聲道:“還不算過分。” 有眼尖的看到了,如張起,看到了也問謝麟:“喂喂!芳臣!說什么悄悄話呢?” 謝麟揚聲道:“熬了二十多年終于有娘子了,誰把她嚇著了我跟誰沒完!” 張起揚聲道:“你還是跟新娘子沒完沒了吧!” 哄!圍觀者又是一陣笑。 謝麟將人在床上放好,轉(zhuǎn)身道:“行了行了,大舅子那關(guān)都過了,你們還為難上我了!吃酒去!” 張起道:“走!沒有好酒,我們是還要回來鬧的!你可得好好謝我三杯吶!”他說這話,也是有依據(jù)的,除了正常參加婚禮,他還做了一件事情——到了親戚遲家一趟,讓他姨夫看好遲幸別搗亂。遲老爹也是慘,酒宴都辭了,專一在家里看兒子。 這些,程素素全然不知。她只知道,這些家伙都走了之后,屋子里可算涼快下來了。只有幾位謝府的女眷,還在陪著她。 三房已出嫁的三娘很喜歡程素素,就沖她不吃虧的個性,她也喜歡。既是一家人,三娘就附在程素素耳朵邊兒上說:“以后就是二嫂了,可要多護著二哥。有事別憋在心里,跟大娘似的,憋壞了自己?!?/br> 三娘比謝麟略小一些,謝麟母親葉氏過世的時候她已經(jīng)很記得一些事情了,三房、四房承大房的照顧,三娘小時候與堂兄一家十分親近。雖已出嫁,卻是打定主意,這幾天要在娘家住下來才好! 二房幾個姑娘沒有過來,方便了三房、四房對程素素面授機宜。謝府的許多情報,源源不斷地傳到了程素素的耳朵里。 末了,三娘說:“反正,這幾天我們都在的!”很有要干架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