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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邸報斷了的時候,便是程犀去考試,不能給她帶邸報回來的時候。 趙氏卻又忙碌起來,將程素素叫到自己房里,向她展示著漂亮的首飾,種種美麗的緞子,又拿出香噴噴的胭脂給她玩。 拿這些出來,是為了誘惑女兒,可別真的修道去了。程素素穿了道袍,也就開始胡亂讀幾本道藏,充個門面,省得一問三不知。趙氏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只是要裝樣子而已,干嘛這么認真?真的做了女冠,趙氏哭都來不及了。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然而程素素的心思不在這些個上頭,順口夸上一句:“是挺好看呀?!北阋策^去了。 一個人的精力總是有限的,程素素權衡在三,放在首飾女紅之類的事情上的精力就少。無論是織錦、首飾還是美食,她也不過能分辨出個“好”、“一般”、“不好”來。要她細細數(shù)來、認真研究,卻是不能夠的。 趙氏憂心不已:“你怎么就不喜歡這些個好東西呢?” 程素素心道,咱們家也就是個小康以上,小地主吧?能有什么好東西呢?有啥好喜歡的? 王mama急趙氏之所急,誘哄道:“姐兒要看仔細了,這都是大娘子從京里帶出來的好東西,別人都不給看的???,這個還是宮里造的呢?!?/br> 程素素果然瞪大了眼睛,看過來,見這一雙嵌著珍珠的金鐲子上,果然打著個戳子,有些不敢相信:“真的假的?”或許是心理作用,再細細看的時候,就覺得這對鐲子應該放到珍寶館里了。 “阿娘,這是怎么來的?” 趙氏卻將鐲子一收:“去去去,繡花兒去!一個香囊你做了半個月了,還沒做好呢?!?/br> 程素素吐吐舌頭。 趙氏道:“你好好兒的,等你長大了,我的這些首飾,還不都是你的?那些經(jīng)啊,少念些,啊?!?/br> “哦?!标柗铌庍`的把戲,程素素已經(jīng)很熟練了。趙氏沒有追究,沒有逼問她表態(tài),只是看著鐲子發(fā)怔。 第二天,趙氏又將程素素叫過來,這回又不展示什么“宮里造的”金器了,拿趙氏年輕時戴過的簪子來給程素素看。程素素眼尖,發(fā)現(xiàn)上面有兩個小字“麗華”:“這是誰?” 趙氏臉上一紅,將簪子奪了過來:“就你眼尖?!?/br> 程素素奇道:“這有什么不能說的嗎?這名字也……不罕見吶……” 王mama怕她口無遮攔說出什么不好聽的來,搶著說:“哎呀姐兒,這話怎么能亂說呢?這上頭是大娘子的名字。” 原來趙氏有名字的!程素素恍然——每個人都該有名字的,不過趙氏在她這里,已經(jīng)符號化成了“阿娘”。 這令程素素感慨不已。有了一個名字,仿佛整個人都鮮活了起來。程素素再看趙氏,便覺得她的形象,立體了。 她至今猶住在西廂,三兩步回到房里,看盧氏正在給她揀線。想起趙氏有名字,便問盧氏:“三娘,你叫個什么名兒呢?” 盧氏手一抖,看一眼小青,絲線又纏在了一起:“姐兒怎么想起問這個來了?” 小青心里也是極想知道的,被母親看了一眼,趕緊縮了回去,將耳朵豎了起來。程素素道:“就是,今天知道了阿娘的名字,挺好聽的。” 盧氏一咧嘴:“那我們貧寒人家的名字,哪有大娘子那樣讀書人家出來的名字,聽起來……”說到一半,見女兒在旁,又不說了。 程素素也識趣兒,見她不說,便不再問。小青十分失望,也不敢問。 盧氏見狀,又拿旁的話來逗程素素,好叫她忘了這件事兒:“今秋考舉人,明年春天,大郎便該考狀元去啦。到明年秋天,是二郎考舉人。三郎要考秀才,也是明年春天的事兒。明年是個好年景哩!” 這是一切順利的情況下,還有不順利的,盧氏就沒有講。好話誰都愛聽,程素素笑瞇瞇地道:“是極是極?!?/br> 盧氏又看了她一眼,慢條斯理地攛掇:“那姐兒不給大郎他們做些小物件?也是個心意?!?/br> 她是程素素的乳母,處得還算不錯,盧氏不免要為程素素計劃。女孩兒家過得如何,一是看父母,二是看兄弟,接著才是丈夫,最終定局看兒女。 程家里,程玄不管事兒,程素素在娘家過得如何、嫁得如何、出嫁后娘家是不是肯撐腰,全靠兄長。雖然程犀是個很負責任的兄長,但是發(fā)自內(nèi)心與出于責任,還是不一樣的。 程素素臉上不由一紅:“三娘說的對?!彼氖炙囅∷善匠#惹坝X得不好意思拿出來,經(jīng)盧氏一說,果然是心意更重要的。 盧氏見她聽進去了,也很歡喜,絮絮叨叨地說:“等大郎考上舉人了,更好的日子就要來了……” 此后,家中便常以閑聊來驅(qū)散等待的焦灼。 直到程犀考完回家,表情鎮(zhèn)定,兩人才算是松了一口氣——也不敢問程犀考得如何了。趙氏也有分寸,每日只管督促廚下,給程犀熬補湯,不令人去打擾他,也不許家里人問他。 待到報喜的鑼聲響起來,趙氏才一掃愁容,喜孜孜地將早已準備好的紅包發(fā)下。又命擺酒,又命取了新制的衣裳來給程犀換上,叫他走親訪友,不致寒酸。 盧氏的任務便是程素素,程犀好了,程素素以后就會好,她也笑得合不攏嘴:“哎呀,我就說了,咱大郎必能考中的,到了明年,就要考狀元,還有二郎、三郎……” 程素素只管笑吟吟地聽著。 豈料,這世間的事情,是極少如人愿的。 內(nèi)里原因,一半兒是有了變故,橫生枝節(jié)。另一半兒,是設想的時候,想得太美了,目標原就虛無飄渺。 先是,程犀中舉,卻不是頭名。若說心中覺得舉許比不過謝麟,便失去了對“三元”還的向往,也是不確切的。程犀已經(jīng)拿到了三分之一,雖然后面三分之二更難些,多少,還是有些想法的。 這一下,“三元”夢碎,程犀心里反而踏實了一些。家里人也不覺得有什么好惋惜的,“連中三元”實是一個太遙遠的夢想。中了舉人,就已經(jīng)很好了!街坊鄰居也頗以為榮。皆以為,程犀明年當再接再厲,考個進士回來。 哪知次年春天,卻并不曾開科。程素素打邸報里看得出來,朝堂上為科考爭得挺厲害。本朝科考,原就沒有一個固定的規(guī)律,除開秀才是每年都有考核的,其余要看情況。本朝取官,非止科考一途,還有蔭官,以及少量舉薦等等。 一年不開科取進士,也不稀奇。 程犀內(nèi)心十分平靜,多讀一年書,考中的把握更大些,也沒什么不好。且可督促三弟功課。程犀對兩個弟弟的功課心中有數(shù),二弟天資好些,三弟天資略平庸一點。對前者,他的期望高一些,希望程珪可以考個進士,舉人,程犀以為應該不難。 至于老三,至少要中個秀才的。 十分不幸,便是程犀,也無法在這上面順心如意。 到得次年,春天,程羽被趕上考場,出乎意料地……沒有考中秀才。到得秋天,程珪鄉(xiāng)試又落第。無形之中,全家的壓力,都壓到了程犀的身上。 對此,程素素頗為擔憂,程犀在家中,擎天一柱式的人物,畢竟今年才十七歲。對于科舉,程素素卻是一竅不通的。蓋因本朝科考,除了考經(jīng)史,還考詩詞歌賦。程素素沒半分浪漫細胞,僅懂點韻腳,會背些詩詞罷了。 她現(xiàn)在能為程犀做的,不過是做點蹩腳針線,縫厚襪子、手套,而已。 從除夕到新年,趙氏去五行觀里,連燒了七天的燒,只為保佑程犀能一舉得中。 雖然,所有人的心里,都沒有底——誰也不知道考試會考什么。 作者有話要說: 嘻嘻嘻嘻嘻嘻,過渡章哈,交待一些兩年內(nèi)發(fā)生的事情~ 科舉木有那么容易的哈,大哥這么順利已經(jīng)非常非常難得了哈。二哥、三哥這種,才是正常現(xiàn)象啦。二哥會比三哥好一點噠~ 這一次女主有木有長得很快?!又兩年過去了! 第21章 雙喜臨門 出了正月,程家便開始準備程犀上京的事情了。如此大事,又是道士家,程玄親自給起了一卦,選了個良辰吉日,卻是在七日后。 程犀臨行之前,將家中諸人挨個兒囑咐了一回。程玄是不用管的,因為叮囑了也沒有用,至于趙氏,只說:“阿娘看好門戶,有事等我回來再議,要是急事,跟大哥說?!弊尦太曋还茏x書,有空管一管程羽。 至于程素素,程犀也與囑咐趙氏一樣:“有事就去觀里找大哥?!?/br> 家中人也各有叮囑。隨同程犀赴京的,照舊是阿彪,阿彪的母親少不得再對兒子囑咐一回。趙氏猶覺得人少,然而卻再難抽出得用的人手來了。如此長途,照說當有一個走慣遠路的老成人相伴,然而程家卻沒有這樣的人可以用。 道一按耐下想陪同前往的想法,寫了一封信,封上信物,交給程犀:“到了京城,去玄都觀【1】找?guī)熥?、師伯他們。總比與人擠在客棧里強。” 這許多人,這許多叮囑,也就只有這一個是對程犀有幫助的。趙氏娘家是在京城的,趙永年舊年卻謀了個外任,兜兜轉轉,到底也不曾回到京城。在京城的房舍,或租了出去,或是久無人住,皆不堪用了。見道一有安排,趙氏頓覺輕松。 得知程犀將行,街坊各有盤纏相贈。知府那里,也將今年要赴京的舉子,按著人頭,每人贈了一份川資。程犀因而戲稱:“這回上京,真是享福了?!?/br> 程素素的笑容就有些勉強,因為她發(fā)現(xiàn),到得今年,她十一歲了,比起發(fā)誓要幫程犀的時候,又長大了不少,卻依舊是什么忙都幫不上。休說程犀的前程,便是家中的家務事,她能做的也很少。 看賬算賬,她也會。閑著無事,動起腦筋,想多置一點產(chǎn)業(yè),三個哥哥,就數(shù)三哥讓人揪心,想給他多攢點兒。去年年底,一算賬,發(fā)現(xiàn)多出來的收益,除了大部分卻是因為程犀中舉、程珪做了秀才,而得到的好處。 這令程素素對現(xiàn)實,有了更深的認識。是以程犀臨行之前,將她拎到書房,許她可以隨意進出,再命她有事與道一商議的時候,程素素再不敢打著包票說:“你放心?!倍鞘种t虛老實地道:“有不懂的,我一定請教師兄,勤加鉆研?!?/br> 程犀也不感意外,程素素這兩年,較之先前內(nèi)斂了許多。 “這世間的事,都是人的事,看明白了,就會覺得,也沒有那么難了。”程犀安慰meimei。 程素素原計劃著做程犀的智囊,如今發(fā)現(xiàn)自己與程犀差得太遠,跑腿都不占性別優(yōu)勢,頓時感慨萬千。好在常在趙氏面前糊弄,作戲的本事勉強能看,在程犀現(xiàn)在并沒有表現(xiàn)出來。 程犀將家里家外處置妥當,待要動身啟程,卻不想道一自五行觀里帶下來一位客人——遠在京城的師祖紫陽真人,聽說徒孫要赴京趕考,指令首徒廣陽子,派了四個可靠道士,來接程犀了! 真是意外之喜。 程素素還是第一次見到師祖那里派出人來,不由揣測:這是要培養(yǎng)自己人么?是不是京中將有變?否則何以派出四個人來接呢? 拿出聽壁腳的絕活來,偷窺這四個人,卻都是老成持重的模樣。 她擔心程犀的安全,又怕程犀分心,先悄悄找到了道一。道一有些意外,程素素對他,不如對程犀那么親近。與程素素最能玩得到一起的,反而是程羽,也不知道一個缺心眼兒,是怎么達成這樣的成就的。 道一挑挑眉,等著程素素先開口。程素素小心地試探:“師祖那里,是不是有什么變故呀?以前從來沒派人來接過的?!?/br> 道一伸手,揪揪她頭頂上扎的小包包:“多心?!?/br> “那你說,為什么呀?” “唔,師祖、師伯,對我們恩重如山。要是沒有師祖,連我?guī)煾付紱]有,你說,師祖圖什么?” 程素素一噎,依舊有些不解的:“我總覺得怪怪的。就算是吧,準備下個清凈的院子,給哥住,還不已經(jīng)是很好的了?為什么還要派人來接?是怕會有什么事嗎?” 其實,道一心里也不是那么有底的。京中種種爭斗,就沒有停止過的時候。 這些,就先不要跟跟程素素說了吧。小丫頭心重,說多了,不定又要生出什么事來。 他卻不知,他能想到的,程素素已經(jīng)在心里過了一遍了。程素素以為,紫陽真人與廣陽子所為,已經(jīng)超出了此限。道一的理由,不能說服她。 “就算我親外公還在京里,也做不到這樣的。派人出城三十里接一接,已算不錯了?!背趟厮卦俅螐娬{(diào)。 道一含蓄地道:“這是大人們的事情?!?/br> 程素素一噎,頓時明白,自己現(xiàn)在還是個邊緣人。然而對于京城還派人來程犀,心里一直打著一個大大的問號。 ———————————————————————————————— 自程犀走后,程家就關起門來,安安靜靜地過日子。程珪照舊去府學里讀書,往家里捎邸報的任務,就落到了他的頭上。不止是程素素要看,趙氏現(xiàn)在也急著從邸報上了解一些京城的消息,這原本是她極不想觸及的內(nèi)容。 每旬,程珪從外面帶了邸報回來,全家人湊到一起,試圖從里面找到一點程犀的消息。然而上面卻一絲消息也沒有,直到一個月后,程犀從京城捎來一封家書,道是已經(jīng)在玄都觀里住下,一切安好。家中才算有了他的消息。 再一次得到程犀的消息,卻不是從邸報上了。而是端午前,快馬從京中帶來的好消息——程犀中了進士。 這消息是先傳到府衙,再由知府那里派出人來,到程家報的喜。趙氏整個人軟在了椅子上,被王mama催著,才矜持地笑道:“快取上等的紅封兒出來?!?/br> 這紅封,是她早就悄悄預備下的,原本是想當個好兆頭,不想派上了用場。她京城人士,也見過不少次進士打馬游街,當然知道十八歲的進士有多么罕見。 如今這大大的紅包派上了用場,趙氏喜不自勝。又要多喜:“取筆墨來,我要給他外婆寫信!”終于熬出頭了! 趙氏來了干勁,又要去五行觀酬神,又要準備宴賓客,忙得不亦樂乎。至于因此花費的銀錢,反倒是其次了,只要程犀中了進士,以后銀錢的事情,總會比現(xiàn)在寬裕的。 程素素便負責做壁花。 打從知道程犀中了進士,趙氏準備完了程犀的事情之后,第一件事,便是將程素素的道袍統(tǒng)統(tǒng)扒下來鎖了! 到了這個時候,趙氏做主母的精明勁兒,終于可以發(fā)揮了。十八歲的進士,多么好的前途,本地上門提親的,統(tǒng)統(tǒng)被她給拒了。女兒也不用再裝道士了,趕緊喚來裁縫,做些鮮艷衣衫! 許久以來,由于曾經(jīng)猶豫過,而對女兒產(chǎn)生的愧疚,終于爆發(fā)了出來。那雙嵌著珍珠的金鐲子,就到了程素素的手上。程素素近來都陪著趙氏,家里管事的是趙氏,凡有京城來的消息,皆是從外面?zhèn)鞯剿掷?,由她讀給趙氏來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