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節(jié)
大皇子道,“父皇總是愿意看到我們兄友弟恭的?!?/br> 平皇后道,“可你也得明白,你父皇八位皇子,除一人繼位外,剩下的,以后都是藩王。我與你說,閩王當年就藩,朝廷撥銀不過二十萬兩?!?/br> 大皇子受了爹娘一番教導,倒也認真的考慮了一回藩王就藩之事。便是一直認為南夷清苦,應該讓秦鳳儀回京過日子的平郡王,現(xiàn)下也不提讓秦鳳儀回京的事了。 朝中消息靈通的都覺著,秦鳳儀都張嘴跟閩王借錢,怕是秦鳳儀那什么建新城的事怕是成不了了。而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成為京城權貴心中窮鬼的鎮(zhèn)南王殿下,現(xiàn)在正張羅著新年的事呢。 是的,秦鳳儀自京城到南夷,足足走了快三個月才到了南夷城。 眼下,剛安頓下來,眼瞅著便是年了。 秦鳳儀素來愛熱鬧,章顏趙長史都想著,這畢竟是秦鳳儀就藩的第一個新年,自然要好生慶祝的。趙長史的意思,自然是要有宴會的,若是秦鳳儀喜歡,宴會的規(guī)模略大些也沒什么的。 章顏則是忙著城中治安的管理,因著南夷城現(xiàn)在人多,再加上快過年了,哪怕許多外地商賈,雖則是在南夷,年下也要有各自慶祝的。故而,一向冷清到年下連個廟會都沒有的南夷城,因著新年的到來,集市上每天都是熱熱鬧鬧的。 秦鳳儀與章顏道,“京城都有廟會,咱們南夷城,沒個廟會不像話!辦個廟會吧!有沒有舞龍舞獅的!” 章顏道,“這里有節(jié)日,舞龍的多?!?/br> 秦鳳儀道,“找?guī)准椅椠埼璧煤玫模瑴蕚淦饋?,這廟會,我要年前開到年后,年后還要有上元節(jié)!”然后,就召了章顏商量,廟會擺在什么地方,一個攤位多少錢,按天收錢。 章顏還是頭一回見著藩王大擺排場還能賺到錢的,因為,秦鳳儀還說了,待得新年之日,他要坐在花車上,與民同樂。 是的,南夷氣侯溫暖,四季花開不敗,秦鳳儀又是個大臭美,主要是這種地方坐他的王駕很悶了,他比較喜歡寬敞的花車,介時也出來與南夷城的百姓們打個招呼啥的~因為秦鳳儀要臭顯擺,章顏、南夷將軍、潘琛、張羿四人,一道商量著如何做好防衛(wèi)措施,擔心秦鳳儀坐花車時的安全問題。 秦鳳儀非但準備了過年時的花車慶祝活動,他頭一年來,過年了,朝廷還要給百官發(fā)點年貨呢。秦鳳儀第一年就藩,給大小官員連帶軍中,每人多發(fā)一月俸銀。章顏還說呢,“殿下要是不寬裕,以后賞咱們,是一樣的?!?/br> 秦鳳儀道,“再不寬裕,這點小錢還是有噠?!?/br> 秦鳳儀沒說的話是,再不寬裕,就藩的第一次賞賜是卻是省不得的。尤其是軍中,秦鳳儀親自瞅著,將各兵士的月銀發(fā)到手中,秦鳳儀早就給軍中大大小小的將領開過會,秦鳳儀說了,“武官與文官不同,武官拿是賣命的銀錢,尤其普通兵士。你們跟著我,不會沒有發(fā)財?shù)臅r候,但,兵士的晌銀,一分不能貪,他們不容易!”故而,就是在路上的時候,朝廷每個月的軍中俸銀到不了,秦鳳儀拿出私房銀子給將士們發(fā)了,也不欠著他們。而且,每次發(fā)月銀,他都會親自去瞧著。這禁衛(wèi)軍中以前有沒有貪兵士銀晌的事,秦鳳儀不曉得,但潘琛自從跟了他之后,因有秦鳳儀盯著,卻是一次都沒有的! 眼下過年,秦鳳儀與潘琛說了,“軍中不能一下子都放出去,輪番的休息吧,你擬出個休息時間來,大過年的,也讓將士們歇一歇?!?/br> 潘琛連忙應了。 至于南夷官場的銀子,秦鳳儀把銀子交給章顏,便由章顏分派了。之后,秦鳳儀身邊的這些人,除了銀子,秦鳳儀帶采購了許多過年的年貨。待范正過來告辭時,秦鳳儀還送了他一車年貨,叫他回去給縣里的官吏們發(fā)一發(fā),也是他的心意啦。余者過來請安的知縣,每人都有一車。 范正是秦鳳儀的同窗,再加上他在諸知縣里學歷最高,春闈第四,庶吉士第三,且他為人端正,做官勤勉,亦很受章顏重視。范正消息頗是靈通,聽聞南夷城將有廟會,范正先從章顏這里要了個攤位,而且,硬是拿出與章大人的交情,來讓章大人給打個折,章顏無奈,“你又不做生意,這出攤子也是各商家的事了。” 范正道,“我是想著,我們縣里偏僻,要是一人兩人的過來,哪里能叫這些南夷城的大商賈們看在眼里。我雖不做生意,我想著,縣里不少土物,且看城里人頗是喜歡。就以縣里的名義,先訂下一個攤位,介時,叫他們也幫著一道賣鄉(xiāng)里村里百姓們積存的貨。一來東西多了,好賣價錢。二來,也可不使人小瞧?!?/br> 章顏笑道,“好你個范正直啊,你這算盤珠子撥拉的怪精的啊?!狈墩终?。好吧,范知縣本身也是個正直人。 其實,范正這主意不錯,尤其外地的商賈一來,就更顯得南夷本地商賈們經(jīng)商的手段很單一,競爭力也小。章顏身為一地巡撫,倒是瞧著范正的法子很好。尤其,南夷城本地的商賈都不大是外地商賈的對手,何況各縣的小商家。與其單打獨斗,便不如抱團兒作業(yè)。章顏便給范正打了個九折,范正繼續(xù)道,“大人也知道,下官與殿下也是翰林同窗??丛谙鹿僭c殿下同窗的面子上,打個八折唄?!?/br> 于是,范正硬是拿了個八折的廟會攤位,給了縣里的兩家商賈,還指點了他們一回,叫他們先回去收購貨物,待得廟會時運過來,糧食之類的賣給糧鋪,其他的土酒啊、土布啊、菌子啊、山珍啊之類的,擺攤售賣,利還能再大些。 給縣里要了個八折攤位,范正此方辭了章巡撫,回了自己的縣城。 秦鳳儀回后院兒,見李鏡正守著一堆瓷器發(fā)愁,秦鳳儀道,“這怎么了?” 李鏡道,“你頭一年來南夷,年前得帶著諸官員祭天地,我讓燒些瓷器,好在祭祀時用。你看燒出來的這品相,也太粗了?!?/br> 秦鳳儀就著李鏡的手瞧了一回,是不比自己家里用的官窯瓷,秦鳳儀道,“沒事兒,有什么用什么。咱們這兒又沒官窯,就用這個吧。聽說太祖皇帝窮的時候,都得借錢去買糧做飯,哪里還講究器物。咱們現(xiàn)在不大富裕,先用這個,要是祖宗保佑,以后有了銀子,再給祖宗換好的?!?/br> 秦鳳儀不是那等挑剔之人,很大方的替祖宗應了,還道,“來之前,還有人說咱們南夷連瓷器都沒有,咱們這里明明連窯都有的。真?zhèn)€以訛傳訛!” 秦鳳儀正跟李鏡說話,便聽人回稟,說羅朋到了。秦鳳儀頓時大喜,與媳婦說了一聲,便出去見羅朋去了。 第276章 二哼 羅朋原是中秋之后帶著當年的最后一批貨物回的京城, 然后, 一見鋪子里,見著秦鳳儀留的書信, 又聽掌柜說了秦鳳儀的事。之后, 羅朋把貨物交給鋪子里的掌柜, 又分別去了景川侯府和方家一趟, 問可有東西要捎帶。這就是羅朋行事之細心了,知道這兩處與秦鳳儀關系非同尋常,必然記掛著秦鳳儀。 當然,羅朋也沒忘把鋪子托給了李釗,平日自有掌柜, 可京城里貴人多,事情也多, 如果有什么掌柜解決不了的事, 就得侯府出面了。李釗笑,“放心吧,阿鏡與我說過了。冬天風雪難行,你路上也小心著些。”因著李釗是輕騎簡行, 兩家也沒什么粗笨物捎帶, 都是書信托羅朋帶來。 李釗還送羅朋幾匹快馬, 好方便他路上行走替換, 羅朋自京城到南夷,不過一月馬程。其實,羅朋早些時候就來過南夷, 但這一回過來真是開了眼界,南夷城樣子倒沒大變,只是,咋變得這般熱鬧哩! 及至二人相見,羅朋高興上前,走至一半,卻又驀然住了腳,想著要不要先行禮,秦鳳儀已是歡快的抱住羅朋,拍了拍羅朋的肩背,笑,“我離開京城前,就惦記著阿朋哥你。阿朋哥,見著我給你留的信了吧?!?/br> “見了。”羅朋笑,還是拱了拱手,秦鳳儀一把握住羅朋的手,認真道,“阿朋哥,咱們還如以前一樣,要是因著我做了個狗屎藩王,你就‘殿下長、殿下短’的,還有什么趣?” 羅朋很快反應過來,道,“私下還如以前那般沒啥,在外頭可不行,你這剛來南夷,正是立威的時候,可不好太隨意。這世上,多的是得寸進尺之人?!鼻伉P儀剛到南夷,雖則南夷是個窮地方,但在羅朋看來,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權位爭奪,他自然要為秦鳳儀的威儀著想。 秦鳳儀一笑,“阿朋哥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數(shù)呢。”問起羅朋這些日子的事。 羅朋一般都是天南海北的走,若是往年,中秋前是貨物銷售高峰,他怎么都會回京城的。只是,今年春他便出海去了,羅朋道,“原想著中秋前怎么也要回京的,結果,在暹羅耽擱了,海上起了風,天氣不好,直待八月,方到了泉州港。我卸了洋貨,立往京城去,還是錯過了?!绷_朋說著把帶來的貴重物交給秦鳳儀,道,“正好有些個大珠寶石,我就沒擱鋪子里,這些個東西,弟妹興許用得,我便帶來了?!?/br> 秦鳳儀一嘆,羅朋說起去李方兩家的事,道,“都記掛你呢,信我就收了一匣子,俱是親戚們寫的。”一并給了秦鳳儀。 秦鳳儀不想說這些,反是問起羅朋些海上風光,羅朋笑道,“海上無邊際,不過,只是沿著海岸走,卻也不會迷了方向。只要氣侯好,亦無甚危險。海外諸國,能及我天朝的極少。他們極是喜愛我朝的絲綢、瓷器、茶葉,而他們那里,香料、寶石、黃金,都比咱們這里便宜,我們多是以物易物。洋貨帶回來,又可賣大價錢?!?/br> 秦鳳儀細問海外各國的貿(mào)易,中午設宴,與羅朋一道吃酒。酒過三巡,秦鳳儀道,“阿朋哥,先時我在朝中給人當手下,官兒也小,只得讓你去做生意。你是個有能為的人,眼下,我這里最缺的就是人才。特別像阿朋哥你這樣能為的,要不,你在我的長司史里任個職唄?!?/br> 秦鳳儀出言相邀,羅朋反是有些個為難,不是別個,秦鳳儀自然是好意,而且,倆人這些年的交情,秦鳳儀也不可能坑他。只是,羅朋夾了個焦炸小丸子后,放下筷子道,“阿鳳,按理,你叫我跟你做事,是瞧得起我??蛇@做官兒的,起碼得是個秀才吧,我這書也沒念幾年,之乎者也的話也看不大懂,豈不是耽誤你的事。要不,你看哪里有吏員的事,讓我去辦倒是可以?!?/br> 這里要說明一下,官與吏,是有著嚴格的分野的,首先來說,官員是由朝廷任命的,哪怕是從八品、從九品的小官兒,都是官員。而吏不同,吏在身份上來說,還是平民百姓。如一縣之中,知縣、縣丞、主簿,這都是官,而底下六房,則皆是吏。怎么說呢,官員的俸祿是朝廷支付的,而吏員的俸祿,則是由當?shù)匮瞄T的財政支付的。 雖則經(jīng)常官吏聯(lián)在一起說,但二者身份之分野,天壤之別。 羅朋說去做一吏員,倒并非他自謙,實在是,在天下人的心里,官員的身份非同一般。像羅朋,現(xiàn)下也算頗有家資,他可以捐個官兒,像當初秦老爺捐的五品同知一般,但,這種捐官,一般都是虛銜。便是真正打點個實缺,在官場上,捐官一般也會受到正統(tǒng)出身官員的歧視。 秦鳳儀顯然沒羅朋這樣的想法,秦鳳儀道,“我這里有個酸官兒,給我上折子,啰哩八嗦沒用的話寫了十頁紙,我以為他有什么要緊事呢,結果,看到最后才發(fā)現(xiàn),就是給我請安。我叫他把他那狗屁折子拿回去抄一百遍再來!我最看不上這種不做實事的家伙們了,要是別個人任官,看看他科舉如何,不過是對他不了解,科舉算是個了解途徑,通過科舉,起碼是個識字的,當然,書也念得不錯。但,書念得再好,也是要用到實處的。像那種寫十頁紙廢話的家伙們,有個屁用!咱們自然不同,咱們打小兒一道長大,阿朋哥你有什么本事,我心里清楚的很,難道還要你去科舉出個功名來,才能過來我這里做官了。我找你,是想你幫我做事。讓你在我長史司任職,是覺著,你擔得此職。并非因咱倆的私交,私交只是讓我更加了解你,我這里缺人手了,我自然是找熟悉能勝任的來做,難不成,我去街上尋不認識的人去?阿朋哥你放心,你才干在這里,我方請你的。至于別個人,你不必理他,倒是他們知道咱倆私交,怕還是要來巴結你,便是有些個酸生說些酸話,阿朋哥你也不是沒手段之人,該如何你便如何就是!” 羅朋也是個爽快人,他經(jīng)商多年,且與秦鳳儀少時相交,就是他最難的時候,秦鳳儀也是見過的。雖則現(xiàn)在秦鳳儀成了皇子藩王,但在羅朋心里,還是如舊日兄弟一般。羅朋道,“那成!我先試一下,倘是阿鳳你覺著我哪里不好,直接與我說就是,可莫存在心里,那樣就對不住咱倆的交情了?!?/br> “放心,你一準兒沒問題的?!鼻伉P儀笑瞇瞇地,“那就先任個賓客?!?/br> 羅朋奇異道,“賓客不是做客的意思么,還有這個官兒?!?/br> “先時我也不曉得,我是路上看了王府長史司的官員配置方曉得的。除了長史,就是賓客最大了。長史我請了咱們揚州的趙長子,阿朋哥你做賓客,賓客是正七品。你先干著。這個官兒也是暫時的,待有了地方上的實缺,我給你弄個實缺。咱們兄弟,也是堂堂七尺男兒,來這世上一遭,焉能不干出一番事業(yè)來!”秦鳳儀說的豪情萬丈,羅朋性子沉穩(wěn),不過,給這酒氣一熏,且,他這兄弟如此仗義。先時他被家里趕出來,都是秦鳳儀拿出本錢給他做生意,如今秦鳳儀剛做了藩王,便給他七品實缺。羅朋心里,不是不感動,當下舉杯與秦鳳儀碰了一杯,道,“是!我們定要做出一番事業(yè)!留與后世!留與子孫!” 秦鳳儀見著羅朋,一下子還吃酒吃的不少,羅朋也吃醉了。秦鳳儀被扶回屋醒酒時,還跟媳婦說呢,“著人去羅大哥那里瞧著些,也讓他好生歇一歇,他這一路,車馬勞頓?!?/br> 李鏡給他擦著臉,道,“放心吧,我打發(fā)小圓去了?!?/br> 秦鳳儀此方點點頭,李鏡給他擦過臉,又喂他吃了茶,道,“羅大哥這次來,這么高興?!?/br> “高興!”秦鳳儀抱了兒子在懷里,拍拍兒子的肥屁屁,還道,“大陽以后也要像爹這樣,多交幾個這樣真心的朋友才是!” 秦鳳儀吃了酒,渾身酒氣,大陽一近他爹的身就一幅干嘔的模樣,秦鳳儀嚇的,“是不是大陽病了,這是要吐還是怎地?”一把將兒子拎起來,還怕兒子吐他身上。 李鏡忙接過兒子,“給你熏的,大陽聞不了酒氣?!?/br> 秦鳳儀繼續(xù)躺著了,捏兒子屁股一記,道,“臭小子,還瞎講究哪?!?/br> 大陽平日里跟他爹好的不得了,但秦鳳儀這一吃了酒,大陽是有多遠能躲多遠,還拿小胖腳踢了他爹一下子,嫌他爹捏他屁股了。秦鳳儀再拍兩下,大陽氣得啊啊直叫,秦鳳儀直樂,“人不大,脾氣不??!” 秦鳳儀見媳婦一面抱著兒子,一面看書信,眼神兒便一直往媳婦那里瞟啊瞟,李鏡把信遞給他,“要不要看?” 秦鳳儀頭一偏,“不看!” 李鏡道,“不是父親寫的,是祖母和大哥的信,阿欽也給你寫了一封?!?/br> 秦鳳儀立刻就把信接過來了,道,“那我就看?!?/br> 方家也有信給秦鳳儀,也不是方閣老的信,而是方悅的信,秦鳳儀一并看了,嘆道,“大哥和二小舅子是好的,阿悅也不錯?!?/br> 李鏡一笑,“對,就父親和方閣老不是,是不是?” 秦鳳儀哼一聲。 李鏡笑,“咱們走時,他們也不說來送送你,是不是?” 秦鳳儀重重的再哼一聲。 第277章 一年 羅朋的到來, 很大程度上緩解了秦老爺?shù)膲毫Α?/br> 實在是, 這年頭,官員不少, 但, 精通商事的實在不多。像范正那般能帶著縣里商賈百姓過來南夷城賣東西的都是鳳毛麟角, 許多文人清高太過, 不屑于商事。當然,也有愿意干的,但他們經(jīng)驗不夠,縱有心,一時間歷紅不出來, 也幫不上忙。 故而,招商的事一直是秦老爺負責。但, 這樣的事, 一人是斷斷忙不過來的。秦鳳儀便讓淮揚吳總督的孫子吳翰給自個兒老爹打個下手。要說往日,秦老爺這樣的商賈自然不在吳翰眼里,不過,如今秦老爺有養(yǎng)育鎮(zhèn)南王之功, 便是在吳翰看來, 秦老爺雖是商賈出身, 也稱得上“義士”了。何況, 就是現(xiàn)在鎮(zhèn)南王對秦老爺也是一口一個爹的說話,吳翰更不敢懈怠。如今,有羅朋的加入, 秦老爺身上擔子驀然一輕,許多吳翰不甚明了之處,羅朋與秦老爺早有默契。 當然,吳翰也有吳翰的好處,這是淮揚總督的孫子,起碼,跟著秦鳳儀過來南夷的淮揚商賈見著吳翰便要客氣三分。而且,吳翰簡直就是一面行走的牌坊啊,淮揚總督的孫子都出來幫著張羅了,可見鎮(zhèn)南王殿下這事的真實性是妥妥的啊。 吳翰自己也不是清高的性子,他于商事不甚通達,為人卻知謙遜,自己力所能及的,都會做。而且,便是有不解之處,也會請教秦老爺。就是羅朋這來得比較晚的,吳翰也沒弄出什么爭高下之類的惡心事件來。可見吳總督給的這個孫子,的確是吳家出眾子孫。 羅朋到后,新年也便近了。 秦鳳儀帶著南夷城的官員擺出親王儀仗,浩浩蕩蕩的出城祭天地,當然,也把從未著面兒的祖宗祭了一回。這于南夷城也是新鮮事兒啊,再未見過這樣的盛事。 對了,祭祀的時候,秦鳳儀還把趙長史啊、張羿、秦老爺、吳翰、方灝、羅朋都一并帶上了,他身邊配置未齊,但,有一個算一個,都在祭禮隊伍里,把幾人的內(nèi)心狠狠的激蕩了一回。縱是趙長史雖是狀元出身,做了幾日翰林,也沒參加過祭天這樣的典禮啊,便是吳翰,總督的孫子,他也沒這等榮幸,更甭提秦老爺、方灝、羅朋了,諸人都覺著榮幸至極。另則,便是南夷城以章顏為首的一干大小官員了。 就祭天地這事兒,就忙了大半日,之后,還要效仿古禮,臘月二十三,秦鳳儀與李鏡瞧著煮一大鍋祭rou,這是過年要用的,因著南夷氣侯實在溫暖,秦鳳儀還與李鏡道,“多放些鹽,可別還沒到年就臭了?!?/br> “閉上你的臭嘴吧!”給祖宗吃的東西,能臭嗎? 秦鳳儀摸摸鼻梁,“我可是好意?!?/br> “好意不好聽。”李鏡道,“大過年的,給我說吉祥話。對了,柳家舅舅你是不是該著人叫回來了,這也過年了,一家團聚的日子,差使雖要緊,這是咱們來南夷的第一個年,可不好讓舅舅一家子分著過的?!?/br> “哎,看我這忙的,昏頭昏腦的,你不說我都忘了。”秦鳳儀道,“事情雖要緊,也不要太趕了?!彼齑虬l(fā)人去請舅舅回來過年。 秦鳳儀與李鏡商量,“大年初一,咱們帶著大陽,一道坐花車游玩兒去?!?/br> 李鏡有些個猶豫,“這好嗎?要不,還是坐你的儀駕,就是步輦也成啊,從沒見有坐花車的?!?/br> “知道什么呀,以前我聽阿金說,鳳凰大神就是乘花車的。”秦鳳儀道。 “說到這個,咱們都來這些天了,怎么也不見土人們過來給你請安呢?” “你忘了,他們每年都要去京城請安的,咱們來南夷城的時候,他們已是去京城了。”秦鳳儀道,“老范他那個番縣離土人居住的山上便近,這回老范來咱們南夷城賣貨,就有土人的長老跟著。他們回了南夷,沒有不來的?!?/br> 李鏡笑,“這些土人倒也消息靈通?!?/br> “他們可不傻?!鼻伉P儀道,“老章與我說,朝廷優(yōu)容多年,其實,土人也時常下山與山下貿(mào)易,但,他們終是不肯遷整個部落下山過日子?!?/br> 李鏡問,“土人有多少人?” “在南夷就有十個部落,人少的,不過一兩千,人多的,上萬人口都有。” “人倒也不少?!?/br> “是啊?!鼻伉P儀道,“那山上日子有什么好的,樹多且潮濕。說來,南夷什么都好,氣侯也暖和,就是太潮了。咱們平原上都這樣了,何況山上,真不知他們過得什么好日子,還不肯下山來?!?/br> 李鏡道,“他們要是日子好,就不會年年去京城請安了?!?/br> “待他們來了再說吧,他們要是愿意,最好還是下山安置。倘是不愿,也不勉強?!鼻伉P儀道。對于秦鳳儀,土人雖則也有數(shù)萬人之眾,能用的青壯怕也有幾萬,但,秦鳳儀一向心思活絡,他來就藩的路上就能收攏饑民,忽悠商賈,帶了好幾萬人來南夷。而且,南夷城的人越來越多。如兩湖過來的大糧商,還有各樣的鋪子,都開起來了。無他,人一多,尤其是商賈一多,衣食住行,樣樣都有需求。而南夷本土的供應十分有限,必然要依賴外地物產(chǎn)。別個不說,南夷的絲綢產(chǎn)量極低,而現(xiàn)在南夷城有錢人多了,便有大批的江南絲綢流入南夷。再者,茶業(yè),南夷也有自己的野茶,可那些喝慣的上等茶葉的有錢人哪里忍得,便有江南的茶商過來經(jīng)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