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節(jié)
“不錯?!本鞍驳鄄涣呖洫?,關(guān)鍵是,小探花也不用去拉仇恨,就把宗室數(shù)落了一回,還叫宗室不占理。就像小探花說的,朕難道不想宗室子弟好么?皇室的想法一向矛盾,宗室沒出息,墮落,景安帝比內(nèi)閣要急。當然,景安帝自身也是防著藩王的,但這防范中,卻又是有著同為景氏子孫的一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情分。 景安帝問,“是不是方閣老給你出的主意?”覺著以小探花的腦袋,咋想出這么好的主意的呀~ “不是,他老人家要是有主意,早在指點我奏章的時候就告訴我了。”秦鳳儀道,“我自己個兒想的。先時我也沒想到,我是剛剛聽內(nèi)閣和宗室跟拉鋸一般的說這建宗室書院的事才想起來的。我還以為他們今兒爭什么哪,原來就爭書院在哪兒建啊。我看內(nèi)閣是想在京城建,藩王是想在藩鎮(zhèn)建,他們想建就叫他們建唄。人家想建書院,畢竟是好心,道理上也說得過去,倘是陛下不允,這可是占不住理的。只是,他們愛建就建,到時京城的宗室書院建起來,陛下,您擔個山長的名兒,還怕他們的子弟不來念書?就看去歲春闈,因著陛下親自任主考官,別個時候聽說春闈一科參加考試的舉子也就三千來人,結(jié)果呢,去歲來了六千,為的還不是‘天子門生’這四字。我?guī)煾改莻€執(zhí)事啥的,是我隨便說的,你瞧瞧宗室一直拿我說事兒,他們現(xiàn)在討厭我討厭的了不得,突然夸起我來,我猜后頭一定沒什么好話。我就先截了他們,我?guī)煾付伎彀耸?,他做個執(zhí)事也管不了事,不過名聲上聽著好聽。而且,他畢竟是致仕了的,如鄭老尚書等人,各有各的職司,忙的不得了。而且,雖則說不上來,可我終是覺著,他們往宗室書院做執(zhí)事不大好。畢竟,清流與宗室不對付,倘有個什么事,就怕他們彼此多心?!?/br> “只要京城宗室書院建好了,這種得梧桐樹,自然能引來金鳳凰?!鼻伉P儀道,“只要宗室不傻,必然要派家中出眾子弟來念書的。要是嫡系子弟不來,讓庶出的來,以后襲爵時,您就卡他們一卡,叫庶出的襲爵,誰叫嫡出的跟您不熟呢?!?/br> 景安帝笑斥,“胡說八道,軍國大事,豈能如此兒戲。”卻也只是輕輕的斥了一句,沒有半點嚴厲。 “我就打個比方?!鼻伉P儀道。 景安帝道,“有爵宗室的子嗣,來京城念書,那些尋常宗室,就在各地官學就近入學罷了。眼下朝廷實在不寬裕,藩鎮(zhèn)要建宗學,說得容易,每年卻是不一筆不小的開銷啊?!?/br> 秦鳳儀想了想,不解道,“這能開銷幾個?。烤拖窀鞯毓賹W,我們揚州的官學,無非就是衙門出幾間屋子,再尋幾個博學的大儒給學子們講課罷了。一應吃用,都是學子自己的。每年花銷,屋子不用錢,也就是些桌椅損耗,還有大儒們每月的月銀,一年兩千銀子也足夠了,這些錢不算什么?!?/br> “宗室書院,吃用便不好叫宗室子弟自掏腰包了?!?/br> “陛下,您這樣想就不對了。上學的束修銀子可以不出,這是給宗室子弟的照顧,吃用筆墨,皆要他們自備才好。這并不是說朝廷就小氣這幾兩銀子,咱們定下獎勵金,每年考試,各班前五名,第一名賞一百兩,第二名八十,第三名五十,第四名三十,第五名二十。只要功課好,不要說這幾兩吃用銀子,不但不用花錢,還能賺錢呢。這是為了鼓勵他們好生念書。在民間,一個八口之家,一月二兩銀子就餓不死了。”秦鳳儀道,“便是建宗室書院,也不要把它交給宗室管理,他們哪里像是會管孩子念書的,還不如我爹哪。讓各地官學多收拾幾間屋子,仿官學樣式,安排幾張桌椅,讓宗室子弟過去就讀便是。依舊是讓各地府衙管理,再給各地宗室書院一些甜頭,譬如,每年考得好的,可以挑選幾個來京城的宗室書院念書啥的。這些自各地選上來的,待到了京城的宗室書院,一應花銷減免了他們的。有些紈绔,愿意一輩子紈绔也罷了。可倘有真的愿意上進的,說不得也能挑出些個可用之人來?!?/br> 景安帝笑瞇瞇的摸摸秦鳳儀的頭,“腦袋瓜子挺好使啊?!?/br> “那是,我可是世上第三聰明的人~”秦鳳儀給皇帝陛下摸的挺受用,還舒服的拿大頭蹭了足陛下的掌心。 景安帝秦鳳儀去宮里內(nèi)書房叨叨咕叨叨咕的商量宗室書院這事兒了,留下一屋子宗室內(nèi)閣,俱是傻眼,內(nèi)閣還好些,他們認為,秦鳳儀現(xiàn)下總歸是他們清流的人,而且,看秦鳳儀說的話,終歸是偏著清流這邊兒說的。只是,這京城宗室書院由陛下出任山長,還有方閣老任執(zhí)事,這事兒怎么秦翰林先時也也跟咱們通個氣兒啊你說這孩子可真是,說他靠譜吧,又總有些不周全,說他不周全吧,這是什么時候跟陛下商量好的啊,咱們也不曉得…… 總之,內(nèi)閣相信,秦鳳儀所做所為,必是與陛下商量好的,不然,陛下出任山長之事,肯定是陛下有此意才成的啊。他們完全不相信,這就是秦鳳儀隨口一說…… 不然,這小子就是當著皇帝陛下的面兒假傳圣旨啊…… 比內(nèi)閣更郁悶的就是宗室了,咱們建書院,還不是為了宗到子弟有出息嘛。這是哪兒跟啊兒啊,誰說咱們不為自家孩子著急上火的?。∫皇菫榱税硞冏约液⒆?,俺們用得著起五更熬半夜,群策群力的寫出這建宗室書院的奏章嘛?好吧,雖則俺們也有些私心,但終歸到底,是為了自家孩子們能上進??! 那啥,陛下您出任京城宗室書院山長的事,您怎么不早說啊,您要早說,咱們啥都是能商量滴呀~還有,陛下誒,您說說,咱們才是一家子哪,您有事,您是跟咱們商量啊,您跟這姓秦的小子商量個啥喲,他能懂個啥! 閩王還是先同愉親王打聽,“這京城宗室書院的事,阿弟,你可聽陛下說起過?” 愉親王道,“還沒有,不過,想來陛下心中已是有了打算,不然,也不能把方閣老請出來任職?!?/br> 閩王道,“執(zhí)事也不能只有一位,阿弟你在京管著宗人府,這京城的宗室書院,執(zhí)事也該有阿弟一位。” 愉親王也是這樣想,不過,他仍是謙遜道,“這得看陛下的意思了?!?/br> “我愿在陛下面前力薦阿弟。” 愉親王笑,“那我先謝過阿兄?!?/br> 閩王見愉親王也不曉得京城宗室書院的具體情形,卻是無礙兩位王爵對于京城書院的一番交談暢想,閩王感慨道,“陛下見識,遠勝我等老東西啊?!?/br> 愉親王輕聲道,“陛下是真心實意要給宗室些個實缺的,這回,阿兄可是信了吧?” 閩王老臉有絲尷尬,連忙道,“我可是從來都信的?!?/br> 愉親王一笑,低語,“只要京城的宗室書院開辦起來,來京里念書的子弟們多了,還怕陛下看不到宗室的好處嗎?” “是啊?!碧焯煸谘燮ぷ拥紫禄?,總不能讓孩兒們閑著,一來二去的,自然會有實缺。閩王對此亦是贊同滿意的,尤其,景安帝會親自擔任京城宗室書院的山長,這是何等的榮幸。 閩王道,“陛下遠智,老臣只有敬服的。我說句私心話,咱們幾個爭的,原也不只是自家孩兒的前程。阿弟,咱們在一日,家中孩兒總是衣食不愁。我擔憂的是那些無爵宗室,他們已無爵位,家中糧米再革,這京城的宗室書院,想來也放不下太多的宗室子弟,咱們各藩鎮(zhèn)的宗室書院,也得開辦起來才是?!?/br> 愉親王唇角帶著一抹笑,道,“陛下對京城宗室書院的考量,都遠勝我等,至于藩鎮(zhèn)的宗室書院,想來陛下已有打算?!?/br> “是啊。”景安帝怎能沒打算?可關(guān)鍵是,他到底打算怎么干呢?這個時候,閩王不禁有些抱怨秦鳳儀了,閩王道,“這個秦翰林也是,咱們好端端的商量事情哪,他突然就說咱們不體貼圣意。真是的,咱們不體貼,好似就他一人體貼似的?”這把陛下拉哪兒去了,到底藩鎮(zhèn)書院是個什么意思,閩王還是有些著急的。 倘是閩王抱怨別人,愉親王聽聽則罷了,偏生是抱怨秦鳳儀,愉親王就聽著不大順耳了,愉親王道,“阿兄,鳳儀那孩子,就是這樣一幅熱心腸,他是極忠心陛下的,一時動情,替陛下委屈了。” 閩王連忙笑道,“看我,戳了阿弟你的小心肝兒了?!?/br> 愉親王正色道,“阿兄莫打趣,我這說的也是實話?!?/br> “我曉得,非但你喜歡秦翰林,我看他也不錯?!遍}王道,“雖則他對宗室是有些誤解,可他對陛下真是忠心耿耿,體貼至極,難怪陛下喜歡他。這樣的孩子,誰不喜歡?要是有人這樣待我,我也喜歡?!遍}王到底這把年紀,雖不喜秦鳳儀,到底還是能說兩句公道話的。 愉親王幫秦鳳儀說好話,“待阿兄與鳳儀相處久了,定也喜歡他的,那孩子至真至純?!?/br> 因為秦鳳儀這么一打岔,整個宗室書院的事就向著另一個方向發(fā)展起來,一個與宗室、與內(nèi)閣所預計中的,完全不同的方向。 第227章 書院之爭! 秦鳳儀其實跟景安帝叨叨咕叨叨咕了半日, 宗室書院什么的,也只能是說個大概, 具體細節(jié)什么的, 他這只要少時上過幾天私人蒙學的家伙, 其實書院啥樣,秦鳳儀也不大曉得。不過, 這并不妨礙秦鳳儀對宗學書院的一些暢想,他想法可多了, 靠不靠譜的,啥都敢說。 中午與景安帝一道用的午膳, 這一回, 除了秦鳳儀最愛的獅子頭, 景安帝直接讓他點菜, 愛吃什么就點什么,秦鳳儀這不知道客氣的, 直接又點了三四個自己今天想吃的。景安帝特命御膳房備著, 連茶都問秦鳳儀, “要不要嘗嘗揚州的珠蘭茶。” “那個就不用了,我媳婦愛那個,我不愛。陛下這茶好?!?/br> 景安帝笑道, “一會兒給你包半斤?!?/br> 秦鳳儀美滋滋地問,“陛下, 這個就是那個, 君以國士待我吧~”俄了個神哪, 也就給陛下出了這么一個好主意,他就覺著自己是個國士了。 景安帝正色道,“這個啊,這個是君以養(yǎng)小豬待你吧~” 秦鳳儀被笑話了一回,大是不依,纏著景安帝抱怨了一回,非要景安帝承認是以“國士”待他,景安帝給他逗得哈哈大笑,君臣二人正吃飯的時候,有皇子宗室內(nèi)閣等人求見,景安帝打發(fā)人與他們說累了,有事明日再說,便將人打發(fā)下去了。 秦鳳儀連忙加快速度吃午飯,景安帝道,“慢些吃,可急什么?!?/br> 秦鳳儀小聲道,“我得趕緊吃完去我?guī)煾改抢锇炎鰣?zhí)事的事告訴他,不然,倘有人過去找他打聽,我怕他漏餡兒?!?/br> 景安帝可算是信了這事的確是秦鳳儀自己搗鼓出來的了,他還給自己致仕的師父尋了個新交差。景安帝道,“那也不要急,方相多少年的臣子了,就是你沒與他說過,他也不是會叫人試探出來的。何況,宗室這會兒必還要一道商量事,沒空去方相那里打探?!敝劣趦?nèi)閣,就是現(xiàn)在打聽出什么來,也要以宗室改制之事為主,不會到處亂嚷嚷的。 有景安帝這話,秦鳳儀才把吃飯的速度放慢下來,秦鳳儀平時飯量就不小,今日景安帝格外看他順眼,時時勸飯,他又是個不禁勸的,而且,御膳房的手藝的確是有過人之處啥的,這不,一下子就吃撐了。吃撐了還摸著肚子抱怨,“總是勸我吃,撐著了吧。” 景安帝道,“朕還不是好意,老馬,去貴妃那里拿幾丸六郎常吃的山楂丸來?!?/br> 馬公公打發(fā)人取山楂丸去了,秦鳳儀吃過山楂丸,又與陛下說了會兒話,便精神百倍的出宮去了。他先去的他師父那里,好在,方閣老那里還沒人過來,畢竟內(nèi)閣大員們每天事務煩多,即便是想去方閣老那里打聽一二,白天根本也抽不出時間。秦鳳儀過去后,他師父正歇晌,他原要等一等,不過老人家覺少,也沒睡著,聽說自己心愛的小弟子過來了,命秦鳳儀去涼軒那里說話。 說來,這大暑天的,方閣老上了年紀,家里斷不敢給他用冰的,于是便建了這涼軒,臨水,借著水氣清涼,就是中午,有水氣,有樹蔭,那暑熱也就降下來了。秦鳳儀一去,方閣老就命上了寒瓜,還有一盤子井里湃過的瓜果梨桃,皆涼滋滋的,正是暑天好用的。秦鳳儀吃得香,方閣老也拿了個桃兒咬著吃,師徒倆先吃了頓時令水果,方閣老笑,“看來,今兒個說的事挺順利?!币幻婢桶咽虖南?shù)打發(fā)了下去。 秦鳳儀笑道,“還算順利,我還給師父你尋了個新差使?!?/br> “這可奇了,怎么里頭還有我的事了?”方閣老問。 秦鳳儀就把今兒個御前的事同師父說了,方閣老聽到小弟子說的那幾句話后,笑道,“不錯不錯,大有長進,這法子好,你想的?” “看你們,怎么都這樣問,當然是我想的了?!鼻伉P儀道,“我聽他們兩邊兒為個破書院的事叨咕個沒完,說來說去,拐彎抹角的都是些個車轱轆的話,可沒勁了。師父您是沒見,兩邊兒俱是一臉假笑假和氣,明明一點兒不和氣的兩邊兒,裝得那叫一個假。我看他們也沒個好主意,就給他們想了一個。宗室無非是想要些實在的好處,陛下?lián)尉┏亲谑視旱纳介L,這樣的好處,他們要是再不滿意,那也只得隨他們?nèi)チ恕?nèi)閣呢,不想讓藩鎮(zhèn)那里建宗室書院,他們也是杞人憂天,把京城的宗室書院建好了,藩鎮(zhèn)那里愛建就建唄,只要管著書院的是清流不就行啦。要是這個都不成,也就忒沒心胸啦。當時我這么一說,覺著主意還不錯,主要是為了取信他們兩邊兒,我就隨口把師父說進去了。我同陛下說了,陛下也同意了。反正師父您現(xiàn)在也沒什么事,要是京城宗室書院開建,您就掛個名兒,去不去都成,行不?” “不行?!狈介w老笑道。 “行嘛行嘛?!鼻伉P儀道,“我在御前在皇子、宗室、內(nèi)閣面前,可是把大話都說出去了的?!?/br> 方閣老笑,“你都把大話說出去了,我能不應么?不過,還是得聽一聽陛下的意思?!?/br> “陛下都答應了啊?!?/br> “這宗室書院的事,還有的商量啊?!狈介w老畢竟人老成精,陛下出任宗室書院的山長,這執(zhí)事定非他一位,而且,這宗室書院要怎么個建法,什么樣的章程,這里頭的事兒就多了。方閣老難免又指點了秦鳳儀一回,還與自己這小弟子道,“你正巧在宗室,這事要如何著辦,你就跟著、聽著、學著些?!?/br> 秦鳳儀應了。 方閣老不愧與景安帝做了多少年的君臣,君臣二人的審美很有些一致,于京城宗室書院一事,方閣老對秦鳳儀都難免另眼相待,方閣老道,“這主意真正不錯。” “那是當然啦。”秦鳳儀道,“師父,你知道做生意的精髓是什么不?” “什么啊?”方閣老心情格外好,瞅著小弟子就高興,尤其小弟子那一臉得意臭顯擺的模樣,都格外招人喜歡。 秦鳳儀道,“我爹說,一則你的貨得好,,二則,你得會吆喝。不過,我覺著還有一點也很重要,那就是,你得知道對方想要什么?!?/br> 方閣老一陣大笑,拍拍小弟子的手,贊道,“說得好。世間大千學問,通一樣,則事事通啊?!?/br> 秦鳳儀得到師父的贊美,也很是高興。 秦鳳儀這臭顯擺的,在師父這里與師父商量過正事順帶臭美了一回后,他就辭了師父回家去了,李鏡心里哪有不記掛的,然后,就見丈夫一臉喜笑顏開的回來了。李鏡心下一松,起碼這就不是個吃了虧的模樣。待聽得丈夫把事一說,李鏡笑問,“這可是另辟蹊徑了,如何突然有了這主意?” 秦鳳儀翹著二郎腿,抬著下巴,一臉得瑟的恨不能上天的模樣,道,“你以為我還真是去做炮灰的啊,去前我就想好了,必得尋機露露臉,原我還以為這事多難辦哪,我到那兒一聽他們商量的這個,也不是很難辦啊,我想了個法子,就直接說啦。陛下也夸我了哪,中午還叫御膳房做了很多我喜歡的菜。師父也夸我了哪!”然后,一個勁兒的拿小眼神兒瞟媳婦,那意思是,媳婦你也不說夸夸我,你可不像沒眼光的人哪~ 李鏡心下好笑,湊近了道,“咱倆什么關(guān)系啊,就不用夸了吧?” “怎么不用?當然要用了!”秦鳳儀是絕對不會放過任何被媳婦祟拜夸獎的機會的。 李鏡笑著摸摸丈夫那美貌絕倫的臉,笑道,“做得很好,真是個好主意?!?/br> “這才像話?!鼻伉P儀心下熨帖極了,還道,“我近來覺著智慧大漲,媳婦,你說,要是我超過你成為世上第二聰明之人,你會不會覺著沒面子啊?” 李鏡笑,“不會。但我覺著,你接下來怕沒空考慮你排第二還是第三的事了?” “為什么?”秦鳳儀道,“眼下也沒什么事了啊,就是宗室書院的事,也沒什么事了?!?/br> “沒什么事了?”李鏡道,“事兒才剛開始哪,京城宗室書院你這主意是好,請了陛下做山長,宗室們面子掙得足足的,他們窩在封地上,不得動彈,自然愿意兒孫們來京城念書,尤其還是陛下做山長??赡憬o陛下出的那藩鎮(zhèn)書院叫當?shù)馗霉苤闹饕猓@事宗室們定不能依,還有得吵。而且,這主意是你出的,清流可沒人替你抗,必然還有一番爭論。” 秦鳳儀想了想,道,“他們是不是要自己管啊?” “那是自然,不然,他們這么屢次提及藩鎮(zhèn)上的宗室書院做甚?” “可他們那里會管書院???他們連自己兒孫的教育都管不好哪?!?/br> “這是兩碼事?!崩铉R道,“你怎么連這個都不明白了,藩王們要管著藩鎮(zhèn)書院,無非是要他們各自藩地的宗室之心罷了。他們自家子弟送到京城來念書,可有些個爵位低的宗室子弟,或是無爵宗室子弟,就得到藩鎮(zhèn)上的宗室書院念書,你想想,咱家在揚州時,遇著個窘迫的學子,還會給些銀子資助一二呢。這些藩王們,如個不是財大氣粗,倘有出眾的宗室子弟,他們先籠絡(luò)了,以后自然是有好處的。這就是他們?yōu)槭裁匆逊?zhèn)的宗室書院建起來的原因,若是朝廷允準,就是叫他們自己出銀子建,他們也是愿意的!” 秦鳳儀這才明白,里頭還有這些個私心哪。 秦鳳儀道,“可先時他們各府里估計也有宗學,難道沒有宗室子弟過去念書?” “先時沒有京城的宗學書院哪!”李鏡論思路較秦鳳儀清晰一千倍,她道,“朝廷要革普通宗室的糧米,其實,這些個王爵國公,那些個普通宗室的死活與他們有何相干,他們擺出一幅rou疼的模樣,無非就是跟朝廷要好處?為什么別個好處都沒要,就要建書院!京城的宗室書院建起來,還是陛下親自做山長,陛下便是為了自己的名聲,也不能叫宗室子弟大批閑置,總要給一二實缺的。這就是宗室子弟的晉升之梯啊!你想想,春闈三年一考,每次不過取三百人,可這就是寒門的晉身之梯,多少寒門學子苦讀十數(shù)載、數(shù)十載,就為一搏功名。不論宗室書院,還是宗室大比,宗室所謀,最終就是這一道晉身之梯。有了這晉身之梯,非但是有爵宗室的子弟有了機會,那些無爵的,已與平民無異的宗室們一樣是有了晉身機會。你以為宗室不想做官,不想討實缺,我與你說,他們都要想瘋了!有了宗室大比,以后有爵宗室亦會督促子弟用功念書,那些無爵宗室,想為官,也只有讀書習武的路可走!所以,這書院建成,定與宗室們先前混吃等死的時候大不同!藩王們哪個是傻的,他們自然想掌握藩鎮(zhèn)上的宗室書院!” “那不能叫他們管哪?!?/br> “對!絕對不能讓藩鎮(zhèn)的宗室書院落入他們掌中!”李鏡道,“不論哪里的宗室書院,一定要在朝廷的管轄中才成!” 這事有多么的得罪人,只看秦鳳儀又重新遭遇到了刺殺行動,就可知曉了!秦鳳儀這擔驚受怕的心喲,絕對不是半斤好茶給安慰得了的喲~ 第228章 九命 秦鳳儀接下來做的事, 真不怪人家派刺客刺殺他。 因秦鳳儀在宗室書院建設(shè)的問題上發(fā)表了自己的高見, 而且,秦鳳儀這主意呢, 得到了宗室的認可。至于清流, 好吧, 清流也不是很反對, 反正即便陛下任京城宗室書院的山長也只是個名頭兒,宗室若是想做官,必得經(jīng)宗室大比才行。 清流們要做的事就是,必然要給宗室大比劃出個道道來,總不能每年都是矬子里面拔高粱來選拔宗室人才吧。 清流們就是要把這個道道給宗室劃出來。 這方面, 秦鳳儀是不大懂啦,但他一向認為, 念書又不是什么難事, 秦鳳儀的口頭禪就是,“我這祖上十八輩平民的都能念四年書就中探花,宗室子弟就是不如我,太|祖皇帝的子孫, 也不會差太多吧。”這話真是能把宗室氣死, 宗室藩王們真想說, 就是你們清流有幾個念四年書就能中探花的??!偏生秦鳳儀捏住“太祖皇帝的子孫”這七個字, 簡直能把宗室藩王們噎死! 最可恨的是,清流們簡直是奉此言如圭臬,時不時的便要命出來說一回, 仿佛秦鳳儀已經(jīng)成了清流念書中的代表人物。清流中未嘗沒有比秦鳳儀會念書的,但由于此時是拉仇恨的時候,清流們對秦鳳儀的態(tài)度,就似李鏡說的,終是沒將秦鳳儀視為自己人。其實,李鏡這話事關(guān)自己丈夫,未免有些偏頗。想想先時秦鳳儀做的那些事,現(xiàn)下清流肯接納他,已是清流大度了。 所以,清流便很坦然的拿秦鳳儀這話來噎宗室,把宗室噎得難受非常,每每聽到此話,再想到最先說此話的秦鳳儀,那仇恨值,真是刷刷的往上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