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還把手機(jī)關(guān)機(jī)，又重新開了一次。

    但那道橫線還是巍巍屹立著。

    成九嘆沉默了。

    他摸出根煙來，尋思著怎么求證一下。

    煙癮是這幾年才有的。

    有時候太忙太累，有時候是半夜從夢里醒來，沒什么可以發(fā)泄的途徑，也就只有在這一支煙的功夫里，才能允許自己示會兒弱。

    可這會兒，反而煙都抽不進(jìn)去了。

    他嘆了口氣，罷了，向周璘勢力低頭。

    他把剛?cè)贾南銦熮魷缌?，給萬野打電話。

    萬野昨晚上把親爹給氣得胡子都要掉，可能正挨罵，沒接。

    成九嘆便開了電腦，繼續(xù)研究著片子剪輯的事兒。

    過了有半個小時，萬野才把電話給他回了過來，沒等他說話，就先是一頓嚎：“挺住啊嘆！”

    “可能挺不住”，成九嘆眼睛停在屏幕上，一只手還在敲著鍵盤。

    萬野挺來勁兒的：“那我找人去架住你。”

    成九嘆扯了下嘴角：“說。”

    萬野的聲音低了點(diǎn)，賊兮兮地：“剛才聽我哥說，明晚要跟你小情人兒去約會。”

    “明晚？”成九嘆眉頭皺了皺：“明天有暴雨他不知道？”

    “我哪兒知道他知道不知道”，萬野說。

    電波都被他的興奮勁兒帶得一頓抖：“捉j(luò)ian去嗎？”

    成九嘆的指尖頓了下：“人現(xiàn)在才是正牌的?！?/br>
    “屁的”，萬野不屑一顧：“有句話怎么說來著……對，你若不死，我哥終究為妃?！?/br>
    成九嘆：……

    他說得很認(rèn)真：“我跟周璘一夫一妻?！?/br>
    萬野樂起來：“我待會兒再跟他打聽一下地址，對了，你剛找我有事？”

    被這一打岔，成九嘆差點(diǎn)把正事給忘了。

    他問：“你是不是還沒玩微信？”

    “沒”，萬野說：“藝術(shù)家只用q`q?！?/br>
    成九嘆摸了摸下巴：“那我?guī)湍阕詡€？”

    兩人也算是有些默契，他費(fèi)心思的事，萬野不用問就知道是跟周璘有關(guān)，便擺了擺手：“我的旗號你隨便打?！?/br>
    成九嘆笑著，又拿出那天新買的手機(jī)。

    十分鐘后，周璘收到條好友申請。

    她一看，立刻精神了，抱著手機(jī)沖到陳行行房間：“那個黃配紅！加我微信！”

    陳行行正進(jìn)行網(wǎng)友見面前的最后急救，臉上敷著張面膜。

    她不敢多動，繃著嘴：“快給我瞻仰瞻仰?！?/br>
    周璘把手機(jī)舉到兩個人中間，食指伸得老長，點(diǎn)開了資料。

    名字正常得有點(diǎn)過分，就叫萬野。

    頭像是團(tuán)黑色，資料上一片白，朋友圈也空無一物。

    她們都有些失望。

    陳行行想不太明白：“那種姹紫嫣紅的人，怎么微信上是這種性冷淡風(fēng)？”

    周璘搖搖頭：“說不定說句話就暴露本性了?！?/br>
    她按下接受。

    那邊立即發(fā)過來消息：“嗨?！?/br>
    周璘跟陳行行對視了一眼，回道：“嗨。”

    然后，就沒下文了。

    周璘猜測：“會不會是你們?nèi)f總跟他聊起來，介紹了一下我，他才不得已要加我的？但是根本也沒什么好說的。”

    “可能”，陳行行捂著面膜躺了回去：“目測他的興趣愛好是日天懟地，跟咱們正常人，確實(shí)沒什么好聊的吧。”

    “也是”，周璘想了想，回臥室了。

    成九嘆光明正大地逛了圈兒周璘的朋友圈，把她今天發(fā)的照片都存到了文件夾里。

    他沒打算用萬野的號跟她多說什么。

    說的謊話已經(jīng)夠多了，這再加一個，說不定什么時候就要露餡兒。

    照片里的人笑得很開，腰細(xì)腿長的。

    他看了會兒，忍不住要跟她說些話。

    他換上了自己原來的手機(jī)：“那條裙子后來買了么？”

    周璘剛趴到床上，看是成九嘆的消息，又爬了起來。

    在桌上東摸摸西蹭蹭的，非要墨跡了好一會兒才給他回：“買了?！?/br>
    成九嘆問：“沒發(fā)個朋友圈？”

    這問題問得沒頭沒腦，但周璘做賊心虛，她找理由解釋：“我都這么大了，買個新裙子這種事，還用得著昭告天下么?！?/br>
    又自己答了：“當(dāng)然不用?！?/br>
    成九嘆按了按唇角，饒有興趣地：“挺好看的，不發(fā)個怪可惜?！?/br>
    周璘回：“照你這么說，我得買個針孔攝像頭，全年無休無假還帶360度無死角地把自己錄下來才不可惜?！?/br>
    成九嘆笑了起來。

    他興致不減：“那你之前的狀態(tài)怎么也都沒了，是刪了嗎？”

    “對，刪了”，周璘回得很快，給自己壯膽似的。

    “為什么？”成九嘆想看她能怎么編。

    周璘咬著嘴唇思考了半晌，選了個最簡單粗暴的：“想刪就刪?！?/br>
    成九嘆回道：“為你鼓掌?！?/br>
    白天在店里都是人，周璘不方便提，這時便順著往下問了：“你找kevin買了我的照片？”

    成九嘆的笑凝固了。

    這名字……是白天那個理發(fā)店的緊身褲么。

    為什么可以隨便泄露客戶機(jī)密，為什么一點(diǎn)職業(yè)道德都沒有。

    可既然這么問了，他也只好承認(rèn)：“是?！?/br>
    發(fā)出去后，周璘一時沒回了。

    成九嘆心里沒底兒，他翹起二郎腿，望著窗外的萬家燈火，猶豫著要不要再扯個什么慌。

    于是，周璘收到了這么條解釋：“今天跟我一起的那人，他是學(xué)美容美發(fā)的，想偷偷去那家店里取個經(jīng)，恰好看到你這個發(fā)型圖，想回去學(xué)學(xué)，就用這種方式了?！?/br>
    她把這話從頭到尾翻來覆去地看了好幾遍。

    講道理，是說得通的。

    今天kevin也確實(shí)說過，這是他進(jìn)修學(xué)來的新發(fā)型。

    但她就是覺得不對。

    她不是少不更事的丫頭片子，也不是沒心沒肺的小白花。

    成九嘆說是沒錢，可今天穿的衣服戴的手表，雖然款式不顯眼，但都不是便宜貨。

    并且，昨天要拿東西給陳行行，他從餃子店出去一圈，回來就提手上了，總不至于之前是寄存在人公交車站的。

    買照片這事……他那個朋友，哪兒有半分理發(fā)店小哥的樣兒了？

    說出去kevin可能要爬到門口的電線桿子上哭。

    可是，如果他說的是假的，真的又是什么樣兒呢。

    她不想往下想。

    怕是自作多情，也怕不是自作多情。

    看了看時間，她覺得，自己可以開始裝睡了。

    成九嘆等了會兒，見她沒再回復(fù)，發(fā)了個“晚安”過去。

    剛按下發(fā)送，萬野的短信就來了：“明晚六點(diǎn)，香榭小廚?！?/br>
    第十六章

    大暴雨并沒有如期而至。

    但天色陰沉，冷的像要倒春寒了一樣。

    成九嘆起得很早，捧著冷水洗了把臉，又沖了杯速溶咖啡。

    擰著眉頭喝完后，照例跟父親打電話溝通了下家里公司的事情。

    老成先生表示，一切如常，盡管放心。

    通話結(jié)束前，他問道：“怎么樣啊，有沒有搞頭了？這都幾天了，拿出點(diǎn)進(jìn)展行嗎？”

    成九嘆按著額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