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還不到全國強制性要求知青下鄉(xiāng)的年頭，因為這幾批全部都是主動要求下鄉(xiāng)支農(nóng)的先進知識青年。他們想法多半都是，響應(yīng)國家的號召，去農(nóng)村這個廣大天地里干出一番大事業(yè)來，或者努力帶領(lǐng)廣大農(nóng)民早日過上好日子。

    想法有多美好，現(xiàn)實就有多殘酷。

    這跟之前想的完全不一樣了，才來第二天，他們就后悔了，想回家，可惜回不去了。

    趙建設(shè)也很后悔，這哪里是下鄉(xiāng)支農(nóng)啊，根本就是來添亂的。一整天也沒見他們干出啥名堂來，反而耽擱了好幾個老莊稼把式的活兒，關(guān)鍵還不能不給人家算工分，畢竟是他這個大隊長分派下來的活兒。不得已，他只能臨時改了主意，就是跟老莊稼把式猜測的那樣，給知青們算半大小子的工分。

    按說知青年紀(jì)不大，這么算也沒錯。問題是，在他們這兒，十二三歲才叫半大小子，十五歲以上全部都當(dāng)成整勞力在使喚。不然，賺的工分換糧食都不夠吃的。

    可不這么做也沒法子，趙建設(shè)不可能叫隊上白養(yǎng)著他們，事實上他認(rèn)為隊上隨便拎個半大小子出來，都比知青們強多了。

    兩邊都懊悔不已，也都悔之晚矣。

    ……

    連著三天，生產(chǎn)隊上到處飄著rou香味兒，可好日子就是過得那么快，好像殺豬的事兒就在發(fā)生在眼前，分到手的rou就都吃光了。

    社員們邊回味著rou味，邊忍不住往趙紅英身邊蹭。

    “宋老太，你是咋遇到野豬的？咋就給拍暈了？”

    “那么大一頭野豬呢，我這輩子就沒見過那么多的rou，你可真能耐喲！下回還上山打野豬不？帶上我成嗎？”

    “對對，要不您再上去一回？這rou，咋吃都吃不夠，要是能再吃上個三天就好了。”

    “……”

    趙紅英很心塞，她怎么也沒有想到，所有人都排著隊來戳她的心窩子，一個兩個的都不停的問她拍暈野山豬的細(xì)節(jié)，還唆使她再往山上去一趟。

    我呸！

    上次那是個意外，她才不會再去犯傻呢。那可是野山豬，就算rou的滋味再好，她這幾天晚上做夢還是會夢到那天的情形，嚇得她喲，連連拍胸口反省自己，就不該貪圖小便宜，哄喜寶說rourou。這下好了吧，老天爺給了那么大的一坨rou，差點兒沒把她的魂兒給嚇飛了。

    然而，面對這些或是好奇或是討好的社員，趙紅英挺直了腰桿子。啥都可以丟，唯獨面子不能落。因此，甭管誰來問，哪怕心里頭后怕得要命，她明面上仍舊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

    嗯，沒錯，就是我打暈的野山豬，我一巴掌就給它拍暈過去了！

    這邊牛逼吹著，那邊大紅花和勛章來了。

    趙建設(shè)嘴角抽抽著把他姑叫到一邊：“那個啥……姑啊，你準(zhǔn)備一下，下午咱們提前收工，也不去壩子上了，就在那個糧倉前頭，給你頒個獎?！?/br>
    啥獎？

    除害英雄！！

    因為嘴里的rou味兒才過去兩天，社員們對趙紅英既佩服又帶了點兒惶恐。因此，頒獎大會受到了全體社員的熱烈擁戴，大家紛紛鼓掌表示，是應(yīng)該給宋老太頒個獎，那可是兩三百斤重的野山豬?。?/br>
    糧倉前頭，也就是前幾天殺豬那地兒，那邊雖然沒有壩子那么大而寬敞，可頒個獎還是沒問題的。一群人提前收了工，包括知青們也都被喚了過來，而那邊早早的搭了個臺子，就是幾張大木桌拼起來最簡易的那種。當(dāng)然，大紅花和勛章也準(zhǔn)備好了，就等著頒給咱們偉大的除害英雄。

    趙紅英是啥人呢？場面越大她越穩(wěn)得住，哪怕到這會兒心里的后怕還是沒過去，她仍然抬頭挺胸上了臺子，由著趙建設(shè)給她戴上大紅花，還將刻著“除害英雄”四個字的勛章頒給了她。

    這一刻，趙紅英是驕傲的，她為廣大人民群眾除了害，她沒叫野山豬下山糟蹋了他們辛辛苦苦種出來的莊稼，她還反過來打暈了野山豬給常年缺油腥的社員們開了葷……

    她是偉大的！！

    “宋老太你倒是說說，那會兒碰上野豬時心里咋想的??？你說啊，大家伙兒還沒聽夠呢！”

    雖然同樣的話，趙紅英已經(jīng)連著說了兩天不知道多少遍了，不過當(dāng)著所有社員的面，她還是很愿意開口說一說她的獲獎感言以及心路歷程。

    稍稍醞釀了一下情緒，趙紅英深呼吸一口氣，揚著頭高聲說：“當(dāng)時，我只是想著上山拾點兒柴禾，哪里知道迎面就沖過來一只個頭老大的野山豬。雖然我可以立刻轉(zhuǎn)身就跑，可一想到山下有那么多無辜的社員，有我們辛勤種下再過幾個月就能收獲的莊稼，我就知道，我絕對不能后退！”

    “于是，說時遲那時快，我彎下腰撿起一塊石頭，沖上前去舉起手來沖著野豬那大腦門子就是狠狠一下！”

    說到這里，趙紅英一手叉腰，一手做出了拿石頭拍東西的樣子，仿佛此時此刻就有一頭野山豬站在她的眼前。重重的揮了下手，趙紅英猛的提高了嗓音：“就這么一下??！那頭野豬轟然倒地，發(fā)出了一聲巨響?！?/br>
    “好！”

    “宋老太好樣的?。　?/br>
    “女英雄啊，咱們的除害大英雄！?。　?/br>
    底下的社員們紛紛鼓掌，叫好聲連成一片。就連沒吃到豬rou的知青們，大多也被趙紅英渾身上下那股子舍我其誰的氣勢給壓住了，唯一不以為然的大概就是那三個年歲都不大的女知青，這些話她們近兩天聽得太多了，女人的直覺告訴她們，臺上那個老太太根本就是在吹牛！

    事實的確如此，哪怕在場的絕大部分人都被蒙在鼓里，可還是有個明白人的。

    那就是大隊長趙建設(shè)。

    一開始，他也被唬住了，畢竟他打小就聽著他姑的彪悍事跡長大，再說那么大一頭野山豬擺在跟前，也由不得他不信?？珊髞恚较朐接X得不對勁兒，他姑真有那么能耐？這一懷疑，他就忍不住去求證了。

    往山上走了一趟，都不用費太大力氣，只需要走到半道上，再跟著那些亂七八糟的腳印往上走，就差不多能猜個八九不離十了。這要咋說呢？在親眼看過他姑被野豬追過的那條路后，再多的英雄事跡都成了笑話。慘不忍睹啊，光看一眼就能想到當(dāng)初是怎樣一個慘烈的情況，不過他姑也是真能耐，居然能跑得比野豬都快，了不得，確實了不得。

    可惜，生產(chǎn)隊上的聰明人真不多，全都是一些淳樸的莊稼人，連現(xiàn)場都沒瞧過，就光顧著聽趙紅英吹牛了，還各個都一副格外捧場的模樣。

    唉，無知真幸福??！

    瞧瞧他，就是因為知道太多了，又不能揭穿真相，這會兒只能站在臺下，看著他姑在上頭吹牛。啥叫吹牛不大草稿，今個兒算是真的見識了。

    沒錯，趙紅英依舊還在上頭吹牛，而且臉不紅心不跳，全然看不出來她這是在一本正經(jīng)的胡說八道。

    這會兒，吹完了事情經(jīng)過，她開始剖析自己的心路歷程：“你問我怕不怕？我當(dāng)然害怕啊，那么大的一頭野豬啊，還長了一副長長的獠牙，這要是有個啥意外的，我能叫戳了個對穿！可我再怕又有啥法子？咱們都是紅旗公社的一員，是國家的一份子，是工農(nóng)兵戰(zhàn)士！能跑嗎？絕不！”

    “想當(dāng)年，咱們這兒鬧饑荒，所有人都是吃了上頓沒下頓，連樹根都被挖了個干凈，到最后都只能去吃觀音土了。這時候，八路軍戰(zhàn)士路過咱們隊，那時候咱們還是個村子，還沒有現(xiàn)在的紅旗公社。我看著戰(zhàn)士們都被餓得脫了形，立馬就把省下來的半碗粥送了上去。”

    趙建設(shè)：……等等，我爹說的是你把那最后的半碗粥給他了，所以剩的粥到底給誰喝了？

    真相如何已經(jīng)完全不重要了，這會兒，再也沒有什么能擋得住趙紅英的吹牛之旅。反正臺下乍一看都是在鼓掌叫好，尤其是站在最前排的趙家和宋家的人。

    趙紅英牛氣哄哄的繼續(xù)道：“想想過去，別說吃rou了，能吃上土豆紅薯就叫好日子了。所以前幾天，我在山上看到了那頭大野豬，一想到隊上得有小半年沒開過葷了，所有的害怕都不見了，為了大家伙能吃上rou，我……”

    “rou，吃rourou，rourourourourourourourourou！”關(guān)鍵時刻，喜寶開口了。她頭上戴著頂小草帽，被張秀禾抱在懷里，就站在臺下第一排，離趙紅英不足三尺距離。之前她只是兩眼直勾勾的盯著臺上的奶奶，直至聽到奶奶嘴里說出了她格外熟悉的話，才拍著小rou手，格外配合的叫了起來。

    趙紅英：……哎喲，大事不妙啊！

    從她這個角度看過來，喜寶白嫩嫩的臉上全是笑意，可她心底里卻在一陣陣的發(fā)寒，當(dāng)下就忍不住想認(rèn)慫。果不其然，才一會兒工夫，她就聽到了熟悉的腳步聲。當(dāng)然，其他社員也都聽到了，并且下意識的循聲看去。

    糧倉這邊雖然不如壩子上敞亮，可也是一大塊平地，而且這邊離山腳更近，扭頭一看就能看到那條蜿蜒曲折的山間小道。自然，他們也就看到了一頭碩大的野豬從山上狂奔下來。

    “媽呀??！”

    也不知道誰先喊了一聲，頃刻間，人群亂作了一團。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遇到事兒都能沉穩(wěn)的轉(zhuǎn)身逃跑，更多的人會腦子里一片空白，手腳還不聽使喚，就這么木愣愣的立在當(dāng)場，或者干脆癱坐在地上。

    就在這時，趙紅英猛的跳下臺子，撒丫子就往村頭跑去，邊跑邊叫喚：“我回去抄家伙！建設(shè)你先頂著，千萬要頂住等我回來?。。　?/br>
    趙建設(shè)這時也懵了，如果趙紅英不是他親姑，他真想吼一聲：你行你上?。∷卫咸阙s緊上?。。?/br>
    可不等他把心里話說出來，那頭野豬已經(jīng)奔到了近處，然而卻迅速繞過人群，撂開蹄子飛一般的往趙紅英逃竄的方向狂追而去。

    其他人都看傻眼了，還是趙滿倉先反應(yīng)過來：“這是來尋仇??！建設(shè)，還不趕緊追上去！”說著，他自個兒先沖了出去，趙建設(shè)見狀，自然不可能不管親爹的死活，只能硬著頭皮跟了上去。

    離趙家人只有幾步遠(yuǎn)的老宋頭這會兒也反應(yīng)過來了，手里的旱煙桿子往旁邊一丟，整個人就跟著沖了出去，邊沖還邊罵兒子：“都傻站著干啥？快去救你媽！”

    宋家三兄弟蠢歸蠢，都還是很孝順了，立馬跟著老爹沖了上去，可就這么點兒工夫，前頭那仨已經(jīng)跑了個無影無蹤，好在一路上揚起的灰塵倒是給準(zhǔn)備的給他們指路。

    ……

    趙紅英一路撒丫子狂奔，速度之快，讓后頭緊追不舍的野豬都望塵莫及，就那么三五步的距離，仿佛觸手可及，又好像永遠(yuǎn)也追不上。

    之后追著野豬過來的趙家父子，這會兒是終于明白趙紅英嘴里所說的“打暈野豬”是咋回事兒了，只怕上一回也是這樣的，那不叫打暈，那叫把豬給繞暈了吧？

    從山腳下往前頭沖，趙紅英好歹是第二回了，有道是一回生二回熟，逃命這回事兒吧，她不敢說有多熟練，起碼能做到閉上嘴沒命的逃竄了。為啥要閉嘴？人設(shè)不能崩啊，她可是堂堂除害英雄，剛領(lǐng)了大紅花和勛章的！

    就是這么一路跑下來，大紅花不知道跑哪兒去了，勛章剛才被她揣兜里了，也不知道掉沒掉。

    甭管怎么說，趙紅英還是很能耐的，連著不歇氣的跑了兩刻鐘，這眼瞅著都快要繞回山腳下了，她冷不丁的往旁邊岔路沖去，那邊是新蓋好沒多久的知青點，因為趙建設(shè)的刻意為之，附近沒有民居。

    只這般，趙紅英如同離弦之箭一般，直直的沖到了知青點，然后強行扭過身子往旁邊的紅薯地里一竄，好懸沒把她的老腰給閃了。她倒是成功了避開了知青點，可緊隨而來的野山豬呢？

    天可憐見的，那野豬來不及轉(zhuǎn)彎，一頭撞向了新蓋好沒多少天的房子。盡管是泥墻稻草頂，這干透了的泥墻一點兒也不比石頭軟和，加上野豬是全速前進，絲毫不曾減速的撞了上去，當(dāng)時就是一陣地動房搖，屋子倒是沒立刻倒下來，可愣是搖搖晃晃了有好一會兒，最終堅強的挺住了。

    野豬已然暈死過去。

    趙紅英這下精神了，從一旁的紅薯地里飛竄出來，雙手叉腰喘著粗氣就站在野豬后頭，幾乎同時，趙家父子也趕到了。

    “妹子你沒事兒吧？”到底是親哥哥，趙滿倉第一句話就是關(guān)心meimei。趙建設(shè)就不同了，他簡直要給他姑跪下了，這都啥人呢，以前咋不知道她還能這么能耐呢？這就把野豬給弄暈了？還順道毀了知青們的住處？

    “我沒事兒！”趙紅英大喘氣了好幾口，緊接著就來勁兒了，指著趙建設(shè)張嘴就噴，“你咋來的那么慢??？你有啥用??？還是大隊長呢，我這都完事兒了你才來，你這是存心來撿漏的？你說，這回給我記多少工分?。?！”

    這回的情況跟上回肯定不能比，也不全是趙紅英的功勞，起碼野豬是自個兒跑下來的，不是她費勁兒找到的。當(dāng)然，估計上回她也沒費啥勁兒。

    趙建設(shè)剛打算說出以上這些心里話，突然就悟了：“姑啊，你這算是哪門子……”

    “對對，紅英你說得對，建設(shè)就是個窩囊廢，這回要不是有你，可收不了場了！”趙滿倉隨手往趙建設(shè)后腦勺拍了一巴掌，把他到了嘴邊的話全給打回去了，還邊給他使眼色邊滿口子的夸著趙紅英。

    相依為命二十年的父子倆，多少還是有點兒心靈感應(yīng)的。反正趙建設(shè)是看懂了，他爹使的那個眼色就是在說：你姑不要面子的？給她留點兒面子?。〔蝗焕献踊厝ゴ驍嗄愕耐龋?！

    懂了，反正他不要面子就是了。

    才硬生生的把話憋回去，宋家父子四人趕到了。

    老宋頭沖過來先上下打量了趙紅英一番，捂著心口說：“你嚇?biāo)牢伊?，你說你咋那么大的膽子??！”又回頭噴兒子，“叫你們仨快點兒都聾了嗎？你媽要是有個閃失，你們后悔都來不及！”

    剛才還隔著老遠(yuǎn)呢，宋家三兄弟就聽到親媽中氣十足的噴著大隊長，這會兒跑到跟前一看——

    好家伙，黑黝黝的野山豬半個身子都在陷進墻里頭了，而剛砌好沒多久的泥墻隨風(fēng)搖擺著，那畫面太美了，反正他們仨是沒眼看了。

    結(jié)果，親媽還在那兒噴：“你還是大隊長呢，你個大隊長咋不頂在前頭？我都替你打了一頭豬了，你還非得叫我打第二頭。你咋那么能耐呢？”

    宋家哥仨：……不，能耐的是親媽你?。∧氵@么能耐哪里還用得著人來救？隊上誰有你能耐啊？咱們哥仨嚇得腿都軟了，你不但人沒事兒，還把野豬給弄死了。

    一個沒忍住，宋衛(wèi)國開口問道：“媽呀，這野豬是咋進到墻里頭的？”

    趙紅英沒好氣的沖他翻了個白眼：“咋進去的？你媽我一巴掌給它拍進去的！咋樣，你們幾個想試試不？”

    回答她的，是宋家哥仨齊刷刷的狂搖頭。

    ……

    甭管事情的真相究竟是咋樣的，趙紅英這個除害英雄的美名算是坐實了。橫豎趙家父子也不會拆臺，不對，趙滿倉從頭到尾都沒想過要拆親meimei的臺，至于趙建設(shè)，他倒是想，可惜沒敢。

    事實上，趙建設(shè)的內(nèi)心是崩潰的，發(fā)生那么大的事兒，他肯定得往上報啊，回頭只怕還得重新來一遍頒獎，到時候又得聽半天趙紅英瞎吹牛逼……

    唉！

    還有一句話，他很想對趙紅英說，姑啊，你跑得可真快?。?！

    得虧趙紅英不知道趙建設(shè)內(nèi)心的想法，不然一準(zhǔn)能噴死他，后頭有野豬在追，她能不跑？又不傻??！

    至于其他人，完全不關(guān)心事情經(jīng)過，他們只想知道，這回的野豬rou該咋分？當(dāng)然還是按照工分來算，不過考慮到這只野豬是自個兒下山來送菜的，也算是整個生產(chǎn)隊所有，所以工分就算少點兒，只有上回的一半，同樣的趙紅英記的工分也只有一半。

    那也不少了！而且老宋家吃rou是不扣工分的，跟上回一樣，老宋頭又拎走了十二斤rou。正好，前頭分的rou都吃光了，這兩天正回味著呢，這就又能吃上香噴噴的豬rou了。

    整個生產(chǎn)隊再一次陷入了堪比過年的喜慶氣氛中，不論大人小孩都是樂呵呵的。天熱也有天熱的好處，rou放不住就只能吃，吃膩了土豆燉rou，就做蘿卜燒rou、南瓜燜豬rou。

    盡管翻來覆去也就那么兩三個花樣，可大家伙還是吃得非常高興。好多人這輩子吃的rou都沒最近來得多，一邊吃一邊抹眼淚，回憶著過去那些艱苦的歲月，嘴上倒是沒停，真好吃啊，rou咋就那么好吃?。?/br>
    見到趙紅英時，人家還叫她再接再厲，繼續(xù)上，不要停！她每回都是挺直腰桿仰著腦袋，振振有詞的說：“我倒是愿意出點兒力氣，可你以為野豬是那么容易撞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