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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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容說:“以那紅巾人一劍傷侯盛的功力來看,我們無人能攖其鋒芒,只能合力相抗。歸海一濤之陣,關(guān)鍵在于陣的樞紐。我來做這陣樞,各位兄弟,”他沖他們重重一點頭,“你們盡力就好?!?/br> 陳鎣遲疑著:“能,能行嗎?” 一片寂靜中,沖云子道長虛弱的聲音又響起:“貧道覺得,這主意可行……咳咳……”關(guān)客鷺忙為自己師叔撫背。 翟容連續(xù)兩次的建議,都得到?jīng)_云子道長的支持,他向道長深深作揖。 沖云子道長也笑著點頭。 他之所以幫助眼前這個少年,并不是因為他提出的想法多出彩。是因為,這些隨著他和老傅惡戰(zhàn)了三日的年輕人,滿身鋒芒都被打磨了不少。而翟容則是剛剛躍上城頭,渾身都是銳氣。有些事情,他們不敢想,翟容卻很敢想。 眼前的局面如黑暗泥潭,只有撕光裂空的銳芒,才有可能,打開被動挨打的局面。 有了沖云子道長的支持,當下再沒有人猶豫了。嶺南少年陳鎣最熱血,伸出手臂:“我愿意入陣!”石越湖和朱答艾也伸出手,陳鎣轉(zhuǎn)頭看著關(guān)客鷺:“小關(guān)!” 關(guān)客鷺忙不迭走上來:“我愿意入陣。”五個人握起拳頭,互相碰了碰。 翟容帶著四名跟他練過陣法的江湖俠少們坐下,找到一塊碎石,在地面上畫畫點點,跟大家商酌布陣細節(jié)?!皻w海一濤”陣法是北海門那個名滿天下的小師叔洪遠孤的手筆。 這位洪師叔本是音聲人出身,巧得機遇集眾雜家于大成。十三年前單劍破南疆動機城之后,腰椎受傷,便歸隱北海門。 他不藏私,愿意將自己所知所得拿出來分享,可惜拿出來時常沒人能看懂。無奈之下,洪小師叔只能勉為其難,將自己在武學上的參悟用簡單明了的方式敷衍出來,時不時出個曲子,寫個字帖,甚至老漢繡花,倒騰個繡品出來。 他拿出來傳世的作品,個個音韻藏槍戟,筆筆丹青蘊劍意,根根絲線現(xiàn)刀法,世人說他丟個擦筆紙出來也是含著鋒芒的?!稓w海波》這首曲子就是他寓居長安時,與好友查士洛一起所做。 十數(shù)年前萬馬王縱橫中原,犯下無數(shù)血案,十幾個成名的門派都在他的掌下滅門。 洪師叔和幾位武林異人多年來都在尋找克制之法。三年前,他以西域秘術(shù)“陣師”之法,衍生出了“歸海一濤”陣,教給了自己門下天賦最出眾的師侄翟容。告訴他,西域如今出了那幾個近神如妖的強者,整個武林都必須擰成一股勁兒來應(yīng)對。 因此,翟容出師門之后,遇上了傅言川大俠他們,也曾將這陣法教給了那十八俠少,其中關(guān)陳等人的武功路數(shù),最合這個陣法。只是參磨的時間較短,他們在陣法的熟悉上,遠遠不能跟楊召他們比。 五名年輕人在這邊制定作戰(zhàn)方案,另一頭,傅言川大俠帶著余下的江湖子弟們,收集箭矢,搬運石塊到城墻邊,準備繼續(xù)交戰(zhàn)。 剛準備完畢,那些圖桑軍人再次向城墻發(fā)起了沖擊。 伴隨著無數(shù)箭矢的瘋狂飛射,軍卒們開始又一次向著城墻不斷攀爬。包括翟容在內(nèi)的十二位中原俠士,咬牙再次打下了這一波攻擊。 這一夜苦戰(zhàn),每個人舊傷添了新傷。 當東方微明,圖桑人退去。 眾人臉上略略松懈下來。這幾日,只要熬到了白天,圖桑人攻擊就較少。因為視野清楚,中原俠客一劍殺一個圖桑士卒,勝算更高。大家松弛下酸軟的脊背,癱坐在地上,每個人都在無聲喘氣。沖云子道長更是斜靠在一塊黃石上,面色死灰。傅言川擔心地看著他。 沖云子道長似乎感覺到了老友的關(guān)注,勉強抬起眼皮,露出一個微弱的笑容。傅言川側(cè)轉(zhuǎn)頭面朝東方,眼睛微酸澀,竭力控制著自己的心緒。朝陽還沒有從地平線上出現(xiàn),天空被陽光染出了一片若紅若紫的霞光。 此時,下面突然傳來雄渾的戰(zhàn)鼓聲。 咚咚咚,圖桑鼓,波斯敗、柔然亡! 咚咚咚,圖桑鼓,刀在手,殺四方! 咚咚咚,圖桑鼓,天生狼血十部王! “怎么回事!”陳鎣悚然抬起眉,睜大自己的眼睛。這鼓聲是如此震撼,使得圖桑人的攻擊氣勢,變得與先前完全不同了。 城墻下,圖??珊雇鯉は碌氖嫱豕耐瑫r震響,雷霆萬鈞地振沓著天地,立時將圖桑人游牧民族的血性瞬間點燃!將近三千圖桑勇士,狼血翻騰,呼喝起來,發(fā)出了鋪天蓋地的喊殺聲! 中原俠士們的神經(jīng),頓時崩得緊緊的,手中的武器幾乎捏出水來。 傅言川掌上的金鏜反射出一線晨曦的明亮,映得他眸光如灼:“各位留神,他們要動用那些武者了?!?/br> 城下,偽裝成響馬的那名圖桑首領(lǐng),粗大的雙眉緊緊扣成一團,今日,他將親自上陣指揮攻城!這十面鼓中最大的一面,名叫烏連牛血大鼓,是圖桑帝國大可汗,王帳下才能使用的戰(zhàn)鼓! 隨著圖桑族人的雷雷戰(zhàn)鼓聲,宏大的荒漠日出正在上演。 萬丈光華平靜地籠罩四野。夕照大城在晨光中如火如焰,雖然不如傍晚的色彩瑰麗,卻有著一種清澈至極的明凈,似乎連蒼天也要俯下高貴的頭顱,來看清這場即將到來的殺戮。 第45章 微雨 烏連牛血大鼓的磊磊鼓聲, 振動了天地,也振動了埋伏在死尸旁的秦嫣。 她人在城下,根本不敢去與那些圖桑人接近。因為秦嫣推測, 這個后來趕到的圖桑首領(lǐng), 很有可能是西圖桑王庭的莫賀咄可汗! 這人身邊強手林立,哪怕是翟容, 昨夜也看得出根本無法近他身,選擇了飛上城頭與傅大俠他們會合, 更何況是秦嫣? 這圖桑帝國是目前西域最大的政權(quán)勢力。 它原為柔然部落鑄造鐵器的一支, 與其他部落一起, 被統(tǒng)稱為鐵勒部。后來他們逐漸強大,擊敗了柔然,建立了東起瀚海, 西霸整個西域的龐大帝國。十幾年前,帝國一分為二,被稱為東圖桑和西圖桑。東圖桑帝國就在今年春季,為李靖將軍所破, 他們的大可汗步陸孤頡利投降入了長安城為臣。西圖桑帝國則由十個大王姓組成十部,散居在天山南北的土地上。 兩年前,統(tǒng)治西圖桑帝國的大可汗, 是統(tǒng)葉護可汗。 這位統(tǒng)葉護可汗被稱為圖桑最大的王者,曾經(jīng)擊敗過波斯軍隊,打下顯赫江山。可是,在兩年前, 他被自己的伯父莫賀咄可汗所暗殺。 那斷臂黑衣人俐偲毗,就是莫賀咄派去殺害統(tǒng)葉護可汗的西域強者。 正是這件事情,改變了西圖桑帝國本來如日中天的國運。讓整個帝國陷入了無可挽回的混亂。 秦嫣看到圖桑士兵在將城墻下的死尸堆積,整理,顯然是要進行下一輪的攻擊。她連忙往深處鉆進去,努力擋住自己的身子。這些圖桑士兵都十分高大,貿(mào)然出現(xiàn)她這么一個身量不足的“尸體”來,怎么都是會被識破的。 秦嫣努力掩藏自己不提,那正站在烏連牛血大鼓側(cè)旁的莫賀咄可汗,心中其實也是隱隱焦慮著。 莫賀咄可汗自暗殺成功之后,雖然自立為王,卻遭到西圖桑十姓王部的堅決反對。他們擁立一位名叫步陸孤泥孰的年輕人。 泥孰是弩失畢部的小王,深受統(tǒng)葉護可汗的影響,對唐王朝尊崇有加。曾經(jīng)在五年前到過長安,與當時的秦王李世民結(jié)為異族兄弟。被公認為,是最與統(tǒng)葉護可汗相像之人。 步陸孤泥孰受漢人血統(tǒng)的觀念影響,力排眾議,迎回了統(tǒng)葉護可汗之子,步陸孤咥力。在泥孰的努力下,步陸孤咥力成為西圖桑大可汗——肆葉護可汗。 肆葉護可汗登上大可汗王位之后,第一件事情便是派遣步陸孤泥孰,追殺弒父仇人莫賀咄可汗。 莫賀咄可汗經(jīng)過一番忖度,他打算借道唐國的鄯善郡,迂回到圖桑的龍起之地金山,以圖東山再起。 同時,莫賀咄可汗從兩個月前開始布局,準備依仗古樓蘭的夕照大城易守難攻的特點,與泥孰展開一次決戰(zhàn),徹底出一下兩年以來被尾隨包抄的惡氣。 只要占據(jù)夕照大城,他就能開始布置戰(zhàn)局! ——可是,竟然發(fā)生了如此的意外。 夕照大城被一群中原武者占據(jù)了制高點。本來以為對方人數(shù)很少,打下來很容易,沒想昔陽巴萊如此無用,帶了一千五人馬,反反復復拖了三天三夜! 今日,莫賀咄可汗在心中暗下決定,一定要攻下這座城池!他命手下將十面王鼓排開在夕照大城之下。十名胳膊粗壯,身形魁偉的圖桑軍卒手握鼓槌,重重擂響。這是圖桑人與勢均力敵的對手,交戰(zhàn)之時才會擂響的戰(zhàn)鼓。 蒲昌海上的風,穿過白龍堆的沙漠,來到夕照大城時,已經(jīng)變得干燥厲硬。城頭上塵土飛揚。站在城頭的中原俠士們每個人都嘴皮皴裂,身上衣衫破爛,斑斑駁駁。 四個江湖弟子,關(guān)客鷺、陳鎣、石越湖、朱答艾,跟著翟容分五行站立。 見眾人因不夠熟悉此陣,顯出信心不足的樣子,翟容提醒四人:“城下的武者不止一個,一擊必須以全力而出!不能留退路?!?/br> “好!”眾人手持兵器,面容凝重。 翟容也明白,這些人被城下人海戰(zhàn)術(shù)打擊了三天,如今難免士氣低落。當下不再多說什么了,真正的士氣是靠打出來的,不是靠嘴說出來的。 傅言川帶著另外六名江湖俠少,一字排開,鎮(zhèn)守在城墻一側(cè)。他們身邊,都密密擺放著圖桑人射上來的羽箭,準備在戰(zhàn)斗的時候當做暗器使用。 隨著軍卒們的吶喊聲,又能聽到攻城木梯“砰砰砰”不斷架上城墻的聲音。這聲音因自己的可汗親臨戰(zhàn)場,而顯得特別有力。 傅言川的金鏜在陽光下,揮出氣沖云霄的金光,怒喝:“殺!” 跟著他的六名年輕人也手持兵器:“殺——” 圖桑士兵由下而上,唐人武者穩(wěn)扎城頭,雙方刀劍交加,鏘鏘有聲。 在圖桑士兵密密攻城之時,一條身影從下面凌空而起,狂嘯連連。人未看清,噴薄的劍意已經(jīng)破空裂膽而來。 翟容大喝起來:“結(jié)陣!結(jié)陣!迎敵!” 關(guān)客鷺、陳鎣、石越湖、朱答艾腳步旋轉(zhuǎn)挪移,隨著翟容,五人如一人,鷹行鶴翥一般席卷而去。 這拔地而起,揮舞著波斯紅寶石重劍的人,正是先前將侯盛一劍砍成兩段的紅巾男子——昔陽巴萊。 三日的沖殺,已經(jīng)無數(shù)次證明了城墻上這些中原俠士們,面對軍卒的武力,他們是所向披靡的。昔陽巴萊先以軍卒沖城為掩護,然后一擊而殺,滅對方的精銳,他設(shè)計的誅殺鏈條,不可謂不漂亮。 此刻他已經(jīng)踏上城頭。 腳掌抵在城墻的邊緣上,掌中的劍意如同有實質(zhì),隨著劍氣所指,空氣中的沙漠粉塵紛紛急速團攏成細長的一條。遠遠看去,仿佛他的手中,攪出一道灰黃色的小龍卷風。 翟容不去管身邊正試圖攻擊他的圖桑士兵,道:“平波起浪!” 其余四個中原弟子全力蕩劍,城墻上陡然飛沙走石,仿佛真的平地起了一陣大波浪。翟容直刀引浪,踏波向前,所有力量都如瀚海推瀾一般全部向前撲去。 大浪撞上龍卷風,集合五人之力,浪勢滔天,昔陽巴萊的劍意被急速攪動,深深吸入了他們的合力之中。 昔陽巴萊劍勢被“歸海一濤”吸住。 翟容身后,這批到西域來剿匪的俠少們畢竟都是江湖第一流的高門弟子,這也是昔陽巴萊始終不敢上城挑戰(zhàn)的原因,定要先以普通軍卒的性命磨損他們的體力。 這些中原俠少們大多見過潮水大江,手中青釭劍多少都沾有浪濤劍意。順浪推波,豪興摶飛,力沉罡勁,在那個瞬間發(fā)揮出了超越體力的戰(zhàn)斗意志! 昔陽巴萊只覺得面前股股力量都直撲而來。 他在雪山浩風前,長期領(lǐng)悟劍意,一顆噬戰(zhàn)之心令他的五感若冰水一般凜冽清明。他猛然閉上眼睛,能夠感覺到有無數(shù)股勁風正在向他疾馳過來。他劍訣橫握,遽然蕩掃。 兩股重力就要撞擊在一起了。 翟容雙腿猛曲又直放,關(guān)陳朱石四名俠少只覺得身上一空。身為陣樞的翟容借著大浪翻攪之時,孤身破波而出。 在所有人都以為是一場兩力鈍撞的戰(zhàn)局中,翟容將其化成了銳利截殺! 如同一個漩渦中伸出的一跟絕細的銀繩,向著天空的龍卷水,猛然一把絞纏住其咽喉。 昔陽巴萊的龍卷風狂暴起來,帶著憤怒,扭曲歪斜。他的重劍精強刃氣沖出,全身修為都在此時壯風畢闊。將力量狠狠灌入翟容的身體。 飆風迸裂中,翟容右肩衣衫盡破,強大的力量甚至將他的胸廓震得骨rou劇痛。他面不改色,右手戰(zhàn)刀瞬間轉(zhuǎn)移到左手,殺氣也瞬間左右交轉(zhuǎn),陰陽變幻。 昔陽巴萊本來正全力應(yīng)對他右臂斬殺到的凜然剛勁,此刻突然變形,甚至無法捉摸! 翟容右肩向后微退,卸去一部分昔陽巴萊的劍氣,左側(cè)身體順勢越發(fā)激奮而入,左手長虹貫日一般…… “噗!” 微不可聞的一聲……如斜風細雨…… 巨大的沖擊力,忽然化作一滴晶亮純澈的水珠,無聲地化入昔陽巴萊的肌膚下。極大的力量化作極細微的滋潤,仿佛祁連草原上空,黑云壓頂半日,只灑幾點細雨一般,周圍全都黑沉沉,安靜了下來。 “嘩——” 只是刀尖舔開了一點點肌膚,莫名有巨大的浪濤,滾著萬古怒潮全部傾倒進了昔陽巴萊的身體。翟容的刀尖挾裹著五名中原出色年輕弟子的力量,傾數(shù)直入! 血rou頓時爆開,昔陽巴萊不可思議地睜大驚詫的眼睛,而他的頭顱也很快爆開,黑紅交纏的眼珠咕嚕嚕滾下城墻,直滾到他的主人,那個滿頭粗辮的莫賀咄可汗面前! 昔陽巴萊沒有見識過中原黃河的潰堤。 渺小蟻xue,便會水泄千里,萬劫不復;只要一點缺口,便會餓殍滿地,蒼生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