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浮光掠影、青珂浮屠、玄學(xué)大師的斂財人生[重生]、六零清平紀(jì)、穿越實錄、我被金主的白月光撿走了、再見陳先生、恃寵而驕之美色撩人、軍門蜜婚:嬌妻萬萬歲、神秘戀人:總裁晚上見
沈奚點頭,視線溜過一道道菜。 有了這個不速之客,晚餐吃的并不愉快。 那個茂清,自稱姓蔡的家伙,一直厚著臉皮跟著他們。譚醫(yī)生倒是一反常態(tài),和此人攀談起來。平常也不見譚醫(yī)生是個好相與的,此時倒顯熱情。 沈奚看他礙眼,她很少這么討厭一個人。 四人走到一等艙,譚醫(yī)生停下腳步:“跟我拿一趟東西,懶得送上去了?!?/br> 傅侗文睡了一整日,也不想太早回房,便跟著去了。 蔡茂清跟著譚醫(yī)生走入,環(huán)顧四周感慨:“這是天堂啊,三個月的天堂,三爺家連醫(yī)生都如此命好,茂清嫉妒?!备刀蔽囊锌吭陂T邊沿,也在環(huán)顧這房間。 譚醫(yī)生從房間里翻出了一個袋子,很小,倒出來,是兩瓶藥,他遞給沈奚。 “只有這么多?”就為這個特地來一趟? “啊,對,還有樣?xùn)|西。你去里頭找一找,是雙耳聽診器。你房內(nèi)的好像是壞的?!?/br> 這可是要緊東西,她不等譚醫(yī)生再說,主動進(jìn)去了。 “在床邊柜子,第二層。右手?!弊T醫(yī)生在客廳大聲說。 “知道了?!彼哺呗暬?。 這臥室雖比特等艙小了不少,大致擺設(shè)卻一致,她找到譚慶項說得那個柜子,底層抽屜里有被白布包裹的手術(shù)刀,還有一個本子,她翻看著,都是醫(yī)學(xué)相關(guān)的筆記。除了這些,沒他所說的那個東西。 “真的在這里嗎?譚先生?” 外頭沒回應(yīng)。 “譚先生,要不然你自己進(jìn)來找給我看吧?”沈奚將手術(shù)刀重新裹好。 哐當(dāng)一聲撞擊,沉悶的,人身體墜地的聲響。 沈奚來不及多想,奪門而出,被眼前的景象震懾住。 傅侗文臉色蒼白地背抵著墻壁,大口喘著氣。譚醫(yī)生和那個姓蔡的家伙身子以一種rou搏的姿態(tài),摔在地上。沈奚的尖叫已經(jīng)沖到了喉嚨口,傅侗文一個箭步過來,右手蓋上她下半張臉:“不要——喊人。” 他虛弱地伏在沈奚身上。 那家伙突然將譚醫(yī)生掀翻在地,兩指掐住譚慶項的喉骨。 傅侗文手肘撐在的墻壁上,臉色越來越差……他的另一只手試圖去摸沈奚的臉,胡亂地,想要說話,可完全沒力氣。 電光火石之間,她醒了。 刀,手術(shù)刀。 她跌撞著跑進(jìn)臥室,眼前因為太過緊張而又了一陣陣白色光圈,胡亂抓住包裹刀的布,又沖出去。譚醫(yī)生用盡全力,一腳將那人推得撞到了桌子,在這一秒,她眼里的這個家伙就像是躺在解剖室的尸體。心臟在哪里,她一清二楚。 手術(shù)刀刺入,她還是手抖了。 那人被劇痛刺激地低吼一聲,將沈奚撞出去。 沈奚重重撞到木質(zhì)墻壁,譚醫(yī)生撲身上去,將那把插入前胸的手術(shù)刀一推到底。 沈奚用手背堵住自己尖叫的意識,一口咬住自己,努力冷靜。 去看著那個人掙扎著,倒地,這個位置,這個深度,沒有回旋的余地。就算最好的心臟科醫(yī)生在,也絕沒有機會了。 譚醫(yī)生手上也都是血,他喘了口氣,慢慢地沉著桌子,緩和幾秒后,鎮(zhèn)定下來。 他去將靠在墻壁上的傅侗文扶起來,攙到桌旁坐下,又去找藥。他用一件干凈的襯衫將手擦干凈,倒出藥,給傅侗文塞進(jìn)嘴里,又將水給他灌入口中。 沈奚看著他一個接一個的動作,仍是手腳發(fā)麻。 死人她不怕,不管在煙館,還是在紐約,見過太多的尸體。 刀割開人rou身,她也不怕。 可這不同……她是殺了人,親自下得手。她是醫(yī)生,不是劊子手…… 在剛剛的一念間,她有過猶豫,可她還是選擇站在他這一邊。 傅侗文手肘撐在桌面上,無血色的臉上,眼里,都在表達(dá)著擔(dān)心。 剛剛譚慶項讓沈奚進(jìn)房,就是為了讓她避開這個局面,可這個男人比他想象的要難纏,他的身子是累贅,譚慶項也不是練武的身架子…… “侗文?”譚慶項想給他把脈。 傅侗文搖搖頭,他的身體狀態(tài),他自己清楚。 漫長的二十分鐘。 沈奚背靠著墻壁,眼前霧蒙蒙的,低著頭。 譚慶項靜默地觀察沈奚,怕她昏過去,或是情緒崩潰,畢竟這是她的第一次。但沈奚比他想得更能承受打擊。他在這一刻,是萬分感謝這個女孩子的,她的專業(yè)知識幫了所有人。 傅侗文恢復(fù)了一點體力,沉默著將西服的紐扣解開,有些費力地脫下來,扔去桌上。他手撐著桌子站起身,走到了沈奚的面前。 他無聲地對她伸出了雙手。 這一個動作,像鐘錘在漆黑的夜,猛地撞擊上鐘樓的巨鐘,震碎了黑夜,也震碎了她的心中最后的一點堅強。沈奚無措地流著淚,撲到他身上。 手上的血,全都胡亂地蹭到襯衫的袖口、臂彎和后背。 “不要內(nèi)疚,”傅侗文右手按在她腦后,讓她能貼自己更近一些,“他并不無辜?!?/br> 他和譚慶項從不相信巧合。 這個家伙在京城見過他,卻又能在紐約同時和他登船,在這世間不會有如此的緣分。所以以他和譚慶項的默契,完全不用交流。進(jìn)了房間,把沈奚支開,譚慶項馬上動手,試圖將他制住。無辜的人第一反應(yīng)該是大叫爭辯,有備而來的人才會選擇反抗。 他的搏殺,證實了他們的猜想。 只是什么都算好了,還是讓她沾了手。 眼淚浸透了他的衣衫前襟。 傅侗文一直用右臂抱著她,偏過頭去,輕聲和譚慶項商議處理這具尸體。茫茫大海,想要讓一具軀體徹底消失,十分容易。 譚慶項冷靜地建議:“我可以將尸體進(jìn)行處理——” 傅侗文搖頭,讓他不要再刺激沈奚。 譚慶項領(lǐng)會他的意圖:“這里交給我?!?/br> 傅侗文將掌心壓在沈奚的后背上,低頭問:“我們回去?” 沈奚雖然心亂如麻,看都不敢去看那個人。多虧了過去的種種經(jīng)歷和職業(yè),還能勉強讓自己能比常人更容易恢復(fù)正?!拖骂^,點頭。 傅侗文從譚慶項手中接過毛巾,包裹住沈奚的手指,替她擦干凈血。 沈奚盯著他的袖口看了半晌,那里有血跡。她身上倒沒有。 “穿上西裝看不到?!备刀蔽拇蛳念檻],他將毛巾放下,將西裝外套穿上,襯衫的血跡全都被遮蓋住。 他是冷靜的,在給她擁抱之前,還記得要脫下外套。 兩人回到特等艙,專屬的管家很是關(guān)心地望著沈奚。 “我太太人不舒服,”傅侗文也是一臉憂心,用英語做著交待,“不要打擾我們?!?/br> “好的,先生,”那個美國人微笑著,替他打開門,“我們隨時聽候您的吩咐。” 管家細(xì)心地為他們關(guān)上門。 沈奚堅持從一等艙走到這里已經(jīng)是極限,在門關(guān)上的一刻,她膝蓋一軟,跪了下去。 膝蓋觸地前,傅侗文勾住她的身子,打橫抱起她。這樣的動作他很少做,尤其在心臟病發(fā)不久之后,但沈奚已經(jīng)做到她的極限,他不能再強迫她自己爬到床上去。 窗簾厚重,又是夜晚,更不透光。 她被放到床上,傅侗文用棉被裹住她的身體。 “睡一覺,”他的聲音在深夜中,在她耳邊,像帶了回聲,“你沒睡醒前,我都在。” 他的心臟不太好受,怕她察覺,于是將懷表摸出,放到桌上。 用秒針跳動的響聲分散她的注意力。 沈奚將手從棉被里伸出,摸到他的手。傅侗文沒有躲開,任由她握住他的手背。 “……你殺過人嗎?” 她在求助,心理上的求助。 傅侗文的手,將她臉上凌亂的發(fā)絲一根根捋到額頭上,用手將她額頭的汗和碎發(fā)都抹到高處去。許多的汗,還有頭發(fā),摩挲著、潤濕了他的掌心。 “很多?!彼f。 第10章 第九章 沉酣戲中人(4) 傅侗文摸到她的長發(fā)后,將用來束發(fā)的緞帶取下,初次做這種事,沒經(jīng)驗,還將她的頭發(fā)拽斷了兩根。緞帶放到桌上,尾端的玉墜叩到懷表表盤上,脆生生一響。 他以為她會驚醒,她已然沉沉入夢。 在一晚,他回答的“很多”,被演變成無數(shù)的影像。她會看到年輕的傅侗文端坐在椅子上,翹著二郎腿,掏出槍放在桌上,囑人去殺誰,也看到他走過破敗的一個宅子,地上皆是尸體。這些幻境,像聽人在唱戲文。 看不清他的面容,全是剪影。 最后她跟著他的背影,看到他與一位穿著前朝官服,留著辮子的大人說:“今朝廷大臣,上不能匡主,下亡以益民,皆尸位素餐?!?/br> 聽到這句,她覺察出不對。 這是夢。是幼時所背的書,不該是他的話…… 她轉(zhuǎn)身向外走,過大門時,明明是三寸六分的門檻,卻又躥高了三寸,活生生將她絆倒。這一跤跌得她渾身痛,人也醒了。 裹在身上的棉被束縛著她。 沈奚想翻過身,感覺到棉被的另一端被什么壓住。她睜開眼,被汗水打濕的眼睫黏在一起,模模糊糊地,擋著眼前的視線。 適應(yīng)了黑暗,她看到一個枕頭豎靠在床頭,墊高了,傅侗文枕在那上頭。身上襯衫長褲都沒脫掉,甚至皮鞋也還穿著,只是將棉被蓋在了身上。 想來是換了干凈衣服,卻沒去處,最終還是在這里休息。 棉被被她方才扯下去,胸前只剩了一個邊角,他似乎冷了,在夢中微蹙眉。 這姿態(tài),好似下一句就要開口責(zé)備。 沈奚挪動身子,替他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