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jié)
傅京剛離遠了還沒看出來,現(xiàn)在近看,發(fā)現(xiàn)寧善面色發(fā)白,額間還有細汗。抬手試探他額頭,發(fā)現(xiàn)竟一片火燙。再摸他的手,竟覺得觸手冰涼。 “怎么回事,竟這般燙!生了病怎么還在這里逞強!”傅京忙扶著寧善往鋪子里去,傅甲早早抬了把躺椅,還去倒了熱茶出來。 寧善擺擺手,“不礙事。今晚回去讓寧福給我燉些熱湯,熱熱的灌下去,發(fā)發(fā)汗就好了?!?/br> 傅京不由心疼,“又不是鐵打的身子,怎得這般不知愛惜?好歹還是大戶里的爺,哪里能跟那些粗人比?” 傅甲出了鋪子,被傅京遣去請大夫。看著傅京一副誓要小題大做的樣子,寧善不由笑了出來。 “看你現(xiàn)在這副樣子,倒是生疏的很。以前還以為你一輩子都是一張木板臉呢!” 二人相視一笑。 “我這是擔心你,你還生出這么多話來?!备稻岵枞綄幧剖掷铮拔嫖媸?,稍涼些就多喝兩口。” 作者有話要說: 感冒就多喝熱水,電腦有問題就重啟試試,遇到喜歡的就買,看見好吃的就吃~ ☆、第四十五章 固王趙安倫 上 趙安倫悄沒聲兒的回了京,這事兒除了寧家人知道,也就是還在大理寺里關(guān)押著的趙安謨知曉。 自趙安謨?nèi)氪罄硭碌乩?,已過去十天。圣上只管讓傅京前去伴駕,對趙安謨?nèi)绾翁幹玫恼鲁探^口不提。 圣上不急,傅京不急,寧謙也不急,倒是朝堂中的那群老臣心急不已。 寧謙自趙安謨收押當日去乾元殿跪了半日,其后便連面都沒露過。一副要避嫌的樣子,著實讓一群七王爺黨的臣下傷透了心。 趙安謨?nèi)缃耜P(guān)在大理寺地牢,大理寺內(nèi)全是一群軟硬不吃的石頭腦袋,收買不成,使他如今陷入內(nèi)外消息不通的窘境。這么多日竟也沒有一人前來探監(jiān),趙安謨不覺生出“人走茶涼”的凄涼心境來。 自趙安倫回京,便日日流連于秦樓楚館,一是掩藏行蹤,二是在這種魚龍混雜之地,往往是各類消息集散交換的場所。“滿月樓”便是其中的最佳場所。 這里滿是朝中官員來往聚集的地界。隨意一打聽,哪位不是在京中有著一席之地的大小“土地爺”。 趙安倫花了大價錢讓鴇母秋mama從后院挪出一間空屋子,自顧自住了進去。固王府倒像是拋在了腦后。 一日,午后陽光正好,趙安倫喚人燙了壺酒來,坐在屋中自斟自飲起來。 “王爺好雅興,有酒有rou,可就是寂靜了些?!比宋粗?,聲先至。來人挑起門簾,趙安倫才認出是寧家的寧謙來。 趙安倫又喚來一仆,給寧謙備下了酒具。 “你怎的曉得本王在這兒?”寧謙自取過酒壺,滿滿斟了一杯,“混跡于此的好處還是我教于王爺?shù)?。再說,教會了徒弟,哪里能餓死師父不是。” 趙安倫冷笑,“寧相爺能教本王這些,怕是自己也精于此道罷?” 寧謙絲毫不為所動,反倒笑道,“宮中太醫(yī)院中有精于婦女生產(chǎn)的圣手,但也不代表那位圣手便會生產(chǎn)呀!” 趙安倫像是第一次認識寧謙一般,“想不到多年不見,寧相爺?shù)故亲兓蟮暮??!?/br> 寧謙飲盡杯中的酒水,“寧謙還是當年那個寧謙,但是,就是不知王爺是否還是當年的王爺?” 趙安倫被這話激起了興趣,“哦,此話何解?” “謙當年立下盟誓,合寧家之力扶持王爺如愿。如今盟誓依舊,王爺發(fā)下的宏愿是否可還作數(shù)?” 趙安倫一凜,“原來那個‘十年之約’你竟還記得!不錯,本王發(fā)下的宏愿自是從無更改,此番回京必是要應愿才行?!?/br> 寧謙起身,行起了大禮,倒讓趙安倫吃了一驚。 “你這是作何!”趙安倫正欲伸手相扶,想不到寧謙竟紋絲不動,“自王爺離京,謙便一直為王爺鋪設(shè)回京的道路,如今十年之期將近,謙自是要迎王爺回京的?!?/br> 趙安倫在這狹小的屋中,望著滿身被日光照耀的寧謙,心中無限感慨。 “本王,回來了。” —— 趙安倫依舊沒回固王府。 寧家別莊被人上下打掃一新,當晚,趙安倫便秘密住了進去。知曉這事的人,唯有寧儉、寧謙二人,及身邊的隨從罷了,加起來不過一掌之數(shù)。 如今,趙安倫回來,寧謙要做的,不過是想方設(shè)法讓現(xiàn)京中“三足鼎立”的局面打破,亂成一灘渾水?,F(xiàn)在七王趙安謨已被收押,雖說“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加之圣上胸中頗有溝壑,對七王究竟是個怎么個處置法,還尚不明確。 就算圣上此次對趙安謨小懲大戒一番,也不過是寧謙讓圣上對趙安謨有所積怨罷了。要知道“圣心難測”,圣上這次饒恕趙安謨,怕是下次再有任何錯處,就要連著舊賬新帳一同清算了。 三王趙安敏與十王趙安錫勢力遠不及趙安謨,但都各有所倚仗。趙安敏母家是海南孫氏,孫家掌海南一方兵、財,在宮中孫氏貴為賢貴妃,加之孫賢貴妃為人樂善好施,機敏賢淑,極受圣上寵愛。趙安錫母家雖不及孫家顯赫,卻也是富甲一方的簪纓世家。加之趙安錫娶了旁國公主為正王妃,給是為他加持不少。 反觀趙安倫,不僅母家無權(quán)無勢,現(xiàn)今早已開衙立府,卻連個正經(jīng)的側(cè)妃都沒有。離京十載,無人記起,更遑論被人當作個正經(jīng)的對手對待。 趙安倫在宮中無甚依靠,自小便懂得如何隱藏鋒芒。長年居于他人之下,就連圣上都不記得有過這個兒子。直到十四公主趙安諾芳誕,要刻玉碟,入宗廟,圣上才記起自己有個有十三子來著。 后來,趙安倫上折子奏請游歷天下,只愿做個閑散王爺云云。圣上也不甚上心,大手一揮便批了折子。 趙安倫這一走,便是十年。 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做個好夢! ☆、第四十六章 固王趙安倫 下 十年間,趙安倫扮成一游歷學子,去過了大大小小的無數(shù)地方??催^了山水,看過了各地風俗,原本以為心中的宏圖壯志會逐漸忘卻,甘于平凡。 哪知,不僅不甘,反而心中越發(fā)叫囂著“回京去”。 “回京去”說的容易,他身邊不像是趙安謨、趙安敏那樣,有著一眾黨羽或是門客,如今的他連個侍從都沒有,更遑論追隨者。若是現(xiàn)在回京,只怕會卷入爭奪皇位的旋渦中,瞬間被人啃食的連個骨頭渣都不剩。 所以,他必須要想辦法積攢實力,待到羽翼豐滿,他必會攪得京城天翻地覆。 彼時,趙安倫離京不久,突厥剛剛有了異動,在豐城大肆屠戮百姓。威武將軍方威駐守南方水境無暇西顧,寧家三子寧讓自請前往豐城迎戰(zhàn)突厥。趙安倫得知寧讓領(lǐng)兵迎戰(zhàn)突厥,心念一動,也悄悄在寧讓西下的半途中混入了軍營中,隨著寧讓一同前往豐城。 待到人馬到達豐城,圣上又下派了寧謙為監(jiān)軍。就這樣,寧讓為主將,寧謙為監(jiān)軍,“寧家軍”頭一次披掛上陣,無論如何,都要趕退突厥,從突厥的刀下救出豐城百姓才是。 趙安倫迷迷糊糊混入了“巡邏營”,剛一到豐城還沒來得及休息,便跟著開始安營扎寨,搬運糧草。 豐城如今已是人間修羅場一般,城門緊閉,城內(nèi)哀叫聲不絕,城外寸草不生。寧讓將人馬駐扎在距豐城五十里外的小村莊旁。村莊內(nèi)皆是老幼婦孺,青壯勞力全部被豐城內(nèi)的太守雇去修繕太守府,哪知突厥人生變,竟沒有一人得以從豐城逃回。 寧讓先是派了斥候前去豐城查探城中消息,后與寧謙爬上了豐城外的“嶺嵩山”,遠遠眺望豐城。 “豐城四處城門,除了西處城門憑借嶺嵩山為屏,看守兵力稍弱外,其余三處皆是派了重兵把守。加上豐城地處高勢,易守難攻,若是想憑借兵力強攻城門,怕是損耗甚多?!睂幹t嘆道。 寧讓點點頭,“況且城中尚有百姓,若是貿(mào)然切斷城中水源,恐傷及無辜性命。” 二人待到傍晚才返回營地,派去的斥候也陸續(xù)回了營。 “豐城太守已戰(zhàn)死,突厥每隔一日殺百人,如今城內(nèi)所活百姓怕是不足千人?!?/br> “突厥主將占據(jù)太守府,太守府四周防衛(wèi)森嚴。突厥兵在城中大肆劫掠、搜刮,如今城中街道兩側(cè)滿是餓殍?!?/br> “城中守城將士悉數(shù)戰(zhàn)死,無一人生還?!?/br> “……” 聽聞斥候帶回的消息,寧讓與寧謙久久沉默不語。 趙安倫駐守在帳外將豐城的消息聽了個一清二楚,不由心驚。想不到城中形勢竟如此危急! 半夜,寧讓看著輿圖,久久不能入睡。豐城雖不是軍事重鎮(zhèn),但距豐城不遠處便是陽關(guān)。突厥一旦打陽關(guān)的主意,便等于打開了進入中原的大門。若是他們不能在豐城打退突厥,怕是連京城他們都回不去了。 寧讓在營帳內(nèi)來回踱步,趙安倫守在帳外,望著天上最亮的天狼星。 “狼星,芒、角、動搖、變色,兵起;光明盛大,兵器貴。其色黃潤,有喜;色黑,有憂?!壁w安倫偶然在《星占》一書中看過。此時天狼星隱有赤色,怕是豐城一戰(zhàn),在所難免。 —— 第二日,寧讓率領(lǐng)“機鋒營”在豐城門外叫陣,寧謙留守營地。 趙安倫一直在寧讓帳外當值,寧謙出出進進下,竟覺帳門口的小兵十分眼熟,得了空閑便將趙安倫招至身前,仔細詢問。 趙安倫自然知曉眼前這人乃是當朝寧丞相,心思流轉(zhuǎn)間,卻是寧謙先認出了他。 “你,可是皇十三子?” 趙安倫尚未獲得封號,連個爵位都未有賞賜,寧謙只拿“皇十三子”稱呼他。 “你為何出現(xiàn)在這兒?”寧謙屏退了帳門口的守衛(wèi),只留下他與趙安倫二人。 趙安倫理直氣壯道,“自然是心系豐城百姓,前來投奔寧讓寧將軍,為國效力。” 寧謙只覺好笑,“我記得你前些日子是上了折子游歷天下去了?!?/br> “不過是想遠離京城權(quán)力深潭,保存己方實力罷了。”寧謙望著尚年輕的趙安倫,“保存己方實力?難不成宮中那九五至尊的圣位,你也有興趣摻一腳不成?” 寧謙這么說算是對圣上的不敬了,哪知趙安倫不僅不追究,反而振振有詞道,“豈止是摻一腳。當初圣上也是無名小卒,他坐得那位子便是從李氏那里奪取,既然圣位人人都可得,那我也能做圣上!” 趙安倫疏狂的語氣讓寧謙為之一振。在他離京前,皇三子趙安敏冊封為王,封號齊,皇七子趙安謨冊封為王,封號榮。寧謙私下里與這二位王爺有過接觸,不是驕傲自大,就是虛偽昏庸,難堪大任。如今見到愿下戰(zhàn)場,又對圣位野心勃勃的趙安倫,自是不由高看幾眼。 寧讓首戰(zhàn)告捷,捷報傳回京城,圣上龍顏大悅,即刻下旨嘉獎寧讓。 寧讓在捷報中特意提到了皇十三子趙安倫,圣上思量了半晌,才記起皇十三子是哪位兒子。當下圣上趁著心情甚佳,欽點了皇十三子趙安倫為王,封號為固。 趙安倫封王消息一出,立刻引來四方猜忌。尤以趙安敏與趙安謨?yōu)樯酢?/br> 寧讓三戰(zhàn)三勝,突厥人退出豐城。此時班師回朝,趙安倫又該如何安置? 寧謙曉得京城那群人的脾性,若是羽翼未豐的趙安倫貿(mào)然回京,怕是趙安敏和趙安謨首先就會給趙安倫使絆子。 回京前夜,寧謙決定與趙安倫好生談談。 “不,我不回去。”這與寧謙的想法不謀而合,“你要留在這兒?” 趙安倫搖搖頭,“我聽聞江湖中門派林立,每家都各有所長,若是能將他們收歸麾下,定是一大助力。” 寧謙覺得趙安倫所言甚是,“不錯,江湖人自有江湖人的用處。若是能利用好他們,定然也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br> 二人促膝長談,夜半方歸。 —— 直至巡視商行結(jié)束,已至午后。寧儉帶著寧慶慢慢往寧府走。 “別莊的那位現(xiàn)在已經(jīng)住下,您看是不是要遣一些伺候的人過去?”寧慶問道。 二人在一攤販前站定,“不用,自有該去的人?!?/br> 寧儉站在一處胭脂鋪前,朝里觀望,“這家似乎生意別樣紅火?!?/br> 寧慶笑道,“可不是,十小姐前些日子還托小的在這里帶了盒胭脂回去?!?/br> 鋪子門口豎著一塊大木牌,上書“百年老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