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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桃花汛在線閱讀 - 第15節(jié)

第15節(jié)

    兩人的定位顛倒。

    楚汛拉著藺焰塵,讓藺焰塵跟著他滑,手把手教。

    但是,藺焰塵體型大重量大,他有點兒拖不動。

    一般來說,“教練”會對那種大驚小怪的“學員”感到頭疼,但楚汛教藺焰塵的困擾卻完全不一樣,藺焰塵完全沒有驚呼或是大叫,他只苦大仇深、一臉認真地“嗯”“好”“我知道了”,就算摔跤了也頂多悶哼一聲,等閑不開口求助,也不說哪里不會。

    楚汛后知后覺地想,啊,才發(fā)現(xiàn)小藺自尊心這么高……

    藺焰塵正是這個性格,他滿腦子想著之前熬夜看得各種技術總結,明明他都記得,但身體卻沒辦法做到,讓他很郁悶,他并不是個體育白癡,按理來說,不應該學不會……他已經(jīng)在楚汛面前丟了一次臉,必須快點學會才能挽回面子。

    但他越是著急,就越是做不好。

    楚汛忽然停下來,藺焰塵跟著停下,疑惑地看他:“怎么了?”

    楚汛真誠地說:“平時不是很能說嗎?怎么突然變成悶嘴葫蘆?有哪里不懂你就問我啊?!?/br>
    藺焰塵憋了一會兒,點頭:“嗯……”

    “看你的表情,完全沒有聽進去嘛……”楚汛無奈,他拉著藺焰塵的手,“我大概知道你包袱重,但每個人都不是萬能的,你會那么多東西已經(jīng)很厲害了,出來玩就是玩?zhèn)€開心,又不是要當職業(yè)選手。我就想看到你和之前一樣能玩得笑起來。我知道小藺是個很厲害很值得依靠的男人,不過,我覺得我也還算靠譜,你也可以試著依賴我一下?!?/br>
    藺焰塵被他說得慢慢放松下來,終于慢慢開始開口提問了。

    他的心底有種微妙的感覺,很難形容,像是有一顆小石頭投擲在水面,蕩漾起溫柔的漣漪。

    他從小就好強又執(zhí)拗。

    小時候,mama生病臥床,爸爸忙工作,他非要在mama的房間里讓人給他搭張小床,晚上要睡在mama旁邊,有時mama會半夜難受地呻吟喘息,他馬上爬起來,擰毛巾給mama擦臉。mama疼得神志不清,喃喃地喊“爸爸”的名字。

    藺焰塵太生氣了,等mama睡下,他就打電話給爸爸:“mama很想你,你快回來!”

    爸爸敷衍他:“寶寶乖,爸爸現(xiàn)在在工作,暫時回不去,過兩天爸爸就回家?!?/br>
    他每聽爸爸這樣說一次,就更討厭爸爸一分,爸爸有時候會回來,待不了多久就又離開。

    那一天,mama突然病發(fā),醫(yī)生搶救了十個小時,奇跡沒有發(fā)生,mama還是咽了氣。

    他握著mama的手哭了五分鐘,爸爸才氣喘吁吁地趕到,他噙著淚仇恨地看著這個男人,爸爸是真的愛mama嗎?如果是真的愛她,為什么mama都這樣了,還不陪在mama身邊呢?

    葬禮那天,爸爸想牽著他,他抬頭看了爸爸一眼,突然伸手,很不給面子推了爸爸一下,爸爸差點當眾跌倒。

    也是從那時開始,兩父子的關系開始變得越來越糟糕,他們難得見一面,見了面也說不了幾句話,即便搭話,也像是公事公辦,除了面孔瞧不出是一對父子。

    爸爸不討好他,也不虧待他,他想學什么想做什么,只要不是作jian犯科都由著他去。

    藺焰塵痛恨這老家伙,但他沒有自我墮落,而是立志要長成一個比爸爸更出色的男人,遲早有一天他要贏過爸爸,掌握話語權,讓爸爸聽他的話。

    他一層一層往心上砌上硬殼,一日一日,煉成一塊堅硬頑石。

    直到現(xiàn)在,終于有個人輕柔叩他心扉。

    藺焰塵沒辦法,只能在楚汛面前放下過高的無用的自尊心:“是這樣嗎?對嗎?”

    楚汛循循善誘地說:“是的,是的,你做得很好?!?/br>
    楚汛的聲音如此悅耳,藺焰塵覺得心情像是陽光映在白雪上,一片敞亮,他畢竟是有運動基礎的,也很聰明,愿意聽從指點又放開緊張之后,逐漸掌握了技巧,身形動作變得靈活起來。

    楚汛毫不吝嗇地夸獎他:“小藺果然很厲害!學得真快!”

    藺焰塵立即翹起尾巴:“那是自然!我學什么都很快的。”

    楚汛就喜歡他這股天之驕子般的勁兒,清清爽爽,痛快的性格,叫他見了開心:“來,那我們來個難度高點的,我們拉著手,一起從這個坡往下滑,我?guī)е慊??!?/br>
    藺焰塵握住楚汛的手:“好?!彼炎约航煌薪o楚汛。

    楚汛:“準備好……走?!?/br>
    這個坡有點陡。

    在重力的作用下,兩個人順著雪坡一起疾速下滑。

    楚汛得心應手,藺焰塵被他引導著,漸入佳境。

    藺焰塵發(fā)現(xiàn)了滑雪的有趣之處,滑下時真的讓人覺得心情開闊,疏解壓力。

    這次是楚汛不小心被絆了一下,重心不穩(wěn),連帶著把藺焰塵拉得摔跤。

    藺焰塵沒有松手,于是兩個人一起摔在地上,滾了幾圈,藺焰塵還知道要墊在下面。

    白雪松軟,摔得不疼。

    雪塵落定。

    楚汛倒在他身上,開懷大笑:“哈哈哈哈哈?!?/br>
    藺焰塵聽到他笑,被楚汛的快樂感染,跟著笑起來。

    楚汛在他懷里抬起頭,把護目鏡往上推,露出滿是笑意的眼睛,問他:“小藺,開心了嗎?”

    藺焰塵一把熊抱住他,又滾了一圈,翻身在上面,吻了下楚汛的嘴唇:“開心?!?/br>
    楚汛喜歡這個氛圍,他并未羞澀,反而伸手圈住藺焰塵的脖子,舔了下嘴唇,深深望著他,扇惑人心地柔聲說:“小藺,你再親一下……”

    藺焰塵覺得,楚汛越來越有魔力,只要楚汛一開口,他的意志就盡數(shù)崩坍了……

    第20章

    藺焰塵是只不聽話的賴皮狗,說好了要稍微節(jié)制,還是弄得他差點沒起得來床。

    第二天他睡到十點才起來,還被小藺拉回去,一邊親一邊說:“外面多冷啊,我們就在這里吧。”

    楚汛覺得好笑,年輕人就愛賴床,讓他好好起床能要了他的命似的,他們相遇到現(xiàn)在是第十三天,約好的期限過了快一半,這星期還好說,上星期總是在床上渡過,他慢慢從色迷心竅中恢復神智。

    不能這樣,太墮落了。

    楚汛說:“我們就是來滑雪的,快起來,你不起來也沒關系,我自己去玩。我昨天還看到一個穿灰藍色衣服的棕發(fā)帥哥,我想知道他的名字……”

    藺焰塵一個激靈,醒了,咬牙切齒地爬起來:“你休想?!?/br>
    又說:“我怎么不記得有那么個人?!?/br>
    楚汛說:“你好好想想,可顯眼了。”

    藺焰塵氣勢洶洶跟著楚汛出門。

    沒多久,楚汛就說:“我又看到他了?!?/br>
    藺焰塵左顧右盼:“在哪?在哪?”他像是個瞎子,遍尋不得。

    楚汛給他指明方向:“喏,那個,你這都看不到?”

    藺焰塵終于找到,他瞧見一塊巨大廣告牌,一個男人印在上面,身手矯健,相貌俊朗,露出一口白牙,笑得燦爛。

    藺焰塵:“……”

    楚汛惡作劇得逞,笑。

    藺焰塵覺得自己像個傻子,他從早到晚無時無刻不和楚汛在一起,楚汛和旁人說了幾句話他都清清楚楚,怎么就這么輕易地被楚汛的一個小謊給耍得團團轉?他什么時候變得這么蠢了?

    藺焰塵自己都感到奇怪。

    玩了兩天滑雪。

    楚汛發(fā)現(xiàn)小藺確實很有運動細胞,已經(jīng)挺厲害了,能在初級雪道滑得像模像樣?;H肆恕?/br>
    他們休息時聊天,楚汛說:“據(jù)說緯度越高越冷的地方,那里的人越不愛說話。我有時候會很想搬到那樣的地方去住,衣食住能滿足就可以,可以避免與人接觸?!?/br>
    藺焰塵說:“你說話這么有趣,你說你不想和人說話?”

    楚汛想起當年剛走出象牙塔的自己,懷念地說:“我年輕的時候嘴笨木訥,不得不練出來的嘴皮子。唉,其實我平時也不愛說話,和你在一起會想說話?!?/br>
    為什么?這能是為什么?是因為喜歡我吧?藺焰塵合理地推理,他說:“什么叫‘年輕的時候’?你現(xiàn)在也不老啊,為什么總是用這樣的語氣說話?”

    因為快死了啊,楚汛心情如古井無波。

    楚汛玩累了,在一棵樹下休息。

    樹枝上的一團雪忽然掉下來砸在楚汛頭上,疼是不疼,但他懵了一下。

    藺焰塵看見忍不住笑,又覺得楚汛鼻尖沾著雪傻傻的樣子尤其可愛,立即拿出手機來拍照。

    咔嚓。

    楚汛回過神來,抖了抖頭,望向藺焰塵。說:“把照片刪了?!?/br>
    藺焰塵不以為意,還覺得楚汛是在害羞,嬉皮笑臉地說:“我拍的很可愛的,不丑?!?/br>
    楚汛睫毛上的還有雪屑,他皺起眉:“不是丑不丑的問題,小藺,刪掉照片。”

    藺焰塵這才發(fā)現(xiàn)楚汛這是認真的:“為什么?。俊?/br>
    楚汛的眼神有些冷,或許雪落在他的眼睛上都不會融化:“我不想拍照,你不該不經(jīng)過我同意拍照。”

    太突然了,前幾刻他們還像一對真的戀人,玩得那么開心,楚汛突然翻臉。藺焰塵從未見過這樣難以捉摸的人,忽遠忽近,忽冷忽熱,他疑惑地問:“為什么不能拍你?我又不是在床上拍……這張拍得多好看?!?/br>
    楚汛看了他一眼,很堅決:“刪掉。”

    就算在這場戲中,他們扮演的情侶再如何像在熱戀,楚汛依然能冷靜地認識到他們只是銀貨兩訖的關系。

    等到一個月后,大家分開,天涯不見,干凈利落,什么都不留下最好。

    藺焰塵不愿意刪掉。

    楚汛把說:“拍拍風景我不管你,不準拍我。”

    藺焰塵實在生氣:“為什么?”

    說得太直白又不像話,所以不說話,楚汛說:“不行就是不行?!?/br>
    藺焰塵想不通。

    楚汛逼問:“你自己刪掉?還是我來刪?”

    藺焰塵說:“我是喜歡你所以才拍的?!?/br>
    楚汛去奪手機,藺焰塵有防備,沒被他搶去:“阿汛,你告訴我一個讓我可以接受的理由?!?/br>
    楚汛不虞地看著他,眉頭緊皺,抿著嘴唇,這是他和藺焰塵這段日子以后第二次鬧矛盾,真是煩人,他也有些郁悶,索性直說了:“我以為這應當是行業(yè)規(guī)則,不能留照片,你不懂嗎?我讓你留下照片,然后給下個客人介紹上個恩客嗎?”

    這話說得真是郎心似鐵,像是給了藺焰塵當胸一刀。

    藺焰塵無法接受,他記得剛開始時他還能整天和楚汛拿這件事開玩笑,不知道是從什么時候開始不再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