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節(jié)
“屬下不敢妄言。但秦將軍對他夫人確實情深義重?!比羰乔胤蛉擞袉栴},那秦英喆這個人也有可疑。 “還是找趙姑娘問問?!泵蟻?,他之前不問是不想揭人傷疤,但現在事態(tài)出乎意料,趙姑娘必須開口。 他們這邊正說著,門被人敲了四下,一個暗衛(wèi)進來稟報:“方才趙姑娘清醒過來,寫了一張紙。” 趙婉予三番兩次遭到刺殺,終于從恍惚自閉中清醒過來,這群人救了自己和孩子,若是再不說出實情,豈非平白拖累了他們。 柳宜修給她上藥時,看見趙婉予食指一直比劃“紙”和“筆”字。 “你要紙筆?有話要說?” “唔唔!”趙婉予不斷點頭。 “信上說趙姑娘是秦將軍的夫人趙婉予,現在在將軍府的那個是她meimei趙婉秋。”楚淮引看完之后遞給孟侜,“有人在暗中幫助趙婉秋。” 趙婉秋從小被父母寵得無法無天,她和三教九流的人來往甚密,還未出嫁就大了肚子,被趙家父母關在家里閉門思過。父親過壽時,趙婉予回娘家探親,趙婉秋看見jiejie日子過得蒸蒸日上,眼睛紅到滴血。明明當初嫁給姓秦的莊稼漢時,還一窮二白,一轉眼居然要尊稱一聲將軍夫人。 趙婉秋被禁足多日,連下人看她都指指點點,她受夠了這種日子。看著姐妹兩一樣大的肚子,她心里冒出了一條毒計。但僅憑她一人根本無法辦到,一籌莫展時,有黑衣人找上門來,說愿意幫助她。 當晚趙婉秋把jiejie騙來自己房間,伙同黑衣人割了她的舌頭,第二天假裝jiejie對父母說,昨晚meimei不堪閑言碎語咬舌自盡了。 趙家父母如何認不出倆姐妹,但趙婉秋做都做了,這時候說什么都晚了,他們又一向偏袒小的,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認下趙婉秋的荒唐事。趙婉予命大沒死,趙家父母竟然明知女兒活著,為了不留后患,還是把她當死了處理。 趙婉秋本著飛上枝頭變鳳凰的決心,對自己相當狠,絕食裝病買通大夫等等,把自己搞得人不人鬼不鬼,連秦英喆也認不出來。 “趙姑娘在昏迷時,聽見了meimei和黑衣人的談話,似乎達成了什么交易。她請求我們幫她轉告秦將軍,小心趙婉秋?!泵蟻鷩@息,“還直言自己是個拖累,這副樣子也不想被丈夫看見,讓暗衛(wèi)隨便找個地方放下她?!?/br> 這趙家一家人喪心病狂,只有趙姑娘是個正常人。孟侜吩咐暗衛(wèi):“你們好好勸勸她,現在秦府那個夫人跟她一樣,秦將軍也沒嫌棄,柳大夫醫(yī)術了得,一定能治好。她肚子里還有孩子呢?!?/br> 暗衛(wèi)表示已經有弟兄去街上學雜耍和說書了,會竭盡全力把趙姑娘哄好。 楚淮引表示嘉許,你們趁機大江南北地多學點,以后表演給皇后看,皇后大方,打賞都是金銀珍珠玉佩。 暗衛(wèi)欣喜領命而去,他們一定會努力的! “大方的皇后?”孟侜真誠發(fā)問,你說的這人是誰? 楚淮引:“你今天看烤魚的時候不是很大方?” “因為我摸的是你的口袋?!北竟僖话悴换ㄟ@種冤枉錢。 陛下的算盤打得精,再過三個月,孟侜就不能像現在這樣隨意。不如把街上有的東西都搬到皇宮,孟侜就不會像沈柏青那樣天天鬧著要上街了。 楚淮引越想越美,這樣豈不是一天都能見到孟侜?上朝下朝吃飯睡覺都一起。 總覺得楚淮引在憋著壞,孟侜腮幫子鼓了鼓,想警告陛下,一般的方法對我沒用。 見過大風大浪的小貓不會輕易翻船。 季煬看著毫無預兆開始打情罵俏的君臣二人,覺得自己不應該在這里。 他應該在屋頂。 而且據他這一路觀察,陛下根本沒得手,他在月老廟的鞭炮白放了。 “明日一早,我們亮明身份去秦府,將計就計,看看趙婉秋背后之人想干什么?!?/br> 陛下和孟侜要休息。 單身狗季煬孤獨退出房間。 但其實是一樣的,陛下又不敢對孟大人做什么,跟他在外面守夜除了地點不同,職能上有什么區(qū)別? 季煬發(fā)自內心地想。 作者有話要說: 楚淮引:你這么想因為你沒媳婦。 第60章 天氣漸冷, 陛下不由分說給孟侜裹上了一層大衣。孟侜想著厚衣服可以有效遮擋肚子的弧度, 便閉著眼睛任由楚淮引折騰。 “好了?!背匆橅標募绨?,兩人這一路,孟侜還沒學會服侍陛下穿衣,陛下從給孟侜套錯袖口到一氣呵成,只用了三天。 大概是第一次見面留下的后遺癥, 楚淮引喜歡孟侜穿紅色,官服是朱紅的沒話說, 便服也常常是大紅大紫, 很是喜慶。 孟侜微微睜開眼睛, 映入眼簾又是一片紅, 再看看楚淮引那身樸素的月牙白,眉毛一擰:“這是不是有點喧賓奪主?” “不會,秦英喆認得朕?!背匆谒t撲撲的臉蛋落下一吻, 眼神就像農民望著漲勢喜人的瓜田一樣欣慰, “還是說,你想穿明黃?” 孟侜突然捂住他的眼睛, 跪直身體親了一口陛下。 第二十次親吻,丞相大人要親自cao作。 但顯然陛下不會知道。 楚淮引被孟侜難得的主動撩的心猿意馬, 他把孟侜的手拿下來,捧在手心親吻,和他額頭相抵, “今天心情好?” 孟侜舔了一下唇,快, 親我,第二十一次。 “因為你說的那個次數到了?”楚淮引斬釘截鐵,不然孟侜有那么好心親他?還一副“快來親我”的樣子? 不會的,沒那么好的事。 陛下在孟侜身上吃虧吃多了,不相信上天會掉餡餅,就算有,里面裹著的肯定是孟侜親手捏的黑心餡兒。 孟侜一噎,現在的人都這么精明?他表現出什么了嗎?沒有啊。 “不準撒謊?!背匆⒅难劬?。 孟侜眼神堅定地和楚淮引對視,氣勢一點都不落下風,良久,他一字一句道:“我有點餓?!?/br> 甚至還給自己配了個音,咕嚕。 “朕明白了。”楚淮引噙著一抹媳婦熬成婆的笑容,“想吃什么?” 你明白什么了?孟侜云淡風輕地下床,假裝無事發(fā)生過。 楚淮引心情很好地跟在他后面,覺得陽光明媚了三分,岐州真是個福地。 季煬昨夜打草驚蛇,不好明面出現在秦府,楚淮引讓他監(jiān)視趙婉秋。 按照預定行程,圣上一行明日中午即將抵達岐州,秦英喆一大早匆匆忙忙地出門,最后一次監(jiān)督巡邏全城。 “秦將軍?!?/br> 冷不丁一聲熟悉的聲音傳來,秦英喆猛地睜大眼,陛下提前到了? 季煬一向保護陛下形影不離,從他出現在岐州,秦英喆便有所預感。他想到昨晚季煬特意提的禁令,陛下最厭惡無端擾民之事,秦英喆跟著他打了幾年戰(zhàn),這點感觸最深。 他環(huán)顧一圈,疾行到楚淮引面前:“臣秦英喆叩見陛下?!?/br> “微服私訪,不必行禮?!?/br> “在下孟侜,久仰秦將軍大名?!?/br> “孟、左相大人!”秦英喆目光誠摯,“素聞左相大人年少有為,驚才絕艷,今日一見,果真名不虛傳。” 楚淮引悄聲跟孟侜八卦,這套馬屁說辭是秦夫人教他的,秦英喆武夫一個,用了幾年,朕就沒聽他嘴里吐過其他詞。 孟侜想起現在不知藏在哪里的趙婉予,有些恨鐵不成鋼,老婆被人換了還認不出來,需要一打搓衣板預備。 楚淮引幽幽道:“只要是你,朕一眼就能認出來?!?/br> 孟侜瞥他一眼,楚淮引立馬補充:“但朕絕對不想再來一回?!?/br> 左右無事,楚淮引干脆和秦英喆一起巡邏,親眼看看岐州的將士作風。 待三人走后,秦府墻內一個小丫頭震驚過度,好一會兒才挪動步子,朝后門跑去。 奉國太子明日晚間抵達,秦英喆指揮防衛(wèi)把下榻的驛館守得密不透風,只在后院溜一個角門,進進出出運輸食材。 侍衛(wèi)抱著一籮筐的葡萄魚貫而進,孟侜和秦英喆的目光同時落在葡萄上,顆顆飽滿水潤,大顆如同紫水晶,從很遠的葡萄產地快馬運送過來,不知耗了多少冰塊。 想吃。 “夫人剛與我成親時,家徒四壁,她素喜葡萄,我卻一回也沒給她買過。”秦英喆感慨道。媳婦病重吃不了許多食物,家里幾天沒置備葡萄,回頭也去買一筐。不能吃,看看總會開心一些。自從媳婦從娘家回來,一句話也說不出,成日躺在床上用藥吊著,一想就要掉眼淚。 按理說這時候,楚淮引應該做主直接送給秦夫人,收服人心,奉國太子的那份再運就是了。但他想起秦府里面現在那位是趙婉秋,再看孟侜專注葡萄的目光,趙婉秋哪涼快哪呆著吧。 孟侜觀察了一陣,提出疑問:“為什么只有蔬果?”魚呢?雞呢? 楚淮引:“奉國太子禮佛吃素?!?/br> 轉而小聲和孟侜道:“其實是他體質特殊,自小一吃rou就吐。這個原因沒幾個人知道,畢竟說出來很沒面子。” 孟侜真情替他惋惜:“rou多好吃啊。” “那我可以在他面前吃rou嗎?”孟侜問,到時肯定是要開晚宴,如果不能吃rou,那他就吃飽了再去。 “可以。”楚淮引失笑,怎么就cao心這個,“入鄉(xiāng)隨俗,他干涉不了你。” …… 中午,秦英喆把楚淮引和孟侜安排在將軍府午休,待明日大部隊到了之后再入住行宮。他有點疑惑為什么陛下要和左相住一間房,轉念一想,孟大人是陛下的心腹之臣,定然要貼身保護陛下。 秦英喆看著孟侜細胳膊細腿,肅然起敬。 他正要去例行探望媳婦,就見侍女扶著夫人出來。 趙婉秋指了指自己的喉嚨,緩緩搖頭,又指了下侍女。侍女幫她傳話:“夫人說奉國太子此行帶了女眷,本應由她準備招待事宜,夫人力不從心,不能幫將軍分擔,心里愧疚,所以夫人想做些力所能及的,哪怕看著監(jiān)督也心安。” 秦英喆想著她出去走走也好,整天悶在屋子里門壞了,“你照顧好夫人,切不可讓她勞累。” “將軍放心?!?/br> 秦英喆看著侍女扶著媳婦慢慢走遠,心里有些疑問,這個侍女是媳婦在路上買下的,一個賣身葬父的可憐人。可媳婦為什么每次都靠她傳話?難道是因為自己沒有陪她回娘家生氣了? 他招來管家:“你去找當初跟著夫人回家的小丹,我有事問她?!?/br> 管家:“小丹和夫人一起染病,路上就被家里人接走了。” “你去問問她,這一路有沒有哪里不對勁?!?/br> “是,將軍?!?/br> …… 孟侜坐在床上,手邊的盤子里一堆葡萄……皮。 “我覺得我好像出來玩的?”孟侜撐著下巴,說好的肩負使命呢,怎么向迷惑皇帝的狐貍精靠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