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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滿城衣冠在線閱讀 - 第5節(jié)

第5節(jié)

    總之,許文軍被槍斃的消息沒令許蘇感到傷感,更多的卻是令他松了一口氣。他的腦海里冒出了剛在課本上學過的一句話,北地蒼涼,衣冠南遷。

    他想回到南方,但蘇安娜執(zhí)拗地不肯回去。

    蘇安娜打小是嬌生慣養(yǎng)的大小姐,這種情況下,帶著兒子回去投奔父親應該是最明智的決定。但她偏不。這世上兩類人活得最苦,一類人記性太好,一類人太好面子,蘇安娜可能兩類都占全了。

    曾有一個“到此一游”的香港老板一眼相中了蘇安娜,想帶她回去當小情兒。但小情兒這身份本就見不得光,再多個拖油瓶就更沒道理了。香港老板的意思是把許蘇送走,就他倆逍遙快活去。蘇安娜也真想過把許蘇送回姓許的老家去,許文軍他爸是被不肖子氣死了,但許文軍他媽還在,老太太一個人在鄉(xiāng)下種地,多養(yǎng)活一個孫子該是不成問題。

    但后來不知是cao作失誤還是良心發(fā)現,就沒這么干。

    香港老板走的時候,蘇安娜就對許蘇說出了那句話。

    對此,許蘇半是感激,半是疑惑。

    自那以后,蘇安娜一改過去柔順溫婉的脾氣,既沒打算再嫁,也沒盼人救濟。許文軍死后留下一大爛攤子,她為撐起一個家起早貪黑,練過攤,倒過票,做過一切合法或不合法的小生意,轉眼青春不再,美貌消逝。許蘇有回看見蘇安娜在菜市場里,為缺了一點斤兩的豬肝跟小販對罵,恍惚以為自己看見了魯迅筆下的楊二嫂,凸顴骨,薄嘴唇,兩手搭在髀間,正像圓規(guī)細腳伶仃。

    許蘇適時把那句話翻出來嚼味一下,好像,還真是那么回事兒。

    等蘇安娜實在撐不住再想回去的時候,已經回不去了。她的兄嫂也不知怎么就忽悠著老爺子把家里那套花園洋房賣了,瞞著不在老爺子身邊的meimei,擅自分了那筆錢。待蘇安娜母子偶人得知這事的時候,蘇老爺子已經病逝了好幾年。蘇安娜舉目無親又孑然苦熬多年,早就不惦記什么親情愛情了,她一紙訴狀把兄嫂告上了法院,官司拖了幾年,期間被不良律師忽悠著打點了不少錢,結果還是敗訴了。

    庭審的時候簡直雞飛狗跳。律師在他娘倆面前口若懸河拍著胸脯打包票,一上庭就磕磕巴巴,蘇安娜很久之后才反應過來,自己可能被一無能又無良的律師給坑了。庭上律師不給力,蘇安娜忍不住親自上陣,與自己的二哥互相指著鼻子大罵,二哥回擊說蘇安娜是個不肖子,打小就知道坑爹,她小時候往家里二樓的窗上掛過青天白日旗,害得蘇老爺子險被紅衛(wèi)兵抓去批斗……

    法官讓法警轟他們出去。

    其實許蘇本也可能不用過得那么苦。他打小長得乖巧好看,占著這點優(yōu)勢,前前后后也碰上過不少機會。先是一少年合唱團想招他進去,說他濫竽充數都沒關系,只要站在頭排笑對鏡頭就好,后來市羽毛球隊又看中他手長腿長人活絡,是棵打球的好苗子,打算招入體校重點培養(yǎng)。蘇安娜覺得這些都不錯,至少解決了家里一口人的吃飯問題。但許蘇死活不同意。

    許蘇嫌運動員太辛苦,嫌藝術家太縹緲,嫌搞金融的油滑,嫌搞文藝的浮夸……當著蘇安娜的面,許蘇把三百六十行糟踐了個遍,最后發(fā)現,似乎干什么都不如長大以后當個律師,橫豎就靠一張嘴,也不必多牛逼,就混它個小有名氣,撐不著,餓不死,挺好。

    蘇安娜就不樂意了。丈夫死了,房子沒了,她一生的不幸,都是無能律師造成的。蘇安娜認定了送許蘇去唱歌或者打球,都是一條比學法律、當律師更有出息的道路,所以為令兒子回心轉意,她用皮帶抽,用板凳砸,教育起兒子來是真下狠手。過去一碰就賣乖討?zhàn)埖脑S蘇偏偏這回難拗得很,寧可被打得傷痕累累,后背大腿全是血條子,連坐都坐不下來。很長時間里許蘇得趴在床上寫作業(yè),寫著寫著,就在本子上留下一個名字。

    傅云憲。

    “你轉達我的意思,早點從加拿大滾回來,省里就這一個紅色通緝令,我保他可以取保候審?!?/br>
    許蘇被一個醇厚的男人聲音拉回現實里,轉過頭,微微仰臉,望著傅云憲的側臉。

    電話那頭的人叫丁芪,掛靠在君漢的一名律師,背后有點紅色背景,跟傅云憲走得也近。他嗓門挺大,隔著手機,他們的談話許蘇多少也能聽見一些:“傅爺,我也知道在外頭躲著不是個事兒,偷偷摸摸的日子實在不好過,可胡廳不敢回來啊,三百萬可就是刑法規(guī)定的‘數額特別巨大’了,二十億啊,回來一準槍斃——”

    “你懂個屁?!倍≤卧谛剔q圈也小有名氣,但在傅云憲面前,挨訓是天經地義,可能多辯了幾句,傅云憲明顯不耐煩,直截了當地以粗口打斷,“材料我看了,二十億全是漏洞,也就一百來萬板上釘釘跑不掉,你讓他回來,就說我傅云憲說的,他一定死不了?!?/br>
    許蘇也聽說了這事兒。新聞里都播了,省國土資源廳廳組書記兼廳長,貪了二十億逃去了國外,檢察院發(fā)了紅色通緝令,依舊逮不著人破不了案立不了功,只能請與人交情甚篤的傅律師把人勸回來。

    說起來,傅大律師一個“在野法曹”,明明應該是制約抗衡公權力的存在,實則卻跟公檢法的關系相當密切,也難怪總有些同行背地里罵他是“行業(yè)毒瘤”,罵他是“勾兌派”。尤其傅云憲每搞定一樁令人聞之“不可思議”的大案,同行圈里更是沸反盈天,罵聲一片。

    這就是因妒生恨,內行人故意說起外行話了。哪行沒有一點灰色地帶,上得了臺面的叫“訟辯交易”,上不了臺面的叫“司法勾兌”,這么干的律師多了去了,能干成傅云憲這樣的又有幾個?曾有一位老律師跳腳最狠,罵得最兇,傅云憲自己都沒管這事兒,文珺看見之后直接打了個電話給網站高層,還沒濺起半點水花,就把那律師的賬號給封了。

    許蘇是跟著傅云憲見過不少人的。其中不乏名流俊士,高官巨賈。俗話說“中國的企業(yè)家一半在監(jiān)獄里,一半在去往監(jiān)獄的路上”,當官的更是如此,保不齊哪天就進去了,還得靠傅云憲保他半生自由,或者撈他一條命。所以他們有的管傅云憲叫“傅大律師”,有的直接管他叫“傅爺”,基本都是恭恭敬敬,客客氣氣。

    許蘇也跟著沾光。世人對他客氣,他便睥睨世人,像仗著凜凜虎威的小狐貍,張牙舞爪。

    難看死了。

    似能感覺到身邊人投來的目光,傅云憲一手夾著煙,一手拿著手機,通話間隙也轉過臉看了看許蘇。他把指間夾著的煙遞在許蘇唇前。

    傅云憲的手真美,皮膚光膩得似會發(fā)光,骨節(jié)修長有力。許蘇就湊上去,咬住微濕的煙嘴,深深吸了一口。

    停留良久,如接一個吻。

    傅云憲很滿意,又以夾煙的那只手揉了揉許蘇的頭發(fā)——

    以前他也會這么揉他。

    十來年前,許蘇跟著傅云憲去北京約見最高法院的死刑復核法官。為了省錢,兩人頭碰著頭擠在雜貨店里吃泡面,傅云憲騙他喝白酒,非說古有甘羅十二歲為秦國丞相,他許蘇十二歲至少可以喝點酒了。許蘇接過傅云憲遞來的“小炮仗”,對著瓶口抿一下,辣得直咳,傅云憲便大笑著揉了揉他的頭發(fā)。

    一口齊整漂亮的白牙,那笑容好像也會發(fā)光。

    許蘇那時候管傅云憲叫“大哥”,現在叫“叔叔”,稱謂變了,連帶著當時那點只可意會的心境,好像也變了。

    電話那頭的丁芪繼續(xù)說:“我認識個老板,一財大氣粗的土財主,最近想干點桑拿洗浴的生意,也沒想正經干,就想刀口舔血撈點快錢,讓我出出主意。傅爺什么意思?”

    聽這意思就是要涉黃,傅云憲問他:“各地政策不一樣,他哪兒的人?”

    丁芪說:“廣東那邊的。”

    “賣yin嫖娼現在查得緊了,但‘打飛機’可以,廣東、重慶那邊的法院這類案子都是無罪判決,你讓他自己看著辦。”電話暫時還沒掛斷,傅云憲的手指又轉而滑入許蘇的衣領,捏了捏他的脖子。這手勢連曖昧都算不上,就跟撫弄一只寵物狗似的。

    傅云憲喜歡撫摸許蘇。頭發(fā)微黃而細軟,皮膚幼滑如新,一身清冽好聞的香氣,這是少年人的味道,少年人的質感。

    “富貴險中求,沒這膽子就回家種地?!倍≤卧S是又問了什么,傅云憲更不耐煩了,“搞分包,人員、場地、管理都分開,再跟當地公安打好關系,出不了事情。”

    幾句話后,傅云憲收了線,低頭看著許蘇:“想什么?”

    “沒什么?!痹S蘇一歪脖子,把腦袋從傅云憲的手掌下撇出來,逃脫這種令他迷戀的、粗糙而溫暖的質感。他轉臉望向窗外。

    想什么?他偶爾會矯情地想,到底是人在變,還是世界在變,這個問題看似簡單,實則禪非禪,道非道,玄妙得很。

    許蘇伏在窗口,在南方熱辣的陽光里闔上眼睛,沒來由地倦得要命、蔫得厲害,他說:“就是想起很久以前一個朋友,可能再見不著了?!?/br>
    傅云憲那輛大奔太寬敞,駛進通往許家老宅的那條窄巷,常常一路磕碰過去,傅大律師倒是不心疼他的豪車,可許蘇總難免心疼。s市里最窮的一票人都住在這里,那些小商小販的三輪、板車,雖大多破破爛爛,但都是他們吃飯的家伙。

    大奔駛入巷子,住這片地界的小攤販們紛紛出門,互相吆喝著收了攤。

    他們知道傅大律師來了。他們感到蓬蓽生輝。

    第八章 有償(一)

    為了招待傅云憲,這頓飯?zhí)K安娜是花了大心思的,本就不大的家里擺了一個圓臺面,上頭六個冷盤八個熱炒,素的鮮艷漂亮,葷的濃油赤醬,加之擺盤精致,看著就很有食欲。

    菜不全是出自蘇安娜之手,為她搭把手的還有兩位交好的舊街坊。一個叫王亞琴,一個叫劉梅,王亞琴是開美容院的,兜里有點錢,穿著打扮都挺洋氣,徐娘半老倒也風韻猶存。劉梅是職業(yè)婚介,每見許蘇必要給他介紹女朋友,以三寸之舌強拉硬配。許蘇以貌取人,管前者叫王姨,管后者叫劉嬸,她們都是蘇安娜的麻友。

    因為最終沒跟上那香港老板過好日子,蘇安娜對許蘇愛得深,也恨得切,就做飯難吃這一點上,成年之后的許蘇無數次懷疑,蘇安娜可能是成心的。做菜要擱鹽,蒸饅頭要放面堿,蘇安娜無論做菜還是蒸饅頭都愛往死里加料,所以家里的菜永遠難以入口,而饅頭常年帶著苦味。

    許蘇就不樂意在家里吃飯。偶爾能去隔壁白家蹭一頓飯,就跟過年一般開心。這種過年似的心情隨歲月增長持續(xù)升溫、發(fā)酵,以至于分手多年許蘇仍會不時回憶起白婧,不是不舍燦若春花的姑娘,而是惦念一口“mama的味道”。

    總之,記憶慢慢就混了,不知是饅頭苦,還是日子苦。

    后來在部隊里第一次吃饅頭的時候,別的兵蛋子都嫌嘴里淡出鳥來,只有許蘇捧著饅頭直樂。

    原來饅頭那么甜。

    飯桌上,王姨劉嬸拿那些家長里短、雞毛蒜皮當重大法律問題咨詢,傅云憲倒也給足許蘇面子,客客氣氣,有問必答。

    “我們婚介所前些天來了一個空姐,長得比范冰冰還好看咧,”劉梅三句話不離老本行,不知傅云憲不好女色卻喜男風,一直想拿下他這么一位大客,“傅大律師要是有興趣,我馬上就能安排你們見面?!?/br>
    傅云憲不怎么動筷子,單手提起塑料大桶裝的地黃枸杞酒,穩(wěn)穩(wěn)當當給自己倒?jié)M了整一杯,客氣道:“不麻煩,我不好這類型?!?/br>
    劉梅鍥而不舍:“那傅大律師喜歡什么樣的小姑娘啊?”

    傅云憲看了許蘇一眼,一口飲盡杯中酒:“秀氣點、孩子氣點的?!?/br>
    許蘇沒接傅云憲的眼神,接也接不住,低著頭,認認真真扒著碗中飯菜。

    飯后,蘇安娜派許蘇將杯盞碗筷收拾進水槽里,將油膩膩的圓臺面清掃一空,擺上了麻將牌。

    原先家里是有麻將臺的,蘇安娜被兒子逼著戒賭之后就扔了。牌桌上是三個老女人加一個傅云憲,但許蘇也沒得閑,他緊挨著坐在傅云憲的身邊,負責倒酒遞煙,摸進打出。

    走哪兒都是大爺,傅云憲坐姿很是恣意,一手夾著煙,一手搭在許蘇后背上,摸著少年人般美妙又單薄的脊背曲線,當著人親媽與三姑六婆的面,絲毫不嫌這份親昵勁兒不妥帖。

    許蘇摸進一個北風,以眼神與母親交換了一個信號,扭臉看傅云憲:“打這張?”

    傅云憲也不看牌面,拿起杯子喝了口酒道:“聽你的?!?/br>
    許蘇裝模作樣地猶豫半晌,才把手中的北風扔上牌桌——一炮雙響,蘇安娜與王亞琴都胡了,粗算了算,輸了六七千。

    許蘇又扭頭去看傅云憲,耷拉著他那亮晶晶的桃花眼,特別無辜地說:“我不太會?!?/br>
    傅云憲一伸手,從許蘇一路抱著的公文包里拿出一疊人民幣,整整齊齊一萬塊,扔在桌上,一點不在意地說:“接著玩。”

    沒用方便作弊的麻將臺,許蘇只能使出那種最低劣的伎倆,借給傅云憲抓牌的機會,給蘇安娜與王亞琴她們打暗號、遞眼色。許蘇不是偏袒母親,而是心疼錢。兩害相較取其輕,他沒少跟著傅云憲上牌桌,有時是旁人孝敬傅云憲,有時是傅云憲拉領導下水,反正一晚上百八十萬的輸贏,眉頭都不帶皺一下的,但蘇安娜她們這種階層的人輸不起。人窮志短天經地義,他心安理得地幫著三個老女人出千,一點不覺得自己哪里不對。

    三家吃一家,傅云憲手氣看著也不順,日久不能胡牌一副,統(tǒng)共已經輸了三萬多。最后一把他提出加注,許蘇照舊給蘇安娜使眼色,然而這回竟押錯了寶,結果反成了傅云憲一家吃三家,一算賬,不僅沒輸錢,竟還倒贏了一萬多。

    許蘇當場怔住,怔不過三五秒就反應過來,自己在牌桌旁那點小伎倆可能早就被傅云憲識破了,這老精怪不動聲色,摸清了他那點暗號和門道,僅憑一把就全贏了回來。

    許蘇面不作色,心里懊喪:魯班門前弄大斧,傅律眼底出老千,都是不自量力,活該!

    傅云憲抽出一支煙,令許蘇替他點燃,大手一揮,大方表態(tài),這錢請大家吃宵夜,不用給了。

    王劉兩個老婆娘是謝著恩走的,留下酒勁上來的傅云憲在廳里沙發(fā)上休息,蘇安娜母子二人去廚房把沒刷的碗給刷了。

    手機支在水槽邊,許蘇一邊挽著袖子刷碗一邊看傅云憲昨天參與錄制的《東方視界》。

    這期節(jié)目叫《中國合伙人》,講的都是些白手起家創(chuàng)業(yè)者的艱辛不易,節(jié)目做得還是挺燃的,有挫折有希望有世事浮沉有命運多舛,其中一對小夫妻為家庭企業(yè)主,企業(yè)破產之后被政府懷疑私藏,定了挪用資金數億與虛假破產兩個罪名,已經提起公訴。

    鏡頭里,小夫妻聲淚俱下,狀貌甚慘,主持人刑鳴將目光轉向嘉賓席上的傅云憲,道:“我替郭先生補充一下,他們使用的資金大部分用于民間利息等賬外賬,小部分購置了一套商品房,像這類公司產權與個人財產邊界不清的情況,傅律師有什么看法?”

    傅云憲道:“郭先生夫妻兩人雖為公司股東,但公司財產不等同于夫妻共同財產,公司未依法清算償還員工工資、稅收和公司債務之下注銷停業(yè)會有虛假破產之嫌,至于資金大部分用于民間借貸可視為公司對外投資,乃公司行為而非個人行為,買房還是家庭財產并未侵害股東利益,個人并無非法占有公司財產之故意,可抗辯挪用資金罪?!备翟茟棇χR頭勾了勾嘴角,不屑之意明顯:“當地經偵隊與檢察院的同志還是應該多念念書?!?/br>
    許是現場燈光關系,又許是身邊另幾位嘉賓老朽遲鈍,太過不堪,鏡頭里傅云憲氣場強大,英俊得簡直晃眼。即使面對數億觀眾,傅大律師說話依然直接,不賣任何人的面子,偶爾還口出葷段子調戲膚白貌美的主持人,能不能播出又會不會被刪減,完全不在他的考慮范疇之內。

    許蘇之前也看過幾期《東方視界》,這個刑鳴素以犀利著稱,對嘉賓從不客氣,但一對上傅云憲,那犀利勁兒就不見了,一副言笑晏晏的樣子,也不知是假客氣,還是真諂媚。

    許蘇傾向于相信后者。他在網上查過刑鳴的資料,知道人家跟自己同歲,但已經事業(yè)有成榮譽滿載,也知道他是因為傍上了明珠臺前臺長才有的今天。大好男兒竟靠賣身上位,許蘇打心眼里瞧不起這人:呸,男狐媚子!

    許蘇正刷著碗,蘇安娜將殘羹剩飯扔出門外,自銹跡斑斑的鐵門外走了進來。她不替兒子搭把手,插著腰在許蘇身后指指點點,突然就開口問他借錢。

    許蘇停下手頭的活計,回頭道:“又要多少?”

    蘇安娜新燙了頭,黃拉拉的頭發(fā)蓬得老高,跟雨后冒頭的松茸一般。她神叨叨地眨了眨眼,不言語,只伸出三根手指頭,指甲涂得血紅,上頭的甲油已經脫落一半,瞧著瘦似柴樣,拉雜斑駁。人老珠黃的年紀,這身裝扮妖里妖氣的,既不時髦也不好看,若非自己親媽,簡直不堪入目。

    十幾道菜的大陣仗果然另有所圖,許蘇早猜到對方一個勁催自己回家吃飯就沒安好心,睨著眼睛問:“三萬?”

    蘇安娜道:“三十萬?!?/br>
    “三、三十萬!”許蘇幾乎跳腳,又怕把廳里的傅云憲吵醒,硬生生地忍下來,憋著嗓子道,“老太太,你當你兒子印鈔票的?!別說三十萬,他媽的三萬也沒有?。 ?/br>
    蘇安娜一臉“多大個事兒”地瞥了兒子一眼,又轉過臉,朝廳里的傅云憲努了努嘴:“他那房子不還有你一半呢么,怎么就不能拿一點利息了?”

    “那是人家的玩笑話,你還當真了?”許蘇有點煩躁,轉頭繼續(xù)刷碗,刷碗的手勁大了,乒乒乓乓的,“人跟你客氣,你也不能就拿人當提款機吧,這些年你都跟他借多少了,早還不上了?!?/br>
    蘇安娜嫌這兒子不心疼母親,把氣撒在了灶臺上,氣咻咻地抹著灶上油灰,模樣顯得十分可笑:“你個小畜生是我生的,還是傅云憲生的?剛才牌桌上寧可向著外人,都不向著你媽?!?/br>
    “老流氓精著呢,咱們那點伎倆他會看不出來?不跟你較真罷了?!背匀俗於棠萌耸周洠麄円患叶记分烁德蓭熖齑蟮娜饲?,許蘇不欲未還舊債添新債,只能點著頭安撫母親,“我去想想辦法,跟朋友們湊一湊,三十萬沒戲,三五萬還是可能的。”

    蘇安娜倒不樂意了,啪地一摔抹布:“你就想看著你親媽被人砍死,是不是?!”

    許蘇脾氣也上來了,轉過頭,怒目瞪著自己親媽:“你要再去賭博,被人砍個半身不遂,我為你洗腳擦身,被人砍死,我給你披麻戴孝,但這錢我肯定不跟他借了。你自己愛怎么著怎么著吧?!?/br>
    “不是,不是賭博,是你王姨那兒有個投資的項目,能賺快錢,你媽不也想早日賺夠早日還清,讓你在君漢里能直起腰桿做人么……”蘇安娜挑高了兩道紋著的細眉,字字句句都撿許蘇的軟肋拿捏,忽的話鋒一轉,“再說這錢也不叫借吧,你真當我不知道,傅云憲是不是睡過你?”

    見許蘇瞪著眼睛明顯一愣,蘇安娜趁機提高了嗓門,有意想吵醒廳里小憩的那一位:“當媽的還能不知道兒子的事兒?你也別跟你媽賴,姓傅的是不是睡了你——”

    許蘇趕忙伸手去捂蘇安娜的嘴,他做賊心虛地抬了抬脖子,見傅云憲還坐沙發(fā)上閉目養(yǎng)神,才悄悄吁出一口氣。轉而小聲呵斥母親:“老太太您能不能小點聲兒,不嫌丟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