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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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緩下語氣,江鶴繁抬手扇了扇,“行,你先出去吧。慢慢查,信息務必準確?!?/br> 下了逐客令后,樓煥沒走,仍站在原地。 江鶴繁不得不放下手機,問:“還有事嗎?” “先生,你不會在幫何風晚……” 江鶴繁瞥一眼頁面上的回復對話框,問:“有什么問題嗎?” “先生,你不會……” 江鶴繁正色說:“何風晚有意接近我,我考慮順水推舟,裝作讓她得逞的樣子,放松她的警惕,再進一步套出她的目的。” 樓煥了然地點點頭。 聽起來很有道理。 但是鬼才信。 “我出去了?!?/br> 樓煥說著轉身,卻被江鶴繁叫?。骸皩α?,我們這棟樓是不是還有家酒店?” “是?!?/br> “鼎藝準備簽的彩妝廣告,你安排去那家酒店取景?!?/br> 樓煥不解:“彩妝廣告在室內(nèi)攝影棚就能完成。” 江鶴繁不做聲地看他。 目光里的壓力又來了,樓煥暗暗嘆氣,應道:“明白了,先生?!?/br> 他走后,江鶴繁又默默回復了半小時。 杯水車薪。 可他想著,要是何風晚在掃到這些攻擊言論的時候,看到有人與她同聲同氣,心里也會好過一點。 作者有話要說: 樓煥:委屈巴巴。 感謝jingyi2010的地雷~ 第27章 27. 可惜沒過一天, 壓下的黑文就死灰復燃地抬頭, 連同原本支持何風晚的聲音也出現(xiàn)了質(zhì)疑:為什么不正面回應? 經(jīng)紀人給何風晚放一天假, 讓她在家里休息,不要受輿論影響,說公關部會想辦法找到對方, 詢問訴求。 訴求? 做這些事情, 不就為毀了她嗎? 何風晚披著格紋薄毯站到窗邊, 外面鉛灰色重云低垂, 雨水洇洇地裹在里面,怎么也下不下來。 今日氣溫陡轉直下,冬天終于來了。 手機停留在微.博的頁面,看到有人為她逐條嗆回去, 心里涌起一點感動。不足以驅散酷寒, 但她從此踏實了, 那酷寒是有底的,沉著可人心意的暖,打不垮她。 成珠珠從里屋走出, 手中一疊打印紙, 邊走邊拿筆捋句子。行至何風晚身后, 確定似地點頭,“晚晚, 可以了,你要不要再看看?” 對面樓層的窗臺上,沒收走的霽青色長裙似頂風的旗, 上下翻飛。何風晚眼睛停在那,嘴里應著:“不用了,給他們傳真過去?!?/br> 何風晚主動出擊慣了,不愿原地等待別人營救。 她讓成珠珠聯(lián)系了那篇10萬 的作者,了解到對方因為莫名成為事件的導.火索而困擾不已,便提議趁熱再寫兩篇,由何風晚提供部分素材,算作回應。 經(jīng)過連夜反復的商榷,一篇以何風晚為視角,詳述征戰(zhàn)四大時裝周的長文出爐。這文將由公關部安排,全網(wǎng)發(fā)布。文中沒有任何一處反駁那三篇抹黑,卻又句句都是駁調(diào),藏著嘲弄的耳光,一巴掌一巴掌落在黑文擁躉的臉上,留下清晰的五指印。 而另一篇繼續(xù)由原公眾號發(fā)布,歷數(shù)時裝周上的出糗瞬間與模特們精彩的化解。以同樣的春秋筆法指責有心夸大這樣的工作失誤,實在是唯恐天下不亂的惡毒。 中午兩點,鼎藝公關部傳來消息,確認發(fā)出。 何風晚熬了一夜,面色枯槁,裹緊薄毯蜷在沙發(fā)上昏昏沉沉地睡去。 傍晚醒來,天色漸晏。 網(wǎng)絡上的虛擬世界陡然轉了調(diào),那些一面倒的抨擊隨風而去,照妖鏡里現(xiàn)了原形似地灰飛煙滅。 成珠珠欣喜若狂地跑來,激動地說:“晚晚!這招太見效了!現(xiàn)在他們?nèi)颊f你真性情,說你臨危不亂,連黑子都不敢冒頭了?!?/br> 何風晚揉著惺忪的睡眼,打一枚悠長的哈欠,伸了個懶腰,笑道:“劣勢的反面是優(yōu)勢,只要找對突破點就能轉危為安。” 徹底醒轉后,她才后知后覺地想起什么,問:“對方既然是有備而來,怎么會輕易放過?” 成珠珠搖頭:“不知道?!?/br> 直至次日零點,微.博上有知情人爆料,鴻煒資本的老板秦煒衡積勞成疾,因病去世。此條消息一出,金融八卦圈的大小號紛紛轉發(fā),向各方求證。 何風晚盯著手機,做夢人一樣的恍惚,腦子里嗡嗡作響。 秦煒衡是她的美國老板遲鴻的前夫。在他們還沒離婚的時候,遲鴻協(xié)助丈夫成功收購全美最大的模特經(jīng)紀機構i公司。這對夫妻檔此后又聯(lián)手完成了涉及體育、科技和時尚等領域的十幾筆投資,一時傳為佳話。 誰知半路殺出姜洲齡,拆散了他們。 或許問心有愧,秦煒衡凈身出戶。 但他業(yè)內(nèi)的人脈還在,能力還在,姜洲齡費勁周折也算有了后半輩子的依靠,開始報復與她結仇的人,比如何風晚。 卻被老天折斷翅膀。 千頭萬緒攪得人心慌,何風晚不知道遲鴻是否得到消息,不敢貿(mào)然去問。 手機通訊錄劃一圈,她目光定格江鶴繁。 都是做投資的,他應該知道吧。 幾秒等待后,江鶴繁接起:“你說?!?/br> 簡單兩個字不疾不徐,聲線低沉有磁性,瞬間定下了何風晚的慌亂,像洪浪里供她庇蔭的方舟。 何風晚握緊手機,問:“你……你知道秦煒衡嗎?” 江鶴繁說:“我認識?!?/br> “那網(wǎng)上的傳言是真的嗎?” 江鶴繁稍事沉吟,說:“嗯。” 何風晚怔了怔,難以置信地重復:“……真、真的嗎?” “今天上午的事?!?/br> 何風晚眨眨眼,淚水隨即漫上。 不是為秦煒衡,而是為遲鴻。何風晚知道遲鴻付出了多少,親歷過離婚時她的心碎,那句“只有攥在手里的錢永遠不會背叛你”就是遲鴻告訴她的。 可是說到底,遲鴻曾經(jīng)深愛秦煒衡,眼下他身骨變塵土,她恐怕又要再難過一次。 何風晚出神地想著,久久沒有說話。 江鶴繁出聲問:“何風晚?” 何風晚呼吸停滯一瞬,腦中紛亂的念頭像喧鬧不止的電視機突然斷了電,電流通到她心里,躥出嗞嗞啦啦的火花。 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江鶴繁聽那頭還是沒有聲音,以為她嚇到了,又說:“你不要怕?!?/br> 何風晚咽了咽喉嚨,說:“……好?!?/br> * 后來才知道,江鶴繁這聲“不要怕”是什么意思。 第二天,料理秦煒衡后事的手下找來,說遲鴻不愿出席前夫的葬禮,讓何風晚代她。 何風晚始終聯(lián)系不上遲鴻,只收到她發(fā)來的一封郵件,靜靜躺著三個字:拜托了。 葬禮那天,何風晚挽了發(fā)髻,換上一身黑色前往靈堂吊唁。 姜洲齡素顏,同樣的黑衣黑裙,以女朋友的身份和秦煒衡的家人站在一起。她長發(fā)披散,眼眶可怕地凹陷,看上去憔悴極了。 何風晚立在遺像前三鞠躬的時候,姜洲齡不動聲色地抬眼瞟來。 然而沒等她結束,空氣仿佛凝固一般,身邊靜了下來。 原本就肅穆的靈堂,此時連呼吸聲都收住。 何風晚不明所以地看向姜洲齡,見她驚愕的臉如死灰一樣頹敗。 再轉身,何風晚看見遲鴻。 她黑色皮革大衣下一襲深灰色裙裝,戴了頂黑色面紗帽子,緩步走來。四周認出她的人相互拿眼色示意,這是秦煒衡的前妻。 遲鴻徑直停在遺像前,摘下帽子看了片晌,也隨規(guī)矩三鞠躬。 正當大家都松了一口氣,遲鴻又轉向姜洲齡。 誰也沒有想到,她快步走去后,不經(jīng)絲毫遲疑地揚手給了姜洲齡一記耳光。 響亮的聲音震懾了在場所有眼睛。 姜洲齡的臉立刻腫了起來。 遲鴻眼里看不出憤怒,她神情倨傲,厲聲說:“你欠我的!” 要不是有人攙扶,姜洲齡恐怕當場就雙腿發(fā)軟地倒下。勉力撐住旁人,她大氣不敢出地用目光送走遲鴻。等到再看不見那抹影子,她才捂著臉,氣急敗壞地到處問:“不是說她不來嗎?她怎么又來了?” 這個問題,何風晚追上遲鴻后,也問了她。 遲鴻臉上浮起一絲哀色,說:“花兩張機票就能親眼見證他的下場,我覺得很值?!?/br> 何風晚擔心地問:“鴻jiejie,那你……” “傷心嗎?”遲鴻笑了一下,“我該傷心嗎?我以前就把這輩子的傷心都透支了,現(xiàn)在能不能不傷心?” 何風晚答不上來。 遲鴻已過三十,依舊有著二十幾歲的光鮮美麗。 但眼里的風雨不是二十幾歲,神情中的篤定也不是二十幾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