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來也不能馬上穿??！”

    “買來給你洗，再給你烘干。”

    方辭哀嚎一聲，四腳朝天躺到了床上。這叫個什么事兒??？

    為了速度，方戒北直接在內(nèi)院買了，也不費(fèi)勁去外面了，車都沒開，直接步行到了東面的街道。

    小鋪?zhàn)?，是后勤那邊一個干部的母親開的，大家伙都叫她一聲周姨，以前在婦聯(lián)做事，后來退了，老干部給她在老家置了塊地，讓她回去養(yǎng)養(yǎng)魚種種菜，享享清福，可她偏偏不愿意。也是，那個年代的人，跟他們這一輩人不一樣，忙慣了的，一旦閑下來，心里就空落落的不舒服。

    店小，跟外面那些花里胡哨的商場不一樣，也不設(shè)什么專柜，內(nèi)衣內(nèi)褲都跟手電筒之類的雜物堆在一塊兒呢。

    方戒北也不會挑，干脆都選了黑色的，內(nèi)褲m，胸罩選的d。

    付錢的時候他還在想，這小小的身板，100斤都不到，怎么胸就這么大呢？

    老板娘找給他錢，對他擠眉弄眼地笑：“媳婦兒??？在這條兒順啊。”

    方戒北輕嗽一聲，苦笑：“您別取笑我了?！?/br>
    “怎么還不好意思起來了？”老板娘笑得有些隱秘，彎腰在柜臺里摸了會兒，把一盒東西遞給他，“晚上我就關(guān)門了，沒準(zhǔn)你就是今年的最后一個顧客了，這個給你，算是贈品。”

    方戒北往那紅色sao包的盒子望了一眼，心里更是尷尬。這些老板娘，還真是唯恐天下不亂?？傻降资情L輩，再尷尬他也只能笑著應(yīng)下，還跟她說謝謝。

    老板娘又拉著他聊了好一會兒，才允許他離開了。

    方戒北算是如蒙大赦，出店門的時候，比以前作訓(xùn)賽跑還要迅速。他把這盒套子放在手里看了看，無奈苦笑。

    他不喜歡戴這玩意兒，方辭也不喜歡，總覺得隔著一層什么似的，有距離感。

    可人家好心送的，他也不能轉(zhuǎn)身就給扔垃圾桶里，正好路上碰到熟人，快步過去搭了這哥們兒的肩膀，也不廢話，直接塞對方手里：“送你了?！?/br>
    趙熙：“……”

    見都見到了，也不好招呼都不打一聲就走，他要去練兵場，兩人正好順道兒，就一塊兒走了幾步。

    趙熙把這盒避/孕/套在手里掂了幾下，搖著頭：“一見面就送這個，您也真是不怕生啊?！?/br>
    方戒北說：“剛?cè)ルs貨店，周姨硬塞給我的。我用不上，我看你跟徐陽倒是挺需要的，就借花獻(xiàn)佛了?！?/br>
    “你這是明里暗里地罵我呢。”

    方戒北兩手插兜里，施施然笑：“我罵你什么了？”

    “罵我種豬啊。”

    方戒北了然，點(diǎn)點(diǎn)頭：“這可是你自己說的?！?/br>
    趙熙：“……”就不該跟他廢話的。

    可想了想，他還是流下來，問方戒北：“你跟徐陽呢，好久沒聯(lián)系了吧？”

    “沒時間?！?/br>
    “瞎糊弄誰呢？你們部門不都在總參嗎？”

    “作戰(zhàn)部、情報部、炮兵部……這些還都是呢。每個部門每個人我都認(rèn)識，都能看到？隔著十萬八千里呢?！?/br>
    “行行行，那我就問一句，晚上出來吃飯。你來不來？”

    “來?！?/br>
    “這可是你說的！”趙熙抓住了他這話，“你要不來，那可真是要和老徐掰了！”

    “是，我說的?！狈浇浔敝敝焙退麑σ?，“大丈夫說話算話。就算要虧心，那也是他徐陽，我怕個什么勁兒？”

    說完，他拿曲起的食指敲了敲趙熙的肩頭，貼近了跟他說：“悠著點(diǎn)，別天天泡吧逛夜店，小心腎虛?！?/br>
    “滾吧滾吧?！?/br>
    ……

    “什么嘛，這么丑！”方辭看到他買來的內(nèi)衣和內(nèi)褲后，一臉嫌棄，“這蕾絲邊都是劣質(zhì)的，我不穿?！?/br>
    “那就別穿得咧?！彼闷鹨路鲃菀恿恕?/br>
    方辭忙撲過去，截下來，撅著嘴巴期期艾艾道：“要是平時，我肯定是不穿的，可現(xiàn)在是非常時期。”一面揚(yáng)手扔給他，“去，去洗吧?！?/br>
    方戒北拿過內(nèi)衣褲，抬手就拍了一下她額頭：“使喚吧你！哪天沒人伺候你了，讓你再囂張?！?/br>
    方辭抱住額頭：“有種你別理我，讓我餓死得咧！”

    方戒北直接去了陽臺。

    十足的一個懶貨，還懶得心安理得。偏偏還有這么一個心甘情愿替她擦屁股、照料她后半輩子的傻逼。

    他八成是前世欠了她的！

    方戒北挽起毛衣袖子就去盥洗臺幫她洗了，用的還是他的臉盆。內(nèi)衣只能手洗，他這種人，也干不出像方辭常干的那種事，一堆衣服甭管顏色甭管纖維材料一股腦兒扔洗衣機(jī)里。

    干他這種工作，其實(shí)心思細(xì)膩和頭腦靈活才是最重要的，更在身手以上。一般領(lǐng)導(dǎo)去下面視察，當(dāng)?shù)毓膊筷牰际蔷瘋渥钔鈱?，中間是武警和特種部隊，最內(nèi)層就是他們中警團(tuán)的精英。他團(tuán)里有不不少警衛(wèi)，其實(shí)身手一般，但是各有各的本事，精通拆彈、追蹤和藥物鑒定。一般出任務(wù)挑人，他都會全方面考量，不會只挑身手好的。

    畢竟，保護(hù)首長的時候，不止要確保警衛(wèi)對象的人身安全，還要保證飲食、藥品等方面都沒有問題。

    他們這種工作，一旦在任務(wù)中失誤，哪怕只有一些微小的失誤，就會立刻被剔除出去，轉(zhuǎn)調(diào)到別的部隊，非常嚴(yán)苛。

    要是像方辭這樣，他手底下那幫人干脆解散算了。

    越想就越是好笑。

    怎么會有這么懶的丫頭？從小到大，沒有他，她恐怕連最起碼的衣食住行都成問題，真不知道她在外面這幾年是怎么過的。

    想到她曾經(jīng)參加過msf，方戒北心里就一陣陣發(fā)緊，水盆里的水溢出了盥洗臺都沒有發(fā)現(xiàn)。

    旁邊伸過來一只手，幫他擰緊了水龍頭，提醒他：“水滿了。”

    聲音柔和溫潤，是周宜雨。

    方戒北回神，跟她道謝，出于禮貌，多問了一句：“你不用去醫(yī)學(xué)院上班？”

    周宜雨笑了笑說：“今年沒有補(bǔ)習(xí)和額外項(xiàng)目，那幫學(xué)生也比較安分。而且，這天氣也沒法出門，除了機(jī)電和生物系，學(xué)校幾個校區(qū)都關(guān)了?！?/br>
    方戒北點(diǎn)點(diǎn)頭，客套了一句：“干你們這行，也是挺辛苦的?！?/br>
    “哪里有你們累啊?！敝芤擞晔媪艘幌骂^發(fā)，側(cè)頭看了他一眼，又快速收回，比平時要拘謹(jǐn)些。

    兩人本來就不熟，方戒北說完就回頭擰衣服了。

    “我?guī)湍懔榔饋戆?。”周宜雨說，“這本來就是女孩子干的活?！?/br>
    “不用，小辭不喜歡別人碰她的衣服?！?/br>
    他說這話只是平常的解釋一句，沒有別的意思，落在周宜雨心里卻像扎了一針，有些刺痛。她的臉色有些僵硬，攥了攥手，打了招呼就快步離開了陽臺。

    晾好衣服后，他又用吹風(fēng)機(jī)吹了半個多小時，終于給烘干了，拿到房間扔給方辭。

    方辭心安理得地穿了上去，換好了衣服。

    今天就四個人在家，李嫂中午只燒了五個菜，方辭也吃得津津有味?？谖抖际前凑辗睫o的喜好來的，李嫂深諳這點(diǎn)，做的菜都是方辭最喜歡的。

    “多吃點(diǎn)兒?！崩钌崆榈亟o她夾菜。

    她也是從小看著方辭長大的，方辭能回來，她是打心底里高興。吃了會兒，李嫂又問他們：“打算什么時候結(jié)婚?。俊?/br>
    方辭差點(diǎn)噎了一下：“您怎么這么老不正經(jīng)啊。”

    李嫂聽了就不樂意了：“結(jié)婚怎么就不是正經(jīng)事兒了？這可是頭等的大事。我跟老爺子他們，都盼著你們能早點(diǎn)結(jié)婚呢。你們年紀(jì)也不小了，還要拖到什么時候??？”

    說起這個，方辭就頭疼了。

    李嫂卻興致勃勃，正兒八經(jīng)地問東問西起來。

    周宜雨放了筷子起來說：“我吃完了，你們慢用?！彼€收拾了一下桌面，拿著空著的碗去廚房洗了。

    李嫂怔了一下，往廚房的方向望了一眼，若有所思。

    方辭卻沒多想，拿著空碗往廚房逃去：“我也吃完了。”

    李嫂喊她：“你才吃這么點(diǎn)兒?。俊?/br>
    “隨她去吧?！狈浇浔闭f。

    李嫂也只能作罷了。

    第068章 韶華

    晚上去聚會, 果真人都到齊了, 還沒有生面孔。

    方辭站在大門口遲遲不肯進(jìn)去, 掩飾似的低頭扯了扯衣服, 又問樊真：“我穿得得體不？”

    樊真還真瞧不上她這副七上八下的樣兒：“又不是讓你赴刑場。都這么久了，你至于嗎？徐陽是獅子還是老虎，能吃了你??？”

    方辭本來還不怕。可出門的時候，方戒北忽然接到了一個電話，打了個招呼就去了萬壽路那邊的機(jī)關(guān)，說是要去接頭半點(diǎn)兒事情, 又頂著被罵打了個電話給樊真, 讓她陪著她。

    樊真知道他們復(fù)合了，心里還不對付呢。

    不過, 她是真不放心方辭，應(yīng)了聲就過來了。

    “進(jìn)去啊，杵門口才是讓人看笑話呢?！?/br>
    方辭期期艾艾, 還磨蹭呢：“要是見了徐陽, 我該怎么說??？你覺得，我是不是……”

    說曹cao曹cao就到。徐陽在人群里看到她們，跟身邊人打了個招呼就邁著大步子過來了：“小辭, 什么時候到的？怎么不跟我說一聲, 我好去接你們啊?！?/br>
    他笑容自然，天氣這么冷, 身上只穿了件淺灰色的高領(lǐng)毛衣，簡寬背闊, 看著人特別精神。反觀方辭自己，畏首畏尾，好像她才是做錯事的那個。

    她心里有些憋屈，可做再多心理建設(shè)也過不去那個坎兒，怎么都理直不起來。

    她這人也是奇怪，這方面就是這么慫。

    徐陽也不說破，牽住她的手往場中引：“就等你們了?！?/br>
    可他手指一碰到她，方辭就受驚似的快速收了回來。

    徐陽愣在原地。

    方辭也沉默了。

    有一種尷尬到極點(diǎn)的氣氛在兩人之間蔓延。區(qū)別是，徐陽是直視著她的，方辭卻垂著頭，不敢跟他對視。

    說不清是惱恨還是什么，胸腔里空蕩蕩的，像是吹著回廊里呼嘯而過的冷風(fēng)，一陣陣發(fā)寒，難以平靜。徐陽深吸了一口氣，目光變得很涼淡，語氣也變得刻薄起來：“怎么著？這是要跟我劃清界限了？”

    方辭咬著唇：“徐陽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