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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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賈元春賜了座之后,皇后便微笑著說道:“早知道你是個有大出息的,不會一直耽擱在我這里。果不其然便應(yīng)在今日了。你是個懂事的,宮中規(guī)矩也早就學會了,不必我再贅言。日后與眾姐妹們一起,好好伺候陛下,早日為皇家開枝散葉,方是正理?!?/br> 賈元春站起身來,垂首安靜的應(yīng)了?;屎筇质疽馑?,笑道:“你就是多禮,向來如此。果然不愧出身于榮國府,就是有規(guī)矩?!?/br> 皇后對賈元春的態(tài)度,是親近中透著疏遠。對何蓮琬的態(tài)度,就值得推敲了。似乎有些想要表示親和,又暗藏著無法掩飾的厭惡,還有些艷羨的意思。賈元春心里暗自笑了,這個皇后,其實倒并不是一個很復(fù)雜的人。她從前不喜歡自己,就將自己擱得遠遠的不放在眼前?,F(xiàn)在因為自己驟然被冊封,她想要看一看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就迫不及待的將自己叫了過來。自己若是皇帝,也喜歡這么一個心思堪稱單純的女子坐在正宮皇后的位置上。至于這個何蓮琬…… 賈元春端起旁邊海棠式紅漆小幾上擱著的五谷豐登琺瑯描金蓋盅,拿起蓋子趕了趕浮在面上的茶葉,輕輕抬起眼來。看似在看自己翹起的手指上淡淡的紅蔻丹,其實在瞄著何蓮琬。這女子看起來好似一汪蜿蜒和煦的春水,柔軟清雅,可其實,真的是如此嗎…… 依稀能夠感覺到,對方身上傳來的難以抑制的厭惡。這絕不是自己的錯覺……敏銳的察覺到了賈元春的視線,何蓮琬抬起眼看了過來,微微笑道:“賈婉儀在看什么?” 不慌不忙的放下茶盞,賈元春迎上對方的視線,笑道:“嬪妾在看淑妃娘娘,生得真是好看。嬪妾哪怕是個女子,都覺得心曠神怡呢?!?/br> 何蓮琬聞言笑意愈深,說道:“賈婉儀真是會說話,要我說,婉儀才是麗色逼人呢!”說著,她眼中露出一絲恰到好處的疑惑之色,又道:“從前婉儀還是女史的時候,我也曾見過幾次。那個時候,仿佛婉儀并沒有現(xiàn)在的顏色呢。也不知婉儀是如何保養(yǎng)容顏的,不如說出來,叫我跟皇后娘娘也見識見識。畢竟歲月不饒人,我今日照鏡子的時候,便覺得自己憔悴了些呢……”她伸出纖纖玉指撫上自己的臉頰,仿佛輕輕的嘆了一口氣。 聽了何蓮琬的話,皇后也將視線移了過來,眼里露出感興趣的神情。果然,不管什么年代,不管在什么地方,保養(yǎng)容顏都是每個女人都會感興趣的話題。 賈元春臉上的笑容保持得恰到好處,既不諂媚,也不端著,說道:“哪里有什么秘方呢?不過就是放寬心情,吃好睡好。娘娘可不要小看吃好睡好這兩點,這兩樣好了,整個人的精氣神都會變得不一樣。如此一來,容貌也就自然保持得好了?!?/br> 何蓮琬也沒有再繼續(xù)追問,說道:“原來如此么?難怪呢,我夜里總是睡不安穩(wěn),一夜要驚醒好幾次。怪道說我看著,最近眼角都多了好幾條紋路呢?!?/br> 賈元春道:“娘娘自謙了,哪里能看出有什么紋路,就跟剝了殼的雞蛋似的。娘娘夜里若是睡不好,可以在睡覺前試著喝一碗熱熱的奶/子。腸胃熨帖了,自然也就能睡好了。” 何蓮琬微微笑道:“多謝婉儀費心了,我會試試看的?!?/br> 此時皇后娘娘插嘴道:“奶/子腥味有些重,本宮卻是有些喝不慣。” 賈元春道:“可以試著在里面加一些姜汁,去腥是好的?!?/br> 眾人又閑談了一會,看皇后娘娘稍露出疲態(tài)之后,便告退了。出了鳳儀宮之后,賈元春站在殿外,看著何蓮琬上了步輦。端坐在高高的步輦之上,何蓮琬看向賈元春,道:“婉儀若是得空,可來我宮中消遣。下棋論詩,也是樂事。” 賈元春微微屈膝施禮,口中應(yīng)道:“得空自該去拜見娘娘,只要娘娘不嫌棄嬪妾愚笨便好?!?/br> “賈婉儀若是愚笨,那這宮中便沒有聰明人了?!彼坪趼冻隽艘粋€意味深長的笑容,何蓮琬不等賈元春回應(yīng),便吩咐左右:“回去吧?!?/br> 看著淑妃一行人迤邐而去的背影,抱琴有些擔憂的低聲說道:“婉儀,淑妃娘娘這話,是什么意思?” 賈元春道:“管她什么意思,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便是?!?/br> 回到華安宮后不久,便有掌事太監(jiān)來傳口諭,說陛下今日會來,叫賈婉儀做好侍寢的準備。元春的宮女太監(jiān)們都十分高興,忙不迭的傳熱水來,要伺候她沐浴凈身。而賈元春自己卻興趣缺缺,可有可無的樣子。揣測著主子的心思,芝蘭小心翼翼的問道:“婉儀可是沒什么精神?待會兒陛下來了,可不能再這樣了?!?/br> 瞟了芝蘭一眼,賈元春點頭:“我曉得的,不過是一時覺得,諸事都沒什么意思罷了。” 好無聊啊啊啊啊…… 第41章 再次得晉封 見賈元春自己心里有數(shù), 芝蘭也就不再多說, 便轉(zhuǎn)身催著小宮女要熱水去了。就在這時,史容華卻又再次上門來了。 她這次又換了一身衣裳, 打扮得極其嬌艷奪目,臉上抹得粉光脂艷,笑嘻嘻的對賈元春說道:“meimei,我閑著無事, 便來尋你說說話兒, meimei可不要嫌我?!?/br> 賈元春還能說什么呢,只得陪著她喝茶說話。不多時芝蘭來報,說是水已經(jīng)準備好了,婉儀再不去的話, 就冷了。賈元春面帶憾色看向史容華, 正要開口,對方卻先說話了。卻見她捻起旁邊葵花式小幾上擱著的琺瑯小銀碟子里面一塊油酥蜜豆餅,小小的咬了一口,笑道:“meimei快去吧,我瞧著這點心做得很是不錯,再吃一點子?!?/br> 看起來一時間史容華是不會離開了, 賈元春便告了罪,自行下去沐浴了。享受了一回噴香的玫瑰花瓣浴之后,她帶著一身濕漉漉的氣息回到暖閣里, 看見史容華依舊坐在原處, 坦然自在的喝著茶吃著點心。見到賈元春回來, 史容華放下手里的茶盞,笑道:“meimei沐浴完畢了?瞧著又好看了些,這皮膚,嘖嘖,簡直像是能掐出水來……” 賈元春微笑不語,在錦凳上坐了下來,任小宮女站在她身后,拿著大帕子擦拭著濕頭發(fā)。芝蘭撤下了史容華身旁小幾上擱著的殘茶,卻沒有再上新茶過來。送客的意思,再明顯不過。畢竟,皇帝陛下也許很快就要過來了。這個時候史容華再繼續(xù)留在這里,是很不合適的??墒牵啡萑A仿佛察覺不到屋子里隱隱的暗流似的,繼續(xù)笑著對賈元春說道:“meimei的頭發(fā)養(yǎng)得可真好,又黑又亮,緞子似的。我就不行了,總愛掉頭發(fā)。每次洗頭都掉許多,弄得我現(xiàn)在啊,都怕了洗頭發(fā)了……”她沒話找話,說個不停,就是半個字不提離開。 芝蘭和抱琴對視一眼,眼中都流露出輕蔑之色來。這個史容華,想借著婉儀這架梯子爬上樹摘桃子,也不怕摔下來丟了臉面??善?,自家主子位份低了她一頭,不好直接說出攆人的話來,只得受著了??磥碓谶@宮里,還是爬得高些的好,起碼能鎮(zhèn)住不少眼皮子淺的小人。 眼見夜幕逐漸籠罩宮苑,兩個丫頭心里都焦急起來,卻偏偏無計可施。面對著不要臉的人,還真是束手無策。再看婉儀,頭發(fā)擦干了之后,便取了一本雜記坐在燈下看了起來,偶爾抬起頭來應(yīng)和一下史容華的喋喋不休,絲毫沒有著急的樣子。終于抱琴看不下去了,悄悄蹭到賈元春身旁,暗暗的扯了一下她的衣袖,低聲說道:“姑娘,陛下眼見就要來了……” 賈元春的視線依舊落在書本之上,應(yīng)了一聲,道:“我知道的?!?/br> 抱琴的語氣有些急躁了:“可是,姑娘,史容華她……” 賈元春終于施舍了一個眼神給抱琴,慢吞吞的說道:“稍安勿躁。” 見姑娘成竹在胸的模樣,抱琴起伏不定的心情也漸漸的平息下去了。兩個丫頭也不再去關(guān)注史容華那邊,只做著自己該做的事。檢查泡茶的熱水,換上陛下喜愛的熏香,查看被褥……一忙起來,就不會在意無關(guān)的人和事了。 隨著夜色的逐漸加深,史容華也終于心不在焉起來了。她嘴里說著話,眼風卻不斷的飛向?qū)m殿門口處,手也在不停的撫摸鬢發(fā),暗自檢查首飾的位置。看起來她似乎很想去照照鏡子,卻終于還是忍了下來??粗歉狈路鹱鴫|上長了刺的作態(tài),賈元春忍不住嘴角一翹,流露出一絲笑意。 暗潮洶涌之中,殿外終于響起了御前太監(jiān)尖利的聲音,以及整齊的腳步聲。一聽到這聲音,賈元春還沒有什么動作,史容華便率先站了起來,難掩激動之色,道:“陛下來了,meimei,我們快去接駕吧?!闭f著,也不等元春回答,她便匆匆走了出去。不知道的,還以為陛下是來臨幸她的。 賈元春也并不去與史容華爭個先后,她施施然起身,放下手里的書本,拂了拂裙角,方才邁步走了出去。這個時候,史容華已經(jīng)走到了皇帝面前,姿態(tài)嬌柔的福下身去,口中嬌滴滴的說道:“臣妾容華史氏,拜見陛下,陛下萬安。”人雖然是拜了下去,臉龐卻稍稍的仰了起來,嬌媚的眼風,不要錢一樣的飛了過去。 可惜,史容華是俏媚眼做給瞎子看了。勞累了一天的皇帝,一看見她那華麗的穿著,滿頭的珠翠,便覺得膩煩。更何況,史容華也并不算什么絕色佳人。如此一來,皇帝的耐心就更加欠奉了。微微蹙了蹙眉頭,他沒有什么語氣起伏的說道:“起身吧?!闭f到最后一個字的時候,人已經(jīng)越過史容華,走到了剛好出門來的賈元春面前。 銀白色如水的月華底下,賈元春不施脂粉干干凈凈的臉龐,愈發(fā)顯得清爽宜人。她的皮膚十分之好,在亮堂的月光下,也看不見哪怕一個毛孔的痕跡。她烏黑的長發(fā)挽成一個簡單的如意髻,發(fā)髻中間隨意簪了一朵粉白色的攢珠花,絲毫不見累贅。耳邊綠瑩瑩的葉子狀翡翠吊墜,微微晃動著,更加映襯出耳墜的圓潤潔白。雪青色不見繡紋的宮裝,領(lǐng)口微敞,露出一線形狀優(yōu)美的鎖骨,十分吸引人的視線。她不像史容華那般,人未至,身上濃郁的香氣就先過來了。只有靠近了,才能聞到她身上若有若無的淡淡芳香。叫人情不自禁的,想要距離她更近一些,感受得更多一些。 細細打量了賈元春一番,皇帝露出微笑來,伸手扶住了她,口中說道:“婉儀真乃佳人也……”言罷,便攜著她,朝著屋子那邊走去。被留在后面的史容華急了,便要邁步上前,嘴里還喊道:“陛下,陛下……”情急之態(tài),十分難堪。 這下子,抱琴和芝蘭不能再任由她放肆了。兩個丫頭不約而同的邁步上前,擋住了史容華的去路。抱琴說道:“容華,陛下和我們婉儀要歇息了,容華要找我們婉儀說話,請明日再來吧。” 見那邊皇帝已經(jīng)要進屋了,史容華臉都急紅了,忙道:“可是……” “容華,請回吧。”芝蘭也開口說道,聲音里是不容錯辨的堅定。 史容華看了看兩個攔住自己的宮女,有心要發(fā)火,卻又害怕擾了皇帝的清凈,倒成了自己的不是。無奈之下,她只得狠狠瞪了兩個宮女一眼,停下了腳步。等了半晌不見傳召,她方才一步一回頭,依依不舍的離開了。 看著史容華離去的背影,芝蘭和抱琴對視一眼,苦笑著搖了搖頭。芝蘭低聲說道:“真是運氣不好,怎么攤上了這么一個不要臉面的主兒?” 抱琴道:“往好處想,像是遇上她這樣的,總比遇上心思深沉的要好。那種看不出心里在想些什么的,冷不丁的竄出來咬你一口,那才是防不勝防呢!” 小聲交談了幾句之后,兩個丫頭回到偏殿里,守在了寢宮外面。里面不時傳來令人臉紅心跳的動靜,使得兩個丫頭心跳都不由自主的加快了。她們哪里知道,這里頭不過是皇帝一個人在自娛自樂呢?寢宮里面的聲響,約莫快一個時辰之后方才平息下去。屋子里傳來賈元春慵懶的聲音:“來人啊,打熱水進來?!?/br> 進去伺候的人是抱琴,她到底是賈元春從家里帶來的,芝蘭一時不好跟她爭。反正,來日方長。抱琴手里端著裝有熱水的鏨花銅盆,小心翼翼的走進寢宮。身后跟著的小宮女,拿著帕子香胰子等物。走到床前八扇螺鈿描金大理石屏風之前,抱琴放下銅盆,低聲道:“姑娘,可要奴婢進來伺候?”賈元春前段時間改了性情,衣衫不整時不愛人近身伺候,抱琴都是記在心里的。 屏風后方,響起賈元春的聲音:“將東西都放在外面吧,我自己來就行了?!?/br> 兩個宮女放下所有物件兒,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賈元春衣衫齊整,側(cè)頭看了一眼身旁帶著滿足淡笑沉沉睡去的皇帝,站起身來走了出去。 整日里吃好睡好,也不用真的伺候皇帝,日子除了有些無聊之外,其實,過起來還是很輕松的。洗漱完畢之后,賈元春從袖中取出剛才完成提升皇帝好感任務(wù)之后得到的如花似玉丸,慢慢的咀嚼起來。月光從銀紅色窗紗上照進來,映在她玉雕一般的臉頰上,溫柔的撫摸著。 提升了皇帝好感,就能得到如花似玉丸。吃下了如花似玉丸,就又能夠提升皇帝對自己的好感度。如此一來,便形成了一套良性循環(huán)。在入住華安宮偏殿兩個月之后,賈家的婉儀,再次迎來了晉封的旨意。 這一次,她越過了庶五品容儀和從五品容華,直接成為了正五品婕儀,穩(wěn)穩(wěn)的壓了同宮的史容華一頭。 第42章 傻大膽王氏 賈元春升了職, 最高興的竟然不是她自己, 而是她的大宮女抱琴和芝蘭兩個人。 抱琴在恭賀了賈元春之后,喜滋滋的說道:“這下可好了, 再也不必看那史容華的臉色了。” 賈元春端起甜白瓷茶盅來抿了一口新出的碧螺春,笑道:“她何時給你們臉色看了?” 抱琴道:“姑娘你不知道,每次陛下過來看過你之后,她遇見我們, 就鼻子不是鼻子, 眼睛不是眼睛的。那幅模樣,看了就讓人生氣。不是我說,她算哪個牌面上的人?就算是皇后娘娘,也不會這么做?!?/br> 賈元春沒有生氣, 淡淡的說道:“不必跟她計較, 蠢人而已?!边@樣資質(zhì)的人注定無法登上高位,她又何必在意呢? 賈元春提升位份之后,皇帝大手筆的賜了不少東西不說,還特地開恩,允許她的家人進宮來看視。這一次榮國府來的人,是賈母和王夫人婆媳兩人。 賈母和王夫人進宮來之后, 先去拜見了皇后娘娘,方才到華安宮來見賈元春。她們原以為皇后那一關(guān)不好過,卻沒料到皇后只是稍稍問了她們幾句, 便放她們離開了。去華安宮的路上, 看身后跟著的宮女太監(jiān)距離她們有一段距離, 王夫人便壓低了嗓子,對賈母說道:“老太太,我們家元春這般得陛下心意,皇后娘娘卻殊無妒意。卻不知道,是不是,暗藏心機……” 瞪了王夫人一眼,賈母說道:“滿嘴胡咧咧些什么?皇后娘娘也是你能議論的?”低下喉嚨,又道:“皇后是陛下正妻,又育有二子一女,哪里需要在意元春這個五品婕儀……”就算是在意,你以為皇后會像你這個蠢婦一樣,把對妾室的不喜都擺在臉上嗎…… 來到華安宮,賈元春已經(jīng)站在宮門外迎接了。疾行幾步,賈母連連說道:“使不得使不得,哪里能勞煩婕儀來迎接呢?”說著,還不等賈元春福身下去,她便連忙扶住了她,道:“不可不可,這可折煞老身了……婕儀這一向可還好,身子還爽利么?” 賈元春面帶微笑,一一回答了,便攜同二人步入宮中。謙讓了一回,到底她還是在上位坐下了。等她坐下之后,賈母和王夫人方才斜簽著身子,在下首兩張烏木交椅上坐下。眾人坐定,小宮女上了茶之后,王夫人看了看左右,迫不及待的問道:“元春,你……可有信兒?”她的視線,落在元春的小腹之上。 壓下心里的不耐,賈元春拿起瓷青色繡著牡丹圖的絲帕擦了擦嘴唇,輕聲回答道:“哪里就能這么快呢?” 王夫人難以掩飾心里的失望,不由得說道:“婕儀可要抓緊了,不要不當回事啊。要知道在這宮里,寵愛什么的都是虛的,今兒有,明兒興許就沒了。只有這子嗣,可是實實在在,最可為依靠的。……不然,我在民間尋訪一下,看看可有生子的秘方。聽說,那位吳婕妤,家里便一直在偷摸尋訪著……” 王夫人一直喋喋不休著,賈母卻也沒有阻止她,偶爾還朝她投去贊許的目光。很顯然,這位賈家的老祖宗,也是如此認為的。說到底,她們最為關(guān)心的,不過是她們自己能否從賈元春晉封中得到足夠的益處。最好,將她利用個徹徹底底才好。至于賈元春自身呢,恐怕在她們心里,刨去各種浮于表面的東西,能夠?qū)λ袀€兩三分真心的關(guān)愛,都算是難得的了。有這樣的家人,又面對著夫君的虛情假意蓄意利用,難怪那個賈元春會覺得了無生趣。 三人坐在暖閣里談?wù)摿艘魂?,趁著旁邊宮女下去換炭盆的功夫,王夫人起身靠近賈元春,從袖口中取出一個紙包,小心翼翼的遞過去,低聲說道:“元春,收著這個東西。” 賈元春并沒有立即伸手去接,眼里露出一絲疑惑,問道:“這是什么?” 王夫人看看左右無人,便拆開紙包,將里面的東西展示給賈元春看。那是十多粒綠豆大小的粉紅色藥丸子,散發(fā)著淡淡的嫵媚香氣。她壓低嗓子,對元春說道:“這可是難得的好東西,周瑞家的費了許多功夫,才弄到手的。說是放在香爐里,和熏香混在一起,便行了。你放心,再察覺不出來的。此物最能催動情腸,惹人愛憐,卻對身體無礙。據(jù)說,對于女子有孕,亦能有所作用……” 王夫人的話還沒有說完,賈元春的臉色便冷了下來,說道:“母親收好這東西,我就當沒有看到,你也沒有說過這些話?!?/br> 王夫人聞言一怔,面露愕然之色,正要開口詢問,便見賈元春轉(zhuǎn)頭看向賈母,面無表情的說道:“老祖宗,此事,你也知曉么?” 賈母自知此事有所不妥,但王夫人執(zhí)意如此,她也有幾分心思,便沒有十分阻止。現(xiàn)在見賈元春明顯生了氣,便忙道:“婕儀不要介意,我知此事有些不妥,以后再不會如此了?!闭f著,狠狠瞪了王夫人一眼,道:“趕緊收起來,回來坐下!” 王夫人看了看賈母和元春的臉色,訕訕的收起那紙包,回到原位坐了下去。賈元春見此情景,臉色方才緩和了,說道:“宮中最忌夾帶私物,何況是這種說不清來歷的東西?到時候若是出了事,不單是我,便是賈家,也難逃一劫!母親,老祖宗,以后再不可如此行事了。” 賈母連連點頭,王夫人卻囁嚅著說道:“不至于如此吧?母親還會害你么……”對于賈元春的嚴詞拒絕,她頗有微詞。 賈元春看向王夫人,語氣嚴厲的說道:“怎么不會,你們可還記得前朝的陳妃案?” 一聽到賈元春提起前朝陳妃案,賈母和王夫人的臉色便都變了。王夫人更是冷汗淋漓,說道:“都怪我,一時錯了心思,婕儀可不要放在心上……” 難怪她們色變,前朝陳妃案,可是赫赫有名的。當時宮中血流成河,死去的主子奴仆不知凡幾。一切都只是因為,一位姓陳的妃子膽大妄為,對當時的皇帝用了禁/藥,直接導(dǎo)致皇帝癱瘓了。后來更是皇子逼宮,父子兄弟刀兵相見,亂成一團。說是陳妃案間接導(dǎo)致了前朝的滅亡,也不為過。 回想起那傳言中的滔天禍患,賈母的臉色頓時就變得青白交加了。更別提王夫人,一時間只恨自己脂油蒙了心,竟做出如此糊涂之事。想起言語攛掇自己的周瑞家的,王夫人便恨得咬牙。當下便決定,回去之后要好好的收拾一下這膽大包天的奴才! 見嚇住了賈母和王夫人,賈元春心里滿意了,也就不再多提此事。她換了個話題,說起了寶玉和賈環(huán),問起他們的功課。賈母樂得轉(zhuǎn)移賈元春的注意力,當下便好好的夸贊了寶玉一番,直將他說得天上有地下無的,仿佛古今第一奇才。 聽了賈母的話,賈元春面上似信不信的,心里卻不禁冷笑。那賈寶玉是個什么狀況,她心里還不清楚嗎?想了想,她對二人說道:“寶玉雖聽話懂事,卻也不能太過嬌慣他了。不說別的,就說他身邊那么多丫鬟伺候著,就不是好事。身在丫鬟堆里長大,反倒消磨了男兒志氣,對寶玉并不好。而且家學里能學到什么?那位賈家的老夫子自己都沒有考取什么功名,能有多少真本事?沒得耽擱了寶玉他們。要我說,不如認真尋訪一位有學問的夫子,請到家中以禮相待,也叫寶玉環(huán)兒他們好生學一些東西。就算不指望他們考取功名光宗耀祖,學而知理,也不是壞事?!?/br> 說完了寶玉他們的事,賈元春端起茶盅來喝了兩口,接著又說起家中姐妹們:“meimei們的教養(yǎng),也不能放松。如今她們也一年年的大了,很該學些管理家事,駕馭奴才的學問了。整日弄些風花雪月的,頤養(yǎng)性情是好,但也不能將所有心思都放在那些上頭。這些事,就算我不說,母親也該明白。教養(yǎng)好了meimei們,將來嫁到合適的人家里,對家里也是個助力,不可輕忽了。再說林meimei,就算不是咱家人,看在姑母的面兒上,也該好生養(yǎng)育著。既然接到了家里來,就該好好對待她。否則平白傳出去一個苛待人家孤女的名聲,對咱們家也不是好事。母親你說,可該如此?”賈元春只說得口干舌燥,只覺得自己將半月的話都說完了。她再次端起茶盅來一氣兒將里面殘余的茶水喝干凈,視線看向王夫人和賈母。 不知道她們到底有沒有將賈元春的話聽進去,反正瞧著表面上,兩個人都連聲答應(yīng)了。可賈元春看她們兩個人的神情,卻是明顯沒有將她的話放在心上。暗嘆了一聲,她也無可奈何??傊M到了她的本分,也就夠了。反正賈元春本身的心愿是證明自己一生沒有虛度,還是有人真心對自己的。保住賈家,并不在她的心愿之內(nèi)。 第43章 帝王的真心 送走了賈母和王夫人, 元春宮中又迎來了皇帝陛下。看著面前神情疏淡的男人, 賈元春只覺得心累。一個個的換著人上門,她覺得累了只想休息好不好? 因為感到疲倦了, 賈元春也就沒有打起精神來迎接皇帝陛下,顯得有些懶懶散散的??粗紤行弊谖鞔跋碌柠惾?,皇帝也沒有生氣,自顧自拿起茶盅來抿了一口, 笑道:“婕儀累了么?” 知道你還問……賈元春懶洋洋的瞥了皇帝一眼, 嘴角微翹露出一絲嬌懶的笑意:“陛下真是的,這不是明知故問嗎?”很普通的動作,在她做來卻帶著難以言喻的誘惑之意。更難得的是,本人卻還沒有這個自覺。也因此, 皇帝的眼神頓時便變得深邃起來了。 這女子身上, 仿佛藏著許多秘密。并且,風情也越來越動人了。叫他如何能夠不喜歡……原本完全沒有被他看在眼中的人,如今在他心里的分量,卻是越來越重了。甚至,不惜為她更改棋局。但如今看來,這一切, 都還是值得的。 美人易得,佳人卻難覓。 有的人美則美矣,卻是個木頭美人。行動間無半點風情, 眼波流轉(zhuǎn)間絲毫勾不起別人的占有欲情/欲等等各種欲望。就像是, 對著一只精美的花瓶一般, 欣賞一下外表,也就可以了。而有的美人呢,則是行動間風情萬種,眼神里像是帶著鉤子,勾得人心癢難耐。但瞧上一眼,各種欲望,一下子就翻騰上來了。如今的賈元春,正是屬于第二種。 宮中從來不缺乏美人,缺的是能夠令帝王心動的人。 賈元春從來沒有想過什么以真心換真情那一套根本不可靠的法子,對于帝王來講,真心什么的,估計他壓根就不相信。而且賈元春自己,也沒法子對一個凡人動什么真心。從根本上來講,她自己都還不懂感情為何物呢!或許愛上一個人的外表只是膚淺的動情,可是若是一直持續(xù)下去呢?到了那個時候,可能連他自己都分不清,他喜歡的是她的外貌,還是她這個人了。就像有的謊言一直重復(fù)下去,也就成了真理一樣。 此時此刻,賈元春像是沒有骨頭一樣懶懶坐在窗下。一身半舊的秋香色家常衣裙被朱紅色椅靠椅墊映襯著,卻是十分的清雅醒目。很普通的一套衣裳被她一穿,立時就顯出不普通來了。就連裙擺上繡著的折枝花卉,看上去都變得鮮活起來。然而花朵再美,也比不上人美。一盞四季美人圖宮燈擱在旁邊梅花式小幾子之上,暖暖的橙黃色燈光照著她白玉一般的臉龐,一半露于人前一半藏在陰影中,頓時給她添了幾分神秘之感,美得有些不真實。一只宛若無骨的玉腕柔柔擱在扶手上,像是用最柔潤潔白的玉石雕塑而成的一般。帝王緩緩邁步走過去,將手指擱在她手腕上戴著的茉莉花紋三色玉鐲之上,說道:“這鐲子你戴著好看,也只配你戴?!?/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