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jié)
秦柔兒眨巴著眼角看著秦湛,不過她不吵不鬧,只牢牢牽了秦湛的手,十分信任的隨著他用離開了客棧。 “三哥,我們不跟梁谷叔叔他們走嗎?” “嗯,我們跟他們不是一路的。以后,你只跟三哥在一起?!?/br> 秦柔兒仰起頭,肥嘟嘟的面頰上露出一個笑容,“好,我聽三哥的。三哥去哪里,我就去哪里?!?/br> 秦湛帶了秦柔兒,只快速又到了另外一側(cè)碼頭。他問了些人,才打聽到剛好有一艘船要出水路起航。 秦湛帶了秦柔兒過去,他付了些錢財,那船上的管事就讓他上了船。一來,看在錢的面子上,二來,那管事見秦湛這么個半大小子帶了一個年歲還小的meimei獨自討生活,也頗為不容易。 這船主要是運貨物的,還捎帶送了些人賺些外快。是以,這船中人員頗為復(fù)雜,環(huán)境也不怎么好。 二十幾個坐船的乘客,只擠在了一間船艙之中。因外面有貨物,這些人都不被允許經(jīng)常出去,只得悶在里頭。 時間一長,里頭空氣就不好。 秦湛把包袱抱在胸前,他也是知曉幾分人心的。里面的錢財,是他跟秦柔兒以后的生活依靠,萬萬丟不得。 這般,熬了一日,這船終于靠了岸。它不是到了地方,只是下船來補些貨物跟糧食。秦湛只知道此地是叫司地,其余便一概不知了。 實在受不了船艙的味道,秦湛就帶了秦柔兒下了船。他打算從這司地開始,之后也開始走陸地。 秦湛已然打算好,他要去的地方是郡益椛宜??ひ嬷?,跟荊北不同,那里物產(chǎn)豐饒,四季如春。而椛宜,據(jù)說那里天氣宜人,民風(fēng)淳樸,長年四季如春,是個好去處。 “三哥,等我們到了椛宜,柔兒還要養(yǎng)兔子。” 秦湛笑道:“給你養(yǎng)一群?!?/br> 秦柔兒便連連拍手,“好啊好啊?!?/br> 秦湛笑著搖了搖頭,卻又突然嚴(yán)肅道:“柔兒,你千萬要記住,我之前同你說的話。你不能再叫我三哥,直接叫我哥哥就好。還有,你叫梁柔,我叫梁湛,我們父母雙亡,家中沒有親戚,這才出來討生活。誰問,你都只能這樣說,知道嗎?” 秦湛這般說,秦柔兒怕又是想到了瀾貴儀,神情便低落了幾分,只落寞的應(yīng)了聲。 秦湛也無法,只得安慰了秦柔兒幾句,而后便向人打聽,哪里租用馬車的地方最是便宜又好。好聽了好些時間,最后才選了一家馬行,定下了路程跟押銀,還有車費。秦湛原是想要買的,只駕馭馬車跟騎馬是兩回事,只得租馬車,再雇傭個馬夫了。 聽著車夫的意見,秦湛買了些不易壞的干糧,還有一些食物放入馬車之中,又買了些純凈水,這才上路了。 這馬車自是無法同宮中車輦相比,里頭也不曾鋪了毯子。為了防止顛簸的難受,秦湛自己買了幾床被子鋪了湊合著用。 馬車一跑了起來,秦湛原還想看些閑書打發(fā)時間的,卻發(fā)現(xiàn)車搖晃的實在厲害,真是沒半分心思了。 “唉?!鼻卣恳粐@,又看向秦柔兒,她也是難受的厲害。 如今,他跟秦柔兒,還要適應(yīng)啊。 快出了城門之時,馬車便慢了下來。秦湛撩開了車簾子想著透透氣,便瞧見城門口嚴(yán)的很。要出門的人具是排了對,前頭有人大肆翻查著些什么。 偶爾的,有一個人立時被人抓了下去,稍稍有掙扎的,竟然馬上就有人叫著反賊,而后被一頓毒打,給著人拉了下去。 “這是?”秦湛皺眉。 車夫也嘆了口氣,“唉……也不知道怎么了……聽說三皇子被刺客行刺了,現(xiàn)在皇上滿天下抓反賊。你看看,都是這鬧的。 這幾天,我們這兒給抓去的人多了,好些都沒有回來。有些哪里是什么反賊啊,但也沒辦法。現(xiàn)在,只希望三皇子早點康復(fù),能平息一些皇上的怒氣?!?/br> 秦湛皺了皺眉,又看向城門口。 這會兒,一個有幾分力氣的男人似乎跟守門的官兵吵了起來。 “格殺勿論!” 忽的,那守門長官竟然拔出了利劍,卻是一劍朝那漢子刺了進去。 “殺人了??!”排隊的百姓被驚擾了,好些嚇的跑開了去。 “跑什么!你跑,是不是你就是反賊!來人啊,把這里給我圍住了,誰要跑,都給我關(guān)入大牢!”這守門官一喊,頓時,那些百姓就不敢跑了,只哆哆嗦嗦重新走了回來。 “這未免過了,這地的府君不管嗎?”秦湛皺眉道。 “管不了,我是個車夫,走的地方多,現(xiàn)在哪里都是這樣。我們這里偏遠(yuǎn)一些,還好些,有些地方,反賊的人頭都掛滿了城墻?!?/br> 秦湛心頭一跳,秦慎瘋了!? 他知曉自己死了,不管現(xiàn)如今秦慎知不知道自己并非他的血脈,他總會誅殺興周會的人。但這樣的格殺勿論,是在擾亂民生??! 大蒼歷經(jīng)太祖平亂,太宗恢復(fù)民生,到了如今,已經(jīng)有了盛世開始之景象,他這是要做什么!? 秦湛恍恍惚惚進了馬車,終于到了他這里檢查。 約莫是秦湛跟著秦柔兒看著年歲不大,也沒引起多少注意。他們倒是沒出什么事兒,便讓他們離去了。 “哥哥,怎么了?”秦柔兒輕聲問他。 出了城門之后,秦湛便有些神情恍惚,她不由有些擔(dān)心。 秦湛確實有幾分心煩意亂,難道這些日子,秦慎真的是為著他的死,把這個天下弄到了這種地步? 他到底,要做什么!? 一路奔馳,直到日頭落下,外頭車夫傳來聲音,“客人,這里有我一個朋友,天色也晚了,若是您在馬車?yán)锊皇嫠蝗缛ノ遗笥涯莾盒⒁煌?,也吃點熱乎食。 我干這行的,也不騙人。您去了,就是得給一些住宿費,您看呢?不貴,大概是二十個銅板,您看行嗎?” 秦湛點了點頭,客棧住宿,再叫些吃的,少不得也要加倍。 “行,多謝了。” “公子您客氣了。” 秦湛到并非沒有防人之心,隨著車夫略微繞了些路,走到一個小村莊的時候,秦慎便松了口氣。這村子外頭,田地開墾的井然有序,不似那種掛羊頭賣狗rou的小村落。再則,現(xiàn)在好歹是太平之世了,若是還出了那種專門打劫過往商客的村子,也早被官府給查辦了。 接待秦湛的一戶姜姓老漢,他家有三個茅草屋,收拾了一間出來,以往專門用來做這種夜宿生意的。 他家中,有他一個婆姨,還有一個兒子。 秦湛同著秦柔兒到,他們倒是萬分熱情。 晚間的時候,姜老漢直接將他兒子白日間打來的野雞湯分了半只端給秦湛,還給了兩個白饅頭,兩張熱騰騰的烙餅。 這些分量,倒是足夠了。 秦湛坐了一整日顛簸的馬車,實在沒了精神,略略喝了些雞湯就沒胃口了。秦柔兒倒是還行,吃了半張烙餅,又吃了些雞rou。 另外屋子里,姜老漢的婆姨燙了兩個雞蛋,卻是遞給她兒子,“春兒,剛才我給那個少爺送熱水,我瞧著他像是吃不慣我們這里的東西,沒吃多少。一會兒他怕是餓,這雞蛋你給他送去。夜間他要是餓了,也能墊墊肚子?!?/br> 姜春吃著烙餅,雞湯他一口沒喝,是留給自己爹娘的。不過聽他娘說那小子喝不慣,姜春頓時一皺眉。 那小子來的時候一看那周身的氣質(zhì),姜春就知道,這又是哪戶人家的公子出來的。公子命富貴,哪里知道雞湯的難得。 “春兒!”上頭老父親叫了聲。 姜春趕緊應(yīng)了,接過了雞蛋,然后朝秦湛那邊屋子里走去。 一夜安眠,秦湛醒來的時候只覺得渾身不舒服。 若非他原先走水路坐船累的很,又接連坐馬車,他根本不會在茅草屋中睡的熟。屋中有一股茅草的腐爛味,底下也不夠柔軟,蓋著的被子有些硬。晚間,還有惱人的蚊子跟跳蚤。 秦湛何時受過這個罪,他一大早醒了,便瞧見他腿上都是紅色包。 秦柔兒一睜眼,也是哭。她全身也是被蚊子、跳蚤叮咬的不行。 那邊車夫跟姜家一行人趕來,趕緊端了水來,讓秦湛倆人擦洗了,再涂了些不知道什么東西的草藥,這才好受了些。 “哎呦,小姑娘不哭啊?!苯锨浦厝醿阂簧戆啄鄣钠つw被咬的紅腫一片,也是疼惜的很。多好的姑娘,在他們這兒住了一晚,可是遭罪了。 好容易止了癢,秦湛倆人還真有些餓了。 姜家給準(zhǔn)備了一些小粥,特意還給秦柔兒又燙了個雞蛋。秦柔兒這回是胃口大開了,破涕為笑吃了不少。 秦湛覺得有胃口了,吃了兩碗。 要是秦慎在,估摸著得開心死。秦湛這小子喜好大魚大rou,讓他吃些個清淡的調(diào)節(jié)腸胃,那得哄著勸著,也得把食物做出花兒來。這般,他才肯稍稍吃一些。 哪里像是這般,他自己就吃了不少。 這邊吃完了早餐,秦湛也跟姜老漢一家告了辭。這家人不錯,秦湛臨走的時候,在屋子的枕頭下塞了一兩銀子。 秦湛曉得外頭銀錢珍貴,但他到底還是不知道,一兩銀子對一個小村子的普通家庭意味著什么。他們一年到頭,除開吃穿,能攢下三四兩銀子,就頂了天了。 他身上,零零碎碎的散碎銀子加起來,也有四五百兩。當(dāng)時這些銀子,秦湛給自己定的,也是足夠他跟秦柔兒生活個一年。到底以往都有人伺候著,在永祥宮中的花費也用不著他出銀子,要什么自有人送到他跟前,哪里曉得銀子真正的珍貴處。 秦湛這會兒剛出了村子,卻又剛好瞧見一隊官兵竟是給人領(lǐng)著入了村,看模樣,似乎是朝著姜老漢一家人去的。 “怎么回事?” 馬夫猛的大聲道:“公子,不好!姜老漢的兒子姜春,在年輕時曾經(jīng)做過俠士。那時他游蕩在外,跟著那幫朋友仗劍比武,全然不顧家中父母雙親。 不過后來跟人打斗,被人削掉了一根腳趾。那之后,他大徹大悟,轉(zhuǎn)回家中,一心奉養(yǎng)雙親。我也聽說過,如今到處都在抓反賊。那些以前做過俠士的,跟人打斗過的,凡是被官府查到,都要抓去審問,以防有漏網(wǎng)之魚?!?/br> 這馬夫還有幾分人情,“公子你稍等,我尋小路跑過去同姜老漢說一聲,讓他兒子出去躲躲,希望還來的及時?!?/br> 秦湛微微一點頭,那馬夫就壓低著腰,尋了個方向,貓著腰就跑了出去。 只秦湛等了約莫有兩盞茶的時間,那馬夫竟然還未回來。秦湛心中有些知曉,事情怕是出了變故。 “柔兒……我須得去看看?!?/br> “我跟哥哥一起去?!?/br> 秦湛有些為難,秦柔兒呆在這里他不放心,一同去他也不放心。沒了法子,最后將包袱交給秦柔兒,只讓她在此地等候。 只等秦湛跑到姜家之時,那姜春身上被人插了一劍。傷口在肚子上,約莫是不致命的,他只捂了肚子,手上都是血,卻還睚眥欲裂的瞧著那些官兵。 “昏官!”姜春嘶吼道。 “姜家包庇反賊,還辱罵朝廷命官,就地處斬!”那官兵面色一狠,猛的揮劍朝姜老漢脖子砍去。 “住手!”秦湛到底有幾分武功底子,打翻了兩個官兵之后,卻是喊道。 那領(lǐng)頭的官兵轉(zhuǎn)了口,面色一怒。只他瞧見秦湛目光冷然,年歲雖小,但周身隱有貴氣。便是他們府君的公子,怕都沒這位公子來的有氣勢。 再瞧秦湛牙齒整齊潔白,這說明他從小吃的就是精細(xì)食物。手指修長,又不顯得綿軟無力,這說明他從小雖不曾干粗活卻又練習(xí)弓箭之道。能這般教育的,只有那些大族公子們。 官兵略略收斂了一些神色,試探道:“公子……您這是?” “我問你,你們這里的府君是誰?。俊?/br> 這官兵立時態(tài)度更好了,敢這般語氣說的,不是蠢蛋就是心有底氣。秦湛瞧著,是后者。 “我們府君大人出身郡益謝陽蔡家,名諱蔡奇光,蔡大人?!边@官兵有些心計,卻是將蔡奇光的來歷也點了出來。 謝陽蔡家,是有名的望族。 “蔡奇光就是這么讓你們抓反賊的嗎!我一路以來,在你們府君之地,看到了多少胡亂抓人之事,你們就不怕皇上怪罪下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