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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侍妾翻身寶典在線閱讀 - 第175節(jié)

第175節(jié)

    這是一個很好的打響自己手藝名頭的機會,還有各個酒樓里的廚子也會選擇在這一日,在這里盤灶支鍋,向著來此的食客展示自己的手藝和酒樓的名號,免費品嘗,相互切磋,一較高下。就有許多平時默默無聞的廚子在這一日,可以大放異彩,名噪一時。

    隔了挺遠(yuǎn),諾雅就聽到人流擁擠里有吵鬧的聲音,圍攏了不少的人,義憤填膺地紛紛指責(zé)著什么。

    諾雅不想惹事,但是竟然鬼使神差地停住了,因為她聽到人群突然爆出一聲驚呼:“薛師傅!”

    薛師傅?就是那個拒絕了入宮做御廚的怪脾氣老頭嗎?就是那個給孩子怪味蠶豆的薛師傅嗎?就是那個收徒不慎,傷心之下寧肯孑然一生,也不肯再收門徒的薛師傅嗎?

    “吁!”

    諾雅喝住馬車,猶豫了片刻,終究是忍不住下車,向著圍攏的人群里面擠了進去。

    被里三層外三層圍攏的中心位置站了幾個人,為首之人約莫四十多歲年紀(jì),竹竿一樣的高挑身材,一身湖綢對襟長衫,相貌倒是說得過去,只是面色赤黃,目光陰狠,看起來心術(shù)不正,滿臉jian險小人相。他站在最前方,正耀武揚威地指揮著幾個打手模樣的人與一位青衫老者對峙。

    那位青衫老者年約六旬,須發(fā)花白,精神矍鑠,梗著脖子,瞪著銅鈴樣的眼睛,扔進人堆里,也就是一個倔強的干巴小老頭,絲毫不起眼。他手里握著一把雪亮的大號菜刀,對著那為首之人橫眉冷眼,胸膛起伏。

    “我說老薛頭,咱愿賭服輸,既然你輸了廚藝,就乖乖地履行咱們之間的約定,把那御扇交出來,你還是師傅,我給你找個好徒弟,咱們共同發(fā)財,豈不快活?非要撕破了臉皮,斷了你自己的后路不成?”

    諾雅方才知道那倔老頭就是薛師傅,隱約有點小小的失望,跟自己料想的形象相差太遠(yuǎn),最起碼,也要是個腦滿腸肥的敦實家伙,才能對得起這“御膳”的稱號吧?粗略估算,這干巴老頭加上滿身老骨頭也就是**十斤,還不及他手里那把菜刀來得有氣勢一些。

    “呀呸!耍些無賴手段,勝之不武,這把御扇你也配拿著?老頭子我?guī)нM棺材里也不會給你!”

    那為首之人,諾雅猜也就是那邯鄲城的頭號惡霸黃德興了,對著薛老頭冷冷一笑:“帶進棺材里?你想都不要想,就算是掘墳挖墓,老子也會把它找出來?!?/br>
    黃德興這樣缺德的一句話說出來,圍觀的人群頓時就像炸了鍋:“黃德興,你說的這是人話嗎?”

    “就是,黃德興,人家薛師傅不收徒弟,這整個邯鄲城誰人不知,哪里還有強迫著的道理?”

    “那御扇乃是皇上御賜,就算是你強取豪奪了,這名頭你也奪不走!”

    黃德興只是一個地痞流氓,不像李茗祖,百姓們都敢怒不敢言,人們都紛紛地譴責(zé)他,義憤填膺。

    ☆、第四十二章 活魚活吃的絕技

    黃德興橫眉怒目:“滾開滾開!都關(guān)你們屁事?咸吃蘿卜淡cao心!我跟薛老頭之間的恩怨,跟你們有個毛關(guān)系???”黃德興斜楞著眼,惡狠狠地道:“今日一來比試的時候,咱們就都提前說好的,有約在先,你的糖醋魚做熟以后要飲下五杯酒,可是適才大家伙都見了,只吞下三杯就沒了動靜。愿賭服輸,輸了就要履行約定。從今天起,我就是薛老頭的首席弟子,那么那把御扇自然就要歸我傳承。這天經(jīng)地義??!”

    原來是這黃德興覬覦薛老頭手里的御扇,所以想了這樣的法子巧取豪奪來了。

    那活魚活吃諾雅知道,最是考究一個廚師嫻熟的技巧。鮮活的魚撈出來,最快的速度處理干凈,改花刀以后,用浸濕的毛巾包住魚頭不受損傷,然后將掛了芡糊的魚身放進guntang的油里熱炸,起鍋淋汁。魚嘴仍舊還是一張一合,栩栩如生。趁這時候,往魚嘴里倒入度數(shù)極低的梅子酒,那魚還能吞咽下去,又不破壞魚rou的鮮美。

    說起來簡單,其實此菜最為考較廚子的刀工技巧,還有對油溫以及火候的掌握程度。油溫過高,外皮焦脆而rou不離骨,油溫過低,則魚奄奄一息,就沒了活魚活吃的名頭。按說,像薛老頭這樣被傳揚得神乎其神的廚藝應(yīng)該是小菜一碟才是。

    “油鍋里你分明是做了手腳,黃德興,這樣的比試你勝之不武!”薛老頭氣哼哼地道。

    “就算是我做了手腳又如何?你作為幾十年的老廚師了,這油溫你都感覺不出來,還配稱什么御膳師傅?”

    諾雅向身邊人打聽究竟是怎么回事,旁邊一位大嬸指著人群外一口熱鍋道:“這黃德興今個一來就不懷好意,四處挑釁,逼著薛師傅為我們大家出頭,然后冷言冷語地相激,設(shè)了圈套,誘使薛師傅答應(yīng)了這場賭局。說是薛師傅要是贏了,他以后絕對不上玉鼎節(jié)上來搗亂,若是輸了,薛師傅就要同意收下他做徒弟。

    薛師傅氣不過,一口應(yīng)下來。也不知道那黃德興使了什么手段,薛師傅那活蹦亂跳的魚丟進滾開的油鍋里,竟然沒有啥反應(yīng),就連掛著的面糊都脫漿了。薛師傅見勢不妙,慌忙抄起魚到一旁正在炸米面果子的油鍋里炸制,方才做成型,但是那魚已經(jīng)不夠鮮活了。自然輸了這場比試,被黃德興緊抓不放,索要他手中的那把御扇?!?/br>
    諾雅轉(zhuǎn)頭看看那油鍋,如今下面的柴還未熄,油鍋仍舊在翻騰,冒著煙氣。

    她走到近前,提起鼻子輕嗅,伸手在上方探知油溫,心里頓時恍然,這是江湖術(shù)士用來騙人的”油鍋撈銅錢“的慣用伎倆,那鍋底也不是油,而是醋。稍微一加熱,那醋就開始翻騰冒泡,上面的油看起來就像滾開一樣,實則溫度并不高。薛師傅擺明就是中了人家的算計,因為匆忙趕時間,一時疏忽,所以被鉆了空子。

    場子里,薛師傅愈說愈氣,最后上來了倔脾氣,吹胡子瞪眼的,就要玉石俱焚。

    “想要我收你為徒?心術(shù)不正者,想都不要想,今日我就算是剁了我的手,也不會答應(yīng)。”

    薛老頭一揚手,就把手里的菜刀高舉了起來。惹得人群一陣驚呼!

    他身邊的打手倒也眼疾手快,一把就攥住了他的手腕,略一使力,將他手中的菜刀劈手奪了過去!心猛然提到了嗓子眼里的眾人方才長舒一口氣。

    “老東西,敬酒不吃吃罰酒,今日就算是你剁了雙手雙腳,這徒弟也是要收的,我又不用你傳授什么廚藝,留那手做什么?”

    一句話又惹了眾怒,人群里頓時爆發(fā)出一頓討伐責(zé)罵聲:“畜生!”

    “狼心狗肺!”

    “忘恩負(fù)義!”

    “當(dāng)初慕容老爺子怎么就沒有一掌劈死你?”一老嫗也恨聲指責(zé)道。

    原先面對著眾人的指責(zé),黃德興還洋洋自得,絲毫不以為意,老嫗的一句話卻惹惱了他,一個凌厲的眼刀殺過去,兇狠惡煞道:“誰敢再跟我面前提一句慕容城,別怪我黃德興不客氣!”

    那怨毒的眼神諾雅看了都忍不住一凜,老嫗立即住了聲。

    “哈哈,原來你黃德興竟然這樣懼怕慕容城,即便他已經(jīng)去世這多年,提都不敢提。”薛老頭笑得暢快,火上澆油。

    “誰說我怕了?”黃德興明顯已經(jīng)是色厲內(nèi)荏,卻仍舊叫囂道:“他慕容城的下場就是跟我作對的人的報應(yīng)!”

    人群又是一陣責(zé)罵聲,聲浪卻低了許多。

    黃德興看樣子也不過只是一個地痞流氓而已,諾雅不懂,為何邯鄲城的百姓都對他這般忌憚。

    黃德興得意地掃視一圈,扭身面對薛老頭:“怎么樣,薛老頭,乖乖地把你手上的御扇交出來吧?否則,我可要動硬的了?!?/br>
    薛老頭后退一步,從懷里取出一把黃緞子包裹的扇子,去掉外面黃綾,一把展開來,沖著黃德興冷哼一聲道:“想要這把扇子,哼哼,今日老頭子我就算是撕了它,也不會給你!”

    說完就要將手里扇子撕破!

    人群又是一聲驚呼:“薛師傅,撕不得!”

    諾雅心里也是一驚,故意撕毀御賜之物,雖然說是迫不得已,但是那也是掉頭的死罪!

    這老頭脾氣怎么就這樣古怪?看樣子也不像是一毛不拔的鐵公雞?。?/br>
    她毫不猶豫,從旁邊老嫗手里的籃子里揪下一塊米面果子,屈指一彈,正好落在薛老頭的手腕之上。薛老頭手腕一麻,頓時松了手。

    諾雅不緊不慢地從人群里走出來,沖著薛師傅撇撇嘴:“我說你這個老頭,脾氣果真怪異地很哪,簡直又臭又硬還又貪財吝嗇。不過一把扇子而已,人家喜歡,給你也磕了頭,拜了師,就送人家一個見面禮又如何?至于這樣小氣巴拉的,又是剁手又是尋死覓活,寧肯撕了也不給人家?”

    一旁的黃德興頓時眉開眼笑,連連點頭稱是:“就是就是,這位小哥說的對極了?!?/br>
    薛老頭手下一僵,猛然扭過頭來打量她,盯著她的臉打量半晌,眼中冒出的火光恨不能將她烤成黑炭,氣性果真大。

    一旁的百姓聽諾雅這樣詆毀薛師傅,頓時可就不高興了,對于黃德興那樣的二皮狗可能心里還有那么一絲忌憚,不愿意招惹,對于一個陌生的外鄉(xiāng)人,唇舌哪里還會客氣,指著她就是破口大罵:“這是哪里來的黃口小兒,不知道具體情由就在這里胡說八道!”

    還有更不堪入耳的辱罵也有。薛老頭也只是望著她一言不發(fā),嘴唇抿得死緊。

    諾雅并不著急,轉(zhuǎn)過身又對那黃德興道:“你也有些蠻不講理了,巧取豪奪,跟土匪沒什么兩樣,怪不得在邯鄲城里人緣不好。”

    黃德興原本以為這林諾雅是幫著自己說話的,沒想到她竟然轉(zhuǎn)過來又開始指責(zé)起自己,頓時有些不高興:“我說你這人是不是傻?各打三棒槌,兩面不落好。你到底向著哪一邊?我咋就不講理了?”

    諾雅指了指薛師傅做的那道糖醋魚:“這魚呢,跟人一樣,酒量是分三六九等的,你說人家三杯就醉倒了,你非要給人家灌五杯,莫說喝不下去,沒給你吐出來就是好的。”

    人群一愣,黃德興也被逗得咧嘴大笑:“生平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謬論。”

    諾雅一本正經(jīng)地?fù)u頭:“那是你孤陋寡聞而已,做這道活魚活吃,若是挑揀好了酒量大的魚,莫說是三五杯,那是千杯不醉,喝上十幾二十杯都是沒有問題的?!?/br>
    黃德興摩挲著自己的下巴,用一雙高深莫測的眼睛瞪著諾雅:“我算是看出來了,你今天來是砸場子的不是?這魚都是喝水長大的玩意,還真沒聽說過會喝酒的呢。眾所周知,這最好的手藝,也至多能飲下八杯,你能給我灌下十杯?”

    諾雅“嘻嘻”一笑,走到盛放活魚的水桶跟前,瞄了一眼:“巧了,這桶里就有一條,今兒個就讓你開開眼,什么叫做‘魚中醉八仙’?!?/br>
    黃德興的狗腿子們就是一聲哄笑。黃德興覺得自己的權(quán)威受到了挑戰(zhàn),對她譏諷道:“今日你若是能做出這道魚,我就心服口服!”

    “薛師傅的事情也一筆勾銷?”諾雅加大籌碼。

    黃德興瞄了一眼那倔老頭,痛快地點點頭,然后一指那盆油:“前提條件是就用現(xiàn)在的工具,不得借助別人的?!?/br>
    這是看著諾雅胸有成竹的樣子覺得心虛,所以自覺地又加了一個條件。

    諾雅不以為意地點頭:“成交!”

    身后的薛老頭可就不樂意了:“逞什么能,你看不出來那鍋油里有貓膩?”

    諾雅嘻嘻一笑:“老頭你就擎好吧?!?/br>
    她挽起袖子,從木桶里裝模作樣地左挑右揀一番,撿起一條個頭適中,可是又蔫呼呼的魚來:“這條魚沒精打采的,一看就是老酒鬼,就它了?!?/br>
    人群又是一陣噓聲,黃德興愈加洋洋得意,認(rèn)準(zhǔn)諾雅不過是自取其辱。

    “薛老頭,借你手上菜刀使使?”

    這些人全都鄙夷地看著林諾雅,薛老頭卻看出了門道,諾雅挑揀的魚個頭上正好適中,而且那魚雙目澄明,兩腮鼓突,正是制作活魚活吃最好的一條。

    ☆、第四十三章 泡泡出馬,一個頂仨

    薛老頭俯身撿起被丟在地上的菜刀,隨手一拋,就向著諾雅面門之處丟了過去。諾雅看似漫不經(jīng)心,頭也不抬,卻眼疾手快,在人群的喝彩聲里,將那把快刀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亟釉谑掷?,面不改色?/br>
    一陣鼓掌喝彩,有人絮叨私語:“看著手底下是有些功夫的?!?/br>
    薛老頭盯著她手里的動作,見她手腕一翻,手心里出現(xiàn)一顆蠶豆,似乎是隨手一彈,那蠶豆好巧不巧,正好彈落到油鍋鍋底,厚實的鐵鍋竟然立刻開了一個口,鍋底的熱油淅淅瀝瀝地流出來,有的滴落到下面的火上,竟然也不會騰起火焰,還有一股濃郁的醋酸味在空氣中彌漫開來。

    “黃老大,那鍋漏了!”一個狗腿子最先發(fā)現(xiàn)了問題,驚疑地道。

    黃德興頓時也慌了手腳,須知道那醋比油重,鍋底的位置都是食醋,若是下面食醋漏個干凈,豈不就沒了效果?

    “換鍋,換鍋!”

    黃德興忙不迭地吩咐身邊的狗腿子,哪敢耽擱?那些狗腿子得了命令,立即顛顛地跑到旁邊的攤位上抄過來一口鐵鍋。

    “我們可是提前有言在先,不能借助其他的家伙什兒的?!敝Z雅不急不慌,滿不在乎地道:“鍋底漏了,補上就是?!?/br>
    說話的功夫,鍋底的食醋也就流完了,淌出的熱油騰起陣陣火焰,諾雅見時間差不許多了,順手從案板上團起一塊面團,在薛老頭調(diào)制的掛漿里一滾,向著漏洞之處一彈,使了一點力道,暫時堵住了破孔,油流得慢了起來。她抓起魚飛速開膛破肚,去鱗改刀,不過眨眼之間一氣呵成,然后清洗干凈,在掛漿里滾了一圈,見油溫已經(jīng)差不許多,就開始入鍋炸制。

    薛老頭在一旁冷冷地指點道:“魚頭上要包住濕毛巾?!?/br>
    諾雅絲毫不以為意:“我怕萬一再悶死它?!?/br>
    一句話氣得薛老頭直翻白眼,賭氣扭過頭不說話。

    諾雅看似漫不經(jīng)心,手中卻是暗中渡出內(nèi)力,源源不斷地注入到那魚體內(nèi),插科打諢的時候,暗中集中精神,絲毫不敢懈怠。

    “好了!”薛老頭提著鼻子聞,又忍不住扭過頭來嘮叨:“火候差不多了?!?/br>
    “這次就聽你老頭一次?!敝Z雅嘻嘻一笑,將魚撈出,利落地勾汁上芡,色澤紅亮,昂首翹尾,倒是像模像樣。

    薛老頭不屑地冷哼一聲:“聞著倒是那么一回事?!?/br>
    黃德興在一旁卻是嗤之以鼻:“嘁,你這魚都死翹了,動都不動一下了。”

    眾人看過去,可不就是,雖然魚頭沒有炸制,魚目澄凈,卻毫無生氣。

    “我都說過了,這條魚乃是個酒鬼,一杯酒下肚也就精神了,立即生龍活虎?!?/br>
    一旁有圍觀的百姓早就準(zhǔn)備好了酒,急呵呵地端過來,諾雅接在手里,倒進那魚嘴之中,那魚嘴與魚鰓一張一合,竟然果真吞咽下去,而且令人瞠目結(jié)舌的一幕出現(xiàn)了,那魚不僅咽下了酒,而且瞬間精神起來,在盤子里一個鯉魚打挺!,有炸焦的魚rou竟然從魚身上自動脫落下來!

    簡直太不可思議了,簡直太詭異了!這死透的魚怎么可能還會動?

    人群就是一陣驚呼!眾人指指點點,瞠目結(jié)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