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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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章 :無名高地 攻堅任務(wù)是一頭無名小高地,高地上是越軍的陣地。但高地很小,是那種小陣地。情報上說,無名高地上頑守的越軍,數(shù)量應(yīng)該不多,都是打潰了的散軍。雖然都是不成建制的散軍,但如果高地上的敵人不清剿干凈,任其放槍sao擾,高地下的公路就不能為我軍所用。會影響后勤運輸。 而這些潰軍又分散在多個山頭上,也就形成了多個陣地。連隊便將三個排分散開來,分別攻破。 當時我們排算算也沒多少人,要攻破高地不免有些“捉襟見肘”??缮项^下的是死命令,我們不上也得上。 三個高地彼此相距很遠,前幾場戰(zhàn)役打下來,我們排被譽為了“尖刀排”,美譽之下,我們被調(diào)至了離大部隊距離最遠的高地目標。連長下令,我們必須在午夜前攻破。 接到命令已是大半下午,剛完成急行軍、未來得及休息的我們,立即就被排長帶向任務(wù)地點。而等到在雨林里行完軍,見到那無名小高地的影子時,已是傍晚時分。 三個班、一個排的人藏在隱蔽處,找尋高地上的越軍陣地位置。通常越軍的陣地都設(shè)在山頂稍微靠下點的半山腰,陣地隨著山勢走環(huán)狀或者半環(huán)狀,這樣可以控制山口、開闊地及公路等設(shè)施。于是,有著地貌的優(yōu)勢,越南人一般不在陣地上大動土方,只是擺槍擺炮小挖幾下。 畢竟有繁枝密葉的遮擋,光是放點冷槍就能有很好的效果。 所以一番觀測下來,我們就標注出小高地上修著的一個碉堡。具體兵力則不清楚。排長立即向后方做了報告,上級回示說,天黑以后就發(fā)動第一輪佯攻,測探敵人的具體兵力。如果沒困難,就攻下。如果有困難,就等友鄰部隊完成任務(wù)后,再匯合行動。 而最后下達的指示是,希望我們能按時順利攻下。因為今晚有其他大動作,如果我們排攻下了高地,可以為部隊的其他行動添一份保障。 可誰知剛報告完,三個班的人散開不久,就聽耳邊一嘯,接著就是一股氣浪將我掀動。隨之而來的,是震耳欲聾的爆炸聲。昏暗的樹林里,頓時火光沖天,亮如白晝。 所幸飛來的炮彈離我有些距離,繁枝密葉沖減掉一些威力,我只是被氣浪掀了個身、受了點擦掛傷。 那時候田榮國是班里的機槍手,而副射手已經(jīng)在之前的戰(zhàn)斗中光榮犧牲,我就擔當起了他的臨時副射手。炮彈一響,我倆立即就本能的轉(zhuǎn)移位置,匍匐在地。 不知從何而來的炮彈,輕松的將我們的隊伍打散。但還沒等眾人回過神來,又是好幾聲呼嘯,幾顆炮彈落地。就算是捂住耳朵,也隔不住那快要震破耳膜的聲響。一片遮天蔽日的林子,瞬間也被掀開了蓋,炸得枝葉亂飛。 炮聲一停,就聽樹干嘎吱嘎吱的掉,我則抱著耳朵,臉埋在土里,不敢動一方寸。那時候的我已經(jīng)明白,只要炮一響,你的性命就不在自己手里了,至于是被炮彈炸死,還是被樹干砸死,又或者是毫發(fā)無損,都是憑靠運氣,沒有技術(shù)可尋。 炮聲停了很久,身旁的樹好像也倒下不少。直到旁邊的田榮國推了推我,我才放下抱耳的手,露眼四看。 “你,沒中吧?”田榮國把機槍橫到腦前,問我道。 我看看他,然后搖頭。耳朵里嗡嗡嗡的響,我轉(zhuǎn)動著眼珠四看,發(fā)現(xiàn)周圍瞧不見其他人,就剩我和田榮國兩個了。 抬起頭,腦袋離地不過三兩公分,我還未來得及探清周圍情況,就覺頭上“嗖嗖”的飛響,身后隨即震出一陣啪嗒嗒。毫無疑問,這是炮擊完后開始掃射的機槍子彈。 但這機槍子彈不知有多大口徑,能把樹干打得這么響,估計腦門上碰他一發(fā),天靈蓋會被沖成兩截。 “動!”田榮國對我吼道,然后就抱著機槍匍匐前進。此時我已經(jīng)亂慌了神,只得抱緊步槍和爆破筒,跟在田榮國腳后邊爬動。 高地上的的機槍不停吐著焰火,噠噠噠的槍聲響徹在山包之間。匍匐之中,頭頂“嗖嗖嗖”的沖過一顆又一顆大口徑彈頭。 槍林彈雨中,我真恨不得變成土行孫,往身下的土里遁去! 高地上的敵人應(yīng)該是在朝這片區(qū)域掃射,頭頂?shù)淖訌椇鲎蠛鲇?,沒個準目標。我和田榮國順利的爬出一段距離,躲到一根被炮彈炸橫在地面的樹干后。耳后傳來幾聲哀嚎,想必是有人中了槍炮。 天已經(jīng)快要黑了,亂草繁枝的山坡上,能見度更是很低。隊伍已經(jīng)被打散,當務(wù)之急是匯合人員。 “三班長!”我聽到后邊有人扯啞聲音吼了一句。 但林子里靜悄悄的,沒人回答。 “三班長!”嘶啞的喉嚨又吼了一聲。 “光榮了!”回答好像來自稍遠一點的地方,“副班長、小劉也都掛彩了!” 小劉是我們的通訊員。這下可好,他一掛彩,后方就聯(lián)系不上了。 “媽了個巴子,二班長呢!” “有!”二班長回答了。 “把還活著的收好,往……” 這話還沒說完,耳邊忽然又是一陣呼嘯,幾大發(fā)炮彈又落進了樹林里,地動山搖中,炮響蓋過了那句還未說完的話,同時“轟炸”著我們的耳膜。 這次炮擊不如之前那樣突如其來、毫無準備,所以好受一些。因為我和田榮國已經(jīng)爬出了一定距離,而炮擊的地點,僅還是剛才那片區(qū)域。 說起來,這場戰(zhàn)爭我方是占有絕對的炮火優(yōu)勢,被越南人用炮彈壓著打,我還是頭一次遇到。但我所遭遇的這次越軍炮擊,并不如我軍的優(yōu)勢炮火那樣輪番炸、覆蓋似的炸。想必只是幾枚土榴彈,或是迫擊炮。 炮聲帶走了傷員們的嗚嚎,周圍歸為了徹底的寂靜。 看向那塊被炮彈“犁”了兩遍的殘林,我有些后怕——如果田榮國和我沒有選擇轉(zhuǎn)移的話,想必早已是被炸開了花。 再看敵方的山頭高地,山頭上的暗堡,和另一股交叉火力又打出了幾發(fā)點射,能清晰的看到槍口的火光。 我離那個暗堡的距離,不過百十來米,肯定是剛才的吼話讓越南人聽見,才引來了二輪炮火。山頭飛來的子彈穿透一層又一層的樹葉,最后釘在樹干上,發(fā)出猛響,讓人怯膽。二輪炮擊之后,所有人都學乖了,沒再聽見有人吼話。 但是,誰又知道是沒人敢說話,還是說全都掛彩了呢? 所幸,后者沒有發(fā)生。我聽見后面有人叫喊衛(wèi)生員,但被誰喝住了。林子里靜悄悄的,眾人被炮彈炸得不敢再開口講話。 要命的是,目前到底有幾人負傷,有幾人活著,不得而知。更要命的是,之前沒有誰會想到有這種情況,現(xiàn)在沒有排長發(fā)號施令,我們這些兵就不知道怎么辦了。 隔了一陣,山頭上的槍火消失,越南人停止了攻擊。而此時的天色,已經(jīng)徹底的暗了下來。對面的機槍一停,山頭上的情況就再也看不清,只剩一坨起伏的山體輪廓。遠處之外,傳來微弱的槍聲,應(yīng)該是某一頭又接上了火。 “排長在哪兒?”這時有人聲音極低的問了一句。 我看了一眼旁邊的田榮國,沒有作答。耳朵還是在嗡嗡嗡的響,我錘了錘耳朵,繼續(xù)細聽。 時間過了半分鐘,才有另一個聲音答道:“不知道?!?/br> “你那里有幾個人?”這聲音好像是隔壁班的董班長。 隔陣,另一個聲音又答:“就我一個了,其他人好像都傷了,班長也……” 田榮國和我對視一眼,但都沒作聲。 “通訊員真掛彩了?”聲音又問。 這下,沒人再回答。 “衛(wèi)生員呢,衛(wèi)生員在哪里,小八羊胳膊斷了,你倒是來看看呀!”這時一個帶著哭腔的聲音說道。 “還能走路的,到這邊來,這邊安全!”這時田榮國小吼一句,加入了對話。 “哪邊?”有人問。 “這邊,往二班的方向靠。”田榮國回答說。 話音剛落,樹林里就響起一陣簌動,他們聞聲聚過來了。 “這里,這里?!蔽乙矂悠鹂谏酁樗麄冎敢较?。 樹林里的光線,還勉強能辨清一兩米內(nèi)的事物。很快,躲過炮擊、避過掃射的戰(zhàn)友,聚到了我身旁。而讓我驚訝的是,聚過來的人,僅有三個。 三個人里有一個是同班的,名叫陳定遠。另一個是一班長董國清,再有一個我不認識,但戰(zhàn)斗中彼此打過照面,臉不生。我一直未能得知他的姓名,就暫叫他戰(zhàn)友甲好了。 除了陳定遠,其他兩個幸存的戰(zhàn)友都受了不同程度的傷。董班長的傷有些重,昏暗的光線下,能看見腦袋和衣服上都淌著血,但具體的傷勢究竟有多嚴重,則不太明了。戰(zhàn)友甲呢,左大腿上一大片血漬,估計傷勢也不太輕。 除此之外,戰(zhàn)友甲還背著一個炸掉了胳膊的傷員,傷員的右臂已經(jīng)不見,腋下部就剩炸爛掉的衣服,以及涌如泉水、讓人發(fā)麻的鮮血。他的眼睛已經(jīng)閉上,不知道光榮沒光榮。 好在光線昏暗,那涌動的鮮血,倒不如白天里看到那樣鮮紅。估計這位重傷員,就是之前聽到的“小八羊”了。 “沒了?”見只有三人,我有些驚訝。這么嚴重的戰(zhàn)斗減員,是我遠遠沒有想到的。至少,我那過了好幾次死人關(guān)的班長,不會就這樣沒了啊。 “班長呢?”我問陳定遠。 陳定遠驚魂未定的搖搖頭,說:“沒見著?!?/br> 突然我的眼睛就一熱,淚水說擠就擠進了眼眶里。 “那邊有好幾個傷員,動不了,搬不過來?!倍嚅L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汗。 戰(zhàn)友甲把衣服脫下,撕成了布條,他帶著哭腔,還在想為重傷員“小八羊”止血。這場面是讓人心酸的。 好在一番炮火后,還留下了一名董班長,不至于讓我們這幾個士兵“群龍無首”。既然還有人在,任務(wù)就得繼續(xù)完成。田榮國便問:“現(xiàn)在我們怎么辦,撤回去,還是?” 董班長蹲在最前,注視著夜色下的山頭。他目光如鐵,話語如鋼:“排長說了,這個小山頭如果不拔掉,今晚部隊的行動就會拖住。不行,撤不了,我們要打他一打!” “這點人,還怎么打?”啜泣的戰(zhàn)友甲問了一句。 正文 第三十一章 :戰(zhàn)斗英雄 “碉堡里的猴子,也沒幾個?!倍嚅L說,“我們試著打,先試探一下,實在打不下來的話,就撤。” “按照之前的辦法,天黑就上。爆破組摸過去,往碉堡里頭插爆破筒,扔手榴彈?!倍嚅L接著說。 他回過頭,打量著我們,好像又發(fā)現(xiàn)了什么不對。只聽他低聲喃喃道:“但這里還有五個人能動……” 我擠了擠眼眶里的淚水,看了看周圍的戰(zhàn)友。是啊,就還有五個人,其中兩個都還有傷,真的還能打嗎?就算是指戰(zhàn)藝術(shù)再高超的司令員,恐怕也沒有把握。 排里本身帶了一點重火力,但都被突如其來的炮火炸飛了家?,F(xiàn)在,就還有戰(zhàn)友甲肩上背著的一具四零火箭筒,以及我手里的爆破筒,算是五個人的“重火力”。 “你們有什么點子?”董班長見大家沉默著,便又問道。 默了一陣,田榮國接話說:“我這里可以打掩護,但是誰上?誰去當爆破手?” “我上!”我毫不猶豫的說。 本來我們班之前被就選為了爆破組,也該輪我上。而今又聽聞了班長犧牲的消息,此刻的我內(nèi)心滿是怒火,只想殺向戰(zhàn)場,為他報仇雪恨。 “你們都有掛了花,跑不快,只有我能去。你們留這里為我打掩護,我一個人去就行。”我捏緊了手里的爆破筒,接著補充道。 陳定遠見我這般話語,低頭舔著嘴唇,沒敢說話。因為他也沒負傷,他也可以是爆破手的人選。但他那忸怩的舉動說明,他沒打算頂替我的位置,或是隨我一道去。 董班長呆愣,但田榮國卻對我驚訝道:“一個人去?你一個人能行嗎?” “打了才知道,人就剩這幾個了,總要有人上才行?!睔庋獩_天的我,沒去設(shè)想可能會有的困難。事后想來,那可能是我這輩子膽子最大的一刻了。 “不行,動不得!”田榮國搖頭否決,“一個人去太冒險了!” “那不然誰去,誰還跟我去?”我盯了一眼陳定遠。 陳定遠避開我的眼神,沒有搭話。誠然,這個任務(wù)的風險太大,唯有發(fā)揚“敢死隊”精神才能攬下這活兒。但生命是最寶貴的東西,每個人有敢死的權(quán)利,也有不敢死的權(quán)利。我并不覺得陳定遠是鼠輩。 因為當時那情況,基本上沒人會做出和我相同的決定。 盡管田榮國堅決反對我獨自上前擔任爆破手,并強烈要求和我一道而去,但最后還是沒能拗過我。因為他是機槍手,是掩護的主力,必須留在后面。而極為劣勢的人數(shù)又決定了,爆破手只能有一人——后方必須要有強勁、持續(xù)的火力來拖引敵人的注意。這是行動成功的保證。 最后的決定是,我一人摸黑上前炸碉堡,剩下的四個人,分成三組在后為我掩護。因為考慮到對方有炮火,掩護的人不能穩(wěn)著一個地兒打到底,要邊打邊跑。 于是腿腳無礙的田榮國以及陳定遠,就成了“轉(zhuǎn)移型掩護火力”的主要隊員。 “等會兒山那面還火了,位置清晰了,你就轟上一發(fā),甭管能不能打穿。”董班長拍了拍戰(zhàn)友甲背上的四零火箭筒彈頭。 戰(zhàn)友甲這時也顧及不過來那名重傷員,他用光著的手臂抹了一把淚水,然后卸下背具,給四零火箭筒插上了彈頭。 而我,則要帶著爆破筒,摸黑上前,待他們吸引出了火力位置,再一舉攻破。聽起來很簡單,辦法也計劃得勢在必得,但老實說,假如換現(xiàn)在的我去,我還真沒這個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