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宵連忙搖頭，糾正，“不是，我沒有，我不嫌棄你?！?/br>
    “那就下來?！绷璩娇粗~宵，“乖了，想替我守夜，進帳篷守也是一樣的?！?/br>
    葉宵咬了咬唇，在內(nèi)心糾結(jié)出結(jié)果前，就已經(jīng)先聽話地跳了下去，跟著凌辰進了帳篷里。

    帳篷他昨晚也住過，不過今晚不一樣，空氣里多了屬于凌辰的味道。

    凌辰脫下作戰(zhàn)服外套，順手放到角落，“我睡外面，你睡里面，可以嗎？”

    作為二部的總指揮，向來都是說一不二，凌辰難得去征求旁人的意見——還是關于睡哪里怎么睡的問題。

    “可以?！比~宵脫下外套，小心地和凌辰的放在一起，滿足地抱著長刀躺到了里面。

    他原本以為自己會激動地睡不著，但沒一會兒葉宵就迷糊了，還做起了夢。夢里有一扇閉合嚴密的金屬大門，半絲光線都透不進來。

    這時，一直緊閉著的大門忽然被打開，一個穿著深灰色立領雙排扣制服，踩著長筒軍靴，手上還捏著一雙白手套的男人走了進來。金色的肩章映著門外的陽光，讓整個畫面都亮了起來。

    是凌辰。

    眼睛猛地睜開，葉宵手下意識地捂在心口的位置，不知道自己怎么忽然夢到以前的事情了，好幾秒才緩過來。

    他側(cè)過臉，先確定旁邊的凌辰還在睡，沒有被自己擾醒，這才小心翼翼地坐了起來。

    因為身體里的毒素還沒清干凈，骨骼和關節(jié)的隱痛一直沒有緩解，凌辰晚上睡得不沉。再加上長期在危險中形成的警覺，讓他在半夜醒了過來。

    原本應該躺在他左邊的葉宵沒在，堆放外套和零碎雜物的地方倒是多出了一個人影。葉宵正蹲在那里，輕手輕腳地像是在翻找什么。

    凌辰夜視能力極強，看了一眼后重新閉上眼，保持著平緩的呼吸，沒有起身，也沒有發(fā)出聲音，只是手已經(jīng)悄無聲息地貼在了槍袋上。

    葉宵完全沒發(fā)現(xiàn)凌辰已經(jīng)醒了。他蹲在地上，小心地剝開糖紙，將奶糖塞進嘴里，幾下就咬碎了。帶著奶香的甜味在口腔中迅速彌漫開，他滿足地半瞇著眼，因夢境而涌出來的心悸感一點一點地被壓了下去。

    而躺在黑暗中保持高度警覺的凌辰，先是聽見一陣剝糖紙的窸窸窣窣，接著是葉宵把糖咬碎時發(fā)出的聲音。

    半夜偷偷起來……吃奶糖？

    貼著槍袋的手移開了。心里莫名松下來，凌辰忽然憂慮——真的不會蛀牙？

    第4章 第四條小尾巴

    關于蛀牙的憂慮，凌辰睡了一覺之后也沒放下。

    大清早，他披著黑色銀邊的作戰(zhàn)服外套，靠樹干站著，堪稱專注地看著葉宵刷牙，足足盯了有三分鐘。

    然后，喝著營養(yǎng)劑當早餐的江燦燦就驚奇地發(fā)現(xiàn)，在辰哥的變態(tài)視線下，葉宵的耳朵越來越紅，越來越紅，最后用清水漱口的時候，還差點被嗆到！

    江燦燦：一大早的，這是在演繹什么基情四射？？

    等葉宵抓著刀鞘，急慌慌地躲凌辰遠遠的去練拔刀收刀了，江燦燦蹭過去，賤兮兮地，“wuli辰哥，你是不是暴露出了什么危險的癖好？你看，小朋友都被你的視線嚇跑了！”

    凌辰冷眼看他。

    江燦燦秒速閉嘴，說正事，“小木剛剛收到消息，指揮中心傳過來的。不過d區(qū)這破地方磁場信號什么的都不太正常，小木那堆儀器也是時好時壞，看時間落款，消息原本是在前兩天就該收到的。”

    凌辰站直，側(cè)頭看江燦燦，發(fā)尖和眼睫都沾染了一點清晨的寒氣，原本懶散的眼神沾染銳利，“什么消息？”

    江燦燦回答，“我們進來d區(qū)的第四天，圣裁的那幫龜孫子也跟著蹦進來了，據(jù)說進來的人還不少，具體人數(shù)不明確，具體目的不明?！?/br>
    圣裁是個臭名昭著的傭兵團，只要有錢，什么任務都接，和他們二部撞上過幾次，有死仇。上一任二部的總指揮就是死在這個雇傭兵團的槍口下，不過凌辰也曾單槍匹馬炸煙花一樣炸過圣裁的基地。

    這種仇，除非雙方人馬齊刷刷一起重新投胎，否則無解。

    凌辰拇指和食指捻了捻，明顯是在思考，“還有呢？”

    “還有就是我們?nèi)颂倭?，指揮中心那邊擔心我們對上圣裁要吃虧，干脆從游龍劃拉了一小隊人進來給我們當外援。不過就我說，游龍那幫小崽子，各個槍都還沒有端穩(wěn)，進來干嘛？找燦爺要調(diào)教？這不，一進來就失去了聯(lián)絡，也不知道現(xiàn)在窩在哪里的?！?/br>
    軍區(qū)內(nèi)網(wǎng)上，向來都有“生不進游龍，死不進獵豹，生不如死都不入二部”的說法。

    游龍?zhí)胤N作戰(zhàn)隊有沒有這么水，凌辰?jīng)]做評價，突然說，“葉宵說，等我傷好了，他就離開。”

    江燦燦沒跟上凌辰的重點，“那辰哥你傷好了嗎？”

    凌辰語氣平淡：“差不多，骨頭還在痛，但開槍摁死圣裁的孫子沒問題?！?/br>
    江燦燦剛有點開心，就聽凌辰繼續(xù)道，“別告訴葉宵?！?/br>
    江燦燦：？？

    “既然圣裁的人進來了，葉宵自己一個人單獨行動，就很危險?！绷璩接X得，人還是要擱自己爪子下護著才安心，等把圣裁那坨人解決了，再讓葉宵去做他自己的任務。

    這樣挺好的。

    打定主意，凌辰看向江燦燦，“別多嘴，知道嗎？”

    滿心茫然的江燦燦不知道到底說什么才算是“多嘴”，干脆直接少在葉宵面前說話，但內(nèi)心叨逼叨的渴望得不到宣泄，只好挨著自家弟弟碎碎念——導致江木冷著臉，差點把顯示器都給掰斷了。

    過了中午，從森林里出來，江燦燦扛著k57跑得飛快。葉宵有些好奇地看著江燦燦歡脫的背影，眼神疑惑。

    凌辰?jīng)]解釋，只是帶著他繼續(xù)往前走，一直走到一株極為巨大的藤蔓植物前才停下。這株植物茂盛異常，寬大的葉片和手指粗的莖連成了一大片綠墻。

    葉宵看見江燦燦腳步?jīng)]停地直接沖了進去，沒過一會兒，突然響起了引擎發(fā)動的聲音。不過幾個眨眼，一輛裝甲車從“綠墻”后面開了出來。

    江燦燦從駕駛位的車窗伸了個大腦袋出來，“燦爺我真他媽受夠營養(yǎng)劑的味道了！”

    凌辰這才向葉宵解釋，“進d區(qū)時開的車，樹林里開不進去，就停在這里了?！?/br>
    見葉宵抱著刀乖乖點頭，他嘴角帶出點兒輕笑，“甜牛奶，要喝嗎？”

    “要！”

    半小時后，葉宵看著凌辰手里拿著的糖水黃杏罐頭，眼睛都不舍得挪開一寸。他自己手里還捧著罐加了糖的純牛奶，嘴邊一圈奶沫，舌尖舔了兩圈也沒清干凈。

    凌辰朝他招手，“靠過來。”

    葉宵聽話地湊過去，看著凌辰，“你也想喝甜牛奶嗎？我分你?！?/br>
    “我不喝牛奶?！绷璩侥昧藦埣垼屑殠退汛竭叺哪棠粮蓛?，“行了，繼續(xù)喝吧，我給你開罐頭吃?！?/br>
    葉宵坐回去，就看見凌辰從左后褲腰上解了一把多功能軍刀下來，彈開刀刃，幾下就把罐頭打開了。

    凌辰把罐頭遞給葉宵：“你的?！?/br>
    葉宵曲度明顯的眼弧彎起來，小心地端著罐頭，看著里面黃澄澄的果rou，眼睛都亮了，“真的都給我嗎？”

    “不給你我給誰？”眼看著葉宵的耳朵又紅了，凌辰“嘖”了一聲，聲音放輕了半分，“想到了什么，就害羞了？”

    葉宵抱著甜牛奶和糖水黃杏罐頭，躲開視線，“沒……沒想什么，也沒害羞?！?/br>
    凌辰一笑，沒繼續(xù)逗他，轉(zhuǎn)頭問江燦燦，“可以吃了沒？”

    “吃吃吃！燦爺我?guī)滋鞗]聞過rou味兒了！”江燦燦明顯亢奮，對著面前四個煮著牛rou罐頭的軍用頭盔，陶醉地吸了口氣，“有rou的世界真美好！”

    “出息?！绷璩阶^去，先選了一個頭盔遞給葉宵，還叮囑，“燙，慢點吃。”見葉宵點了頭，他才隨便選了一個端起來，又拿了筷子。

    江燦燦也不怕燙，幾大口就消滅了一半。他看看吃得仔細的葉宵，又看看凌辰，新奇道，“嘿，沒想到小朋友和辰哥一樣，用筷子的姿勢都奇奇怪怪的！”

    凌辰看了眼葉宵拿筷子的手，還沒說話，就聽吃飽喝足后的江燦燦精力十足地繼續(xù)叨叨，“我還以為，這世界上就辰哥這么用筷子，別人學都學不來，沒想到小朋友也是這么用的！”

    葉宵在燉牛rou上升的熱氣中垂下眼，睫毛顫了顫，聲音有點小，“以前有人教過我，吃燙的東西不能用手抓，會痛，要用筷子?！?/br>
    江燦燦神經(jīng)粗，沒聽出這里面的問題，說著說著話題又跑了。倒是江木多看了葉宵一眼。

    吃過飯，江燦燦自告奮勇收拾東西，江木去了副駕駛，調(diào)試儀器設備，凌辰帶著葉宵進了后車廂。

    凌辰：“要不要休息？”

    葉宵搖頭，“不用。”他早就習慣了這種全天保持戒備的狀態(tài)，并不會覺得疲憊。

    凌辰“嗯”了一聲，“那你隨便干點兒什么，我去做事?！?/br>
    葉宵點頭，抱著長刀坐在旁邊，好奇地看著凌辰從座椅下面拖出一口黑色的大箱子，打開后，里面全是零部件。他怕打擾到凌辰，就專心看著，半點動靜都沒發(fā)出。

    習慣了江燦燦無時無刻的叨叨，車廂里這么清凈凌辰還有些不習慣了，他問葉宵，“聊聊天？”

    葉宵這才小心地挪過去，跟著蹲在箱子邊上，“你現(xiàn)在在干什么？”

    “用散件組裝一把槍?！闭f著，手里的槍已經(jīng)成型，凌辰擺弄了兩下，隨手準備放在旁邊，見葉宵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全是好奇，干脆遞過去，“摸摸看？”

    葉宵接下來，眼睛睜圓了一點，“有一點沉?！?/br>
    凌辰又開始挑散件，一邊手速極快地組裝，一邊和葉宵閑聊，“嗯，會用嗎？”

    “不會，我只會用斬水?！?/br>
    “那以后有機會教你?！?/br>
    “嗯！”葉宵臉上的表情忽然頓住，他偏過頭，盯著車廂壁看，“好像……有東西過來了?！?/br>
    凌辰抬起頭，半瞇著眼，沒有懷疑，只是問，“什么東西，哪個方向？”

    葉宵凝神，“不知道是什么東西，五點鐘方向。”

    “乖了?！绷璩桨呀M裝好的兩把槍握在手里，手攀著車廂門，提高聲音，“燦燦，回來！”

    江燦燦抱著四個疊在一起的頭盔跑過來，“辰哥，你召喚我？”

    凌辰沉聲道，“葉宵說有東西過來了，五點鐘方向?！?/br>
    這時，葉宵從凌辰身后探出來一點，遲疑道，“不止五點鐘方向，九點鐘和一點鐘方向也有?！?/br>
    江燦燦人都不好了，“臥槽，這奇葩d區(qū)又刷小怪出來了？”他把頭盔都扔進車廂里，毫不客氣地從凌辰手里搶了一把槍，揚聲問駕駛室里的江木，“可愛的弟弟，現(xiàn)在的風向和子彈偏軌是多少？”

    江木報了兩個數(shù)字，同時，葉宵的聲音響起，“來了！”

    江燦燦扒著車廂門往外看了一眼，倒抽了一口涼氣，“真他媽密集恐懼癥都要犯了，一只兩三米長，要真站起來，比燦爺我還高……”

    只見無數(shù)土褐色的巨蜥像嗅到了rou味兒，聚攏的速度非?？欤贿吪肋€一邊發(fā)出嘶嘶聲，聽的人心慌。

    凌辰臉上的肌rou緊繃，顯出了一種平日里少見的肅殺，他沉聲道，“小木，火力壓制一波?！?/br>
    ”是！“

    三秒后，車載機槍升起，槍口瞄準巨蜥最密集的位置，連續(xù)數(shù)聲震響后，泥土草莖飛濺。凌辰瞇眼看著打擊點，判定，“火力擊打無效，燦燦，上穿甲彈?！?/br>
    江燦燦提了一把黑色狙擊槍出來，從彈夾里翻出幾顆手指長的子彈，找好姿勢瞄準，“砰”的一聲，射中了目標。

    “辰哥，有效！不過這巨蜥的皮厚的堪比裝甲！穿甲彈打巨蜥，巨他媽奢侈！”

    凌辰也知道，穿甲彈配得不多，對上巨蜥群，根本不可能夠。

    江燦燦摸了摸槍托，“要不，我們開車沖出去？”

    “四面都被圍了，巨蜥背上有尖刺，就算成功碾過去，輪胎也會炸?！绷璩铰曇艉艿肓讼?，他朝江燦燦伸手，“重狙甩給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