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斥責
程家三姑娘程如素是程遠的嫡親jiejie,跟程遠有著相似的眉眼,雖身材還算苗條,可一張圓臉加一雙小眼睛實在不能讓人聯(lián)想起美女兩個字,可偏偏她又有個暴躁的脾氣,以至于如今十七了,這婆家還沒有影子。 看著程遠哆哆嗦嗦的窩囊勁,程如素氣就不打一處來,她放下手中的茶碗,一拍桌子,碟子里的桃花酥跟著顫了又顫,掉下一層碎屑來,“你說你整日跟那白家小侯爺廝混,怎么就沒學到一丁點他的好處?” 程遠縮著腦袋撓頭,“姐、姐……”這個姐字拉長了嗓音,叫的是情真意切,像撒嬌,又像是爭辯,“我哪有跟他廝混,我如今整日閉門讀書,只想著明年中個舉人,這不是你說的,我自小身子弱,不能習武,不如跟父親那般,做個、做個文臣……” 話沒說完,程如素已是跳了起來,“舉人?你連個秀才的功名都沒能考上,還要考舉人,真是不知羞恥!你要真能考個舉人,讓我在家做一輩子的老姑娘,我也認了!” “別、別啊,那我還不如不考呢,你在這做老姑娘,爹還不得打死我!”還有一句話程遠沒敢說出來,見天在家盯著他,他還活不活了?程遠使勁瞪大了眼睛,驚恐的看著程如素,程如素氣的隨手拿了桌上的茶碗就要砸,程遠“哎喲、哎喲”的跳著腳跑了出去。 程如素氣哼哼的將茶碗里的水一飲而盡,“嘭”的一聲使勁放到了桌上,這才瞧見了桌上嬌嫩誘人的桃花酥,心中不由道,這個白少軒,倒是跟那趙七有一拼,吃喝玩樂上都是造詣不淺,這一回不知道肚子里又憋了什么壞水! 無論如何,送上門的禮,哪有退回去的道理?就算不給他辦事,隨國公府也受得起這禮,何況這桃花酥如今在京城可是有銀子都買不到,她這樣想著就將這桃花酥留了下來,吩咐自己的丫鬟,“綺蘭,將這桃花酥拿兩個給祖母送去!一個給大哥送去!” 丫鬟綺蘭抿著嘴笑著進了屋子,“姑娘這又是何必,二公子想考舉人可是好事兒,您發(fā)脾氣做什么?”見程如素長舒了一口氣,似乎也有些后悔,便又問道,“大公子和老太爺正在書房,您只給送一個過去?” “祖父才不吃這些東西,何況祖母那邊兒定然會留一個給他!嗯,一定要說是白府的小侯爺孝敬的!其它的別說!” 綺蘭拿走了三個桃花酥,程如素這才拿起剩下的一個放到嘴里,轉眼間,她的一雙小眼睛突而亮了,嘴邊露出一抹笑意,她打眼一瞧,盤子已經(jīng)空了,心道,這白家小侯爺果然比自家弟弟強太多了,知道送的這禮定然能將自己打動,得找他打聽打聽,這東西怎么才能買的到!嗯,他想求自己辦什么事兒來著?剛剛只顧著生氣,都忘了問了,都是程遠那個小崽子! 午后,兩槐村的房家。 房巽面前的兩個粉白描金的瓷碟里頭,各放著幾個桃花酥。 梅香端了新上市的茉莉花茶上來,“姑娘嘗嘗,猜一猜哪個是小喜姐做的,哪個是明月樓送來的!” 兩盤子桃花酥無論是大小還是模樣,幾乎一模一樣,可房巽將兩邊各拿起一個放在手心里一瞧,便笑道,“這盤子里頭是小喜做的,那個盤子里頭的定然是明月樓送來的!” 梅香放下茶碗,瞧了一眼,慎道,“姑娘真是聰慧,我讓人在小喜姐做的盤子里放了幾瓣兒桃花瓣,這才分得清,怎么您一瞧就分出來了?” 房巽端了茶碗小撮了一口道,“這有什么難猜的,文無那邊兒哪有小喜精細,花瓣都挑那又大又好看的,穩(wěn)穩(wěn)的放在正中間,還等點心稍涼了再往上放花瓣,免得花瓣干了就不好看了,這樣的點心放上兩日吃起來都是一個味道,倒是文無做的,恐怕隔日就得變了味!” 文無原就是跟著楊洵學做點心的,可楊洵如今在太醫(yī)院掛職,文無又無處可去,房巽便讓林長桐在京城開了個點心鋪子給文無,可文無卻不善經(jīng)營,干了幾年,不過小有盈余,房巽便指點了一二,生意漸漸好起來,而后房巽便攛掇林長桐把明月樓開到京城去。 舅舅倒是極為贊同,給了銀子,林長桐又幫著跑了幾回腿,明月樓的老板是林長桐,而文無便成了明月樓名義上的大掌柜。 房巽將茶碗放下,囑咐梅香,“回頭得跟他說,咱們做的是有錢人家的生意,自是越精細越好,若是覺得賣的賤了,就把那價格往上再翻一倍,這桃花酥不過是揚名的由頭,讓他在明月樓的雅間里頭賣,也不用給他們省銀子,一桌只一份,按人頭給就行了,多一個少一個的,自己斟酌著辦。京城可是能人輩出,你瞧著吧,這京里過不多久就得有人仿著做,到那個時候,咱們明月樓就得換新點心!” 梅香點頭,“咱們這方子可是林家祖?zhèn)飨聛淼?,他們真要做的跟咱們一個味兒來,倒也是不容易!” 房巽讓梅香端了小喜做的那碟子桃花酥去瞧老太太,“祖母這會子午睡該起了,咱們去瞧瞧去!” 見到房巽,馮嬤嬤笑著迎上來,“那明月樓的掌柜的幾時走的?”又埋怨起梅香來,“怎么也不伺候你家姑娘午睡會子?” 房巽拉了馮嬤嬤的手撒嬌,“睡不著,想祖母來著,想您來著,這不就來瞧您了!” 馮嬤嬤笑著將房巽拉進了屋子,“哎喲喲,可不得了了,等你到了婆家,找你姑爺撒嬌去!” “祖母,馮嬤嬤又笑話人家!”說著便賴到了坐在床上的張氏身上。 張氏將房巽摟在懷里,伸手將房巽頭上的一縷亂發(fā)撥到一旁,像小時候一般慈愛的道,“姐兒乖,等到了京城就不能叫祖母了,你五伯伯會不高興的……” 房巽從床上坐起來,眉頭輕蹙,“咱們回京城要同五伯伯一同住么?” 二伯祖母可是跟五老爺因著妾室的事兒鬧僵了才搬出來的,雖說一直也有書信往來,可到底誰也沒有低頭,聽說五老爺專寵那妾室,連五嬸嬸這個正妻都不放在眼里頭。 馮嬤嬤端了六安茶來,嘆氣道,“怎么也頂著個嫡母的名份,不住在一處,就是打了五老爺?shù)哪槪m也不指著他養(yǎng)老,可若出了什么事兒,五老爺能放過老太太?前些日子給五老爺去的信,這都幾天了,還沒有給回信兒!” 二伯祖母接過茶來,“許是朝上事情多,耽擱了也是有的!” 房巽卻是明白,二伯祖母雖說身體弱,可脾氣卻倔的很,若不是為了自己,定然不會回京城。 而五老爺,自己一家子住著多自在,突然來個嫡母,每日里得敬著,早晚請安,也定然不自在,對二伯祖母也不過就是面上恭敬罷了。 這京城可不能隨隨便便就回去,要回的名正言順才好,還要五老爺把老太太頂在頭上敬著,不止面上恭敬,心里也要恭敬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