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節(jié)
一陣馬蹄聲近,穿著盔甲的將軍來到了盧友道的跟前。 “盧知州這是欲謀害安王殿下嗎?”那將軍冷聲喝道,不等盧友道作辯解,他便緊跟著道:“拿下!” 盧友道是個文官,哪里敵得過這些士兵。 三兩個士兵一擁而上,當(dāng)即便拿下了盧友道,繩子往他身上一捆,同時他的嘴也被牢牢堵上了,再不能有為自己辯解的機(jī)會。 江舜這才從人群中緩緩走出來。 那將軍跪在他的跟前,口呼:“安王殿下?!闭Z氣恭敬。 旁的人見他都這般姿態(tài),自然面對江舜時,便更覺得這位安王喜怒不形于色、深不可測了。 只怕京中傳聞,只不過是講了安王的其中一面罷了,安王的真正手段,便也只有他們見著了! 意識到這點(diǎn)后,他們心頭更覺發(fā)冷,恨不得找什么東西縫上自己的眼皮,堵上自己的耳朵,這樣便不會泄露安王的事出去了,也就不會丟性命了…… 江舜掃過他們:“收拾了,準(zhǔn)備回京吧。出來也有些時日了?!?/br> “是?!?/br> 盧友道奮力掙扎著,卻怎么也掙扎不開,臉色都漲成了通紅的顏色。 他抬頭朝江舜看去。 這會兒盧友道才清晰無比地從這位安王殿下眼中,窺見了幾分冷色。 盧友道心里一個激靈,他死死咬著牙。 什么世無雙的溫潤公子! 什么瞎了眼的癡情種! 都不過是他披在外頭,用來惑人眼球的東西! 不知那位已經(jīng)入朝的建王,比之安王又誰高誰低? 盧友道滿懷惡意地想。 江舜根本就不在意盧友道面上展露出的惡意。 他轉(zhuǎn)身上馬車。 將軍一揮手,眾人便就這樣趁夜往京城的方向去了。 而登州原本一直受到盧友道壓制,而郁郁不得志的副手,得到了暫代知州職務(wù)的命令。這人自然歡喜不已,當(dāng)即便接手了登州一眾事宜。 眾人行了一夜,方才尋了地方安營歇息。 幾個侍衛(wèi)圍在江舜身邊聊著閑話。 顧利突然道:“可惜了……” 顧利年紀(jì)小,這會兒說起話來,卻一副大人的口吻。 江舜便分了點(diǎn)目光給他,問:“哪里可惜了?” “屬下瞧話本上,總這么寫,里頭的男主人若是受了傷回去,必然讓小娘子好一陣心疼,之后感情便更好了……主子英明神武,哪怕那盧友道這樣兇惡,也毫發(fā)無損。只是可惜了,主子沒有一個讓五姑娘心疼的機(jī)會……” 顧剛在旁邊冷冷地翻了個白眼:“凈出餿主意!” 顧剛在眾人□□夫最好,他們都敬其為領(lǐng)頭者,這會兒見顧剛出聲,顧利便訕訕笑了下,不敢再講什么話本故事了。 江舜垂著目光。 他手里放了一卷書,這會兒正在散漫地翻動那卷書。 只是翻了兩頁,他突然道:“接著講來聽聽,本王倒不曾瞧過什么話本?!?/br> 顧利聞言,更來了精神,便接著往下講了。 “上回屬下看的那個話本里頭,那個有錢的公子哥兒,和貧寒人家的姑娘……” 其余侍衛(wèi)對視一眼,都覺得腦袋有些暈乎。 王爺還真聽起來了? 話本有什么好聽的? 他們又哪里知曉,江舜對如何哄女孩兒,實(shí)在知之甚少。想著將來總不能虧待了蕭七桐去,于是便覺得那話本里頭應(yīng)當(dāng)能學(xué)些什么罷。 這邊聽了一個故事,又一個故事。 江舜終于忍不住挑了下眉,道:“這些個故事里頭的男人,怎么不管是窮苦書生,還是有錢的小公子,怎么都盡是愛了一個還有一個?” 這便是哄女孩兒的法子? 若他這樣…… 不知為何,江舜總覺得蕭七桐總會立即收拾包袱走人,決計不給他留半點(diǎn)面子。 由從前的傳言,便可窺出一點(diǎn)她的性情。尤其接觸之后,她的性情便表現(xiàn)得更明顯了。 她性情熱烈,與外表瞧上去全然不相符,斷容忍不得旁人的輕侮。 顧利呆了下,道:“將來殿下不也是要三妻四妾的么?” 這世上哪個男人不是這樣呢? 也只有那些窮苦人家,實(shí)在沒錢娶媳婦,于是能有一個都不錯了。 江舜沉默了一下:“本王有一個蕭五便可了?!?/br> 眾人都驚在了當(dāng)場。 他們知曉安王殿下對那位蕭五姑娘極為看重,只是沒想到會看重到這等地步。 江舜實(shí)在見過了太多的女人,她們擁有各色的容貌。 但那又如何? 空有一張臉皮卻沒有與之相配的內(nèi)里。 他從不自詡君子,但他既然當(dāng)初與蕭七桐約定好了,自然便不會弄些什么姬妾回來,給蕭七桐添堵。 說起來,也再沒有第二個人,如蕭七桐這樣給他驚喜了。 若說原本只是想著,蕭七桐為他守住這個位置,不讓旁人鉆了空子,而他則照顧起蕭七桐,讓她不再受欺侮。 到了現(xiàn)在,江舜心頭已經(jīng)隱約動過,何不如就這樣照顧她下去的念頭。 左右再沒有這樣合心意的女孩兒了。 顧利突然笑道:“屬下便說,主子是個正直君子??!不如主子假裝受了傷,回去讓五姑娘瞧吧……” 顧利這么一打岔,便登時將江舜的注意力又拉了回來。 顧剛剛又想說,這什么餿主意。但話脫口之前,他忍不住看了看江舜。他怎么覺得主子會認(rèn)真聽顧利胡說八道呢? 顧剛正想著,便聽這廂江舜低聲道:“嗯,有理?!?/br> 顧剛:…… 這還是以前的主子嗎? 江舜收起了手里的書,交給了身邊的小太監(jiān)。 隨后便起身去歇息了。 于是侍衛(wèi)們也忙起身,守在了營帳外。 小太監(jiān)伺候了江舜洗漱。 江舜睡下,腦子里卻清醒極了。 也不知顧衛(wèi)將寶石送到她手中去了么? 也不知蕭詠蘭都使了什么法子。 江舜抬手揉了揉額頭。 還得想個法子,讓皇太妃再也不敢伸手才行…… 江舜想到這里,便閉上了眼。 只是閉眼時,眼底飛快地掠過了一絲冷光。 ****** “嘭——” 那屏風(fēng)叫皇太妃生生推倒在了地上。 屏風(fēng)底下還跪了個人,那人叫她砸了個當(dāng)頭,卻連哼都沒有哼一聲。 “安王馬上要回來了!蕭老夫人還沒死!你們幾個又沉不住氣往外散了消息,如今卻半點(diǎn)影響力也無……李家上下都是蠢貨么?這點(diǎn)小事都辦不好?”皇太妃厲聲斥道。 話音未落。 外頭突地傳來聲音,說是項皇后來問安。 皇太妃面上這才有了點(diǎn)喜色。 到底是她項家的女兒,心下還是偏著項家的。 “快,請皇后進(jìn)來?!?/br> 皇太妃恢復(fù)了往常的神色,轉(zhuǎn)身往位置旁走去。 自然有宮人去收拾那地上的爛攤子。 項皇后踏進(jìn)門來,掃了一眼地上匍匐的宮人,抬起眼看向皇太妃,口吻卻不如皇太妃想象中的那樣親近,反而更見冷漠了幾分:“皇太妃,此時收手尚來得及?!?/br> 皇太妃哪里會想到,她開口竟是這樣一句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fēng)的話,當(dāng)時就變了臉,冷笑道:“我項家怎么培養(yǎng)出你這么個東西!畏首畏尾,猶豫不決!難怪一把年紀(jì),卻無所出,空頂個皇后的殼子,淑妃都比你風(fēng)光!” 項皇后的臉色也微微變了,不過她到底遮掩住了自己的神情,只是手指暗暗掐緊了,其用力之大,可見她這會兒叫皇太妃這一句“無所出”,給正正捅到了心窩子,捅得有多疼。 項皇后是個極能隱忍的人。 否則她早就做不成今日這皇后了。 只是她也有旁人觸碰不得的逆鱗,那便是無所出。 項皇后淡淡道:“本宮也是為皇太妃著想。本宮與太妃都是嫁入了皇室的人,又如何能再談項家才是家?太妃如今的家是這里,是皇宮。” 說罷,項皇后便轉(zhuǎn)身走了。 皇太妃臉色大變,順手砸了個玩意兒出去,在門邊登時碎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