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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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哪?” “……回, ”花眠吞咽了口唾液, 發(fā)現(xiàn)自己人前結(jié)巴的毛病并沒有好轉(zhuǎn),“回去呀?” 可惜面對她如此可憐巴巴, 玄極眉毛都沒抖一下,拎著她領(lǐng)子的手也沒松開:“你怎么在這, 難道你不覺得自己應(yīng)該與朕解釋一翻?” 花眠看向郝易翔。 玄極皺眉:“你看他干嘛?” 花眠把腦袋轉(zhuǎn)回來,意思是, 這人沒跟你說清楚么, 上官玉星假傳圣旨,我是被騙過來的??! 郝易翔裝死,玄極冷著臉將花眠拎回御書房, 大門“哐”地關(guān)上,所有人都被關(guān)在門外——那驚天動地的關(guān)門聲暗示了關(guān)門者內(nèi)心的惱怒,這完美地傳達給了花眠,所以打從進門她就縮著脖子站在門邊,一動也不動,余光瞥見玄極回到御案后,雙手撐在桌案邊緣,做出一個隨時準備可以掀桌的預(yù)備動作。 玄極:“過來。” 花眠搖搖頭,拒絕送人頭:“不過?!?/br> 玄極看她的慫樣,氣極,又拿她一點辦法沒有:“怎么,這會兒知道害怕了——剛才聽見有人用我的口喻傳你去鑄劍閣送死的時候,你怎么又那么勇敢,裙擺一掀就慷慨赴死?” 說到“慷慨赴死”四個字,男人的臉色非常難看,停頓了下,開始劇烈咳嗽起來……花眠聽著他咳出了肺嗆聲,心中跟著一顫,垂下的眼睫毛輕輕抖了抖,抬起腳,不由自主地往他那邊走了幾步—— 手抬了抬,下意識想要替他拍拍背一般,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其實自己離他太遠,還壓根夠不著。 躊躇之間,他卻自己逐漸平靜下來,只是喘息聲比之前大了一些,他抬手拔出腰間無歸劍,隨手往空地一擲,長劍化作一名雍容華貴裝扮的冷面少年落在地上,他一手拂過脖上領(lǐng)毛,稍顯冷漠與嘲諷地看著花眠。 花眠看著忽然出現(xiàn)的冷臉兄長,再看看一臉恨鐵不成鋼模樣的易玄極,心想這是怎么了,難不成擔心一個人罵不過來,還要帶上無歸這個刻薄鬼混合雙打? ……撇開她本來嘴笨不說,兩人偏偏一個是兄長,一個是主人,她還還不得嘴,那真正是吾命休矣! 花眠眼睜睜瞧著在那把冰冷的椅子上坐下,正想問有話怎么不能好好說,本來都是誤會,他把無歸喚來嚇唬誰——卻在此時只見閉上眼定了定神,緩緩道:“我原本想……如果將你放在身邊,哪怕什么也不做,光放著,遠遠地看著,心中也是歡喜的?!?/br> 花眠指尖扎入掌心,提醒自己面容表情要從容一點。 “但是現(xiàn)在想來,也不知道是不是隨了我這個做主人的,你也是一個死心眼罷?!毙O苦笑了下,“我知道當年無歸劍祭劍之事,讓你傷得很深,我以為這也讓你對我失望透頂……” 無歸平靜視線掃過來時,花眠覺得有些尷尬,此時她還有點不能理解玄極為什么把這種事拿到當面來說,如此理所當然的事,卻搞得她像個固執(zhí)的傻子…… 但是她很快就知道了他為什么要這么說。 因為更讓她崩潰的話還在后面—— “沒想到一模一樣的事情再次發(fā)生,這一次要你做出犧牲的時候,你卻連一句‘為什么’都不問,輕易就去了?!币仔O坐在桌案后,抬起手撥弄筆架之上懸掛的幾只筆桿,筆桿相撞,發(fā)出輕微碰撞聲,“花眠,你若當真對我失望,對我斷情絕意也就罷了,事到臨頭,你還想著要為我不顧性命,讓我如何放心得下?” “……” 這話詭異至極。 花眠想罵他臭不要臉,抬眼瞥見他眼底一抹病態(tài)的青黯,又有心疼,轉(zhuǎn)瞬明白人家說的話大概一點錯都沒有—— 她只是說服不了自己跟他重修于好而已,說不喜歡了,不想了,話到了嘴邊,卻發(fā)現(xiàn)其實撒謊比想象中還要難。 捏緊了衣角,指尖扎入掌心絲絲疼痛讓她大腦保持著清醒,還算冷靜地扔下一句“我不想說這個”轉(zhuǎn)身想要離開,卻發(fā)現(xiàn)御書房的大門不知道什么時候被人鎖死—— 她拉了幾下沒拉開,最后動作越來越大,被搖得“哐哐”作響的撞擊聲中,帶上了她急促的呼吸,但那門紋絲不動,她氣急,抬起腳仿佛揣在男人身上一般狠狠踹了門一下,轉(zhuǎn)過身,瞪著高位之后的男人:“易玄極,你夠了吧!我哥千辛萬苦把我送去現(xiàn)世,我媽再千辛萬苦把我生下來,就是為了讓你這么欺負我的?!” 這一聲咆哮,真是歇斯底里,傷心惱怒至極。 到底還是說不出太難聽的話,單單只是“欺負”二字之中有多少心酸和委屈,她鼻尖微微泛紅,卻瞪大了眼死死瞪著他,眸子因為含水光,亮得驚人。 下一秒,花眠只來得及見眼前玄色黑色影子掠過,轉(zhuǎn)瞬落入一個冰冷的懷抱,她掙了下,那懷抱越發(fā)收緊。 他冰涼的唇貼在她的耳邊,輕輕摩挲,他們靠得太近,她甚至能清晰地感覺到他胸腔在震動—— “都是我的錯,是我不好?!?/br> 他嗓音沙啞低沉。 “你不要再念著我了,也不要再為我傷害自己哪怕一根頭發(fā)……既然說了,你就要說到做到?!?/br> 擁抱著的懷抱微微松開,他低頭看著她,抬手用略微粗糙指腹輕蹭她的眼角,仿佛要將她眼角的炙熱揉散—— “我始終還記得,那一晚在現(xiàn)世的電影院,啊,是叫這個名字吧,周圍一個人都沒有,黑暗里我握著你的手,那時候我不記得你是誰,只知道你是你……其實那個時候我真的不想回諸夏了?!?/br> “……” “你對我說,你是個死心塌地的人,當真的事就是一輩子,我如果騙你,就要下地獄……” “行了,別說了?!?/br> “下地獄就下吧,”他微笑著,指尖順著她的眼角滑落,輕輕一拂,抹過指下的濕潤,“只是,那地方不太好,我自己去就是,你別跟來。” 花眠不敢看他的眼睛,只好盯著看他一開一合的唇瓣,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他的臉上沒有一點血色—— 他跟她說了很多事。 比如原來人族對于邪神的最后一道封印,就是邪神被封印在無量花海之下的軀殼,那軀殼里有邪神的最后一縷精魂,只是被當時的人族領(lǐng)袖強行剝離了出來,然后喂給了浮屠玄鯨。 浮屠玄鯨本是北冥最后一只鯤,擁有吞噬封印魂魄的能力,于是將邪神的精魄吞噬,看似終日漂浮在浮屠島上,實際上卻在一個人們永遠追逐不到的高度—— 邪神軀殼在地,浮屠玄鯨在天,精魄與身軀,永不相融。 如今邪神身軀被取出奪走,浮屠玄鯨攜帶著邪神的精魄離開,邪神因為缺少這一縷精魄,最終也沒有恢復(fù)到全盛時期戰(zhàn)力,所以,在他尋找到浮屠玄鯨奪回精魄之前將他重新封印或者徹底抹殺,是整個諸夏大陸最后的機會—— 一切都顯得那么迫在眉睫。 如今三軍已如箭在弦,蓄勢待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