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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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伯衍倒也沒急著進去,他料到又是孟七七在搞鬼,于是便真的等了片刻。片刻后沈星竹回來了,手中拿著一束剛采的花,二話不說就往陳伯衍手中塞。 陳伯衍:“……” 沈星竹卻立刻后退一步,隔著一點距離,紅著臉露出一個滿含鼓勵的羞赧的笑來:“知錯就要改,加油哦!” 說罷,她又飛也似的跑走了,走到遠處還一蹦一跳的,大約是覺得自己做了一件特別了不起的事情。 陳伯衍忍不住被那愉悅的氣息感染,嘴角勾勒出一抹淺淡的笑意。他復(fù)又低頭去看手中的花,那是許多很小的淡紫色和白色的小花,簇擁在一起擠擠攘攘的,倒也挺好看。 只是侯暮云倚在對門門口,很實誠地點評了一句:“又傻又蠢?!?/br> 陳伯衍這么一位猶如高天孤月般的仙君,手中卻拿了這么一把花,確實挺傻的。但他想某人應(yīng)該會很高興,還會樂此不疲地嘲笑他的傻樣,一直到老。 于是他朝侯暮云微微頷首,便拿著花進屋了。 孟七七正在床上打坐修煉,陳伯衍也不去打擾他,就在一旁候著。可淡淡地花香縈繞在孟七七鼻尖,讓他忍不住睜開眼來一窺究竟。 “花?”孟七七抬頭:“送我的?” 陳伯衍將花放到孟七七手中:“星竹小師妹給我摘的,她對我說要知錯就改。” 孟七七:“所以?” 陳伯衍:“我都可以改?!?/br> 孟七七:“那你以后不準對我動手動腳,晚上不準堂而皇之地上我的床,目無尊長。你娘是這么教你的嗎?你師父是這么教你的嗎?” 陳伯衍:“不行?!?/br> 孟七七順手就想把花砸他身上,可念及星竹小師妹一片心意,又忍了下來。 陳伯衍看著他佯裝惱怒的臉,道:“小師叔何必強人所難呢。” 孟七七:“不要臉?!?/br> 陳伯衍:“要臉或要人,人比較重要。娘和師父從來不是看中臉面大過性命之人?!?/br> 孟七七無言以對。 陳伯衍便道:“等此間事了,隨我回一趟陰山吧。” 孟七七挑眉:“跟你回去做什么?把我們倆的關(guān)系說出來,把人都嚇死?” 陳伯衍兀自把花拿過來插在花瓶里,道:“若我陳家的軍士連這點都不能接受,那還談什么驍勇?” “這可不一樣。”孟七七道。 “一樣?!标惒苷J真且專注地看著他,道:“若誰不待見你,你告訴我,我替你揍他出氣,如何?” “這么厲害?”孟七七眉眼含笑。 “若要配得上孤山的小師叔,自然要厲害一些?!标惒苷f著,手掌撫摸上孟七七的臉頰,自然而然地在他臉頰上落下一個吻。 孟七七被他親完了,才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又著了他的道,忙把人推開來,道:“你還沒說千重門的事呢?!?/br> “沒了。”陳伯衍在他身邊坐下。 “沒了?”孟七七不解。 “整個千重門,已經(jīng)人去落空了?!标惒苷Z氣微寒:“我的人過去查探時,里面的屋舍還很干凈,人應(yīng)該走了沒多久。而且這么一個小宗門,距離最近的鎮(zhèn)子都有一日的路程,一番打聽下來,幾乎沒有人知道那里發(fā)生了什么?!?/br> 聞言,孟七七陷入沉思,喃喃道:“千重門……海茶……他們到底在搞什么鬼?” “海茶不簡單,季月棠也不簡單。”陳伯衍鐵口直斷。 “可他們除了與張家的血晶石有關(guān)系,與其他人、其他事都并無瓜葛?!边@也是孟七七一直想不通的地方,他與陳伯衍的直覺是一樣的,可關(guān)于秘境和妖獸的線索太亂、太雜,就是無法串聯(lián)到一起。 思忖片刻,孟七七忽然問:“你說海茶與那伙戴白面具的人,會有關(guān)聯(lián)嗎?” 陳伯衍:“也許。季月棠不是答應(yīng)你可以讓蜀中四海堂幫你三個小忙嗎?蜀中的四海堂就在離天姥山不遠的霧圩鎮(zhèn)。” “這倒是個辦法?,F(xiàn)在微風(fēng)草堂那兒一定爭論得不可開交,我正好出去躲一躲,免得他們把火燒到我身上來。”孟七七道。 不對,怎么又被他帶跑了? 孟七七抓住陳伯衍的衣領(lǐng),“你可別跟我打岔,出去到底見誰了?” 可他這一抓,陳伯衍便離他更近了,兩人臉對著臉,呼吸可聞。陳伯衍深如寒潭的眸子凝視著他,道:“你真要聽我說?” 孟七七那神情放飛得很桀驁,“有什么是我聽不得的?” “但也要付出相應(yīng)的代價?!?/br> “嗯?” 孟七七稍一愣神,腰就被陳伯衍的手臂攬住,身體緊貼著他的胸膛,動彈不得。這還是在床上呢,這下好了,變成待宰的小羊羔了。 “你……” “我雖失去了記憶,可我并不傻。我知道在我身上一定出現(xiàn)了什么問題,陳家也不是一條心——有的人,他從根上就已經(jīng)開始爛掉了?!?/br> 陳伯衍就這樣擁著孟七七,手掌緊貼著他的腰摩挲著,仿佛在尋找舊日的熟悉感覺。他的語調(diào)不急不緩,沉穩(wěn)平靜,這很容易讓孟七七放松警惕——因為孟七七對陳伯衍,其實從來都是不設(shè)防的。 “我離開了陰山,來到孤山劍閣。我娘希望我能受到劍道正宗的教導(dǎo)是一方面,讓自己脫離陳家的視線另謀大計也是一方面?!?/br> “大計?你的大計是什么?”孟七七忍不住問。 陳伯衍卻低聲笑了,那笑聲帶著喉嚨里輕微的震動,震得孟七七的耳朵一直癢到心里。他還來不及將這種酥癢的感覺壓下,就又聽陳伯衍道:“我已經(jīng)說了很多,小師叔應(yīng)該付出你的代價了?!?/br> 孟七七覺得有點不妙,可他往左、往右、往后,都逃不脫陳伯衍的掌心。 “你要的代價是什么?”孟七七故作鎮(zhèn)定,可他整個人都被陳伯衍抱在懷里,熱都要熱死了。 “你知道的,小師叔。”陳伯衍的手已然熟練地撥開孟七七的外衣鉆了進去,他低眸呼吸著孟七七頸間的氣息,那里似乎還殘留著一絲淺淡的花香。 孟七七的頭皮有點發(fā)麻,往日的記憶涌上心頭,讓他整個人都有點不大好。 陳伯衍卻還在他耳畔輕呢:“我要的從來就只有你。” 屋外,侯暮云聽著隔壁的動靜,無聊地靠在門邊想——這個殺千刀的人世對他這個將死之人真是一點都不友善。 第138章 大計劃 孟七七花了大半天時間, 去了半條命, 才算給足了陳伯衍口中的代價。 此時此刻他懶得沒骨頭似的趴在床上看著窗外又開始飄蕩的蒙蒙細雨,開始思考是不是該換個修煉的法子。 這感覺真是太美妙但也太糟糕了。 他從來沒想到神識共鳴居然還能那樣用, 而且是自主共鳴, 完全不以他的意志為轉(zhuǎn)移。陳伯衍感受到的歡愉、興奮, 甚至是那種濃黑的占有欲,全部都展現(xiàn)在他的腦海里, 死活要跟他本身的情緒融為一體。 于是原本只是一重體會, 變成了兩重。 “你可別再碰我了?!泵掀咂邜琅钟牡絷惒艽钤谒系氖?。 可陳伯衍非但沒放, 又輕輕一拉把人摟進懷里, 骨節(jié)分明的手細細摩挲著他汗涔涔的背, 連每一根肋骨的形狀他都知道。 孟七七輕哼著,敏感地顫了顫,卻又舒服得不想動彈,就連識海都仿佛被人安慰著。 縱欲使人墮落。 “就這么趴一會兒吧, 我不弄你了?!标惒艿皖^親吻著他的發(fā)頂, 替他把有些濕了的頭發(fā)撥到耳后。 孟七七哼哼兩聲, 表現(xiàn)出了極大的不信任。 “我去山下見的那個人你確實不認識,即便說了你也不會知道,等下次見面的時候,我?guī)阋黄鹑ヒ娝!标惒苷f。 “那你的大計呢?”孟七七抬頭盯著他。 “毀掉陰山?!标惒艿馈?/br> 孟七七:“……大師侄,你知道你在這兒輕描淡寫地說什么嗎?” 陳伯衍淡笑著:“知道?!?/br> 孟七七有點看不明白這個男人了,他又仔細打量起他來, 目光描摹過他的眼睛、鼻子、嘴唇,還有…… 算了不看了,容易起邪念。 “你認真的?”孟七七正色。 陳伯衍伸手撫摸著他的側(cè)臉,像把玩著什么美玉一般,大拇指的指腹抹過他咬破了的嘴唇,說:“我從來不騙你?!?/br> “你別鬧?!泵掀咂咦プ∷氖郑骸瓣幧绞悄軞У舻膯??你難道想把山炸了,把秘境的入口徹底埋掉?” 說著說著,孟七七看到陳伯衍絲毫沒有質(zhì)疑的神色,不可置信地說道:“你真要這樣做?” 陳伯衍:“有什么不可以的?陳家的子弟世世代代困守陰山,用多少條人命去填這個無底洞?如果可以把它毀去,為什么不去做?” 孟七七:“這太冒險了,萬一不成功,秘境的妖獸全跑出來,到時候你就是陳家、是全天下的罪人。” “我知道?!标惒軘堊∷?,發(fā)出一聲喟嘆:“所以我在尋求你的支持?!?/br> “你娘知道嗎?即便你有完全的把握,陳家又會有多少人肯支持你?”孟七七任由他抱著,身體雖疲累,腦子卻異常靈活。 陳家因為陰山失去了很多、犧牲了很多,但這也為他們帶來了千百年的榮耀,帶來了無上的地位。 這世上有幾人能真正擁有壯士斷腕的決心? 陳伯衍有??伤绻菢幼隽?,毀掉的不僅僅是陰山,他是要把整個陳家賴以生存的根都給斬斷,尋求新生。 “我誰都沒有告訴,即便是我手下的人,也并不知道我真正的目的?!标惒艿溃骸澳闶堑谝粋€,也是唯一一個。” 孟七七怔住,這句話可比任何一句情話都動聽,讓他的心怦怦直跳。于是他又手癢地捏住了陳伯衍的下巴,說:“也就我還能忍你,拉著我做這么瘋狂的事情,你就不怕把我嚇跑啊?” “小師叔天縱之才,怎會輕易被嚇住呢?”陳伯衍握住他的手,道。 “你少拍我馬屁?!泵掀咂邠Q了個姿勢,又舒服地窩在陳伯衍懷里不動了。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毀滅陰山的大計,說著說著又開始耳鬢廝磨,畫面旖旎,氣氛甜膩,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是在說情話。 “一座陰山恐怕不夠……陰山秘境是個大秘境,妖獸還是會沖出來?!?/br> “可即便把入口堵住,裂縫的存在依然是個隱患?!?/br> “此事還需從長計議……” “或許這一次天姥山的秘境出事,會是一次契機,我們恐怕還是需要往秘境里鉆一鉆……” “……” 這是一個驚天的大計劃,及至入夜,兩人也沒有論出什么所以然來。倒是天姥山秘境的第五條裂縫,悄然在蜀中的群山中張開。 沈青崖下午便又出去了,遲遲沒有回來,孟七七披了衣服出去打探情況,卻得到一個不大好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