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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敏之眼神閃爍:“這就弄疼了?”他忽然舉手,將楊氏的裙子用力扯裂。 楊尚色變,知道他要做什么:“殿下,這是在車上!” 敏之喘道:“那又如何?” 楊尚緊閉雙唇,不再言語。 敏之傾身,又道:“你給我聽好了!我的人要如何去留,自有我來決定,僅此一次,以后不許你再自作主張!不然的話……” 車駕停在梁侯府門前。 武三思翻身下馬,站在車邊兒親手做攙扶狀,口中道:“太平小心些?!?/br> 太平從車內(nèi)下來,阿弦也翻身下馬。 與此同時,在遠(yuǎn)處盯著梁侯府的大理寺的差官驚道:“那女孩子是誰?好像是太平公主殿下。” 另一個說道:“等等,怎么好像還有十八弟?” 兩人靜看的當(dāng)兒,就見武三思陪著太平,阿弦跟在身側(cè),三人一塊兒進(jìn)府去了。 差官道:“有些不對,我在這里盯著,你快些回去稟告少卿。” 另一人答應(yīng),急急地轉(zhuǎn)回大理寺。 大理寺中,袁恕己因想再查梁侯府,才將這想法兒跟大理寺卿說明,便遭到了意料之中的斷然回絕。 大理寺卿嘆道:“上次無功而返,梁侯已經(jīng)參了我一本,幸而陛下圣明,并未計較,他畢竟是皇親,你若是再來一次,連圣上的臉都有些掛不住了,還是不要惹事?!?/br> 袁恕己道:“我有可靠線報,梁侯府內(nèi)有密室,宋牢頭就是在密室里被害的,上回因不知密室所在才毫無收獲,這次我已知道了,求您再給我一次機(jī)會?!?/br> 大理寺卿意外:“你知道了?是從哪里得到的線報,可靠么?” 袁恕己道:“我以項(xiàng)上人頭擔(dān)保,萬分可靠?!?/br> 大理寺卿思忖道:“那密報的人呢?如此知情,是梁侯府的什么人?” 袁恕己道:“并非侯府之人,只是我不便說出她是誰,請大人見諒?!?/br> 大理寺卿斜視,有些懷疑袁恕己會不會是想搜查梁侯府,所以故意編出了一個借口。 大理寺卿道:“少卿,你要么告訴我是誰給的密報,讓我一見此人,要么就按下此事,不要無事生非?!?/br> 袁恕己見他態(tài)度堅決,無法勸服,只好退了出來。 又尋思了會兒,便叫吳成:“上次我叫你們查訪梁侯府有什么異動,尤其是人員變更,記得是說有個叫張四的好像最近不見了?” 吳成道:“是,當(dāng)時底下人訪查了梁侯府周圍的那些酒館賭場地方,梁侯府的確曾有個當(dāng)差的喚作張四,人稱張四哥,正是在前段日子忽然不見蹤影的?!?/br> 袁恕己擰眉:“多派些人手,查明這人下落,一定要將此人找到。” 吳成前腳剛走,那負(fù)責(zé)在梁侯府盯梢的差官回來了,將發(fā)現(xiàn)阿弦同太平公主一塊兒入府之事稟明。 袁恕己霍然起身:“小弦子怎么會跟公主一道兒?” 差官道:“今日周國公攜夫人進(jìn)宮,十八弟是隨從的,大概是公主出宮的時候叫上了他,是以才同路?!?/br> 袁恕己皺眉,心里竟有種不大好的預(yù)感。尤其是想到之前跟阿弦的私談。 讓那差官仍回去緊緊盯著,袁恕己心道:“我曾同小弦子說起不知該如何再進(jìn)梁侯府搜查,她……她總不會記在心上了吧。如今陪公主前往,到底是偶然之舉,還是有心為之?”越想越覺著不安。 梁侯府。 太平道:“到底有什么有趣好玩的東西?可不要騙我?!?/br> 武三思笑道:“我怎么敢騙公主呢?看了你就知道?!?/br> 這話倒非虛言,因武后之故,武三思在朝中地位殊然,有許多想攀龍附鳳者,不免曲意結(jié)交,時常會送些奢華珍奇的寶物給武三思,除了那些價值連城之物外,當(dāng)然還有些奇技yin巧的小玩意兒,武三思藏了不少。 阿弦跟在身后,邊走邊四處打量,正太平回頭道:“小弦子,等會兒看看有什么著實(shí)好玩兒的,你看中什么,我讓梁侯送你?!?/br> 阿弦道:“這個卻是不敢?!?/br> 武三思假意笑道:“既然公主這么說了,你也不用客套,我并非吝嗇之人,看中什么只管說就是了?!?/br> 他故意投其所好,果然太平十分高興:“堂哥,你原來不像是別人說的那樣吝嗇嘛。” 武三思臉上笑容一僵,繼而若無其事道:“我對別人也許是吝嗇的,可是對公主當(dāng)然是毫無保留。” 太平道:“那我先多謝啦!” 武三思將太平跟阿弦引至?xí)恐校昧诵c(diǎn)心果子給她,自己又從多寶閣上取了一物下來,只有半臂之高,套著錦緞衣裙,涂紅抹綠,眉目宛然,竟是個美人。 只湊近了細(xì)看,才發(fā)現(xiàn)美人似是木頭雕刻而成。 太平笑道:“這是什么東西?有什么出奇的?” 武三思道:“這叫勸酒美人兒,她會自動給宴席之上的客人敬酒。” 太平吃驚道:“這是木頭的,怎么會敬酒?你讓她敬一個我看看。” “殿下不必著急?!?/br> 武三思將柜子里的酒壺杯盞取出,命丫鬟把酒壺灌滿,又將木美人身上的機(jī)關(guān)扳下。 果然這美人自己動了起來,手持酒壺上前,將太平跟前兒的酒盞徐徐倒?jié)M,竟是分毫不差,一時之間酒氣四溢。 書房里鴉雀無聲,太平看的目瞪口呆,連阿弦也忍不住看直雙眼。 武三思略覺得意,笑道:“殿下覺著如何?” 太平才拍手道:“世間竟有這等奇物?若非親眼所見,我必然是不能信的?!?/br> 武三思笑,太平湊近了打量,又道:“可惜今日宴會上并未拿出此物,不然的話豈不是增添許多樂趣?梁侯,既然有這種好東西,你怎不進(jìn)獻(xiàn)?” 武三思忙道:“這物雖然有趣,我也有呈獻(xiàn)之意,只是擔(dān)心娘娘罵我不務(wù)正業(yè),心思用歪,所以不敢。” 太平點(diǎn)頭道:“這個實(shí)在是好,你哪里得來的?我也想要?!?/br> 武三思也甚是心愛此物,但為了前途命運(yùn),自當(dāng)忍痛割愛,便笑道:“這是洛陽一個能人制作,天底下只有這一個被我收藏,若公主真心喜愛,我送給你就是了?!?/br> 武三思哄人的本事一流,果然太平樂不思蜀,喜不自禁。 阿弦隨著看了片刻,見太平興濃,武三思有傾心相陪,阿弦便悄然退了出來。 她站在門口打量片刻,便憑著夢中所見,擇了一個方向而去,不多時,眼見一個月門,看著眼熟,隱約可見里頭花枝掩映,可見正是花園。 阿弦正要入內(nèi)看一眼,耳畔忽然聽見吱吱聲響,她猛然止步定睛看時,卻驚見一只黑色的老鼠,口中銜著不知什么,從花園門處鬼鬼祟祟地爬了出來,沿墻而走。 阿弦深吸一口氣,見左右無人,便忙跟上那老鼠。 那鼠在前方,有墻則沿著墻根,又不時地轉(zhuǎn)彎過門,所走之路徑,跟阿弦昨夜夢中所見竟一毫不差。 阿弦越跟越是緊張,終于那老鼠爬上石板橋,過了橋后便一頭扎進(jìn)了假山洞內(nèi)。 阿弦正也要跟著過橋,忽然聽到有說話聲響起。 她以為有人來到,怕暴露行蹤,忙三步兩步過橋,藏身在假山石洞內(nèi)。 低低切切地聲響從橋下碧油油地水面飄來,一人道:“大理寺的人是跟我們侯爺卯上了,這已經(jīng)多少天了,居然還是不肯退走?!?/br> 另一人道:“都是那新來的姓袁的,不知天高地厚,我看他遲早是要倒大霉的?!?/br> “聽說這姓袁的原先在豳州的時候,差點(diǎn)兒把那里的天給翻過來,卻不能太小看他……” “呸,豳州是個什么地方,耗子屎大小一塊地兒,又天高皇帝遠(yuǎn)的無人管得住他,但如今是在二圣眼皮底下,他還敢怎么樣?我們爺可是天后的嫡親侄兒!” “且慢,我看侯爺這次也甚是謹(jǐn)慎,你不見把張四哥等都打發(fā)回渭縣老家去了?” “是打發(fā)回去了呢,還是被咔嚓……”最后這句,聲音里透著懼意。 聲音漸漸遠(yuǎn)去,阿弦心想:“又提到這張四哥,可見是個關(guān)鍵人物,原來他的老家是渭縣,回頭記得要跟袁少卿說說?!?/br> 正打定主意,耳畔有聽到吱吱聲響。阿弦回過神來,才要循聲而去,卻見這山洞內(nèi)黑黢黢地,又因?yàn)榧偕绞回M斜,看著有些猙獰可怖。 阿弦遲疑。 若是這會兒有人相陪,倒也使得,偏是她一個人。 雖說她已努力克服了怕鬼的本能,但那是在青天白日或者正常情形下,當(dāng)然還可以平心靜氣些忍受,但如今是在這樣一個陰冷潮濕暗無天日的山洞里…… 阿弦忍不住啃住手指。 正猶豫要不要退出去,那吱吱地鼠叫聲卻越發(fā)急促,就好像在叫她一樣。 阿弦回頭看一眼那漆黑的山洞內(nèi)里,把心一橫,舉手摸索著山石,往內(nèi)走去。 起初還有些光,隨著道路曲折,光線越來越暗。 阿弦?guī)状尾铧c(diǎn)兒摔倒,幾乎只能靠手摸索,以及耳朵聽著那老鼠的叫聲。 不知走了多久,耳朵所能聽見的除了吱吱聲外,只剩下自己越來越沉重的呼吸聲了。 狹窄未知的空間內(nèi),恐懼感在迅速濃重蔓延,所以在眼前的地面上出現(xiàn)了一絲亮光之時,阿弦?guī)缀跗炔患按丶涌炝瞬阶印?/br> 但是就在這時,在阿弦的眼前,場景變幻—— “張四哥,這人死了……” “一不做二不休!” “砰……骨碌碌……” 人頭一路滾到跟前兒,亂發(fā)之中那只眼睛直直地瞪了過來。 阿弦滿目駭然,雙手死死地捂著嘴,生怕自己忍不住會發(fā)出聲響。 “嗤啦啦……”里頭兩人仍在拖動尸首,墻壁上如剪紙般的影子詭異地躍動。 在瞬間,阿弦無法分清這是現(xiàn)實(shí)還是幻境,看著那兩人拖著尸首似要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阿弦步步后退。 地上的人頭卻跳了起來。 人頭蹦跳著往回,在拐角處一塊兒石頭底下亂鉆,似乎想要鉆進(jìn)去,卻因那縫隙太窄而無法實(shí)現(xiàn)。 這頭發(fā)了怒,砰砰砰,瘋了般不住地往石頭上撞,鮮血四濺,頭卻好像未達(dá)目的,磨牙亂啃那石頭,竟不肯停歇。 這情形已不能用一個恐怖形容。 阿弦無法再看下去,屏住呼吸后退,正要憑著記憶沿路返回,卻忽然無端地打了個寒噤。 這種感覺她當(dāng)然相當(dāng)熟悉。 阿弦不能回頭,卻聽到自己的牙關(guān)因?yàn)槔錁O,不由自主相碰發(fā)出的輕微“的的的”的聲響。 有什么東西從背后貼了上來,阿弦甚至能感覺它在自己后頸上呵氣,森然透骨,讓她的手足都為之冰冷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