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節(jié)
現(xiàn)在,他們卻得到了爹娘的消息說,方沐高燒41度不退,已經(jīng)昏迷兩天了,吊水打針都不管用,也得趕緊送往醫(yī)院檢查。 這下,方家父母是真的完全慌了。 一個兒子出事,他們還能強(qiáng)忍悲痛,畢竟還有一個。 兩個都出事,那才真正是完了。 …… 方善水有點迷糊地看著悄悄打開房門的父母,雖然這幾天朦朧中聽著他們說話,已經(jīng)有了些預(yù)感,但看著父母的背影,他還是忍不住叫了聲:“爸,媽,你們?nèi)ツ???/br> “善善,你在這里等等我們,我們出去給你買點吃的。”說話的方父不太敢看他。 方母紅著眼眶,一下子就哭了出來,但是不敢哭出聲,只是梗著嗓子悄悄擦眼淚。 “嗯好……”方善水應(yīng)了聲,他張張嘴,沒有說等你們回來,反而仿佛了然一般道,“爸媽再見?!?/br> 方父方母頓時如落荒而逃一般,離開了這個從小不同尋常的兒子,心中明白,大概兒子已經(jīng)知道了他們的打算。 方善水有些重影地看著關(guān)掉的房門,迷迷糊糊地想要昏過去。 雖然眼睛已經(jīng)看不太清那些東西了,但是方善水還能感覺到,他的周圍在不斷地變得陰冷,隔著被子都好像躺在冰柜里,他知道,大概有越來越多的東西正圍在他身邊,正等著他死。 大概,他真是要死了。 方善水努力不讓自己昏倒,頭重腳輕地下床,忍痛抖著手穿好衣服鞋子,然后就晃悠著離開了旅館。 還是,少給人添麻煩,另外找個無人的地方等死吧。 …… 方沐高燒昏迷了幾天醒來,第一時間就是下床去找弟弟。 方沐還記得弟弟受傷時的情況,看著空蕩蕩的家里,不禁有些心里發(fā)慌,父母,爺爺,弟弟,到處都沒有人。 方沐心里著急,面上卻始終沒有表情,好像突然忘記了表情怎么使一樣。 突然,赤腳無聲亂跑的方沐,聽到了爺爺?shù)囊宦暫嚷?,停下了腳步,在一個緊閉的房間門前停了下來,聽里頭傳來的長輩的說話聲。 方家爺爺:“被人拐跑了!?你是不是當(dāng)我傻!誰會去拐那樣傷病著半死不活的孩子???說,人到底哪去了!” 方父羞于開口般說:“爸,你就別問了。那孩子從小就不一般,大概是老天爺要收他回去了,到底是我們家留不住他。” 方爺爺聞言一聲大嘆,想起那天兒子打電話回來本是要借錢,卻被自己說的方沐高燒之事耽誤,不禁很是心酸,大概也了然了事情經(jīng)過,可還是心中郁郁,不停嘆氣:“你至少,至少把他帶回來啊。我方家的人,就算死,也要死在我們方家的土地上。怎么能就這么扔下了呢?造孽?。 ?/br> 方父也想啊,可是帶著方善水,汽車估計都不讓他們上,都怕萬一方善水中途死在了車上晦氣,進(jìn)城的時候,就是千難萬難才遇到個好心的車主。 而且要是都知道他們不給自己兒子治病就跑回來了,那估計滿村的人都要戳他們的脊梁骨。 方母哽咽地解釋:“看不到他,至少還能期望著他活著,想著會不會有什么好心人,能夠救他一把。” 方爺爺氣得反諷道:“親生父母都不能指望,你還覺得能指望外人心善???” 方父和方母頓時羞愧地說不出話來。 方父支支吾吾道:“爸,我們也不想的,要不是小沐也出了問題,我們說什么也得借錢給善善治。可是小沐發(fā)燒到40多度,昏迷幾天不醒,誰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情況,看病要多少錢。善善的情況那么差,醫(yī)生都說了花錢也是白花,根本就是這兩天的事了,倒不如把錢省下來,將小沐治好。我兩個兒子,總不能都栽在這次的禍害里啊。” 方爺爺又嘆了口氣,知道有時候,是得取舍,不禁搖頭道:“那孩子大概是真和我們方家無緣吧,那種天賦,大概真是遭了天妒,才要這么早地將他收走。夭折的孩子,也是進(jìn)不了祖墳,哎……” 方沐在門外聽完這些,面上一片空洞。 醒來后,方沐覺得自己的腦子異常的清醒,爸媽的話他聽得分分明明,沒有一絲不懂。 弟弟沒有了。 因為他沒用地發(fā)高燒,父母急著回來救他,直接把瀕死的弟弟扔在了外頭。 都是他間接害死了他弟弟,還有那天,也是他要帶弟弟上山玩。 一切都怪他。 …… 方善水身體好像忽然失重一樣,仿佛靈魂脫體后,猛地回歸。 睜開眼睛時,他似乎還有點迷糊這是在哪,然后才莫名其妙地?fù)u了搖頭。 手辦師父在身前歪頭看著方善水,正在碼字的元沛,也叼著蘋果扭頭:“方方,怎么了?” 方善水遲疑道:“沒什么,大概是做了個噩夢?!?/br> 元沛稀奇:“什么夢???居然被你說是噩夢。” “夢見我哥哥,在哭?!狈缴扑貞浧鹚吹降哪且荒?,站在門邊的男孩,面無表情地掉眼淚,眼神一片空洞,讓他覺得很是陌生。 “方方你居然還有哥哥?”元沛先是驚訝了一番,才好像驚訝錯了一般道,“哦,這個也不奇怪,親的還是表哥堂哥?” 大概是方善水的氣質(zhì)比較獨特,很有種山中出家之人的感覺,所以說起家庭,元沛的第一感覺就是奇怪,但是想到他自己也有一堆鬧心的表哥堂哥,也都沒提過,就又覺得正常了。 “親哥?!?/br> 方善水有些奇怪,為何會做這樣的夢。以前每次,他的這個夢都是停在父母關(guān)門后,他一人離開旅館,走進(jìn)角落的垃圾堆里,然后,他就遇見了他師父。 這次,他居然會夢到父母回家后的情形。 方善水想著,是因為剛剛潘若那句親兄弟引起了他的回憶,讓他的大腦杜撰的夢境嗎? 還有他哥哥。 這個夢里的哥哥,跟方善水記憶里的完全不同,仿佛變了一個人一樣,渾身散發(fā)著不祥的氣息。 方善水開始懷疑,自己的記憶是不是哪里出了錯。 · 遙遠(yuǎn)的京城某研究所內(nèi)。 趴在實驗桌上睡著的方沐,一覺醒來面無表情地揉了揉眉心。 方沐走出自己的獨立實驗室,外頭的所有研究員們紛紛給他打招呼。 方沐點點頭:“暫時停下主試驗,專心體感連接研究,由副所長主持。” 研究員們一臉懵逼,副所長問:“所長,你有急事外出嗎?” 方沐嗯了一聲,面無表情地道:“弟弟給我托夢了,他一定是想我了,我這段時間太忙于研究,得出去多捐建幾所小學(xué),所以最近會很忙?!?/br> 副所長頓時不出聲了。 而其他研究員,則為方沐這個理由面面相覷,研究正到關(guān)鍵時刻,突然來一句這么莫名其妙的理由,就拋下他主持的項目走了? 這要不是整個研究所都是方沐的,直接就得有人懟他,這也太不負(fù)責(zé)任了! 直到方沐離開,其他研究員才出聲問道:“副所,所長的話是什么意思啊,為什么弟弟托夢和捐建小學(xué)扯上關(guān)系,難道他的弟弟去世了嗎?可他不是一直說只是失蹤?” 副所長道:“行了別八卦了,所長的弟弟只是失蹤,這事你們誰都不要亂說知道嗎?心里明白就好了。以后你們也別嫌所長總是一張僵尸臉,他其實啊,是心里有些毛病。那臉,也是病,面部神經(jīng)綜合征?!?/br> “???那就是真面癱了?我還一直以為所長他只是性格比較冷漠淡定呢?!?/br> “是啊是啊,真沒想到?!?/br> 副所長招呼道:“行了,繼續(xù)各自的工作?!?/br> …… 于此同時,方善水和元沛到了家。 方善水也沒多想火車上做夢的事,回了租房后,讓宅靈把它從青越觀帶出來的箱子拿出來,找出了師父留下的一些好東西,其中就有護(hù)衛(wèi)陰神的極品安神香。 陰神初成,出竅極其危險,但是陰神吸納靈氣和月華之精凝練己身的效果,又比rou身要快數(shù)十倍。 雖然危險了些,但是收獲很大。 方善水還是決定多試試。 有了定魂珠和安神香同時護(hù)衛(wèi),方善水倒也不怕在出竅時迷失自己了。 方善水休息一番后,就開始沐浴焚香,著手做出竅準(zhǔn)備。 第一三五章 陰神離 方善水正要找香爐的時候, 發(fā)現(xiàn)手辦師父不知從哪里扒拉來了一個。 手辦師父推著比它高比它胖比它沉的鎏金香爐, 轟隆轟隆地用腳尖點開門進(jìn)來。 方善水一看香爐有些眼熟,正是他以前供奉祖師爺牌位用的, 現(xiàn)在祖師爺牌位分裂成令劍飛走了,這個香爐也就閑置起來了。 那令劍, 現(xiàn)在應(yīng)該和師父的身體一起,還在青越山原址底下埋著。 “謝謝師父?!狈缴扑χ鴵破鹆讼銧t, 順帶將師父也撈過來在肩膀上放好。 手辦師父點點頭, 又拿出自己的大牙簽,牙簽頂上憤怒的黑球章魚燒, 一出來就瘋狂地用須子各種甩打, 不過以它現(xiàn)在的大小,那短胖短胖的須子,還真打不到手辦師父。 手辦師父驀然張大嘴, 一口將只比它腦袋小一點的章魚燒,從牙簽上咬了下來。 章魚燒的整個身體都被吞了,只有須子還在手辦師父的小嘴外做垂死掙扎,仿佛想要將自己從怪物的嘴中拔出來一樣。 咯吱咯吱咯吱。 很有嚼勁地咀嚼聲過后, 手辦師父張嘴仰仰頭, 將已經(jīng)不怎么掙扎的須子倒進(jìn)口中,繼續(xù)嚼。 在方善水口袋里躺平裝尸體的寄身,伸出頭來往上看了一眼,手辦師父是個大方的主體,只要不是和他搶徒弟, 他一向還是挺寬容的,低頭看了下自己寄身的腦袋,將牙簽上新長出來的章魚燒揪下來,扔給了自己的寄身。 和手辦師父一模一樣的寄身伸出了一只小手,尖長的指甲仿佛捕獵的猛獸一樣,瞬間鉗住了亂舞著掉下來的章魚燒,然后拖回來,沉進(jìn)口袋里去啃。 寄身和手辦師父不太一樣,手辦師父喜歡從頭啃,它喜歡從腳啃,直接將章魚燒甩向它臉的一條須子叼在嘴里,慢慢咬起來,一條須子一條須子的吃完,直到吃到只剩一個沒了須子瑟瑟發(fā)抖的章魚頭,才懶洋洋地將它一口吞下。 正在清理香爐的方善水看了眼,覺得師父和寄身似乎相處和諧了些,不過話說回來,以前喜歡往他身邊蹭的寄身,最近經(jīng)常躺在他口袋里不出來了。 似乎,師父對它寄身的控制力增加了? 點好安神香,方善水在地上設(shè)置了一個禁制后,就開始盤膝打坐。 方善水將意識沉入到自己的陰神之中,立刻聞到了一股讓他放松的香味,似乎在牽引著他的魂魄一樣,那是安神香。 方善水在心肝脾肺的血管中行走,順著那股香味,至靈臺一躍,跳出了rou身,忽然一陣輕松,仿佛脫去了一身沉重的殼。 方善水感受著自己現(xiàn)在的狀態(tài),他覺得自己好像可以變得很大,又可以變得很小,不過變小還算容易,變大的話比較難,一不小心,可能會將陰神扯碎,受到重傷。 方善水一低頭,就看到了在他身體肩膀上啃著章魚的手辦師父,手辦師父正微微仰頭看著他,紅眼睛一眨不眨,口中的須子仍然咯吱咯吱作響。 口袋里的寄身也伸了下頭,好奇地看了方善水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