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對別人來說麻煩的事，對余坤城和顧建業(yè)來說就簡單了，他們可是常常會出車去外頭的，幫人帶一些東西，那就是捎帶手的事兒，小縣城的人都向往著大城市的東西，而且那些姑娘們喜歡的東西，也的確是省城大商場里頭賣的更加時髦漂亮，還有那些手表自行車，都是緊俏高檔品，顧建業(yè)他們?nèi)嗣}多，可以搞到自行車票和工業(yè)券，不少有錢沒票的人都會托他們幫忙買，他們賺的，就是那中間的差價。

    不過像自行車那樣的大件，顧建業(yè)他們基本是不幫著帶的，畢竟東西太大，目標(biāo)也太顯眼，但是類似手表，絲巾裙子之類的東西，不占多少地方，他們帶的就比較多了。

    有時候生意好，一個月私底下賺的錢遠遠高于工資的收入，這也是他們二人生活這么滋潤的原因。

    這些事不僅僅顧建業(yè)他們做，幾乎整個運輸隊都是這樣做的，也算是隱形的灰色收入，大伙都心知肚明，沒人會想著揭穿他們，一來這種事要抓臟，有時候你就是搜到車子上的東西，人家也能說是給家人帶的，工作條例上也沒規(guī)定開車的時候，不能在休息的點給家里人帶東西啊，而且托他們帶東西的也不只是普通人，領(lǐng)導(dǎo)的媳婦更愛美啊。

    托他們帶漂亮裙子，漂亮鞋子的人，有一部分就是那些漣洋縣上層領(lǐng)導(dǎo)家的女眷。

    顧建業(yè)和余坤城也是會做人的，通常要是遇到這樣的人托他們買東西，往往還會送一些精致的小物件，不拘發(fā)卡小手絹之類的東西，通常都是款式新穎，當(dāng)?shù)赜譀]有的，很是討那些領(lǐng)導(dǎo)夫人的喜歡，這生意，自然源源不斷。

    這不，今天晚上余坤城就打算先開工了，因為顧建業(yè)的眼光比他好，論挑選那些女人喜歡的東西，更加在行些，接下去幾天顧建業(yè)可能就沒有這樣多的空閑時間了，光是余坤城自己一人，買買手表之類沒什么大差別的東西還行，那些講究樣式顏色，討女人喜歡的東西，他就拿不定主意了，別到時候用了僑匯券，花了大價錢，買回一堆沒人要的衣服，砸手上就不好了。

    顧建業(yè)顯然也是這么想的，一行人開車到了一家招待所，照慣例開了兩間房，貴重的物品都帶身上，一些不方便帶的，也沒放招待所，而是鎖在了卡車上。

    這年頭卡車都是公家的，還沒人有那膽子，敢撬公家的車，而且這卡車就停在招待所門口呢，有守門的人看著，沒準還比帶身上安全。

    至于躍躍欲試的翠花和黑胖黑妞，只能委屈它們待在招待所的房間里了，食堂商場之類的地方，可見不得老鼠的出沒，就是翠花這樣的鳥，它們也不見得歡迎。

    顧安安給三個小伙伴倒上水，準備好它們的晚餐，這才離開招待所。

    現(xiàn)在已經(jīng)七點多了，家家戶戶都傳出來了飯菜的香味，走在街邊小巷上，顧安安的肚子忍不住咕咕叫了幾聲，剛剛五點的時候，她也就吃了幾口中午從前一站的食堂打包的饅頭，早就涼透了，就著開水吃了幾口，現(xiàn)在早就已經(jīng)消化干凈了。

    這平南市還算繁華，在別的地方少見的四五層高的樓房，在平南市還是隨處可見的，尤其是市區(qū)的位置，顧安安還看到了一個約有十層左右的高樓，就是不知道是干什么的。

    不過居民區(qū)，大多也是兩三層的樓房，穿過一條條弄堂，還能見到那些小院子里搭的類似灶房的小木屋，院子里生著一個個煤爐，煙霧繚繞地，嗆得人直打噴嚏。

    現(xiàn)在早就過了下班的點，那些上班的人都回來了，院子里一群女人聊天說笑，手上的活也沒閑著，洗菜切菜，乒乒乓乓爆炒的聲音，孩子也放了學(xué)，在院子里撒潑，偶爾餓了，偷偷溜到做菜的長輩身邊，偷偷吃一口燒好盛出來的菜，想要偷吃第二口的時候，被察覺的大人一巴掌拍開手，孩子被瞪了，嬉笑著躲到一旁，跟小伙伴討論著自家mama的手藝。

    顧安安看著看著，都有些想念遠在小豐村的爺爺奶奶，還有mama了。

    “行了，就是這家。”

    顧建業(yè)和余坤城帶著幾個孩子穿了好幾條弄堂，東拐西拐地，來到了一家面店前。

    “李氏面莊?！鳖櫚舶部粗T匾，有些好奇，這年頭的飯店不都是國營飯店嗎，這面莊的名字，不像是國家的，反倒像是私人的，以前歷史書上對這個年代的講解還是比較淺顯的，顧安安也只知道大概的發(fā)展，其實并不精通。

    為此，她看著這個面莊有些疑惑，難道這時候，還是能私人貿(mào)易的？

    “這李氏面莊在黔西可是老字號了，幾乎這西北地區(qū)說的出名號的面，他都做的地道，尤其是澆頭的老鹵，傳了大幾十年了，別的地方的面那鹵味，還真不一定有他那勁道?！鳖櫧I(yè)隨意的和后頭的幾個孩子說到。

    “新華國成立后，這李氏面莊就歸國有了，只是原來的李家還占了一成股，算是公私合股，現(xiàn)在這面莊的大廚還是李家的人，味道和以往沒有任何變化，還是一如既往的好吃?！?/br>
    顧建業(yè)和余坤城曾經(jīng)來過黔西，吃過一次李氏面莊，這味道，至今還印象深刻。

    顧安安恍然大悟，她以往還以為這個年頭所有的東西都是公家的呢，原來還是有這樣私人占股的產(chǎn)業(yè)的。

    也是，都是老字號的東西了，國家要是真一聲不響的全收走，那也太說不過去了吧。

    一聽是老字號，顧安安的口水就開始自動分泌了，肚子咕咕叫的更加歡了。

    兩個大人，五個孩子，按照每個人的口味，顧建業(yè)要了三碗臊子面，兩碗粉魚，兩碗陽春面，再要了一盤手抓羊rou，一碗辣子蒜羊血。

    臊子面只吃面而不喝湯，面薄如紙，細切如線，滾水下鍋后撩起，澆上一勺的臊子，臊子是用大塊的豬rou帶皮切塊，熱油下鍋，加姜末辣椒等調(diào)味，待鍋熱之后，再醋醬放鹽，直直rou爛。

    顧安安就點了一碗臊子面，分量十足，裝面的碗比她的腦袋還要大，配料也是極其實在的，加了豆腐，雞蛋，木耳，以及大塊的rou丁，加上深紅的臊子汁，色彩艷麗，臊子鮮香，紅油浮面，湯味酸辣，筋韌爽口。

    顧安安吃的嘴角沾了一口的紅油，就和小花貓似得，蕭從衍不僅要顧著自己吃，還要注意著幫他的胖丫頭隨時用帕子擦擦嘴巴。

    因為面的分量大，顧安安肯定是吃不完這碗臊子面的，顧建業(yè)又拿來了幾個小碗，幫閨女盛了一小碗粉魚，一小碗陽春面，讓她多嘗些味道，其他幾個孩子也是，剩下的，自然由他和余坤城兩個大胃王包圓。

    除了臊子面，那碗辣子蒜羊血也讓顧安安很是喜歡，往日里吃慣了鴨血豬血，還從來沒有吃過羊血，算是個稀奇的吃食。

    羊血鮮爽呢嫩滑，羊湯味辣，加了花椒茴香，回味悠長。

    出來這么些日子，顧安安覺得自己身上的肥膘長了可不止一圈。

    打了個幸福的飽嗝，蕭從衍又幫著小花貓擦了擦嘴，顧安安是連手指頭都懶得動彈了，果然，幸福使人墮落啊。

    ☆、沈蕎（捉蟲）

    “這平南好吃的東西可不僅僅只是李氏面莊, 咱們還會在平南逗留好些日子，爸爸帶你們吃個遍?！?/br>
    往日顧建業(yè)和余坤城出車的時候也不會虧待自己的胃, 遇上那些好吃又好帶的，還會幫家里人帶些回去，可要是遇到像面食這樣好吃不能帶的，自己吃著美味, 想起家里人在老家吃著番薯就著饃饃，那就有些不是滋味了。

    難得把幾個孩子都帶出來了, 顧建業(yè)笑瞇瞇地看著兒子女兒吃的一臉開心的模樣，覺得比自己吃著這些好吃的飯菜的時候更加開心，心里更是開始琢磨起了下次要是還有機會，把爸媽和媳婦也帶出來走走, 改善改善伙食。

    會掙錢就要會花錢，跟個吝嗇鬼似的, 賺再多錢也不懂得享受那又有什么意義呢。

    顧建業(yè)就是喜歡給家人花錢, 花的越多, 證明他這個兒子，這個丈夫, 這個父親有本事，證明他這輩子沒白活。

    這就是顧建業(yè)的人生之道。

    幾個孩子都吃飽了, 顧建業(yè)和余坤城也加快了吃飯的速度，剩下的面條吸溜進嘴里，手撕羊rou加了孜然和辣子面，又香又開胃, 一口羊rou一口面，快活賽神仙。

    他們做的位置在靠門的大堂，顧安安吃飽了攤在椅子上，看著外頭路過的行人，不少人的視線都往面莊里瞅，咽了咽口水，又匆匆離開。

    即便是大城市，也不是所有人的日子都好過的，一人干活養(yǎng)全家是常有的情況，要不是顧建業(yè)的心思活泛，恐怕顧家光靠著他的工資也過不上現(xiàn)在這樣寬裕的生活，當(dāng)然，加上顧老爺子的那點津貼肯定又不太一樣了，即便顧建業(yè)不想著額外掙些錢，光是他們的那兩份收入，肯定也能讓顧家過上比一般人家充裕的生活了。

    可誰會嫌日子更好過啊，以后的事誰說的準呢，趁能賺多賺點，那才是正經(jīng)事。

    顧安安覺得憑她爸的腦子，改革開放后一定是最早發(fā)家致富的那一批人，沒準自己到時候就能混個富二代，早日過上混吃等死的米蟲生活，想想還有點小激動。

    不過這樣是不是太沒追求了，顧安安摸了摸自己滾圓的小肚皮，唾棄了一下自己。

    七碗面兩碗菜吃的精光光，只剩下一些不能吃的調(diào)味料，以及三碗紅通通的臊子面湯，這面莊的茶水是免費的，煮了一大桶，就在取菜的窗口外頭放著，里頭的茶葉不是很好，多數(shù)都是茶葉沫子，外加一些枸杞和山楂，nongnong地沖一鍋，邊上擺著碗，還有一個鋁制的大湯勺，想要喝的自己盛一碗，可以敞開肚子喝，反正是免費的。

    顧建業(yè)給每人盛了一小碗，山楂能消食，看幾個孩子似乎都有些吃撐了，還是喝幾口山楂茶順順腸胃比較好。

    這茶的味道有些苦澀，還帶著些許的酸，算不上好喝，不過想著是免費的，小市民顧安安還是喝了好幾口，這下好了，肚子里的縫隙也被溜圓了，拍拍肚皮，仿佛還能聽到水聲，是徹底的吃飽了。

    *****

    吃完飯離華僑商店關(guān)門，還有將近一個多小時的時間，華僑商店離李氏面莊不遠，就走個兩條馬路的距離，因為是市區(qū)，大多數(shù)的人家都通了電，到了夜晚，還是挺亮堂的，蕭從衍和顧安安是習(xí)慣了的，尤其是顧安安，后世大城市的夜晚可比現(xiàn)在繁華多了，只是幾盞燈，還沒有讓她稀奇的地方。

    余陽和顧向文兩兄弟就不信，吃完飯蹦蹦跳跳的，指著黃燈稀奇，看到那紅紅綠綠的霓虹燈，更是驚訝地長大了嘴，就和劉姥姥進大觀園沒什么區(qū)別，一驚一乍的，顧建業(yè)說了好幾次，都沒什么用。

    平南市的華僑商店正是顧安安他們剛剛經(jīng)過看到的那個高約十層的大樓。

    一至三樓是商場，四樓以上是華僑飯店，說是飯店，也包括了住宿，幾乎是大一點的宴會，都會在華僑飯店舉辦，而那些國外的貴賓過來，也是在華僑飯店入住的。

    這年頭，別管人民的生活條件怎么樣，展示給外賓看的，那必須是國富民強的那一面，可以說，現(xiàn)在平安市最豪華，最富麗的地方就是這華僑樓了，仿歐式的建筑，華麗的雕花和擺設(shè)，進進出出都是打扮精致的男那女女，再不濟，出入華僑商場的人，也是打扮的整整齊齊的，這里頭和外頭，截然兩個世界。

    這華僑飯店普通人也是能吃飯的，不過價格比普通國營飯店會更高些，據(jù)說這里頭有各個國家的菜式，就是不知道正不正宗。

    顧安安曾經(jīng)聽說過都城的那家老莫餐廳，就是這個年代興起的，專賣莫斯科菜色，在這個年代，那些有頭有臉的人家才吃的起，去老莫，那就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這里的華僑飯店，或許也是一樣的道理。

    顧建業(yè)一行人此刻穿的或許不是自己最好的衣服，但也干凈體面，沒喲打什么補丁，走到那華僑商店里，也不覺得有什么丟人的地方。

    在進去之前，顧建業(yè)一行人還被商場外頭站著的一些人攔了下來，問他們要不要券，他們口中的券，就是華僑券，這華僑商場里頭的東西，沒有華僑券是不給賣的，不過顧建業(yè)和余坤城早有準備了，也沒和外頭的人換，打算先看看，到時候不夠再說。

    一進華僑商店，顧安安就感受到了和普通的供銷社的不同，雖說還比不上后世那些高檔的商場，比起一般的商貿(mào)店，其實也差不了多少了。

    光可鑒人的瓷磚地面，雪白的墻漆，每一個種類的貨品都有一個獨立的柜臺，柜面是玻璃做的，擦得干干凈凈，里頭擺著的物品，也一目了然。

    雖然現(xiàn)在的時間有些晚了，這華僑商店還是有好些人在逛著，畢竟逛得了華僑商店的人，基本上都是正式員工，或是那些機關(guān)干部，都是有正經(jīng)工作的，白天要上班，也就這個時候才有時間來看看。

    不少人帶著孩子，顧建業(yè)和余坤城帶著的孩子雖然多，卻也不顯眼。

    華僑商店的東西有一點比供銷社的東西好，就是他只認僑匯券，不管是手表自行車，還是衣服糖果糕點，只要錢和僑匯券，你就能買回家里去，哪像供銷社，糕點要糕點票，瓜子要瓜子票，手表要工業(yè)券，衣服要布票，一個個票據(jù)搞下來，你個頭也差不多要暈了。

    所以這年頭城里的女人還有一項重要的活計，那就是算好自家這個月的票據(jù)，有些是要過期的，有些能長久保存，那些要過期的票你必須保證能在規(guī)定的時間把它用完，這么一來，這供銷社什么時候上了什么貨，她們得一直留意著，萬一什么時候錯過了，很有可能在票據(jù)過期之前，他都不會再進貨，那么那些票據(jù)，也就和廢紙沒什么區(qū)別了。

    顧安安花了家里一大筆錢買了個首飾盒，這時候可不敢再亂看了，牢牢跟在爸爸后頭，一步都不敢落下。

    這華僑商場的好東西還真不少，顧建業(yè)和余坤城沒有一會兒的功夫，就買了十幾尺的灰色呢絨布料，這是做列寧裝中山裝的好料子，幾乎在供銷社一出現(xiàn)，就會被里頭的員工私底下瓜分光，而且眼前的這塊布料顯然比外頭賣的那些更好，摸上去更厚實了一點，做成衣服，天氣再冷些也能穿。

    現(xiàn)在天氣眼瞅著熱起來了，不過好料子一樣好出手，大不了再留些月份，反正這天氣早晚也是要轉(zhuǎn)涼了。

    除此之外，顧建業(yè)還買了幾斤的羊絨毛線，他記得媳婦說了，家里的毛衣都穿了好些年了，一點也不軟和了，趁現(xiàn)在有好料子屯點也好，夏天開始織，等到了秋天，正好織完就能穿了。

    除了自己穿的，他們還額外多買了一些顏色鮮艷點的，還是大城市的商場好，現(xiàn)在的漣洋縣供銷社都快沒有黑灰藍綠之外的色彩了，顧建業(yè)挑選了一些嫩黃色，草綠色以及暗紅色的毛線，都是時下女孩子和年輕媳婦喜歡的，也不算過分出挑，要是拿回去，一定很好出手。

    “同志，能不能把那件衣裳給我看看。”

    路過成衣區(qū)的時候，顧建業(yè)第一眼就被一條掛在墻上頭的粉色的小裙子吸引住了，那條裙子就是現(xiàn)在流行的布拉吉款式，只是是兒童款，圓形的領(lǐng)口鑲著一圈荷葉邊，腰身是束緊的，后頭綁了一個蝴蝶結(jié)，裙擺帶著幾個褶皺微微撐開，長度也就是膝蓋左右的事。

    顧建業(yè)一眼就覺得自家閨女穿上保準好看，而且那布料看上去也是很透氣的，夏天穿也不悶熱，要是安安穿上了它，別說小豐村了，整個漣洋縣都沒有比她更時髦的小姑娘了。

    當(dāng)下顧建業(yè)就決定，不拘多少價格，一定要把這件衣服買下來。

    “同志，把那件衣服給我看看?！?/br>
    顧建業(yè)說完話沒多久，又有一聲女聲從后頭響起。那是一個穿著灰色列寧裝，燙著時髦卷發(fā)的年輕女子，看上也就三十左右的年紀，五官精致，只是眉眼間有些驕縱之色，一看就是不好招惹的對象。

    她手指的方向正是顧建業(yè)指著的位置，顯然和顧建業(yè)看中了同一條裙子。

    “這位女同志，這條裙子是我先看上的?！鳖櫧I(yè)以為對方?jīng)]有聽到自己剛剛說的話，好脾氣地對她解釋了一番，可惜那個女人仿佛沒有聽到顧建業(yè)的話，雙手交叉在胸口，眼角的余光睨了顧建業(yè)一眼，又對著那個柜臺的柜員說了一遍。

    “我和你們領(lǐng)導(dǎo)可是認識的，那條裙子我要了，趕緊給我包起來?！?/br>
    沈蕎的侄女過兩天要過生日，她堂哥沈恪前些日子可是已經(jīng)升了市委副書記了，而且在政治黨派里頭，沈恪那年紀，還正值壯年，在這個時候，能坐上副廳級的位置，可以說是前途遠大了。

    沈恪的父母早逝，因為往日的一些恩怨，和他們這一系的感情并不是很好，不過爺爺還在，總歸還是一家人，再說現(xiàn)在沈恪起來了，往日再多的恩怨，也都能消除，沈蕎的丈夫簫敬宗現(xiàn)在還在沈恪底下做事，蕭家在軍部有人脈，可那些人脈在政黨上未必管用，蕭家的老爺子是個死板的，也不肯幫唯一的兒子活動，心里就惦記著那個該死的野種，沈蕎為了自己的男人，為了自己的兒子，也得幫著活動活動。

    沈恪沒有兒子，唯獨一個快六歲的閨女，他之前一直忙于事業(yè)，結(jié)婚的時間晚，三十多歲了，才得了一個女兒，取名沈嫵，視若珍寶。沈蕎現(xiàn)在想要走沈恪的路子，自然得把人家的寶貝閨女給哄好了，再過幾天，就是沈嫵六歲的生日，沈蕎已經(jīng)托人從國外帶了一個最新的兒童表，還覺得不夠，今天晚上來華僑商店看看，有沒有合適侄女的衣服裙子。

    沈嫵的性子和她的名字一樣，才小小的年紀，就很愛漂亮了，送她好看的衣服，一定比其他東西更能討好她。

    那條粉色的裙子她一眼就看中了，她可是和沈恪家的幫傭打聽了，沈嫵最喜歡粉色的東西，而且最愛穿裙子，這件衣服，沈蕎勢在必得。

    那個柜員猶豫了片刻，看著沈蕎的打扮，隱隱記起這似乎是沈家的女兒，現(xiàn)在黔西軍區(qū)蕭家的兒媳婦，這種人可不是她這樣小小的柜員得罪的起的，對方只要開開口，她這個家里人好不容易活動來的工作，就要保不住了。

    相較于沈蕎，顧建業(yè)的打扮實在是太不起眼，看模樣也就是一般的工薪階層，雖然是對方先來的，也只能讓他吃這個啞巴虧了。

    “沈小姐，我這就替你打包?！蹦贻p的柜員沖著沈蕎親熱地笑了笑，麻利地拿下墻上掛著的裙子，準備替她包起來。

    “這位同志，似乎我比這位女同志早來一步吧?！鳖櫧I(yè)已經(jīng)隱隱猜到，自己邊上的女人應(yīng)該來頭不簡單，不然這些個眼高于頂?shù)墓駟T絕不會這樣親熱，態(tài)度如此和善地替多方做事，不過雖然心里清楚，顧建業(yè)還是有些不是滋味。

    “這條裙子可不便宜?！?/br>
    柜員手上的動作一頓，對著顧建業(yè)面帶勸解地說到：“你們這樣人家的姑娘就自己買些布回去自己做不就行了嗎，干嘛非打腫臉充胖子。”

    女柜員覺得自己是為顧建業(yè)著想，畢竟看對方的穿著，也不像是那些大富大貴的人家，他們這兒的衣服可都不便宜，除了領(lǐng)導(dǎo)家的孩子，誰會來這里買衣裳。

    “哼，就你閨女長得跟豬似得，這么漂亮的裙子給她穿早白瞎了?！?/br>
    沈蕎高昂著腦袋，裝做看不見顧安安那張白胖可愛的和洋娃娃一樣的臉，專門攻擊她有些胖乎乎的身材，可能因為剛吃飽的緣故，小肚子還是高高凸起的，一點都看不見腰，不過孩子本來也就是沒腰的。

    這話說的可就不好聽了，而且顯然有些睜著眼睛說瞎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