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乖啊——”苗老太從外頭串門回來，想著自己的寶貝乖乖應(yīng)該午睡醒了，直接推門進(jìn)來，顧安安和黑妞黑胖都沉浸在各自的喜悅里，一時間沒有注意到周遭的情況，等驚醒過來的時候，苗老太已經(jīng)站在了門外頭，看見了這屋里的一幕。

    自家孫女坐在地上，一只精瘦的，一只吃了膨大劑的老鼠就蹲在自己孫女面前，中間還擺著一個野山參，就像是在開什么會議似得。

    苗翠花揉了揉眼，覺得是不是自己眼花了，關(guān)上門，深吸一口氣，再次把門打開。

    很好，還是這個畫面，只是那兩只老鼠手腳麻利地跑她寶貝乖乖頭上去了，還真以為自己長了一身黑毛，她就分不出這老鼠和頭發(fā)顏色的區(qū)別了。

    顧安安心亂如麻，懊惱自己怎么就這么不小心，她該怎么和奶奶解釋，實話實說？顧安安不敢，她怕被當(dāng)成怪物，也不知道現(xiàn)在的人能不能接受這樣奇怪的孫女。

    好不容易這一世才有了關(guān)心疼愛自己的家人，顧安安一點都不想失去。

    “你不用說了，奶奶都知道了?！泵绱浠ㄒ荒槼林兀粗鴶[在地上的那株野山參，沉聲說道。

    奶奶，你知道什么了？顧安安這滿腹草稿還沒理出個思緒呢，就被奶奶這話嚇了一大跳。

    難道她早就露出馬腳了，只是她自己不知道？

    苗翠花把孫女抱起來，盡量控制住揪下躲在她頭上，瑟瑟發(fā)抖的兩只老鼠的沖動，閉著眼把人放回炕上，撿起地上的老山參。

    老鼠對于農(nóng)家來說，是不下于麻雀的禍害，偷糧偷油，咬壞家里的東西，甚至比麻雀更可惡，通常發(fā)現(xiàn)老鼠，都是打死不論的。

    “你是不是還記得在天上的事兒??？”苗老太握著那野山參，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雖然有自己的小心思，可是卻是真真把這孩子當(dāng)親孫女疼的，可是這孫女要是記得自己在天上當(dāng)小仙女的記憶，還能認(rèn)她這個凡人奶奶嗎，苗老太這心里酸啊。

    天上？顧安安的腦袋都快成漿糊了，她什么時候在天上呆過，她怎么不知道。

    “奶奶，奶奶，我只要奶奶，哇——”顧安安也顧不上面子了，直接拿出孩子最好用的絕招，她看得出來，奶奶似乎一點都不生氣，反而有些忐忑，就是不知道為什么忐忑。

    “別哭別哭，奶也要咱們小乖乖。”這孫女一哭，苗翠花的心都碎了，摟著顧安安，心肝啊rou啊的直叫喚，兩個人雞同鴨講的，哭成了一團(tuán)。

    黑胖和黑妞怔愣著看著這事情的走向，從顧安安身上爬了下來，看著人類老人似乎沒有打它們的意思，干脆坐在邊上，做起了吃瓜老鼠。

    “這參是上頭送來的？”好不容易止住了哭，苗翠花給孫女用毛巾擦了擦臉，拿著那個野山參問道，看這參，起碼得有五十年了，應(yīng)該經(jīng)過了曬制，人參已經(jīng)脫水了，這么一來更加容易保存，就是這參須怎么都是斷的啊，品相有些差。

    “不是，是它們送來的——”顧安安剛剛哭過，還帶著重重的鼻音，指了指邊上的黑妞和黑胖，既然奶奶都知道了，以后也不用避諱奶奶了，正好給黑妞和黑胖過個正身，省的哪天不小心被奶奶當(dāng)普通的老鼠打死。

    兩只鼠心頭一顫，直起身，兩只爪子安分地放下胸前，尾巴都不甩了，一副我是正經(jīng)鼠的模樣。

    “奶明白了?！泵绱浠c了點頭，這兩只鼠看上去也不普通，有靈性，估計是這上頭派下來護(hù)著安安的，只是為啥派的是兩只老鼠，而不是更厲害的動物，苗翠花有那么一丟丟的嫌棄。

    奶，你又明白啥了？顧安安一臉悶逼，解釋的話全憋到了嘴里。

    苗翠花憐愛地摸了摸孫女的小腦袋：“不管你還記得多少，反正你這輩子是我苗翠花的孫女，這一點是絕對不會變的，不過那天上的事兒，你對別人就不需要說了，這個秘密你要好好藏著，就是對你爸你媽都不能說，知道嗎？”

    苗翠花一臉鄭重，將來的事誰都說不準(zhǔn)，雖說她知道，建業(yè)和雅琴也很疼安安，可是這樣的秘密，越少人知道才是最安全的。

    “安安知道?！鳖櫚舶补郧牲c頭，心里嘀咕奶奶到底都知道啥了。

    “你和這兩只鼠、鼠大仙好好玩，奶回房緩緩?！泵绱浠ㄓ行┥袂閺?fù)雜地看著那兩只小黑鼠，尤其是那個胖的有些過分的黑胖。

    這天上的鼠都和人間的不一樣，真富態(tài)。

    “安安，你奶把棒槌拿走了?！遍T一關(guān)上，黑胖這才敢大喘氣，對著一旁的顧安安委屈巴巴的說到。

    “沒事，奶奶不會白拿你們的，等打野豬的人回來，分了野豬，我一定給你們多留點?！苯Y(jié)合這鼠大仙，顧安安心里隱隱有了一個猜測，只是如果是那個猜測，她奶的腦洞未免也太大了些吧，到底是什么給了她這個錯覺。

    不過這樣也好，以后她要是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奶奶就不會多想，還會替她掃尾，這個家里，奶奶可是站在金字塔頂端的人。

    顧安安覺得心頭的壓力頓時就少了一半。

    *****

    當(dāng)天傍晚，天色還沒暗，這野豬隊就從山上下來了，因為打了野豬，血腥味比較重，不敢在山上過夜，怕招來更加難纏的狼群或是熊瞎子。

    這一趟上山，成果累累，一頭頭野豬被用草藤編的席子拖下來，一個個背上還背著野雞山兔等小牲畜，恨不得把整座山都背空了。

    全村人都出動了，熱熱鬧鬧等著分rou。這次的收獲多，除去縣里和武裝部隊分走的那一半獵物，每個村都按比例分走了自己的那份，留在小豐村的，還有四頭大野豬，七頭小野豬，以及野雞野兔若干和狍子兩頭。

    這次分rou，家家戶戶都分了不少，按人頭分，顧家七口人就分了將近十二斤野豬rou，因為顧保田上了山，他雖然年紀(jì)大了，可是槍法一點都沒后退，這次出了大力，因此多分了一只野雞和一只野兔，以及五斤狍子rou，算是大豐收了。

    “我這趟上山，打死的，可不止一頭野豬?！?/br>
    顧保田有些得意，洗了澡，換了身干凈的衣服，喝著小酒在孫子孫女面前吹噓。

    苗翠花在廚房和兒媳婦處理那些分到的rou，順便準(zhǔn)備做晚飯，聽著老頭子在那吹噓，翻了個白眼，看著那滿桌案的rou，也沒說什么，讓他得意會兒。

    顧保田在那說的唾沫橫飛，底下幾個孩子排排坐，聽他講在山上的故事，聽得興致盎然，激動之處，幾個小子臉都漲通紅了，仿佛自己就在現(xiàn)場一樣。

    “什么時候我也能長大啊，那樣我就能上山打獵了，我要給爺奶，爸媽還有meimei打好多好多的rou吃。”

    顧向武一臉艷羨，看了看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嘟了嘟嘴。

    “好小子，有志氣?！鳖櫛Ｌ锶嗔巳鄬O子的腦袋，喝了口自家釀的高粱酒，他這輩子最大的遺憾，就是生的三個兒子都不是當(dāng)兵的種，雖然他因為傷病和某些原因，從軍隊退下來了，可是在他的心里，綠色永遠(yuǎn)是最好看的顏色，軍人，永遠(yuǎn)是最偉大的。

    現(xiàn)在他的三個孫子，大孫子向國脾氣跟他媽一樣，爛泥扶不上墻，二孫子向文雖然有當(dāng)兵的潛質(zhì)，可是這心思顯然不在這條道上，和建業(yè)一樣，更喜歡讀書，最小的孫子顧向武是顧保田最喜歡的，因為他覺得，顧家再出一個軍人的希望，很有可能就寄托在這個孫子的身上了。

    “行了行了，這菜還沒上齊呢，別把酒先喝完了，我可說前頭了，就二兩，多了沒有?！泵绱浠ǘ肆艘槐P煮好的花生出來，讓他們剝著吃，灶房里頭已經(jīng)傳出來陣陣燉rou的香味，幾人咽了咽口水，都決定先忍著，到時候留著肚子吃rourou。

    土豆燉雞塊，辣炒兔丁，還有一大鍋的雜燉湯，里頭加了各種亂七八糟的東西，雞雜兔雜外加各色菌菇蔬菜，一點內(nèi)臟的臭味兒都沒有，味道別提多鮮美了，顧安安喝了兩碗，要不是肚子實在是裝不下了，還想多喝一口。

    一頓飯吃完，大家都吃撐了，腆著肚子，在院子底下消食，苗翠花和顧雅琴不能閑著，還要整理桌子上吃剩的飯碗盤子，以及灶頭上的一片狼藉，還要把剩下的那一堆rou都收拾好，要做臘rou的做臘rou，要做熏rou的做熏rou，這樣一來，儲藏的時間就長了，還能在過年的飯桌上，多出一盤硬菜。

    晚上，哄睡了幾個小的，苗翠花把兒子媳婦都叫到了自己屋，拿出了用紅布包著，紅線捆著的野山參。

    這是他們當(dāng)?shù)氐娘L(fēng)俗，說是這人參里都住著一個參娃娃，要是不用線捆著，這參娃娃就會趁你不注意撒腿就跑。

    “媽，這參你哪來的?！鳖櫧I(yè)倒吸一口涼氣，他在外頭走街串巷的，知道的自然比他媽多，這人參，起碼也有上百年了，即便這參須似乎有折斷的痕跡，讓它的價值大打折扣，可是依舊價值不菲。

    他們家啥時候有這值錢的玩意兒了，他怎么不知道。

    “哪來的哪來的，還能是你孝敬的啊。”苗翠花狠狠拍了兒子一個后腦勺，“這是你媽我的嫁妝。”

    苗翠花絲毫不心虛的說到，她已經(jīng)問過小乖乖了，小乖乖說這人參隨她處置，只是到時候賣了人參換來的錢，記得買一些油糕回來，那是給那兩只鼠大仙的。

    這人參曬得很干，看上去是祖祖輩輩傳下來的老物，即便拿去收購站賣，也沒人會覺得這是集體的財產(chǎn)，只是這賣參肯定不能在當(dāng)?shù)刭u，這人多嘴雜的容易惹麻煩，顧建業(yè)經(jīng)常出車去外頭，正好可以讓他帶出去。

    “媽，我姥姥姥爺還舍得把這人參給你當(dāng)嫁妝？”顧建業(yè)有些不信，當(dāng)初他姥姥姥爺算是大方的了，閨女出嫁給陪了一個金鐲子，多少老一輩的人至今都會念叨，這人參可比金鐲子貴重多了，怎么就沒聽人提起過。

    “廢話！”苗翠花又給兒子來了一下：“你姥姥姥爺多疼我啊，你舅都得排我后頭去，給我一支老參又怎么了?！?/br>
    苗翠花瞪了兒子一眼：“再說了，這參不是你姥姥姥爺給的，還能是神仙給我的！”

    這還真是神仙給的，可惜沒人信，苗翠花心里嘀咕了一句。

    “那一定不能夠啊?！鳖櫧I(yè)嬉皮笑臉的，除了這個陪嫁這個原因，似乎也找不到忽然間冒出一個老山參的理由。

    苗翠花把老山參仔細(xì)交到顧建業(yè)的手里，讓他把這東西換了錢，看外頭還能不能買到糧食，盡量往家里多屯點，現(xiàn)在她是更加相信那旱災(zāi)的預(yù)言了，多屯點糧，心里才不慌。

    不過這一點比較難，誰也不只是傻子，這黑市，買糧的人越來越多了，往外賣糧的，卻幾乎都沒有了。

    因為沒有糧食，這供銷社的副食品也越來越少了，油糕也不一定買的著。

    苗翠花只是讓兒子盡力，還有賣了人參，記得多給孫女扯些好看的花布回來，有那好看的頭繩頭花，也記得多買些回來。

    這些苗翠花不說，顧建業(yè)也都一直在那么做著。

    苗翠花確定要說的都說完了，這才放兒子媳婦離開。

    *****

    “那人參，真是你陪嫁？”

    黑夜中，顧保田有些不確定地朝老婆子問道，如果是真的，她還瞞的挺好啊，幾十年了，一點口風(fēng)都沒透出來。

    不過顧保田也不生氣，左右都是妻子的嫁妝，將來也是留給顧家的子孫的，他有啥好氣的。

    “不然呢！”苗翠花忙了一天，都快睡著了被老頭子給驚醒，說話自然沒好氣。

    當(dāng)初她可是跟他說了安安是小仙女的事兒，可惜他不信，現(xiàn)在再想知道，別說門了，她把窗戶都給他堵上。

    ☆、三年后

    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1962年三月了, 顧安安已經(jīng)來到這個時代四年多了，去年這個時候, 華國政府終于松口向外國政府進(jìn)口五百多萬噸救濟(jì)糧，極大緩解了國內(nèi)的災(zāi)情。

    現(xiàn)在，曾經(jīng)籠罩著的饑荒的陰影，開始逐漸在這片土地上消散, 腫病、干瘦、以及使用觀音土造成的腸道堵塞造成的死亡，開始逐漸減少, 可這并不代表這場饑荒造成的后續(xù)影響，就此消失了。

    1959年到1961年，這三年里，城里人吃不飽, 鄉(xiāng)下人也不見得好到哪里去。

    在糧食因為旱災(zāi)減產(chǎn)的情況下，為了供給城鎮(zhèn)居民, 在農(nóng)村也困難的情況下, 還逐年提高糧食征收的數(shù)量。農(nóng)村人不夠吃, 啃樹皮，挖樹根, 想盡一切辦法填飽肚子，當(dāng)初青秀蔥蘢的小丘和高山, 漸漸光禿，當(dāng)初山野間隨處可見的小動物，也徹底失去了蹤影，不知是往更深的山里去了, 還是被人徹底的打光了，看不到結(jié)局，也有那些脆弱的直接一根草繩把自己吊死的。

    顧建業(yè)依舊在運輸隊，從59年下半年起，他每個月領(lǐng)的都不是糧票，而是代食品票。

    所謂的代食品，就是指農(nóng)作物的秸稈、根、葉及殼類，如水稻、小麥玉米的葉、稈、皮；還有就是城里主要培育的小球藻、紅萍等浮游，這些合成的代食品味道一般，但是能夠填飽肚子，災(zāi)荒年代，也沒人會挑這些，不餓死就行了。還有一種精細(xì)代糧食，如“人造rou精”、“人造rou”，這個和普通的代食品不同，營養(yǎng)價值更高，制作要求也更精細(xì)，因此數(shù)量極少，顧建業(yè)每個月都不一定能分到那些。

    這個情況，直到61年初才緩解，國內(nèi)進(jìn)口的那批救濟(jì)糧，第一時間就被送往了各個城鎮(zhèn)，當(dāng)月，所有的工人終于在時隔多年以后，再次領(lǐng)到了當(dāng)年的新米，雪白的小麥面，顧建業(yè)也不例外。

    他們這兒的農(nóng)村，并不是旱災(zāi)最嚴(yán)重的地方，因此這一次的救濟(jì)糧，根本就沒有送到這，但是幸好，因為有了充足的救濟(jì)糧，上頭要求農(nóng)村上交的糧食少了很多，總算是讓農(nóng)民喘了口氣。

    小豐村沾了最早留下來的那批糧食的光，這幾年里，餓死的人很少，對面的三石村就不行了，餓死了三十多口人，唐強早就下臺了，當(dāng)初的副大隊長取代了他的位置，不過那也沒什么用，吃都吃不飽，誰有心情搞政治，都想著省些力氣，讓自己的肚子不餓的那么快。

    顧家是最早開始屯糧的，這些年月里一點都沒餓著，只是為了讓自家在這樣的大環(huán)境下不那么凸出，除了孩子，盡量有意識的減少著每餐的飯量，保證一個吃不飽，又餓不死的狀態(tài)，家里的大人都瘦了一大圈，就是孩子，也不敢讓多吃，定時定量，外頭人見了，也只會以為這一家人把飯都給孩子吃了，倒也不會太懷疑。

    現(xiàn)在旱災(zāi)的陰影一過去，顧保田的補貼恢復(fù)正常供應(yīng)，顧建業(yè)的糧食也開始正常發(fā)放，苗翠花每天三頓的幫家里人補充營養(yǎng)，恨不得一下子，就把這幾年少掉的rou，全給補起來。

    顧家人知道這旱災(zāi)過去了，可是其他人不知道啊，總是抱著憂慮的心思，即便有糧了，也舍不得敞開吃，生怕這旱災(zāi)再來那么一次，沒了這糧食，一家人都會餓死，每天拿米拿面下鍋的時候，恨不得拿尺子量，盡可能的加糠麩，加水加樹葉樹根，就怕一下子吃多了。

    這樣的影響，估計還得持續(xù)一段時間，大家才會漸漸緩過來。

    “奶，我爸讓我送豆餅過來?！?/br>
    顧麗在院子外高喊一聲，她現(xiàn)在也是個快八歲的姑娘了，經(jīng)歷了那三年艱難的歲月，她穩(wěn)重了很多，不再像之前那樣跳脫。

    此時她手里端著一個竹筐，里頭放著五六張豆餅。

    所謂豆餅，就是豆子榨油以后剩下的豆渣做的餅子，曬得很干，有一股豆子的香味，吃口粗糙，早年都是喂牲畜的，只是在在災(zāi)年里成了人的糧食，直到現(xiàn)在都沒轉(zhuǎn)過態(tài)度來。

    顧建黨前天被苗鐵牛派去送隊上的黃豆去榨油，估計就是那時候分給他的。

    “麗麗姐。”

    顧安安正在仔細(xì)觀察雞籠里的母雞，當(dāng)然，這是外人看來，實際上在干什么，只有顧安安自己清楚。

    她看到顧麗來了，移開一直觀察著母雞的眼神，友好的打了個招呼。

    這個母雞還是饑荒稍稍緩解后才養(yǎng)的，之前饑荒的年月，家里養(yǎng)的雞都被宰了吃了，廢話，這人都沒糧食吃了，那哪來的糧食喂雞啊，這不是引人懷疑嗎。

    不僅顧家，這十里八鄉(xiāng)就看不到牲畜的影子，隊上的幾頭大肥豬，也早在前年就殺了，不過今年開年又抱來了六頭豬崽，估計是準(zhǔn)備再養(yǎng)起來了。

    顧麗撇了撇嘴，可是看著一個可愛的小娃娃和她打招呼，還是硬不下心來，應(yīng)了一聲算是回應(yīng)。

    “這幾張餅?zāi)隳没厝?，一共五張，你們每人一張知道不?！泵绱浠▽α硗鈨蓚€兒子也不可能真的狠心，都是身上掉下來的rou，只是做不到對老三一家那樣掏心掏肺。這些年里，也多虧了老太太在后頭把關(guān)，這兩家才好好撐到了現(xiàn)在，不然依王梅和田芳那性子，家里的糧食，非都被搬到娘家去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