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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大唐第一公主在線閱讀 - 第244節(jié)

第244節(jié)

    也就是說,如果父親疼愛,那么皇女很早就能冊(cè)封公主。

    如果即位的兄弟仁慈,父親死后,皇女能獲封長公主。

    等父親、兄弟都走了,繼任的侄孫大方的話,還能獲封大長公主。

    反之,如果即位的新君不打算冊(cè)立異母姐妹,那么公主們可能一輩子都是公主。

    李顯登基為帝后,就沒有冊(cè)封異母jiejie義陽公主和宣城公主,兩位公主目前沒有長公主的尊號(hào)。

    李旦和義陽公主、宣城公主關(guān)系生疏,怎么會(huì)被她們?nèi)桥?/br>
    桐奴小聲說,“兩位公主回京奔喪,郎君受先帝所托,悄悄送她們出城,公主們不肯隨我們走,還大罵郎君……”

    李治駕崩,各地宗室公主、親王回京奔喪。李治曾囑咐李旦,能多救一個(gè)是一個(gè),最好盡快把所有人送離長安。

    李旦照辦。

    他冒著被武太后囚禁的風(fēng)險(xiǎn)大鬧大明宮,外人都以為因?yàn)橥蹂辉谌耸?,他心如死灰,成了個(gè)行事詭秘的怪人。

    大概是他裝得太像了,義陽公主和宣城公主也覺得他瘋了,不肯跟他走,背地里偷偷叱罵他。

    桐奴說到這里吞吞吐吐的。

    裴英娘挑眉,揮退房里的使女,“她們罵郎君什么?”

    桐奴不敢抬頭,“她們罵太后心如毒蝎,還說您、您當(dāng)年為虎作倀,尸骨無存是罪有應(yīng)得……”

    他的聲音細(xì)若蚊蠅。

    第201章

    難怪李旦面色陰沉, 身上隱隱一股戾氣。

    成婚以來,李旦眉宇間的戾氣一掃而空, 今天又出現(xiàn)了。

    裴英娘忍不住扶額。

    這么多年了, 義陽公主和宣城公主竟然還嫉妒她?

    賜死蕭淑妃的詔書是李治親自批準(zhǔn)的,李治和武太后是一對(duì)完美的政治同盟……兩位公主至今沒想明白母親的真正死因, 還是怪罪到武太后身上, 連帶著怪罪她奪走原本屬于她們的榮寵?

    既然她們恨她入骨, 說明她們沒打算和武太后和睦相處,那為什么不趕緊離開長安?在武太后眼皮子底下嘀咕, 這不是自尋死路么……

    大概宗室皇親們以為, 李治不在了, 武太后失去靠山,將退守后宮, 失去權(quán)力。

    他們想錯(cuò)了, 正因?yàn)槔钪巫吡耍瑳]有人能掣肘武太后,她的手段只會(huì)更無情!

    廚下送來煮好的餃子, 都是素餡的。

    健仆們外出巡查時(shí)發(fā)現(xiàn)山谷中長了很多菌菇、野菜,摘了一些送回來。宅院里建有暖房, 不缺菜蔬, 不過野外自生自長的味道特殊些,偶爾吃點(diǎn)嘗嘗鮮。

    裴英娘讓半夏提著食盒跟在自己后面,一路找到書室,里頭有低低的說話聲。

    守衛(wèi)的親兵拱手道:“娘子?!?/br>
    里頭的聲音一頓, 俄而傳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幕僚心腹們從側(cè)間另一道門退出去了。

    他們倒不是怕裴英娘,實(shí)在是李旦的臉色太難看了。他們說了半天話,李旦一動(dòng)不動(dòng),眸光黑沉,他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做得好,還是做得不好,一個(gè)個(gè)嚇得心驚膽戰(zhàn)的,又不敢告退。

    剛好裴英娘來了。

    幕僚們?nèi)杠S不已,只要裴英娘一到,一切好說,他們正好借機(jī)溜走,等裴英娘把李旦勸好了再過來回話。

    裴英娘接過半夏手中的提盒,獨(dú)自走進(jìn)書室。

    李旦坐在榻上,斜靠黑漆隱幾,一言不發(fā)。身后一座檀木框鑲嵌云母大屏風(fēng),兩邊豎著小巧的折疊圍屏,圍屏底下的小幾上供了鎏金香爐、瓷瓶梅花。

    “何必為不相干的人生氣?”裴英娘爬上榻,把案幾上堆疊的書冊(cè)挪到一邊,打開提盒,取出盛餃子的盤子,擺在案幾上,“氣壞了你,他們又不會(huì)心疼。外邊天寒地凍的,你剛回來,先吃點(diǎn)嬌耳?!?/br>
    李旦嘴角微微一勾,笑容有些無奈,帶著溫和的縱容,“這里是書室……”

    “書室暖和,就在這里吃,挪出去嬌耳會(huì)冷掉的?!迸嵊⒛锇芽曜舆f到李旦手上,雙手托腮,等著他下筷,“讀書使人明智,嬌耳使人飽腹,其實(shí)讀書和吃飯本質(zhì)上是一樣的?!?/br>
    這怎么一樣?李旦笑著搖搖頭,眉間郁色稍減,挽袖夾起一枚餃子,自己不吃,送到裴英娘唇邊。

    裴英娘睨他一眼,咬住餃子。

    看著她吃,李旦這才有了胃口。

    他吃飯時(shí)不喜歡說話,裴英娘給自己斟了杯茶,慢慢挪到他身邊,靠著他吃茶。他坐得筆直端正,穩(wěn)如泰山,靠著他可以放心地蹭來蹭去。

    “是啊,他們不會(huì)心疼?!崩畹┖鋈环畔驴曜?,輕聲說。

    裴英娘愣了一下,然后反應(yīng)過來他在說什么,心中暗笑,抬起臉,“對(duì),他們不心疼,我心疼。”她抱住他的胳膊,“所以阿兄你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熟悉以后,她常用這種撒嬌的征求口氣和他說話:

    “阿兄教我練字,好不好?”

    “阿兄帶我出去玩,好不好?”

    “阿兄不生氣了,好不好?”

    “阿兄不要那么小氣,好不好?”

    ……

    一般她用這種語氣說話,要么是向他征求同意,要么是委婉地勸告他。

    她乖巧柔順,很少生他的氣。真的覺得他做錯(cuò)了,好聲好氣和他說明白,然后仰臉看著他:阿兄,以后不要那樣了,好不好?

    信賴中帶著縱容,篤定他會(huì)改進(jìn)。

    這是一種只存在于他們之間的親昵,只要她摟著他的胳膊撒撒嬌,他什么都可以答應(yīng)。

    “好?!崩畹┼乓宦暎跗鹋嵊⒛锏哪?,臉頰粉潤清透,水杏眼兒骨碌碌轉(zhuǎn)來轉(zhuǎn)去,不知在打什么主意,剛吃過茶,櫻唇水嫩。剛才爬來爬去的,襦衫衣襟松開,露出一抹雪色,隱隱可以看到起伏的暗影。

    他眸色深沉,低頭吻她,雙手一開始攬?jiān)谒希髞硪恢皇滞蠐崤?,解開高腰裙系帶,一只手慢慢往下,揉得她面頰燒紅,氣喘吁吁的。

    “這里是書室……”一吻結(jié)束,裴英娘暈乎乎的,捶他一下,捉住他越來越不老實(shí)的手,“你自己說的?!?/br>
    而且他剛剛從長安趕過來,還沒洗漱呢!

    李旦輕笑一聲,扶她坐穩(wěn),他當(dāng)然不會(huì)在這里要她。她是他的妻子,不是侍妾之流,他們夫妻在正院怎么胡鬧,是他們的情趣,其他地方不能失了分寸,這是對(duì)她的尊重。

    書室外頭守著的不是半夏她們,而是他的隨從,不一樣。

    他俯身啄吻她因?yàn)闅鈵蓝t撲撲的臉,幫她整理好散亂的衣裙,隨手抓起屏風(fēng)上掛著的裘皮大氅和氈帽,罩在她身上,“我不生氣了,回去等我?!?/br>
    裴英娘攏緊大氅,扣好氈帽,從頭到腳只露出一張巴掌大的圓臉,李旦的衣裳太大了,她走動(dòng)的時(shí)候袍角拖在地上。

    “我不冷?!彼氚衙弊诱?。

    李旦眉心輕擰,按住她的手,“就這么回去。”

    裴英娘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悄悄白他一眼,用得著把她裹得這么嚴(yán)實(shí)么?

    哎,誰讓她喜歡阿兄呢,寵著他罷!

    她這么想著,踮起腳,親李旦的下巴,又是一嘴扎人的胡茬。

    裴英娘走后,隨從走進(jìn)書室收拾打掃,撤走食案。

    幕僚們躲在閣子里烤火,仆役架起鐵鉗,烤爐端燒梨給他們吃。

    剛烤熟一個(gè),大家推讓來推讓去的,隨從雙手揣在袖子中,走進(jìn)閣子里,催促他們?nèi)摇?/br>
    眾人心頭惴惴,對(duì)視一眼,問隨從,“郎君臉色如何?”

    隨從抿嘴一笑,“諸位寬心,郎君把娘子送到抱廈那邊,兩人說說笑笑的,回來時(shí)郎君還對(duì)我笑了呢?!?/br>
    眾人長吁一口氣。

    等進(jìn)了書室,桐奴奉上熱茶,眾人落座。

    李旦靠著隱幾,淡淡道:“收回人手,不必再派人去長安接應(yīng)宗室,太后要?jiǎng)邮至??!?/br>
    眾人心頭凜然,不敢出聲反對(duì)。

    接著說了些其他事情,李旦駁回幾件,半個(gè)時(shí)辰后,眾人陸陸續(xù)續(xù)告退出去。

    桐奴捧著一盤剛剛烤好的爐端燒梨走進(jìn)書室,濃香四溢。

    李旦站起身,讓桐奴跟著自己,他記得裴英娘挺喜歡吃燒梨。

    化雪之后雖然沒有再落雪,但天氣反而比落雪時(shí)還陰冷,連頭頂傾灑而下的日光都是蒼白冰冷的。

    正院拐角的地方架起火盆,火盆上空有座樣式古怪的鐵架。

    裴英娘吩咐工巧奴做了幾只一模一樣的鐵架,燒木柴時(shí)可以用來烤栗子、柑橘、梨子、胡餅……一切能吃的都能烤。

    天氣冷,使女、侍從們病倒了好幾個(gè)。他們身份低微,不能去小廚房烤火蹭吃的,只能硬扛,一天到晚凍得手腳麻木不說,幾頓吃進(jìn)肚的飯食也是冷的。裴英娘聽說后,叫人把鐵架挪到回廊盡頭,隨時(shí)供應(yīng)熱茶、熱湯,給下人們飲用。

    最近很少有人因?yàn)楹疀錾 ?/br>
    李旦踏進(jìn)回廊,使女們躬身行禮,然后接著忙活自己的事。

    沒人敢獻(xiàn)媚,近身伺候裴英娘這么多年,能留下來的使女都是本分之人,知道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

    她們辦壞了差事不要緊,娘子待人寬和。但誰要是敢動(dòng)不該動(dòng)的心思,那就是找死。

    天氣冷,閑坐煩悶,裴英娘料理完事情,想等李旦出來一起吃飯,坐在火爐床前的薰籠上,和忍冬、半夏打雙陸打發(fā)時(shí)間。

    李旦進(jìn)門的時(shí)候,她揎拳擼袖,發(fā)髻都歪了,玩得熱火朝天的。

    他走過去,站在她背后看了一會(huì)兒。忍冬和半夏有點(diǎn)怵他,欠身退出去。

    “怎么不玩了?”裴英娘回頭看,臉頰蹭到男人的腰。

    李旦居高臨下,手指托起她的下巴,幫她理好發(fā)鬢,拈起一束散亂的發(fā)絲,別到月形雙獅戲球紋銀插梳底下。李治駕崩以后她不戴金簪花鈿,每天梳高髻,只簪一柄月形銀制插梳,偶爾簪一朵淺色鮮花。

    使女掀簾,送來午膳。

    裴英娘站起身,挪到側(cè)間吃飯。她腳上穿著塵香履睡鞋,今天不準(zhǔn)備出門。

    李旦剛剛吃了一盤餃子,不覺得餓,端坐著給她夾菜,“山上是不是太悶了?”

    她只能和使女們一起玩,太難為她了。

    裴英娘搖搖頭,一口接一口喝粥,“這么冷的天,就算在長安我也不會(huì)出門的?!?/br>
    大冬天出門不僅不好玩,還是活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