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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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期在即。 當初他生怕會出變故,剖白心意之后立即要求成親,不容許她考慮太久,婚期定得倉促。 他大概想補償她,加上年長七歲多,怕年紀小的她會嫌他古板,特意征詢其他人,讓她感受一下普通小娘子和情郎一起閑逛西市的樂趣。 簡直把她當成奶娃娃來哄了。 不過這法子不錯,裴英娘確實領(lǐng)略到樂趣了——不是狂買珠翠的滿足,而是好像看到了一個不一樣的李旦,覺得新鮮好玩。 李旦不理俗務(wù),黃金珠寶在他眼里,只是尋常。他明明什么都不懂,卻莫名從容自信,結(jié)果自然而然震懾住一家家店主,最后竟然沒有被宰! 裴英娘不得不佩服,果然是錦繡堆里長大的天潢貴胄,自帶氣場,無人敢欺。 李旦催馬前進,拒絕承認他找別人討教過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郎君,要怎么討好一個青春年少的小娘子,才能被小娘子喜歡。 裴英娘沒有追著逼迫他承認,這種事,心照不宣就好啦! 第二天就要遷去親仁坊,永安觀內(nèi)院的大件已經(jīng)搬得差不多了。 仆從們忙里忙外,有條不紊地準備搬遷事宜。 裴英娘留李旦吃杯茶再回去。 她讓人把今天買的寶石盆景一架架堆在廊檐下,寶石盆景沐浴著夕陽的余暉,折射出一道道璀璨光華。 李旦正襟危坐,姿勢是嚴肅的,但臉上的表情溫柔和煦,含笑看她打發(fā)走院內(nèi)的使女,認認真真清點盆景和珠翠。 就像世間最尋常的丈夫和妻子。 他低頭吹去杯口縈繞的水氣,頰邊忽然一熱。 和花瓣一樣嬌軟的櫻唇在他臉上親了好幾下,鼻尖能聞到她身上淡淡的體香。 他愣了一下,體內(nèi)像燒著一把火,火焰騰空而起,燒得他渾身發(fā)熱。 裴英娘臉上微帶暈紅,小聲說:“這才是報酬!” 不等李旦反應(yīng)過來,她笑著站起身,飛快提起裙角,作勢要逃。 李旦幾乎控制不住自己,伸手去抓她,只抓到她肩上挽的披帛。 裴英娘只想親親他而已,沒想到他立刻變了臉色,整個人氣勢驟變,如淵渟岳峙, 壓迫得她喘不過氣。 看到他眼里隱忍的情欲,她心中悸動,暗悔玩笑開大了,低低驚叫一聲,甩下披帛,逃也似的跑遠了。 嬌小的身影像天邊云霞,隱沒在朱欄背后。 李旦勾起唇角笑了笑,把錦帛湊到鼻端,深吸一口氣。 石榴紅地撒繡纏枝牡丹蓮花紋蜀錦披帛,觸感細滑,暗藏幽香,像撫著她雪白嬌嫩的肌膚。 翌日天不湊巧,早起時落了場微雨。 院子里本來起了場濃霧,霧里又撒下一片細雨,使女們從院子里走過,頭發(fā)、衣裳都濕了。 李令月在四五個婢女的簇擁下走過長廊,鬢邊的步搖隨著她的步子晃動,鳳嘴鑲嵌的紅鴉忽和她的寶石耳鐺交相輝映,煞是好看。 裴英娘坐在梳洗床里,仰著頭,瓊娘正為她畫眉。 透過支起的槅窗看到李令月,她笑著說:“阿姊怎么來得這么早?” 李令月站在槅窗外打量她幾眼,看她細眉杏眼,臉頰紅潤,脫下道裝,換上青襦紅裙,玲瓏曲線顯露無疑,笑瞇瞇道:“英娘果真長大了?!?/br> 裴英娘怔忪片刻,以前的李令月天真爛漫,略帶嬌蠻,成親以后,她像是陡然成熟一樣,說話行事,不再跳脫隨性,變得端莊穩(wěn)重。 李令月走進房,對著水晶面銅鏡審視了一會兒,吩咐瓊娘,“英娘膚色天然,搽玉簪粉夠了,不用抹胭脂,待會兒把胭脂洗了?!?/br> 瓊娘答應(yīng)一聲,手上描眉的動作依舊平穩(wěn)。 裴英娘坐著不動,她以前年紀小,不必施脂粉,也明艷照人,現(xiàn)在才開始學著敷粉、描眉、貼面靨,倒不是要自己動手,而是學會分辨好壞美丑,以后好支使婢女。 裝扮過后她攬鏡自照,嫌面靨礙事,想揭了去。 李令月按住她的手,“待會兒到了親仁坊,內(nèi)侍要上門傳旨的,得打扮鄭重點?!?/br> “搬家而已,阿父不是已經(jīng)封賞過了嗎?怎么還特意下詔書?”裴英娘放下銅鏡,挽上赤色披帛,手腕上的金臂釧和玉鐲碰在一處,響聲琳瑯。 李令月抿嘴一笑,不答話。 外邊鬧哄哄的,牛馬車駕已經(jīng)預備好,只等裴英娘打扮好,就能啟程。 裴英娘去過親仁坊,那邊已經(jīng)掛起武府的牌匾,武承嗣等人知道宅子是李治所賜,當然不敢搬過去住,也不敢上門叨擾。 武皇后很樂于看到武承嗣和裴英娘和平共處,暗示兩人繼續(xù)保持眼下的同盟關(guān)系。 裴英娘無可無不可。 武承嗣對武皇后言聽計從,賭咒發(fā)誓說真心把裴英娘當族妹看待,不會給她添亂。 裴英娘將信將疑。 今天她正式搬遷至親仁坊,武承嗣提前著人送了份大禮,一大早天沒亮就起身,帶著武家人去親仁坊幫忙迎客,熱情周到,貼心至極。 她一邊低頭整理袖子和披帛,一邊思索待會兒怎么打發(fā)走武承嗣,胸前一副赤寶瓔珞圈叮叮響。 瓔珞圈是李令月送的,說是能討個吉利。 長史急匆匆進院,委婉催促裴英娘早些動身。 她之前已經(jīng)拜過大殿,穿戴好后,可以直接離開。 李令月拍拍她的手,“我去外邊等,你再四處看看?!?/br> 裴英娘趿拉著木屐穿過庭院,目光逡巡,冬日蕭瑟,芭蕉叢依然綠得蒼翠,葉片上滾動著細密的雨珠。偶爾啪嗒一聲,葉片被風吹得搖晃,雨珠連成一條細線,滴落在泥地上。 “娘子——”半夏小跑到她身邊,低聲說,“相王來了?!?/br> 她慢慢轉(zhuǎn)過身。 李旦頭戴紫金冠,穿一件紫色團花圓領(lǐng)綾羅袍,腰束玉帶,系宮絳、絲絡(luò)玉佩,腳踏錦靴,雍容內(nèi)斂,眉間帶笑。 他是騎馬來的,沒有撐傘,發(fā)鬢有些濕,顯出幾分不同以往的深邃氣質(zhì)。 裴英娘的呼吸一窒。 昨天才剛見過,還大膽主動親了他幾下,怎么感覺一夜過后,李旦好像變了很多? 以前是溫和體貼的兄長……現(xiàn)在站在她面前的,是一個既熟悉,又陌生的男人。 第128章 裴英娘怔怔看著李旦, 李旦也在看她。 她正式還俗, 挽起長發(fā),梳時下小娘子最常梳的螺髻,滿頭珠翠, 裝扮富貴。烏濃發(fā)鬢間簪一朵暈色芙蓉花,縛發(fā)的絲絳垂及腰間, 隨風輕輕擺動。 身上穿縹色聯(lián)珠團窠紋交領(lǐng)窄袖襦, 外面罩一件淺青色花綾半臂,系黃綠七破間色裙,裙邊垂宮絳、佩玉, 胸前瓔珞圈,腕上籠著翡翠玉鐲子, 扣金臂釧。 眉間貼翠鈿,唇邊飾面靨,耳畔明月珠, 微笑時, 眉眼微彎,像星夜落進水波里的月影, 清麗皎潔。 層層紗衫錦綢, 依然能清晰勾勒出窈窕身姿,胸脯微微起伏, 更襯得腰肢似三月楊柳。 他還記得攬住纖腰時她通紅的面頰,臉上浮起幾絲笑,沒有遲疑, 大踏步走近她,寬大的手掌握住她花骨朵一樣嬌小的拳頭,“好看?!?/br> 被喜歡的人贊美——這個人將來還將成為她的丈夫,裴英娘心里自然是甜蜜高興的,回握李旦的手,仰頭看他,“你也好看。” 李旦嘴角一勾,俯身在她腮邊親了兩下。 他的小十七,果然是最好的。 他們兩不覺得什么,反倒是一旁侍立的使女們臉上羞紅,悄悄避遠了些。 霧氣漸漸散去,天光放晴,墻角的葡萄架上掛滿虬曲藤蔓。 裴英娘抬頭看看天色,想騎馬,吩咐半夏去取帷帽。 李令月一手托腮,倚著車窗等了半天,看到裴英娘和李旦并肩走出府門,一旁的仆從牽來兩匹健馬,登時氣笑了,嗔道:“英娘,反正你們?nèi)蘸笫且焯煲娒娴?,就不能放下八兄,過來陪陪我?” 李旦瞟她一眼,攙扶裴英娘上馬。 李令月被兄長看得一個哆嗦,撇撇嘴,沒敢繼續(xù)調(diào)笑。 李旦翻臉無情的時候,著實可惡。 裴英娘催馬走過卷棚車,手里松松挽著韁繩,居高臨下,笑著說,“阿姊,你也可以騎馬的?!?/br> 李令月躍躍欲試。 一旁的仆婦見狀,湊到她身邊附耳說了幾句什么。 她垂頭喪氣,擺擺手,“我還是乘車吧,隨你們親熱去,免得八兄嫌我礙眼?!?/br> 裴英娘輕輕哼了一聲,含笑道:“從前阿姊每次和三表兄踏馬郊游,非要拉著我相陪。我老老實實跟著阿姊和三表兄從東逛到西,又從西逛到東,哪怕阿姊根本沒空理會我,只有使女陪我說話,我也從來沒有抱怨過的!” 有一次李令月和薛紹情到濃時,不知躲去哪里傾訴衷腸,連使女都沒影了。 裴英娘一個人孤零零待在波光瀲滟、百花齊放的曲江池,等到日落,始終不見李令月和薛紹的人影,只好自己回宮。 回程的路上恰好碰到薛紹和李令月,兩人早把她忘了!看到她還一副很驚奇的樣子,問她怎么一個人單獨出宮。 說起前事,李令月一陣心虛,佯裝生氣,趕蚊子一樣,揮手趕裴英娘,“走吧走吧,我曉得了,現(xiàn)在輪到我被冷落啦!” 她嘀咕歸嘀咕,但是看著李旦和裴英娘漸漸拋卻身份帶來的尷尬,好得蜜里調(diào)油一樣,還是很為兩人欣慰的。 夫妻相處,可不能一直相敬如賓。 時下世家門閥為了壯大家族,彼此聯(lián)姻。那樣的政治聯(lián)姻能做到相敬如賓就很不錯了,但他們出身優(yōu)渥,是天底下身份最尊貴的人,想要的絕不只是一段平靜的婚姻。 能遇到喜歡的人,和對方結(jié)成夫婦,彼此包容,共度一生,何其幸運。 李令月想起出門前薛紹的諄諄囑咐,唇邊揚起一抹溫柔的笑容。 有帷帽遮擋,雨后又出了太陽,日頭曬在身上,騎馬不覺得冷。 裴英娘回眸,永安觀沐浴在薄霧晨輝中,院落深深,莊嚴幽靜。 出了巷曲,嘈雜的人聲撲面而來,坊門開啟,店肆開張,里坊開始鬧騰起來。 裴英娘瞪大眼睛。 沿路長街堆滿了老百姓,垂髫黃發(fā),男男女女,將巷口擠得水泄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