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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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點點頭,“放開他?!?/br> 楊崇山倒在草地上,又哭又笑,眼中淌出血淚,“主謀是太原郭氏和隴西牛氏!今天在場所有人,除了駙馬趙瑰,其他人當(dāng)晚全部協(xié)助過武三思,車夫是牛家的人,先后有三批人攔住相王,柳家人轉(zhuǎn)移武侯的注意,常樂大長公主負(fù)責(zé)居中聯(lián)絡(luò),一開始攛掇武三思的人,是賀蘭氏的族親,商量計劃的地方,就是大長公主府!” 轟隆兩聲在耳邊炸響,一直保持鎮(zhèn)靜、端坐不動的趙瑰霍然睜開眼睛。 山谷中鬧起來的時候,裴英娘微微蹙眉。 動靜很快平息下去,谷中的人頹然坐倒在地。甲士們一個個捆縛起雙手,把他們扛到馬背上時,沒有人罵罵咧咧。 又或者是離得太遠了,她聽不見他們的罵聲。 一人快馬飛奔至她身邊,抱拳道:“真師,武尚書說所有人都認(rèn)罪了。” 裴英娘點點頭。 蔡凈塵立刻拔出長刀,冷冷道:“我去殺了他們!” “不必?!迸嵊⒛镆匝凵裰浦顾膭幼?,“交給圣人處置?!?/br> 執(zhí)失云漸一行人離去后,大帳前重又奏起龜茲樂,舞伎們換了身彩絳飛揚的裙裝,回到廣場上,重新?lián)u擺起楊柳般纖細(xì)柔軟的腰肢。 大臣們繼續(xù)飲酒作樂。 觥籌交錯間,眾人暗暗記下被甲士牢牢看守的帳篷是哪家家眷。盤算著若是和自己沾親帶故,待會兒二圣問罪時,是要想辦法營救,還是撇清干系。 武承嗣大搖大擺從眾人面前走過。 他身后跟著十幾名甲士,甲士們驅(qū)趕著剛才認(rèn)罪的王公子弟走進廣場,刀鞘無情地砸在他們脊背上。 留在帳篷里的人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袁凌志回到袁宰相身邊,長吁一口氣,“阿耶,你說得對?!?/br> 袁宰相面露喜色。 “我要學(xué)武!”袁凌志抬起頭,目光灼灼,“真師英姿颯爽,肯定喜歡武人!” 袁凌志是袁宰相的幼子,自小嬌寵長大,連油皮都沒蹭破一塊,吃茶的時候不小心燙傷手指,都要扯著嗓子喊幾聲,他要練武? 袁宰相輕哼一聲,懶得再理會不肖子。 主帳前,內(nèi)侍掀開簾子,武承嗣深吸一口氣,大踏步入帳。 地上鋪設(shè)沒及腳踝的紅地曼陀羅花紋氍毹,腳步聲陷在柔軟的織物里,帳內(nèi)靜悄悄的。 李治和武皇后坐在榻上對弈,使女們手執(zhí)鎏金蓮花香爐、翠蓋、銀壺、金花銀盤、平脫碗侍立左右。 旁邊一座稍微矮一些的軟榻上斜倚著一位梳倭髻、著墨衣紅裙的美人,正是太平公主李令月。 武承嗣躬身行禮,站著等了一會兒,武皇后才輕聲問:“都問清楚了?” “問清楚了?!蔽涑兴眯⌒囊硪淼?。 武皇后問李治,“陛下覺得該如何發(fā)落?” 李治渾不在意,眼睛盯著棋盤,“主謀流放愛州,其余人,逐出長安罷。” 武皇后點點頭,又加了一句,“家眷可以隨行?!?/br> 武承嗣不寒而栗,圣人連問都不問一聲,便下旨流放幾十上百號人,他以往的那些舉動,在圣人眼里,估計只是小打小鬧而已。 幸好他不在流放的名單當(dāng)中…… 隨侍二圣的文官立刻草擬詔書,消息傳到帳外,哭嚎聲四起。 裴宰相和袁宰相問清緣由,搖搖頭,吩咐各自的族人和學(xué)生,“不用想著怎么為他們求情了,圣人早就做好了決定,別為了幾個蠢貨冒犯天顏。” 今天的種種,目的不再抓人,而是威懾其他人,誰再敢包藏禍心,喂老虎的就是他們。 帳內(nèi),武承嗣告退,李令月坐起身,挨到武皇后身邊,遲疑道:“阿娘,姑祖母是阿嫂的母親……” 武皇后淡笑道:“武三思是我的從子,他死了,大長公主沒有性命之憂。” 言下之意,這已經(jīng)是格外的寬容了。 李令月不敢多說什么,她向來不愛管這些事,因為涉及到李顯,才多嘴問一句。 她嘆口氣,忽然覺得趙觀音有些可憐。 隨即又想到大長公主他們想要害死小十七,假如他們得手了,小十七不僅會不明不白死去,還會死在武三思那種人手里…… 不止八兄會發(fā)瘋,她也會愧疚一輩子的。 想到那種可能,李令月火冒三丈,恨不能讓那些人嘗嘗痛不欲生是什么滋味。 武皇后看著李令月臉上的表情頃刻間變了又變,微微一笑。 她以為裴英娘會放任李旦一個一個折磨參與當(dāng)晚計劃的人,甚至親自動手,但是裴英娘比她預(yù)料中的要冷靜得多,武承嗣出面逼出口供,她和李治下達流放的命令,裴英娘從頭到尾,只出現(xiàn)了短短一刻鐘。 明明前期的計劃是裴英娘促成的,名單是由李旦確定的,但經(jīng)過今天,所有人最恨的,絕對不是她或者李旦,而是武承嗣。 武皇后抬眸看一眼李治,好在裴英娘夠聽話,事先剔除了她的人手,從不會招惹她的心腹……她喜歡聽話的人。 楊知恩一聲令下,甲士們放出被看守起來的家眷。 盛裝打扮的貴女們奔出帳篷,氣勢洶洶,想去二圣面前問個究竟,剛出帳篷,便看到自己的丈夫、兒子、兄弟雙手捆縛著跪在廣場上。 身著紫袍的內(nèi)侍在一旁笑盈盈道:“娘子們早些回去收拾行李罷,圣人仁慈,準(zhǔn)許娘子們攜帶家奴一起上路。” 婦人們并非普通民婦,當(dāng)即明白,家中男人惹怒二圣,被二圣趕出長安了。 哭聲四起,這一下不再是剛才嚶嚶泣泣、想引起別人同情的假哭,而是真心實意、痛徹心扉的慘嚎。 趙觀音一眼看到面如死灰的父親,撲到人群當(dāng)中,淚水奪眶而出,“阿耶!” 她迅速查看了一下趙瑰的身體,發(fā)現(xiàn)沒有受傷,松口氣,強笑道:“阿耶沒事就好,我回去央求郎君,郎君是圣人的親子,圣人一定會饒恕阿耶的!” “二娘!”趙瑰低斥一聲,“糊涂!今時今日,你應(yīng)該立刻和你母親劃清界限,你敢去圣人面前求情,為父立刻一頭碰死!” 趙觀音呆了一呆,哭得更兇了,“難道阿耶讓女兒袖手旁觀嗎?為人子女,豈能不顧自己父母的死活?哪怕圣人一怒之下要廢黜女兒,女兒也不能眼看著阿耶受苦!” “只是流放而已,圣人不會殺我的?!壁w瑰放輕聲音,柔聲道,“好孩子,你以為圣人會心軟?你真孝順的話,聽阿耶的話,英王是你的丈夫,也可以是別人的丈夫!” 趙觀音想起孺人韋沉香,李顯最近越來越偏心她了…… “只要人活著,總還有團聚之日。二娘,你母親離了長安也好,否則她遲早會害了你!”他長嘆一口氣,滾滿泥土的臉上流下兩行清淚,“阿耶走了,以后萬事要靠你自己應(yīng)對,記住阿耶的話,不要想著為我們報仇,這一切是你母親咎由自取!” 趙觀音抬起頭,父女倆無語凝噎,淚流滿面。 獲罪的人家抱頭痛哭,好不凄慘,任是鐵石心腸之人,也不得不動容。 楊知恩搖頭嘆息兩聲。 甲士很快帶走哭哭啼啼的犯人和他們各自的家眷,將廣場清理干凈。 內(nèi)侍撤走案上的酒水、食物,換上熱騰騰的湯羹、甜漿,場中的歌舞音樂仍舊活潑喜慶。 大臣們繼續(xù)吃酒,不管是心不在焉也好,心驚膽戰(zhàn)也罷,總之,從今以后,不會再有人蠢到去謀害永安真師。 武攸暨打獵歸來,正好看到甲士押著一群身著綾羅綢緞的貴婦人離開,訝異道:“出了什么事?” 林中出現(xiàn)老虎,李顯不敢正面挑戰(zhàn)山林之王的威猛,強烈要求護衛(wèi)掉轉(zhuǎn)方向去另一處林子狩獵。 他們避開老虎,獵得許多野雞、山兔,料想面子上過得去了,打道回府,一路上卻很少碰到其他王公子弟,正覺得疑惑呢! 回到大帳,遠遠聽到絲竹管弦奏出的美妙樂聲,以為并無不妥,誰知走近了,卻看到昔日熟識的高門子弟竟然淪為階下囚了! 和武攸暨交好的禮部侍郎拉住他,悄悄道:“這些人和武三思合謀,妄圖行刺天后、謀害永安真師,忤逆圣人,圣人勃然大怒,已經(jīng)下旨將他們流放愛州?!彼D了頓,“家眷同行?!?/br> 武攸暨眉心一跳。那晚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一般人不清楚,他卻深知其中因由。他以為相王殺了武三思,大鬧武家,已經(jīng)為裴英娘出氣了,沒想到相王竟然非要把所有相關(guān)之人全部趕出長安才解氣…… 更讓他心驚的是,武承嗣最近的異常舉動,顯然是受相王或者永安真師指使,而他什么都不知情……永安真師是覺得他不堪大用,還是不值得信任,所以把他排除在外? 他不由得憂心忡忡。 認(rèn)罪的人被武承嗣帶走后,山坡上的甲士、護衛(wèi)紛紛散去,秦巖、王浮拱手作別,帶著族中子弟,回到林中,繼續(xù)狩獵。 仿佛山谷中發(fā)生的一切,和他們沒有一點關(guān)系。 秦巖暗暗道:真是太劃算了,不用他們家出力,只要在一旁圍觀助威,就能換來一份通行南北商路的憑證,此后可以供他們家使用數(shù)年,人力物力都由裴英娘提供,秦家一文錢不必花,難怪伯祖父他們整天笑嘻嘻的,恨不能摟著他親幾口! 他扭頭看一眼王浮離開的方向,撇撇嘴,不知道王家、武家分別從她那里換來什么好處。 秦巖真的想多了,王浮什么好處都沒撈著。 這一次是他兌現(xiàn)當(dāng)年在圣人面前立下的誓言,回報裴英娘的救命之恩。 王家經(jīng)過武皇后的整治,嫡系男丁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只剩下不成器的旁支子弟和他們這些年紀(jì)輕輕的少年郎君,難以恢復(fù)舊時榮光,成不了大氣候,只能勉強湊上幾十人壯大聲勢,因此不會被人忌憚。 所以王浮行事不用瞻前顧后,回到族里說一聲,立刻得到族人響應(yīng)。 看別人倒霉,尤其是看那些曾經(jīng)對王家落井下石的人家倒霉,何樂而不為? 唯一不痛快的是,下手的人是武承嗣。 這一點讓王浮不得不壓抑幸災(zāi)樂禍,沒有當(dāng)著外人的面拍掌稱快。 更讓他郁悶的是,裴英娘和李旦把人都召集起來了,然后二話不說,丟下他們,跑去林子里打獵!武承嗣審問犯人,逼問口供,他們居然完全不在意,真的打獵去了! 簡直是…… 王浮想了半天,想不出用什么詞來形容他此刻的憤懣,只能咬牙暗恨:果然是天生一對! 谷中人和山坡上的人先后離去,蔡凈塵鳳眼微微瞇起,確定林中沒有任何異常,轉(zhuǎn)回裴英娘身邊,“娘子,人都散了?!?/br> 裴英娘懷中抱著一只綠眼尖耳的猞猁猻,嗯一聲,笑著說:“今天不能白來,你們也去林中試試身手,讓我瞧瞧你們的箭法怎么樣。” 這五十名親兵護衛(wèi)是從金吾衛(wèi)中選拔的,個個身手矯捷,但是箭法就不知道了。 蔡凈塵熱血沸騰,仍然不忘環(huán)顧一圈,見周圍有十幾名護衛(wèi)把守,心下稍安,抱拳道:“定不會讓娘子失望!” 他領(lǐng)著扈從一頭扎進山林。 裴英娘懷里的猞猁猻忽然豎起耳朵,抬起腦袋,望著密林的方向,瞳孔一縮。 隱隱有喊殺聲逼近,貍奴策馬奔至裴英娘身側(cè),“娘子不必驚慌,林中的老虎皆為奴等豢養(yǎng),不會傷人,奴這便前去驅(qū)走老虎?!?/br> 他話音剛落,一個騎白馬的男人鬼哭狼嚎著沖出林子,看到裴英娘,怔了一下,大哭著朝她馳來,“快,快把那只野豬殺了!” 裴英娘眼皮輕輕抽搐兩下,不是老虎,是野豬? 等等,她沒讓人放野豬??? 李顯躲到裴英娘身后,緊緊抱著馬脖子,瑟瑟發(fā)抖。 裴英娘瞟他一眼,二十多個護衛(wèi)層層保護,他還能嚇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