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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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茶都沒喝一口,李令月派宮婢過來催促裴英娘,“公主在蓮花湯等著您呢。” 裴英娘自己動手,匆匆梳了個家常小髻,穿一件墨綠地小團花對襟窄袖上襦,下面系一條隱花裙,外罩寶相花紋蜀錦半臂,肩挽纏枝牡丹花夾纈披帛,趕往蓮花湯。 轉(zhuǎn)過九曲回廊,前面豁然開朗。飛霞閣建在高臺之上,臨著一大片開闊的池水,岸邊綠柳成蔭,綠意盎然,池中荷花盛開,綠波起伏。 花紅柳綠,亭臺倒影,仿佛還在風光旖旎的春末夏初時節(jié)。 裴英娘想起李令月愛吃蓮子,駐足看了一會兒,沒看到多少蓮蓬,忍冬摘了一捧靠近回廊的荷花,給她拿在手里賞玩。 幾名頭梳單髻、著圓領(lǐng)紅黑窄袖襦的宮婢從廊檐下走過,領(lǐng)頭的馮德看到裴英娘,隔著老遠就點頭哈腰。 走得近了,裴英娘發(fā)現(xiàn)宮婢手中端著一盆盆芍藥、山茶,紅、白、紫、綠,什么顏色都有,有的花苞小巧可愛,只有拳頭大小,有的花瓣張開來有銅盆那么大,絲絲縷縷,華貴雍容。 裴英娘想到一種可能,心虛道:“阿兄送我的?” 李旦的心眼沒有這么小吧?她只是隨口夸薛紹知情識趣而已呀! 看來,李旦真的很不喜歡薛紹。 馮德嬉皮笑臉,“可不是,大王說楠竹院太清冷了,讓仆送些鮮花給公主妝點庭院?!?/br> 他仔細覷看裴英娘的神色,看她有些為難,頓了一下,笑著道,“這些花雖嬌氣,但只要照顧得好,能一直開到落雪呢。大王怕公主不得閑,給您挑了個花奴照看?!?/br> 一個瘦小的宮婢越眾而出,給裴英娘磕頭。 “公主別看秋葵年紀小,她力氣大著呢!” 馮德的話音剛落,秋葵站起身,走到廊檐下,搓搓手掌,扛起一只石凳,輕輕松松舉過頭頂。 路過的宮婢們圍過來看熱鬧,廊檐下嘰嘰喳喳一片說笑聲。 秋葵扛著石凳,在庭前走了幾個來回,臉不紅,氣不喘,看樣子還能再舉幾塊。 宮婢們兩眼放光,齊聲叫好。 裴英娘啼笑皆非,養(yǎng)花和力氣大有什么關(guān)系? 她扭頭囑咐忍冬:“帶她去楠竹院吧?!?/br> 連花奴的名字都是照著忍冬和半夏取的,這個力氣大的秋葵還真是非收下不可。 聽說星辰湯是完全露天的,夜里在星辰湯泡湯,可以看到滿天繁星倒映在泉水中,既壯觀又綺麗。 蓮花湯算不上露天,池子周圍有重重屏障遮掩,只有頭頂一小片天空沒有任何遮擋。 日暮低垂,倦鳥歸巢,霞光籠在泉水之上,水波蕩漾,流金閃爍。 李令月倚著池壁,合眼假寐,昭善跪坐在地毯上,為她揉肩。 湯池修筑成蓮花的形狀,每一瓣花瓣可以單獨劃出一片供人泡湯。李令月直接把整座湯池占下了,沒人敢同她爭搶,其他命婦女眷全去梅花湯了。 偌大的側(cè)殿里,只有李令月和裴英娘兩人懶洋洋泡在泉水中。 昭善斟了一杯菊花酒,送到李令月跟前,李令月接過瑪瑙酒盅,啜飲一口,愜意地舒口氣,“英娘,過來和我一起吃酒。” 裴英娘頭一次泡溫泉,稀罕得不得了,從花瓣這頭游到另一頭,笑嘻嘻道:“我不想吃酒,有茶食就好了。” 李令月輕笑一聲,“那有何難?” 扭頭用眼神示意昭善,昭善屈身退下,很快端著一只大托盤回來。 托盤外面鑲了一層薄薄的金飾,里頭不知是不是用木頭制作的,能穩(wěn)穩(wěn)的漂浮在水面上,里頭盛著四只高足葵口盤,醍醐餅、紅綾餡餅、雙拌方破餅、寒具、粉糍,各色茶食,應有盡有。還有一盤咸口的蟹黃畢羅、羊rou蒸餅。 姐妹倆坐在池中,一邊泡著溫暖的泉水,一邊飲酒吃茶點,好不快活。 不覺到了酉時末,淡淡的月光灑在水面上,泛著冷冷的幽光。裴英娘泡得骨酥筋軟,眼皮沉重,腳下一滑,差點栽進泉水里。 李令月笑著拉她起來,“不該讓你吃那么多茶食的,別泡暈乎了。” 姐妹倆披衣起身,穿上宮婢烘干的衣裳。離宮的內(nèi)殿鋪設有暖道,利用泉水的蒸汽供暖,即使外面風雪交加、滴水成冰,殿內(nèi)也溫暖如春。 兩人剛從湯池沐浴出來,不覺得冷,只著中衣,斜倚在槅窗下的坐榻上,長發(fā)鋪散開來,在清幽冷寂的月色下晾頭發(fā)。 月光從回紋槅窗漏進內(nèi)殿,鋪灑一地朦朧淺暈。 裴英娘的頭發(fā)又厚又密,鋪開來像上好的絲緞一樣,細滑柔軟,李令月的頭發(fā)已經(jīng)晾得差不多了,她的發(fā)絲還水潤潮濕,忍冬和半夏一人拿一張帕子,細細為她絞干發(fā)絲。 宮婢取來金銀平脫銅鏡和妝匣,打開一只鎏金卷草紋小缽,頓時香氣浮動,幾個小宮婢一人拿一支小巧的毛刷子,蘸取蘭脂,均勻涂抹在裴英娘和李令月半干的發(fā)絲上,每一根發(fā)絲都仔仔細細抹上,然后挽起長發(fā),用輕紗松松縛起來,等半個時辰后再解開。 裴英娘慵懶地靠著隱囊打瞌睡,覺得自己現(xiàn)在就像一枚香噴噴的透花糕。 李令月永遠精力無限,梳好頭發(fā),伸手推她,不許她瞌睡,“宜春殿養(yǎng)了曇花,咱們?nèi)タ磿一ò?,你看過曇花盛開時的模樣么?” 裴英娘迷迷糊糊點點頭,又搖搖頭,臉頰浮上兩坨淺淺的紅暈,雙眼迷離,實在困倦極了,硬撐著和李令月有一句沒一句地閑話家常。 李令月就愛看她迷糊時乖巧懵懂的樣子,平時的小十七冷靜從容,根本不需要依靠她這個jiejie,她只能趁這個時候欺負meimei啦! 她揪揪裴英娘的臉蛋,越揪越覺得好玩,“小十七,楠竹院太遠了,跟jiejie一起住吧!” “???”裴英娘腦袋瓜子一點一點,眼皮越來越沉,下一刻,又晃晃腦袋,強迫自己清醒,“住哪兒?” “住沉香殿呀……”李令月繼續(xù)誘哄,忽然聽到東邊傳來吵嚷之聲,眉頭微蹙,側(cè)耳細聽片刻,扭頭吩咐昭善,“去看看?!?/br> 昭善躬身退下。 不一會兒,一個梳雙鬟的宮婢急匆匆回到閣子里,附耳道:“公主,是七王妃,八王……” 絮絮叨叨說了一通話,李令月慢慢收起笑容,臉色越來越難看,聽到最后,雙唇緊抿,差點打翻梅花小幾上供著的花瓶。 裴英娘隱隱約約聽到李旦的名字,清醒了一點兒,坐起身,揉揉眼睛,“阿兄怎么了?” 李令月面色陰沉,雙眉緊皺,勉強笑了一下,“沒事兒,英娘不是困了么?你先睡會兒,我過去看看。” 她隨意穿上一件海棠紅圓領(lǐng)袍衫,綰好發(fā)髻,帶著那個梳雙鬟的宮婢匆匆走了。 裴英娘打了個哈欠,沒有李令月在耳邊絮絮叨叨說話,她反而不困了。 忍冬捧來熱水服侍她洗臉潤面。 半夏躡手躡腳鉆進閣子。 裴英娘盤腿坐著吃茶,抬眼問她:“出什么事了?” 半夏小聲說:“七王妃走錯路,不小心闖進八王的浴池去了?!?/br> “哐當”一聲,裴英娘手上的茶盅翻倒在地,“誰?” 半夏重復一遍:“八王?!?/br> “我過去看看?!迸嵊⒛飸械脫Q衣裳,直接在中衣外面罩一件月白無紋素羅袍子,打散頭發(fā),松松挽一個垂髻,腳踏漆繪木屐,“阿姊往哪個方向走的?” 宮婢領(lǐng)著裴英娘趕到翠霞亭,亭子前燈火輝煌,人影幢幢。 李旦站在臺階前,身姿如松,袍袖被晚風吹起,獵獵作響,金線織繡的紋路在月色中閃耀著奪目的光芒,讓他的身影顯得孤獨寂寥。 李令月?lián)踉谮w觀音面前,厲聲質(zhì)問著什么。 趙觀音緊咬著櫻唇,一言不發(fā),神情倔強。 一個十五六歲、穿姜黃色襦裙的小娘子站在她身旁,嚶嚶泣泣,滿臉是淚。 裴英娘越過李旦,直接走到李令月身后,扯扯她的衣袖,悄聲道:“阿姊,不管七王妃是故意的,還是不小心走岔道了,這事不宜鬧大。” 李令月猛然回過神,剛才傳話的宮婢,好像是燕容? 她眼底黑沉,深吸一口氣,一字一句道:“阿嫂,我讓人送你回去,免得王兄擔心你?!?/br> 趙觀音臉色煞白,強撐著不肯低頭,“不勞你費心!” 轉(zhuǎn)身便走。 “趙jiejie!”穿黃色襦裙的小娘子左看看,右看看,被李令月盛怒的樣子嚇得直打顫,“公主,趙jiejie真的不是故意的,宜春殿的回廊四通八達,我頭一次來,不認識路,轉(zhuǎn)來轉(zhuǎn)去,不知怎么就轉(zhuǎn)到這里來了,趙jiejie是為了找我才進來的……” 李令月沒理會她。 小娘子囁嚅兩聲,委委屈屈地啜泣幾聲,帶著兩泡眼淚去追趙觀音了。 作者有話要說: 忽然腦補一個場景: 太平:兔兔那么可愛,為什么要吃兔兔呢? 小十七磨刀霍霍,阿姊,別攔著我! 第52章 月光明亮, 照在李令月光潔圓潤的臉龐上, 細長的眉眼間鍍了一層幽冷的寒意, 像終南山云遮霧繞的雪峰。 她留下燕容在身邊服侍,是為了查清背后慫恿燕容進讒言的人是誰,如今看來, 答案已經(jīng)昭然若揭。 從小到大, 趙觀音一直喜歡和李令月爭風頭。 李令月從不會仗著身份欺負別人, 生氣歸生氣,其實不怎么討厭趙觀音, 因為趙觀音至少沒有惡意, 不會面上裝著和氣,背地里使心機害她。 簪纓世家的富貴小娘子,錦衣玉食,呼奴使婢,個個嬌寵著長大, 隨便拎出一個, 都是家中的掌上明珠,誰也不肯服誰,口角紛爭是常有的事,不必斤斤計較, 一直掛在心頭。等彼此年紀大了,懂事了,自然會忘記小時候的任性別扭。 可趙觀音現(xiàn)在人大心大,連她身邊當了十年差使的使女都被收買了! 裴英娘溫言細語, 費了半天勁兒,才把氣呼呼的李令月勸回沉香殿。 等李令月睡下,她披著月色走出正殿,剛跨出門檻,看到李旦立在回廊前,搖曳的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長長的。 “阿兄?!迸嵊⒛镒呓鼛撞?,“六王走了?” 不論是有心還是無意,趙觀音都不可能闖進李旦的浴池,不然李旦不會表現(xiàn)得這么平靜。他雖然內(nèi)斂低調(diào),但絕不是忍氣吞聲的人。 而且楊知恩和馮德都跟著他一起來了離宮,哪會輕易放人進去。 更重要的是,大咧咧站在一旁任李令月幫他出頭,實在不是李旦的處事風格。 浴池里的人不是李旦。 他身上穿的是白天的衣裳,圓領(lǐng)衣襟里面的中衣仍是那件荼色交領(lǐng)的,頭上依然束著紫金冠,發(fā)絲干爽,連腳下的羅皮靴都沒換,根本不像是泡湯之后的樣子。 裴英娘甚至還能聞到他身上的墨香,和在山谷騎馬時一模一樣的氣息。 趙觀音看到的應該是六王李賢,如果是李顯的話,夫妻間完全不必忌諱。 幸好李旦為李賢遮掩,不然今晚的事不知道會鬧出多大的動靜。 難怪趙觀音面對李令月的詰問時啞口無言,想必是自知理虧,怕她看出端倪,不敢多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