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溫恂之離開后,沒回常住的房子,而是準(zhǔn)備繞道回一趟溫家老宅。 行至中途,他接到萬文東的電話。萬文東是他的好友,也是他左膀右臂,向來促狹。接通電話,是熟悉的混不吝的聲音:“你講不講兄弟義氣啊,溫總,回國居然不通知我?我竟然還是從別人嘴里得知你的行程的,不清楚的人還以為我倆掰了?!?/br> 溫恂之說:“有急事?!?/br> “到底是什么十萬火急的事?。磕茏屇氵B夜從國外趕回來?!比f文東哼笑一聲,“別告訴我又是因為工作?!?/br> 溫恂之:“……” 萬文東“嘖嘖”道:“我就知道,你這個沒情趣的老男人?!彼腴_玩笑催促,“兄弟啊,我說你小子別一門心思全撲在工作上,老大不小了,別太死心眼,非要掛在同一棵樹上,是時候該——” 溫恂之打斷他,“你怎么跟老媽子一樣?!彼揭曋胺綄挸ǘ髁恋牡缆罚蜣D(zhuǎn)方向盤,道,“我知道了,別催了?!?/br> 電話那頭沉默了,過了會,才聽見萬文東驚呼出聲:“我/cao??!你什么情況?!你這是老房子著火了?” 以前溫家的其他長輩說合他的婚事,他總是置之不理,然后其他老總曲線救國,找他萬文東來說項,讓他去勸這位,他一提,這位爺就板著個死人臉給他瘋狂加工作。 今天怎么回事兒?居然破天荒搭腔了? 萬文東一下子來了精神,連聲追問到底是什么情況,是誰讓他動了凡心。 “你很清閑?下午和你說的事情辦妥了?”溫恂之冷聲問。 萬文東并不怕他:“不就是收購股權(quán)嗎,問題不大。老板的個人問題比較要緊,我這不是全方面關(guān)心老板嘛??偟脤Φ闷鹉o我開的豐厚薪水啊?!?/br> 這話純屬扯淡,說是關(guān)心,八卦才是真。溫恂之懶得再搭理他,冷笑一聲,直接撂了電話。 溫恂之許久不回老宅,這兒植被依舊茂密,被打理得很好,只是住在這兒的人少了,院子也冷清下來,顯出一種孤寂感,不像先前那樣鮮活有人氣。 他徑直往曾經(jīng)居住過的屋子去。房間擺設(shè)一如主人在時的模樣,只是縱使有傭人常常打掃,這失去主人的房間仍像落滿了灰似的。他垂下眼,在房間靜默地內(nèi)站了會兒,才去開了保險柜。 保險柜里珠光寶氣,放著他母親穿戴過的首飾,價值連城。他在最深處取出一個匣子,打開,里面臥著一支帝王綠的翡翠手鐲,在這皎皎月光之下,像一汪凝固的碧水。 他久久凝視這支手鐲,鴉羽般的睫毛低垂著,蓋住了眼底的思緒——這是他父母結(jié)婚時,父親贈予母親的新婚禮物,具有特別的意義。 夜涼如水,遠方傳來若有若無的汽笛聲。 溫恂之長長呵出一口氣,合上匣子,將其緊緊握在手心。 - 虞幼真再次和溫恂之有交集,是兩日之后。 她爺爺?shù)牟∏槿匀徊凰愫?,母親也臥病在床。這幾天下了課后,虞幼真都是直接到醫(yī)院的陪床的,雖然她自知什么也幫不上,但是她來陪著,總歸是安心些。 這天虞幼真剛踏進病房門,便看到趙瑞心的臉色好了不少——她正在打電話,臉上笑意難掩。 虞幼真默不作聲地坐到一邊,拿出個蘋果,一邊聽一邊削皮。 原來是那個常給她使絆子的股東不知怎么突然轉(zhuǎn)性了,這幾天消停了很多,這使得之前停滯的一些項目流程也重新動了起來。 確實是個好消息,就是好到令人感到不安。 趙瑞心掛掉電話后,臉上的喜色一層層淡下來。她皺著眉思索,低聲喃喃道:“太奇怪了,流程太順利了,順利到令我不敢置信……事出反常必有妖,真真,你說這家伙該不會在背后醞釀著什么大招吧?” “我也不知道,不過,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庇萦渍孢f過去削好皮的蘋果,“媽,先吃蘋果。” 趙瑞心接過蘋果,卻沒吃,愁云慢慢地又籠上她的眉宇。虞幼真也不知該怎么勸慰她。 就在這時,病房門外傳來兩記敲門聲。虞幼真和趙瑞心對視一眼,她按住趙瑞心,站起來,說:“我去看看。” 門外是個西裝革履的青年男人,有些面熟,虞幼真回憶起這人好像是溫恂之的助理,他們曾見過幾面。 青年男人長著一雙笑眼,說明來意,“下午好,虞小姐。我是溫總的助理,溫總讓我過來給趙總送一份工作文件。”他禮貌地遞給她一個文件袋。 虞幼真接過來,這文件袋封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她隨口問了句:“這什么工作文件?” 青年男人專業(yè)過硬,不露一絲口風(fēng),說他也不清楚,溫總只吩咐他一定要把文件送給趙總。 她只好說:“好,謝謝你?!?/br> 青年男人把文件送到后就離開了,虞幼真拿著文件袋轉(zhuǎn)回屋內(nèi),遞給母親。 趙瑞心剛在把兩人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溫恂之在此之前并沒有跟她知會一二,她也疑惑這突如其來的工作文件是什么。 撕開包裝,里面掉出兩份文件。趙瑞心翻開文件,眉頭漸漸卻皺了起來。她反復(fù)掃視著那文件的開頭,疑心是自己病暈了,開口叫虞幼真。 “真真……這文件……我可能老眼昏花了,竟然出現(xiàn)了錯覺,你快過來看看?” 虞幼真疑惑地靠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