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亦封注意到她眼底的不舒服，他輕松的從她掌心里抽出手機，把手機放在一邊，說：“我說了，我去，鐘念，你聽不懂我的話嗎？”他的語氣頗為不耐。

    鐘念盤腿坐在床上，他站在窗邊，因著身高差的問題，導(dǎo)致她不得不仰頭看他。

    鐘念說：“太麻煩你了。”

    梁亦封：“廢話很多?！?/br>
    “……”

    她語塞，盯著他的臉，他眼底眸光很淡，雙眼沒什么情緒的看著自己，金絲框鏡片遮擋去他眼底的部分銳氣，鐘念想了想，說：“那辛苦你了。”

    梁亦封把她的手機放在桌子邊，走到門口的時候他突然回身，“到午飯時間了，你想吃什么？”

    鐘念低頭看了看手表，竟然快十二點了。

    她翻著手機，“還沒給我媽打電話……”

    梁亦封：“我已經(jīng)給阿姨發(fā)過微信了。”

    鐘念劃動著屏幕的手指一滯，她抬頭看著他：“你給我媽發(fā)了微信？”

    “嗯。”

    鐘念眼睫輕顫，“她怎么說？”

    “她說，好?！?/br>
    鐘念點了點頭：“那就好?！?/br>
    梁亦封扶了扶鏡框，“你想吃什么？”

    鐘念：“我不吃雞rou，其他都可以?！?/br>
    梁亦封：“可以?！?/br>
    梁亦封離開以后，鐘念給攝影師打了電話，讓他先走吧，照片晚上直接郵件傳給她就行。商量好事情，她無所事事的躺在床上。

    醫(yī)務(wù)室空空蕩蕩，安靜的只聽到窗外樹葉簌簌作響的聲音。

    有風(fēng)吹起窗簾，白色窗簾在空中輕輕飄動。

    梁亦封回來的時候，鐘念已經(jīng)睡著了。

    她的睡姿很好，雙手交握放在小腹上，清冷雙眼緊緊闔著，窗外一絲陽光xiele進來，無端在她臉上撲了一層暖意。她臉頰上的細小絨毛在此刻都顯得萬分可愛，薄唇微微張著，安靜的入睡。

    醫(yī)務(wù)室的門早已被他鎖上。

    梁亦封把買來的東西放在另一張病床上，他走到鐘念躺著的病床床尾，低頭看著她受傷的腳。指尖微動，他忍不住摸了摸。

    她在睡夢中感受到了他的觸碰，下意識的往別處逃。

    逃不過的——

    他一直清醒，無論她是夢還是真，他一直都清醒的醉在她的眼里。

    她似乎是適應(yīng)了他指尖微涼的溫度，腳后跟在他的掌心里找了個舒服的位置。

    像是電影的慢鏡頭一般，梁亦封緩緩、緩緩的低下頭，在她的腳背上落下了一個吻。

    唇印著她的腳背許久未動。

    梁亦封的眼神在此刻格外的病態(tài)，眼尾耷拉著，眼神泛空。

    他緩緩、緩緩的闔上了雙眼。

    手心卻一直捧著她的腳，小心翼翼的、萬倍珍重的。

    ·

    鐘念是被敲門聲吵醒的。

    她邊揉著眼睛邊坐起來，剛醒的時候她腦袋鈍鈍的，反應(yīng)格外的遲緩。

    她聽到門打開的聲音，還有一陣驚喜尖叫：“梁亦封？好久不見！”

    梁亦封冷冷的“嗯”了一聲，以示回應(yīng)。

    鐘念起身，低頭看到地上多了雙白色的鞋子，bally的樂福鞋，時下最火的一款，可以踩跟穿，不至于磨了后腳踝，她上半年在英國的時候買了一雙，只是方扣在鞋面留下的痕跡太重，她沒穿多久也就閑置了。

    他的品味似乎，還算不錯。

    鐘念邊穿鞋邊想。

    她穿好鞋，掀開簾子。

    外邊聊天的兩個人注意到她的動靜，紛紛轉(zhuǎn)頭看了過來。

    梁亦封掃了她一眼：“醒了？”

    鐘念：“嗯。”

    站在梁亦封對面的人，個子很高，和梁亦封差不多，一八五左右，體型瘦削，眉眼干凈，注意到鐘念的時候先是微微一愣，繼而疑惑道：“這不是……鐘念嗎？”

    鐘念記得他，當(dāng)初他坐在自己的后面，叫——王欣凱。

    鐘念朝他點了點頭，“你好?！?/br>
    王欣凱的眼神突然變了，他在鐘念和梁亦封二人身上左右看了幾眼，繼而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原來你們……在一起了啊?！?/br>
    鐘念蹙眉：“你可能有什么誤解?！?/br>
    王欣凱：“誤解？”

    鐘念：“我和梁亦封，只是朋友?！?/br>
    王欣凱“啊”了一聲，他向梁亦封求證：“真的假的……”

    梁亦封抿了抿唇，嗤笑一聲，“只是朋友?！?/br>
    王欣凱十分抱歉的撓了撓頭，“那什么，不好意思啊?！?/br>
    鐘念柔和一笑，“沒關(guān)系?！?/br>
    王欣凱又問：“哎你們怎么在這里啊？”

    鐘念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腳，說：“腳不舒服，到這兒休息一下?！?/br>
    王欣凱：“啊，這樣?！?/br>
    王欣凱是一個十分自來熟的人，以前在學(xué)校里的時候就是這樣。他一個人坐在梁亦封和鐘念的后面，也沒有同桌，但是能和四面八方的人聊成一片，除了前面的梁亦封和鐘念。

    他的自來熟程度可見一斑，過了這么多年，一個人更是撐起了三個人的聊天。

    鐘念其實挺佩服他的。

    她除了在采訪的時候口若懸河，其他的時候都不是很喜歡說話，尤其是和這么多年沒見面的老同學(xué)，她只覺得尷尬，所有的對話都是尬聊。

    聊的時候發(fā)現(xiàn)王欣凱現(xiàn)在是附中的校醫(yī)，他已經(jīng)結(jié)婚了，或許到他們這個年紀(jì)，沒有結(jié)婚的已經(jīng)占了少數(shù)，沒談戀愛的更是稀缺。

    鐘念和梁亦封回去的時候，她坐在車上心里一片唏噓。

    難道真的……也要結(jié)婚、生子，和大家過一樣的生活了嗎？

    在國外的時候沒有這樣的壓迫感，回到國內(nèi)之后，周圍的人事給了她許多的壓迫感。陷入這樣的迷茫之后也沒多久，她就清醒過來了。

    感性會cao控理性，但最后一定是理性驅(qū)使她生活。

    鐘念想，她估計不會隨波逐流，大概還是會像以前那樣。

    如果真的遇到一個對的人，如果自己真的遇到了世上可遇不可求的愛情，她愿意為了那個人付出一切。

    就算死也甘愿。

    愛情本就是一場赴湯蹈火與在所不辭。

    鐘念突然問道：“你有談過戀愛嗎？”

    車廂內(nèi)，只有兩個人，鐘念自然問的是他。

    梁亦封手指輕扣方向盤，說：“沒。”

    鐘念眼睫輕顫，“這樣?！?/br>
    他這樣的人，竟然也沒戀愛過。

    鐘念心里一片嘩然。

    默了許久，梁亦封扭過頭來看她。

    鐘念被他看的一臉莫名：“怎么？”

    “你呢？”

    鐘念笑了一下，她的目光眺向遠方，顯得空幽清遠：“和你一樣?！?/br>
    梁亦封扶了扶鏡框，眼里閃過一絲笑意，“真巧?！?/br>
    第22章 liangyifeng

    梁亦封把鐘念送到她所住的小區(qū)門口便走了，他還要回公司做交接工作，晚上還要值夜班，否則怎么樣也會找借口上樓的。

    鐘念目送他的車緩緩離開。

    走回家的時候她想起家里的洗衣液沒了，于是又轉(zhuǎn)彎去了小區(qū)外面的商場。買完東西回來的路上她單手撐傘，另一只手提著購物袋。

    一路上走來人很多，商業(yè)區(qū)總是繁忙一點。

    她穿過小巷子往小區(qū)后門走去，走到中途的時候發(fā)現(xiàn)了異常。

    似乎，有人在跟蹤她。

    也不知道是錯覺還是其他什么，小巷子里人少，如果真要是有人跟蹤她，她一時之間也找不到幫手。她的步調(diào)未變，前面的三叉路口，她往人多的那一條走去。

    街道里商鋪很多，鐘念趕在紅燈亮的前兩秒穿過了馬路。

    她停在一家商鋪前，那家商鋪外有個大型展覽櫥窗。

    玻璃櫥窗投射出街對面的幢幢人影。

    人們行色匆匆，似乎并沒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

    大概是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