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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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倒抽一口冷氣,“殺光七星閣的人?韻寒,你瘋了嗎?” 步韻寒說:“我沒瘋,是七星閣的人瘋了,為什么我出生就要一輩子侍奉神君?為什么我不能去尋找我的愛人?為什么你不能和我在一起?” 男人阻止她:“韻寒,別說這種話!” 步韻寒輕輕說道:“好了,我現(xiàn)在不需要你了,我有別的男人了,我要下山和他在一起,你就留在這里,守著你的七星閣過一輩子,孤獨終老吧!” 肖修樂拼命往上游去,他想要看清楚說話的那兩個人,可當他好不容易將頭伸出水面時,卻只聽到那兩個人一前一后離開的匆忙腳步聲,甚至沒能看見他們的背影。 他環(huán)視周圍,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來到了七星閣后山的山洞,而身下的水就是山洞里的泉水,這汪泉水明明很淺的,為什么能夠讓他完全沉入水下? 肖修樂感到茫然,他想要從水面上爬出去,卻突然又聽到一個聲音喊他的名字:“肖修樂?!?/br> 這回是個深沉的男聲,聲音不知道從何而來,就好像突然出現(xiàn)在他的腦海里面,他抬起頭超周圍看去,見到已經(jīng)倒塌的七星神君像又佇立在了山洞里面。 “肖修樂,”聲音再一次想起。 “你是誰?”肖修樂倚在泉邊,問道。 那個人回答他說:“我是七星神君,回來吧,我需要你們?!?/br> 肖修樂不太確定,“你需要我?可是神君像已經(jīng)倒了?!?/br> 聲音說道:“可是我還在,回來吧我的巫女,我需要你們重振七星閣?!?/br> 肖修樂看著神君像,“你要我回去繼任巫女?你還在?那你為什么不殺了沐星野?” “巫女是神力的介體,只有巫女回歸,七星閣才能重獲神力,真正戰(zhàn)勝沐星野。” 肖修樂微怔,他正要說話時,猛然間感覺到有什么東西在拉他的腳,他低頭去看,見到一只青白的手正拉著他的腳腕,那只手往下是一截淡綠色的袖子,似乎在哪里看過,再往下卻看不清了。 那只手正將他往水里拉,肖修樂激烈掙扎起來,可那只手力道很大,將他整個人又拉回了水中,他開始急速往水下沉,他低頭看去,見到水里飄蕩著漆黑的長發(fā),還有青青綠綠的寬大袖口。水里變得黑暗,然后又開始漸漸出現(xiàn)亮光,他發(fā)現(xiàn)在水下面是他住的房間的衛(wèi)生間,一個穿著淡綠色襦裙皮膚雪白的女人站在衛(wèi)生間,正仰著頭看他,而拉住他腳腕的那之后就是那個女人伸上來的手。 女人雪白的臉上有一雙漆黑無神的眼睛,還有艷紅色的嘴唇,她抬起頭看著肖修樂,一直將肖修樂往下拉,直到肖修樂掉落到地板上,周圍的水一下子消失干凈,那個女人也消失了。 肖修樂聽到最后一個女人的聲音:“騙子?!?/br> 他茫然抬頭,看著四周大口喘氣,這時聽到急促的腳步聲從房間里跑過來,顏峻一把從地上扶起他,問道:“怎么了?” 肖修樂睜著眼睛,脖子上的血管隔著皮膚也清晰可見,他張開嘴,卻只重復剛才那個女人的話:“騙子。” 顏峻一怔,輕聲喚道:“肖修樂?!?/br> 肖修樂轉(zhuǎn)過身抱住了顏峻,把頭埋在他的懷里。 顏峻輕拍他后背,“沒事了沒事了?!?/br> 第96章 騙子?什么騙子?究竟——誰才是騙子? 早上起床時, 肖修樂看到那個玩偶仍舊好好站立在床頭柜上, 雪白的皮膚,淡綠的襦裙, 他突然彎下腰, 湊近了仔細看那個玩偶。 顏峻從衛(wèi)生間出來, 走到床邊抓起昨晚脫下來的套頭衫穿上,問他:“你在看什么?” 肖修樂沒有回答, 他只是問那個玩偶:“是你嗎?” 玩偶自然不會回答他。 顏峻走到他身后, 彎下腰與他一起看那個玩偶。 “顏峻,”肖修樂突然叫他。 “嗯?”顏峻伸手揉一揉他的頭發(fā)。 肖修樂說道:“有人在撒謊?!?/br> 顏峻有些不解地看著他。 肖修樂從樓上下來時, 把那個玩偶也一起抱了下來, 他被擋住了前面的視線, 每一格樓梯都走得十分艱難。 顏峻走在他身后,說道:“讓我來幫你抱吧。” 肖修樂想也不想就回答道:“不要?!?/br> 顏峻忍不住說道:“我要吃醋了?!?/br> 肖修樂沒有回頭,只對他說了一句:“聽話?!?/br> 他下來一樓時,見到岳傅淵站在客廳里正在和步蔚一說話, 侯宇信坐在旁邊的沙發(fā)上, 有點坐立不安的模樣。 岳傅淵穿著家居服, 一副閑散姿態(tài),看肖修樂抱著玩偶下樓也不問他為什么,只是多看了那玩偶兩眼,轉(zhuǎn)過頭對步蔚一說道:“步掌門,一切都等吃完早飯再說好不好?” 步蔚一輕輕點了點頭。 肖修樂來到飯廳,將玩偶放在自己身邊的椅子上。 侯宇信坐在步蔚一旁邊, 忍不住說道:“這是你媽啊?你對她那么好?!?/br> 步蔚一不太贊同地看了侯宇信一眼,侯宇信說完想起肖修樂是個孤兒,頓時也知道自己說錯了話,連忙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抱歉?!?/br> 肖修樂卻沒有反應,他盯著那個玩偶,還把位置給她擺正了。 侯宇信看向顏峻,做口型問道:“他怎么了?” 顏峻搖搖頭。 陸嘉霓從廚房里給他們將早飯端出來,看到胡蘿卜牛奶擺在自己面前,肖修樂才猛然回頭神來,抬頭叫道:“嘉霓姐?!?/br> 陸嘉霓伸手揉一揉他的頭發(fā),臉上笑容很淺。 肖修樂奇怪問道:“你和岳長老結(jié)婚了嗎?”他一直覺得他們像兩口子。 岳傅淵對他說:“胡說八道什么,快點吃飯?!?/br> 步蔚一端起胡蘿卜牛奶喝了一口,似乎不太習慣這種口感,放下杯子對肖修樂說:“我已經(jīng)和岳長老說過了,我們盡快啟程回去七星閣?!?/br> 肖修樂朝他看去,然后又看了一眼岳傅淵,他問道:“為什么?” 步蔚一沒有說話,秀氣的眉緊緊蹙著。 肖修樂問他:“你是不是做夢了?”準確地說,那并不是一個夢,而是介于幻境與現(xiàn)實的什么東西。 步蔚一看著肖修樂沒有回答。 肖修樂知道自己猜中了,他手里的叉子還叉了一個胡蘿卜面包,身體微微前傾,看著步蔚一,“你也聽到神君的召喚了,他叫我們回去,讓我繼承七星閣巫女,然后賜予我們神力打扮沐星野?!?/br> 步蔚一深呼吸一口氣,“是,我們立即就回去?!?/br> 肖修樂搖了搖頭,“不行?!?/br> 步蔚一不明白他,“為什么不行?那是神君的召喚?!?/br> 肖修樂說:“因為有人告訴我,七星神君是個騙子?!?/br> 步蔚一問他:“難道神君的啟示還不夠清楚嗎?你既然感覺到了召喚,那你也聽到了步韻寒和沐星野的話,到底誰是騙子?” 肖修樂狠狠咬了一口胡蘿卜面包,一邊嚼一邊說道:“我媽告訴我,七星神君是騙子?!?/br> 昨晚他聽到最后那個聲音,分明就是步韻寒的。 “步韻寒已經(jīng)被沐星野殺死了,”步蔚一說道。 肖修樂搖頭,他轉(zhuǎn)過身一把抓住身邊的玩偶搖晃起來,“媽,是不是你?媽你說句話!” 侯宇信愣愣看他,想要開口勸都不知道說什么。 還是顏峻一把抱住了肖修樂,“你冷靜一點。” 肖修樂說:“那一定是我媽!” 顏峻抱著他坐在自己腿上,端起胡蘿卜牛奶喂到他嘴邊,他低頭看一眼,張開嘴喝了。顏峻輕拍他的后背,“好了,好好說話?!?/br> 肖修樂抬頭看向步蔚一,“我問你,七星神君究竟是個什么神?一個什么樣的神君會和凡人訂立契約,要人類的女兒世世代代服侍他?” 步蔚一沒有說話,七星閣與七星神君是他們步家世世代代堅持的信仰,就算是懷疑,他也不能夠承認,信念一旦崩塌,他那么久的堅持就會變得沒有意義。 肖修樂繼續(xù)說道:“是什么神君會眼睜睜看著整個七星閣的人被屠盡而無動于衷?” “那是步韻寒先背叛了他!”步蔚一說道。 肖修樂說:“所以為了一個女人的背叛,眼睜睜看著自己的信徒被人殺光,他是真的神嗎?” 步蔚一睜大眼睛,臉色蒼白,放在桌面上的那只手捏緊了,白皙的皮膚下面血管清晰可見。 餐廳里一時間安靜下來。 岳傅淵靜靜坐著,陸嘉霓靠在門邊上,為自己點燃了一支煙。 侯宇信左右看看,正想要開口全解,卻聽到一個女人的聲音響起來,“我是步韻寒?!?/br> 所有的目光瞬間集中到了肖修樂身邊的玩偶上。 肖修樂一下子站起身,寒毛直豎,看向那個玩偶。 死氣沉沉的玩偶仿佛瞬間活了過來,雖然仍是一動不動,但是眼神卻變得靈動起來,她說話的時候嘴巴也不會動,可是所有人都確定聲音是從那里發(fā)出來。 “mama?”肖修樂不敢靠近。 玩偶沉默了片刻,才又繼續(xù)說道:“我是步韻寒,宋稚不是沐星野,沐星野和我一樣,已經(jīng)死了?!?/br> “沐星野死了?”步蔚一仿佛被掐住了喉嚨,“七星閣那么多條人命——” “不是沐星野,是七星神君占據(jù)了沐星野的身體,他根本就不是什么神君,他是魔——”玩偶話沒說完,眼神一下子渙散,失去了神采。 肖修樂撲過去抓住她冰涼的手,可是那個玩偶又恢復了一片死寂,肖修樂轉(zhuǎn)頭去看步蔚一,“她還在嗎?” 步蔚一也站了起來,他神情是無盡的茫然,走到玩偶身邊,用手掌貼在她頭頂,說:“沒有生氣,她的靈魂被抽離了?!?/br> 肖修樂愣愣喚道:“mama?” 步韻寒甚至沒來得及叫上一句他的名字,就已經(jīng)離開了。 顏峻起身抱住肖修樂,說:“你mama還在,我們就有機會見到她,別著急?!?/br> 他話音剛落,面前的玩偶突然冰裂開來,在他們眼前碎落成了一地碎片。 幾個人的神情都有些恐懼。 陸嘉霓這時驚慌不定地看向岳傅淵,“如果她說的是真的,那宋稚不可能是沐星野,也就是宋稚可能就是七星神君,誰有可能應付得了他?快叫嘉華他們離開!” 而在這之前,今天更早一些的時候,蹲守在孤兒院附近的陸嘉華與十七見到宋稚開車離開了孤兒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