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節(jié)
他抬起拳,落下時終因她是女人,而重重砸在她臉側(cè)的艙壁,發(fā)出巨大響聲。 霍錦驍胸中翻騰如海,痛到幾乎窒息。 緩過幾口氣,她方緩緩道:“許炎,放手?!?/br> 許炎胸口起伏不止,強抑著沸騰的怒氣,漸漸松開手。 “備船……讓我去見東辭……”她開口。 “什么?”許炎冷嘲道。這時候了,她還要他備船讓她去會情人? “我讓你備船!”霍錦驍忽厲喝出聲,袖間滑下薄刃,如幽靈般劃向許炎頸間。 許炎臉色頓變,這一招來得猝不及防。 霍錦驍閃電般轉(zhuǎn)到他身后,將薄刃頂?shù)剿屎砩?,也不再與他說話,只朝船上眾人厲聲喝道。 “備船,不然我殺了他!” 作者有話要說: 感冒幾天,基本沒回評論,t.t……腦細胞快被劇情燒光了,小天使求治愈啊。 順便回答個關(guān)于東辭下不下線的問題——東辭不會中場休息,會一直出場直至完結(jié)。 ☆、永樂郡主 天氣晴好, 萬里無云, 碧波輕涌,無風(fēng)無雨, 是東海最平靜的時候。 有船遠來,風(fēng)帆張到極致。 帆上繪著巨大的青蛟黑燕圖,蛟龍出海, 新燕破空, 是來自燕蛟島的船。 “船還能再快嗎?”巫少彌站在船頭舉著觀遠鏡遠眺前海,神色急冷。 “已經(jīng)最快了?!贝瑔T搖頭。 “阿彌,你莫急, 小景jiejie會有辦法的?!倍♀徶浪诩笔裁?,柔聲勸道。 他們原是接到平南送來的帖子,被邀去參加霍錦驍?shù)幕槭?,豈料船才出島一天, 就聽聞平南劇變,等他們趕到平南海域時,這里已被石潭港來的船圍起。 “辦法?可今天執(zhí)令攻打平南的人是魏東辭!”巫少彌已經(jīng)接到消息, 知道平南大概發(fā)生了何事。 丁鈴輕嘆一聲,竟不知能說什么。 巫少彌復(fù)又拿起觀遠鏡望去, 雙目驟睜。 觀遠鏡里駛過艘雙桅船,船上船員不多, 船頭站著兩個人,確切些說,船頭站著被霍錦驍用薄刃抵著咽喉的許炎。 船正快速朝戰(zhàn)區(qū)駛?cè)ァ?/br> “快, 轉(zhuǎn)舵,快!”巫少彌回頭急吼一聲,朝舵艙跑去。 ———— “炎哥,攻打平南的除了三港綠林之外,還有石潭水師,你可知指揮者是何人?”霍錦驍用薄刃抵著許炎的咽喉,淡道。 戰(zhàn)區(qū)將近,前面的船壓出一條深色海線,前為戰(zhàn)船,中為水師督船,后面還跟著補給船。 許炎微仰著下巴,冷嘲:“你不知道?是石潭都司的參將洪佩山。” “洪佩山?他為何突然來攻打平南?”霍錦驍冷靜下來,心中生疑。 洪佩山原是駐守三港的水師將領(lǐng),已經(jīng)在三港呆了多年,專門負責石港沿海之事,為地方武裝,原不直接隸屬她父親麾下,不過若東海海戰(zhàn)正式爆發(fā),他便歸由晉王調(diào)配,平南行事低調(diào),祁望有正規(guī)的海商文書,按理不應(yīng)該先攻打平南才對。 “那你要問魏東辭了?!痹S炎放眼而望。 三港的戰(zhàn)船已近在眼前,被一眾小艦圍在正中的一艘大船,正是水師督船,魏東辭就站在上面,身邊與身后皆是人。 他果然去而復(fù)返。 “降速停船。你們回去吧?!被翦\驍手中薄刃松開,將許炎往前一推。 許炎脫離她的挾制,反手朝她抓來,她朝后躍開,喝道:“對方的船圍過來了,炎哥如今是平南人最后的希望,若是被抓,平南就真完了,別浪費時間在這里與我纏斗。這件事,我會給你個滿意的交代?!?/br> 許炎朝海面望去,果見數(shù)艘船往這里駛來,他略作思忖,當即收手回頭,命令船上其他的人將子船放下,他們跳上子船去與遠遠跟來的平南其余船會合。 ———— 許炎帶著人一走,船上便只?;翦\驍一人,她抽/出劍,用右手掌包的布慢慢拭過,等著對方的船靠近,只是還未等到,船舷忽被三爪鉤鉤牢,一根青索跨海而牽,在兩艘船架起繩橋。 “阿彌?”霍錦驍蹙起眉。 巫少彌等不了兩艘慢慢靠近,他以繩為橋,飛掠到霍錦驍船上。 “師父,徒弟來遲。” 單膝落地,他跪在她身前。 “你來做什么?快回去!”霍錦驍震出內(nèi)勁將人扶起。 “我?guī)а囹缘娜藖韼湍恪!蔽咨購洓]問出了何事,只握拳道。 “回去!這禍事本未涉及燕蛟,你別把燕蛟拉下水,快點回去。”霍錦驍果然看到南面海域出現(xiàn)一批戰(zhàn)船,全是燕蛟的船。 燕蛟的實力還不夠,若是受到牽連,恐怕會毀了這兩年的努力。 “師父!”巫少彌看著前方越逼越近的戰(zhàn)船,她卻只有一個人,不免心里憂急。 “讓你回去就回去,叫燕蛟的船先退!”霍錦驍見他不肯動作,沒時間再和他廢話,厲聲喝道。 巫少彌雙拳緊握,眉攏如山,抿唇不發(fā)一語地看她。 猶記當初她救他之時,她在溪邊贈他一方薄帕,那時她灼灼年華,明眸善笑,未經(jīng)風(fēng)雨,成天的笑,還愛逗他。若論年紀,她也只長他一年四個月又三天而已,其實年歲相當。 只是,一日為師,便終身為師。 “阿彌阿彌,待你學(xué)成,便換你護我吧?” “好啊,師父,阿彌一定護你?!?/br> 當年誓言猶存心頭,而他已長成。 霍錦驍又催了他一句,巫少彌轉(zhuǎn)身行至船舷,出劍挑起三爪鉤,將繩橋毀去。 “阿彌?”她不解此為何意。 巫少彌抬手,朝燕蛟人發(fā)旗語——退! 那一頭船上站的丁鈴與他對視片刻,斷然轉(zhuǎn)身,眼中淚光盈盈,聲卻絕然:“退?!?/br> “師父,燕蛟退了,徒弟留下?!蔽咨購浕仡^,笑出舊日靦腆。 留在她身邊,戰(zhàn)至身死。這輩子,沒有遺憾,只是若能重頭來過,他不想再拜她為師。 師徒之情,怎比得過他心尖胭脂如血,似她笑靨。 “好!”霍錦驍連道三聲,不再趕他,“你向?qū)Ψ桨l(fā)旗語,告訴他們我是平南使者,要見洪佩山?!?/br> 不是魏東辭,她要先見洪佩山。 ———— 四周漸漸有小型戰(zhàn)船圍攏過來,霍錦驍已能看到船上戰(zhàn)甲齊整的大安水師,弓/弩/槍皆行。她坐在船頭的船舷上,雙腳晃在船外,從四周危險置若罔聞,巫少彌飛身到桅桿上,向?qū)Ψ酱蛄撕芫玫钠煺Z,對方才同意見她。 不多時,一艘小船劃來,停在了她的船下。 霍錦驍帶著巫少彌跳到小船上,立時便有身著輕甲的士兵圍過來,臉色沉肅地將二人押向船陣中。水師督船是整個船隊里最大的一艘兩層寶船,還未完全靠近,霍錦驍已經(jīng)看到甲板上圍著船舷整齊站著的弩手,以及站在船頭的魏東辭。 她抬眸,兩人目光凌空交錯,他快步跟著她的船走到船側(cè),看著舷梯搭好,霍錦驍被人押上甲板,這才看到甲板上除了弩/手之外,還站著許多三港綠林豪杰,其中不乏熟面孔。 “妖女!”有人低聲罵她。 霍錦驍望去,正是程家的程雪君,她已改作婦人打扮,梳著油亮的頭,眼睜得狠,她身邊站著鐘玉珩,穿寶藍的袍,被挑斷手筋的右手垂在身側(cè),正滿臉戾色地看看她,又掃過魏東辭。 這二人已然成婚,也不知出了何故,這三港豪杰齊聚的戰(zhàn)事,程家竟由鐘玉珩主持,在一眾宗派掌門里顯得尤其年輕。 “錦驍?!睎|辭見到她安然無恙,滿目欣喜,走到她身邊上上下下打量。 霍錦驍面無表情:“我不是讓你回三港,你為何去而復(fù)返?” “你在平南,我怎能獨去?他們有沒為難你?”他小聲問道。 “我去了海墳區(qū),火/炮沒有藏在里面。”她答非所問,“這場戰(zhàn),是你安排的?” 東辭忽沉默,待要再說,卻已沒有時間。 “你是燕蛟的人,為何代表平南?來見洪參將有何要事?”洪佩山的親隨出來,手握刀柄冷道。 “見到他我才能說?!彼?,無視四周利如刀箭的目光。 “笑話!洪大人豈是你這妖女想見就能見的?若然你心懷不軌,洪大人豈不危險!”旁邊有人插話道。 “參將大人戰(zhàn)務(wù)繁忙,姑娘有要事與本官說也是一樣。”那親隨倨傲開口,“若想求和,姑娘就不必多說,此番前來,我等是奉朝廷之命找回失竊的火/炮,除非你們將火/炮交出,再歸順朝廷,否則你我無話可說。兩國交戰(zhàn),不斬來使,本官可送姑娘回去。” “林大人,別放她回去,這妖女在東海多年,火/炮失竊之事,定與她脫不了干系?!背萄┚龘尩?,說話間,她悄悄看一眼魏東辭,他眼中無他物,只一心看著霍錦驍,不由叫人更氣。 鐘玉珩發(fā)現(xiàn)她的目光,眉宇間戾氣更為濃重,冷哼著捏著她的手腕往后一推,下手毫不留情,疼得程雪君變了臉色。 用的是左手。 “火/炮之事絕與她無關(guān),我可擔保!”東辭重道。 “盟主,如今連你都脫不了干系,你又憑何擔保?”鐘玉珩陰陽怪氣地笑了。 霍錦驍眉頭輕攏,疑惑地望向東辭。三港綠林這是懷疑到魏東辭身上了,因為她? “盟主還是莫再替這妖女說話了?!迸赃呌腥顺羾@道。 “捕風(fēng)捉影的事,盟主清者自清,清遠山莊信你。”清遠山莊莊主抱拳道。 東辭頜首一謝。 霍錦驍半瞇了眼,連東辭都被懷疑,就算告訴他們火/炮不在平南都沒人信了,可是是誰把火/炮藏在平南的事傳出去的?東辭一直在東海,也是最近才懷疑到海墳區(qū)頭上,三港的人是怎么得到消息的? “把這東西拿給參將大人,要不要見我,隨他的便。不過,我要單獨見他?!被翦\驍從隨身小包里摸出白絹包的東西,凌空擲了過去。 那親隨接下,用手捏了捏,思忖片刻,回艙請示。 只等了一小會,洪佩山的親隨就出來請她進艙。 ———— 霍錦驍被帶到船上的議事廳里見洪佩山。洪佩山年近五旬,蓄著絡(luò)腮胡,身材高大,只略有些發(fā)福。她進去時,他正坐在座上品茶,看到她進來將茶擱下,坐著等她行禮。